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了一个礼拜的雨,今天终于放晴。 迷迭手里提着袋子,来到热闹熙攘的社区市场挑选食材,她今晚回家要为哥 哥们准备丰盛的晚餐。 “小姐,买豆腐啊?”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后方欺近。 迷迭仰起小脸,只见一个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走近她身边,对着她笑得不怀 好意。 他贴得好近,还伸出朝她胸口摸来,迷迭吃了一大惊,急忙闪避,却重心不 稳的摔了一跤。 “喂!”一名路过的中年男子,喝阻道:“光天化日竟敢非礼小姐?” 年轻男子立刻退开,开始漫骂,“妈的,你少管老子的闲事,想英雄救美是 不是啊?” 中年男子扶起迷迭,一只手悄悄地搁在她的腰间,往下摸弄,嘴里却说: “小姐,不用怕这种痞子。” “谢谢你,大叔。”迷迭满怀感激的看着他。 当她站起身,突然一个身影飞奔过来,动作快得让众人看不清楚,只听见两 声巨响,大叔和年轻男子已经趴倒在地,双双哀号着。 瞬间,迷迭整个人被拥抱住,她睁眼看着这突然出现抱着自己的剽悍男人, 那呼吸、那拥抱的感觉和结实的胸膛……很熟悉?! 她星眸霎时瞪大,惊叫一声,“阎苍拓?!” 那个冰冷的表情与冷冽的眼神,正是那个吻了她就落跑的阎苍拓! 自那晚她醒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他的消息,但是他的吻、他的人 却在她脑子里烙了印,再也无法抹灭。 阎苍拓看着怀中的人,关心的问:“你还好吧?” “嗯。”听见他的问候,迷迭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紧紧贴着他,连忙 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此时她的脚踝传来一股剧痛,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又要摔倒。 阎苍拓反应极快,及时扶住,将她带到一旁,“你先坐下来休息。” 地上的两人都是满脸错愕,不敢置信怎会莫名的就被撂倒,年轻男子挣扎的 爬起来,并朝阎苍拓攻击,“你是混哪儿的?竟敢破坏大爷的‘生意’!” “凭你也配问!”阎苍拓抬脚一踢,立即将他踹飞在行人道上,那人再次倒 地哀号。 大叔见状连忙爬起来要逃,却被他回身一脚回旋踢,立刻又趴回地上。 迷迭惊叫说:“你弄错了啦!这位大叔是好人。” “是……是啊,我见这位小姐被非礼,好心帮她啊。”大叔吓到四肢发软, 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行,拚老命的想离开。 这时小吃店老板娘站出来,说道:“这位老大,这位大叔说的是真的。” 一些围观的路人也连忙点头号做证。 “好人?”阎苍拓威慑的眼神冷瞪,抬脚踩着大叔,喝道:“别想溜,拿出 来!” 黑眸半眯,眉头拧得更紧。刚才他经过时,一眼就认出迷迭的身影,正好也 看见她被人欺负的一幕,不禁激起一股保护欲! 大叔虽然一脸惊慌,但仗着有人帮自己,于是大胆的呛声,“杀人啊!我要 告你!” “还装?要我叫人搜身吗?”他踹踏他的手,劲道之强几乎压碎他的手骨。 迷迭见帮她的大叔趴在地上惊惶失色,急急地拉住阎苍拓,“你这人真是的, 怎么打帮我的大叔?还是个刑警呢,真不讲理!” “跟这种人讲什么理,你才是黑白不分!”阎苍拓见她越是单纯,就越心疼, 所以更生气,脚劲也猛地又加了两分。 “哎呀——我拿、我拿……”大叔痛得额上冷汗乱冒,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皮 包。 “咦?是我的皮包!”迷迭脸上满是惊慌与讶异,她根本没察觉皮包不翼而 飞。 哦——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地上一老一少原来是同伙。 “你们真是罪有应得,准备吃牢饭好了。”小吃店老板娘骂道,义不容辞的 打电话报警。 “不要报警!”迷迭反而阻止老板娘,她觉得大叔好可怜,“算了,他都上 了年纪还要做扒手,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不打算捉他们了。” “不行!