第三章 紧皱秀眉、微嘟着小嘴,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何韵梵,专心审视手中小笔记本 模样的袖珍行事历。 这本行事历上,除了记录她自己每天要做的事,另外用红笔写的部分,全是 有关钟文浩的资讯。 他什么时候打电话跟她谈心,什么日期约她出门玩,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且为了让自己的“长期战略”,可以让她更加一目了然地、前后相互对照 审查,她也把她的一些私人小计划统统记录进去。 包括她该如何穿着打扮、以迎合他的喜好。当他介绍她与家人认识之后,她 该如何讨好他的父母和弟弟,还有一些她打算一步接着一步、诱捕他的心的“准 备工作”等等,全部钜细靡遗、工工整整写了上去。 当然这本小笔记,就形同她的秘密日记,她不可能让钟文浩看到。 而等到他向她求婚的那日,也就是她偷偷销毁这本小行事历的日子了! 何韵梵仔细翻看了小笔记本一遍后,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忧虑。 她从这阵子的记录中可以发现,钟文浩还不是很在意她! 他一星期固定打两次电话给她,一个月内则和她外出约会不过四五次,他们 之间的进展,也还停在牵牵小手的阶段。 这可不太妙。 尤其最近,她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他还是和以往一样,跟几位富家千金们、 继续保持着良好的“友人”关系。 显然他并不认为,他对谁必须有一份忠贞不渝的爱情。 何韵梵失落又挫败地咬紧牙关,一脸被人背叛似的若涩。 她知道她根本没资格、也没立场生气,但她就是忍不住那股酸酸涩涩的感觉、 无情的在她心上泛滥成灾…… 此时一个激进的念头突然闪进她的脑中。 她何不找一家可靠的征信社,暗中跟监钟文浩? 如此一来,她不但可以清楚掌握他的交友状况,还能抓住他每日的时间表, 适时出现在他的周遭,不着痕迹地与他“巧遇”。 假若她老是坐在家中,等待他的来电、等待他主动约她出门,恐怕在他们这 段恋爱还没谈成时,何家就已经宣布破产了! 做吧!就这么做吧! 这是一步“险棋”,一旦被钟文浩发现。他们之间就真的“玩完了”! 可是,她苦什么方法都不愿去试试看,最终她只能“坐以待毙”等着嫁给杨 继强那个老色鬼。 不!她不要!不要! 钟文浩微笑的脸,一再在她眼前浮现,让她终于推开罪恶感及良心的谴责, 决定来下这一步险棋。 既然她真爱他,她努力争取他的爱,又有什么不对呢? 在意大利名牌西装代理进口商的强力邀请下,钟文浩和钟文渊兄弟在星期五 晚上—起结伴过来,参加了他们的新装发表宴会,还顺便当起现场的代言人。 这对兄弟一个霸气、一个斯文,让记者们的镁光灯,不停对他们闪耀,也让 现场名门淑女们的眼光舍不得移开。 如果能有机会,嫁给这对兄弟任何一位,她们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当钟家兄弟从台上、走进宴会大厅的人群中时,马上就有一堆女性“亲 卫队”挤了过来,争相与他们俩聊天、攀交情。 从小就受绅士教育的他们,保持着一贯潇洒的笑容、彬彬有礼的风度,让人 如沐春风,也深深迷倒了这些一向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 钟文浩兴致一来,更是答应了其中一位女孩的主动邀请,和她下场跳了两支 华尔滋舞。 不过,在半个多小时与她们的交际应酬后,当弟弟对自己使了个只有他们彼 此才意会的眼色后,他立刻编了借口和文渊一起逃出了“重围”。 顺手带一瓶法国香槟、两只高脚杯,兄弟俩很有默契地走进小阳台,享受片 刻的清静时光。 “哥,真有你的!你只是露了一手你的”独门舞技“,那些女孩就全部被你 迷得昏头转向了。”小他两岁的钟文渊有意讥笑。 钟文浩懒懒地啜了一口香槟。“你也不差啊!