他们是现行犯,绝不能放。”看到曾救过他的小女人被人欺负,使 得他愤怒异常,他绝不允许放过欺负她的人! “可是我妈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他们也得到了教训,算了!”她那双 美丽的眼睛凝视着他,表情天真而无辜,坚持遵守母亲的格言。 阎苍拓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回道:“事情被我看见了,如果不处理的话,这 个社会就没有法纪了。” “不可以吗?”她眼神哀求的再问。 他的浓眉揽了起来,心中不禁暗骂:这个呆女人,难道看出不来刚才那两个 色迷迷的家伙想吃她的豆腐吗? 想到这一幕,阎苍拓立即大步上前朝两人一抓一扣,准备再揍他们一顿。 “啊!老大……老大饶了我们吧!”那两人恐惧的抱在一起看着他。 一双柔滑软嫩的小手,急拉他的手,软软的嗓音央求道:“嗯……拜托啦! 他们挺可怜的。” “依刑事诉讼法第八十八条第二项规定,现行犯系指犯罪在实施中或实施后 及时发觉者而言;依同条第一项,不问任何人均得逮捕之。”他硬邦邦的念起法 律条文来,因为这小女人温柔善良到近乎愚蠢,蠢没关系,就由他来帮她拿主意, 他拿出手机报警,请局里的同事派人来处理。 当那两人被警车带走后,迷迭突然问惊呼一声,“哎哟!” 疼痛从脚踝处传来,令她的小脸皱成一团,脚踝痛得几乎让她站不住。 阎苍拓见状扶着她,“糟了,你的脚肿起来了。”他看了一下她脚踝的状况, 可能是脱臼了。 迷迭只得靠另一只脚支撑,不得不倚着他,但下一秒,她只感觉到身子一晃, 整个人已经被他拦腰抱起。 “啊!”她吓了一跳,本能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我、我可以自己走。” “你的脚踝可能脱臼了,不能走动。”阎苍拓迈开大步,抱着她往前走,坐 进车里后,急速发动车子。 “谢谢,我家在……”她报上自己家的地址。 过了一会儿,她却叫道:“不对,我家不是往这个方向。” 阎苍拓睨了她一眼,“是往我家的方向。” “什么?!你家?!去那做什么?”但愿她听错了。 他不说话的专心开车。 “你不会真要我去你家吧?”再问一次,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颗心直跳 个不停。 每次接近他,总害她思绪纷飞,心乱如麻,就像上次神志不清的受他诱惑… …唉!说来惭愧,不!是丢脸,在他专注的眼神下,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阎苍拓侧过脸,看着她粉嫩的面颊,深邃的黑眸闪烁着光芒,“为什么不? 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刚才都可以把欺负她的坏人当好人,该不会反倒怀疑他吧? “我为什么要去你的家?”她望着他,一脸的迷惘与迟疑。 是啊,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带她回家? 这会儿,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突然在这一刻很想这么做。 自从那天离开咖啡屋之后,他就不时想起她,刚开始他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 种奇怪的心情,但却无法克制自己暗潮汹涌的心绪。 刚才再遇见她时,他就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 老天!他对这个女人心动了!她的纯真悄俏地引他进入她的世界。 “因为……你的脚受伤了,在我家方便我照顾你。”他僵硬的回道。 “为什么你要这么关心我?”她轻声的问,心底有一丝喜悦。 “呃,助人为快乐之本。”他像在朗读好学生守则似的说。 车子来到一幢占地极广的院子前,门口钢铸的牌子镶着“阎院”两丰,开了 铁栅门,车子继续驶了一段路,才到达房子的大门口。 四大护卫出来迎接他们,尽管一脸肃穆的必恭必敬,眼睛却盯着迷迭。前阵 子老大才遭人暗算,根据情报,弘叔仍在蠢蠢欲动,他们不得不担心老大的安危。 