你只要好好运用你那温柔又专 注的眼神,保证立刻让她们全身酥软、任你摆。” “哈哈……我们兄弟俩会不会太自恋了?竟然在这儿一搭一唱,互送对方高 帽子。”他笑着回答。 “我们有本钱、有条件,偶尔自恋又何妨?”钟文浩不在乎地耸耸肩。 “对了!哥,你跟”何氏钢铁“企业的千金进展得如何?我真想会会她呢! 顺便看看这位能让我老哥”凡心大动“的女孩,究竟有什么惊人的魅力。” 爸、妈和他最近已经发现,哥哥终于有了一位固定约会的对象,于是他也背 负着父母的请托,一定要将他们交往的情形给“逼问”出来。 “文渊,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神情依然慵懒,眼中却闪过一抹几不可察 的光芒。 “好奇啊!一向把婚姻视为畏途的你,竟然会想要专情对待一个女孩子,这 不就表示你已经打算放弃单身生活了?” “我还没想那么远,你可别在一旁胡乱猜测!” “可是你有那么多女性友人,偏偏你就只和她正式约会,这不就摆明她在你 心中,一定有了特殊的地位?” “她是个千金小姐,我总不能把她当成游戏人间的对象。”钟文浩的表情依 旧波澜不兴。 “哥,我发现你很ㄍㄧㄥ耶!你为什么不直接老实承认,你已经对何小姐心 动了?” “文渊,我可以告诉你,我当然很喜欢韵梵!不过,我们才交往不到几个月, 彼此的感情和默契正在开始培养,实在谈不上什么”对彼此专情“,我也不认为 我现在是定下来了。” “这么说来,目前你还是想多方选择、比较罗?” “再说吧!你也知道,我现在还不是那么想结婚……” 此时,一个娇美的人儿突然推开落地门、缓缓走进小阳台。 “文浩,刚刚我还以为我看花了眼……原来你真的走到这里来子……”何韵 梵假装诧异地说。 其实,她已经由她聘请的征信人员口中,得知他今晚的行程。于是她也盛装 玎扮,并请父亲弄到这次发表会的邀请函,再与他一同赴宴,好造成她和钟文浩 相遇的机会。 刚才他和弟弟走进小阳台之前,她就已密切“钱定”他的行踪,再一路不着 痕迹地暗中迫了过来。 “你怎么也来了?”钟文浩扬眉笑道。 “我是陪我爸爸一起过来的。” 钟文渊一下子就被她的美丽和气质吸引,他不禁对哥哥说:“你不帮我介绍 一下这位可爱的小姐吗?” 钟文浩当然看出了弟弟对何韵梵极感兴趣,他强自压下淡淡的、莫名的烦躁, 不动声色地介绍两人认识。 “原来你就是何小姐,幸会、幸会!”钟文渊热情地握住她的小手。 “我早就听文浩说过你的事,很高兴认识你!”她灿笑如花。 “我哥说了我什么啊?” “他说你是他最好的弟弟,也是他最重视的工作伙伴。” 何韵梵对这位担任“英业”集团副总裁的弟弟,早就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若是自己能和他打好关系,相信她想嫁给钟文浩的困难,铁定减少许多。 钟文渊开心笑了。“哥,我倒是从来不知道,你对我会有这么感性的评语哩! 真让我感动!” “好说。”他平静回答,心中却对弟弟有些不满。 文渊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反常地活泼起来?莫非……他是想在韵梵面前, 表现他的幽默风趣? 一旁的何韵梵跟钟文渊继续对话,本来想借此机会,让她和这对兄弟的关系 再熟稔、友好一点。 不过当她察觉钟文浩一直保持反常的沉默,她发现,若是她跟钟文渊再这么 开心地聊天,说不定会造成反效果,让他误以为她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女。 她赶紧说:“不好意思,我不打扰你们兄弟谈话了。” 不等他们反应,她就匆匆离开小阳台。 遁人了会场交香鬓影的人群之中,隐没在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聊天的绅士淑 女们里,何韵梵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和失落。 她真不知道自己来这边做什么! 刚刚看到钟文浩摆的刀“副”臭脸“,分明是不想要她跟他的家人认识!那 他们俩这几个月来的电话谈心和约会,到底算什么?! 只是他“恩赐”予她的“评鉴期”吗? 况且刚刚她在走进小阳台前,还不经意听到他说,他还不是那么想结婚…… 由此可见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她是不是该考虑放弃钟文浩了? 他太难追求、也太遥不可及,她早就应该找一个、会让她的“寻找金主”任 务更轻松一点的对象! 以她的条件,她绝对是男人会捧在手心珍爱的宝,现在却沦落到算尽心机、 只求钟文浩施舍她一点情。 可恶!这辈子她是倒了什么霉? 看见长型餐桌上,正摆着几杯侍者倒好的、八分满的鸡尾酒,何韵梵一口气 闷在心上无处宣泄,干脆拿起其中一杯,迅速喝得精光,再重重将空杯子放回桌 上。 古人说:“一醉解千愁”,这鸡尾酒若能带给她三分醉,那她来到这个专为 男士举办的新装发表会,也算不虚此行了! 带着任性、存心放纵的激烈情绪,她又拿起了一杯,正想痛快喝下时,一只 男人的厚实手掌、突然握住她纤细的右腕。 何韵梵惊愕转头,立刻发现自己对上了钟文浩俊美的脸庞。 “即使只是鸡尾酒,以你这种喝法,也是很容易醉的。”他看着她的眼神深 沉极了,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直勾勾望着他的眸子,心里叫自己要赶快装淑女、装温顺、懂事,以免让 他不再喜欢她、不再对她有好感…… 可惜的是,此刻满腹委屈和心酸的她,意志根本不愿受理性的使唤。 她对他嫣然一笑。“你是我什么人?管我这么多?” 轻易挣脱开他的掌握,她将酒杯凑近樱唇,又是一口气喝下了第二杯调酒, 再潇洒地将杯子放回长桌。 “韵梵!你是怎么了?” 钟文浩微微皱眉,健臂揽住了她细瘦的肩膀,只见她的小脸迅速泛红,根本 就是没半点酒量的人。 这种猛喝酒的行为,根本不像她! 她一向是贤淑大方、行为得体、聪明、又懂得应对进退,他真不知道她为什 么突然会变得这样任性。 “我很好,我没事,请你离我远一点。” 她溜出了他的怀抱,慢慢走进陌生而华丽的人群中。 她想去找爸爸,让他快点带她回家去,好让她能在自己家里,大声痛骂心高 气傲、又自以为了不起的钟文浩! 发现何韵梵竟然不甩他,还将他抛在身后离去,钟文浩不由得一股闷气直冒 上心头!在一个冲动驱使下,他追过去抓住了她。 “你跟我过来!”他威严喝令。 有一点醉意的何韵梵,茫茫然地、就被他钳住了纤腰带走,她真的很想对他 狂吼“不要碰我”,再狠狠踹他一脚泄恨! 但她却什么也没说、没做,就只是乖乖地让他带她走出室外,两人相拥一起 走进了庭园深处的一个小凉亭中。 当他们并肩在石椅上坐下,她也不知怎么着,自己整个人就已经被他抱住, 还倚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月色朦胧,空气中有着浓郁的花香、清新宜人的草香、树脂香,何韵梵这才 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有多暗、多隐密。 这也是钟文浩第一次与她这么贴近。 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带着古龙水气息的男人味,还可以感觉自。己的胸部, 正亲昵地紧贴他刚硬的肌理。 “你不要抱我……”在酒精作祟下,她喃喃低语,两只纤臂却故意用力环住 他的劲腰,做出了口是心非的挑逗。 钟文浩被她撒娇的无心动作,弄得心神荡漾不已,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又很 “欠骂”,让他对她真是无可奈何! 他粗哑地质问:“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你老实说。” 她干脆承认。“对!” “为什么?” “哼!你心里有数!”她的指尖戳戳他的胸膛,小嘴委屈地嘟高。 “你说啊!你不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要判我的罪状,这样子我不服气!” 他温柔对她说。 “我看见了……”她皱起眉头。“你在一群女人的包围中谈笑风生,还跟一 个女孩子在大厅中翩翩起舞。” “你吃醋了?”他的声音中有着强忍的笑意和得意。 “不行吗?我不能吃醋吗?”何韵梵气得用十只纤指掐住他的腰。 他情不自禁亲吻她的额头、柔声哄她。 “行!当然行!” 本来他就非常喜欢她,今晚,他更是觉得她好可爱!可爱得让他不想放开她, 只想抱她、亲她…… “你骗我!我根本就没资格吃醋!对不对?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勉强要算, 我只不过是你的”备胎女友“而已,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何韵梵的眼中浮出泪 光。 “不是这样的!”钟文浩心急起来。 他只是还不想走入婚姻,并不是有意伤害她啊。 “那又是怎样?”她干脆把话挑明讲。“你不想把我介绍给你弟弟认识,这 已经证明了你根本无意跟我长长久久走下去,不是吗?你既然是这种想法,那我 们俩电不用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女人的青春有限,我还是赶紧去找一个真正爱 我的男人吧!” “你想错了,大错特错。”钟文浩紧紧抱着她,与她亲密地耳鬓厮磨,心中 对她有着无限的疼爱。 “我哪里说错?你告诉我呀!” “韵梵,我很喜欢你!甚至相当在乎你!我发誓,现在我只有你一个女朋友, 只和你认真交往!” 他耐心地继续说明自己的想法。“只是我对婚姻的态度,是十分谨慎的。我 希望我们再交往一段时间看看,说真的,与其婚后再来后悔两人不适合在一起, 我宁愿现在我们多花一点心思来了解彼此、增加默契、确认我们真是永远的情人 和人生伴侣。” “你太理性、太谨慎了……”何韵梵哀怨地抬眼望他。 “我是对你认真,才会思考这么多。若是别的女人,我根本不会替她们设想 什么。” “你只是患了”恐婚症“,对不对?”她指责他。 “你呢?难道说你只想结婚,却不管我们的个性是否适合、相处模式有没有 问题?” “你每次都对我若即若离,我们当然不可能越来越亲密!” “我会改变这一点。”他叹息。“你可能说对了!潜意识里,也许我是有意 逃避被”婚姻“所束缚。” 何韵梵冷冷地说:“好吧!你想逃就逃,我 不会怪你,反正我也有我的作法,你就不要后悔。“ “别跟我赌气!我已经承认我在乎你,这还不够吗!”钟文浩有点生气地说。 她不太高,兴回答:“既然在乎我,为什么刚才我跟你弟聊天,却看到你一 脸的不豫之色?” “我不爽是因为我看不惯、你竟然跟文渊相谈基欢!何韵梵,我警告你,别 再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妩媚!就算他是我亲弟弟,也不行!”他霸道地说。 “哈!你吃醋了……” “你很得意吗?”他用指节顶起她的小下巴。 “当然罗!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吃醋,这样我也太可悲了!”她笑容灿烂。 钟文浩立即低头,吻住了她娇嫩的唇瓣。 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惹得意乱情迷,从未接吻过的何韵梵,迷迷糊糊、昏昏 沉沉地让他带领、教导着,两人火热的唇舌不停亲昵交缠。 很快发现怀中的女孩是初次接吻,让钟文浩更加爱怜、疼惜她…… 在夜晚的花香之中,这对情人亲吻了许久,一直舍不得分离,久得连天上的 月亮,都害羞得躲回云层后面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