如今突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他们不禁提高警觉,因为经验告诉他们,越 是看似无害的人就越该小心提防。 当阎苍拓把迷迭抱出车,她就被八只充满疑问的利眼盯着,这令她不自在的 挣扎着要下来,“我的脚不痛了,让我自己走。” 阎苍拓不理她,环着她的双臂劲道更加强,继续抱着她往前走,而四名剽悍 壮汉则在后面跟着。 迷迭羞愧得满脸通红,朝他身上又捶又打,“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哇靠,老大由着她打耶! 四人齐声抽气,个个睁大双眼,目光紧盯着那双小手,生怕老大真的会遭到 暗算。 “老大,这女人是谁?”鬼戟先开口问。 他只回道:“她的脚踝可能脱臼了。” 冥刀越过他,挡住两人问:“老大,她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怎么没见过?” 阎苍拓步伐依旧,逼退冥刀后,直接上楼走进房里,四人只能无奈的跟进去。 只见阎苍拓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没有平时的慑人气势,神情变得温柔 多了。 天,何时见过老大脸上出现这种表情?莫非这女人真有过人本事? “阴斧,你擅长推拿,过来替她的脚乔一乔。”他大手一揽,把迷迭抱在腿 上,大手环住她的腰,根本无视旁人的眼光,“来,坐好。” “放开我。”迷迭整个人陷进他的怀抱中,姿势尴尬极了,先前是因为没办 法走路,但现在都坐在床上了,他怎么还这样? 她尴尬的抬头,就看到四大护卫一个劲的瞪着他们俩。她……她才不要坐在 他的大腿上当众表演亲热。 他好像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也不看看旁边有没有别人在,真是的! “坐好!治疗的时候,你会痛得受不了。”他低沉的声音很坚持,更别提松 手了。 闻言,迷迭才停下动作,不敢再妄动。 “还不动手?”阎苍拓瞪了阴斧一眼。 阴斧蹲下来,将迷迭的脚搁到矮凳上,动手检查她的脚踝,“是脱臼没错, 且还有淤血现象。” “好痛!啊!住手啊……”她的尖叫声传遍房内外,一张小脸苍白得没了血 色。 “别紧张,还没开始呢!”瞧见她的反应,以及眼底涌现的泪光,阎苍拓用 衣袖替她擦汗抹眼泪,把她抱得更紧。 还没动手她就怕成这样,阴斧也被她搞得紧张,再看看老大在乎她的表情, 害他已经开始冒冷汗,只怕万一有个差错,他可就吃不完兜着走。 “现在我要把骨头给扳回去,你要忍住。”阴斧抓住她的小腿先预告,要她 有心理准备。 “动手吧!”阎苍拓紧紧搂着她,以便让他顺利替她治疗。 “不要!人家不要啦!”随着一阵椎心之痛传来,迷迭痛得冒冷汗,泪水串 串落下。 “忍着点,就快好了。”阎苍拓竟也觉得心痛如绞,忍不住皱起浓眉,对阴 斧嘱咐道:“你力道放轻一点,别让她又受第二次伤。” “知道了,老大!”阴斧的手劲一带,三两下就把骨头给推回原位,并从柜 子内取来去淤药膏替她涂抹后,总算大功告成。 脚踝的骨头是归位了,但她的五脏六腑却好像都移了位似的,她痛得只差点 没晕过去。 “好了,受伤期间尽量别用力,就不会有后遗症,也可以好得快。”阴斧尽 责的说道。 由于太过担心她,阎苍拓一双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检查,想确定是否还有其他 地方受伤,“除了脚踝,你还有哪里疼吗?” “没……没有!”她粉脸红透,左右闪避仍敌不过他坚持的大手。 老天!他……他想当众毁了她的清誉、她的名节吗?羞窘与气恼一拥而上, 她气得一记粉拳往他的脸上挥了过去。 “你居然要打我?!”阎苍拓直觉的侧头闪避,作梦也想不到,这看似柔弱 的女人这么不知死活。 黑眸一瞥扫过她的小腿,发现膝盖上方有擦伤红肿,于是伸手抓住她的小腿, 力道不强却足以固定她的双脚。 他他他……的手在干么?他想掀她的裙子?! “你……不可以乱来!”迷迭一惊,顾不得脚踝的疼痛,便往床的内侧缩去, 这么一拉一扯,暴露出大腿雪嫩的肌肤。 阎苍拓连忙用高大的身躯遮住外泄的春光,替她把裙子拉好,回身对四大护 卫咆哮道:“不准看!” 四大护卫一怔,急忙转过头去。 警告完属下,他再回过身去,谁知迎面又是一记粉拳,真看不出来她的脾气 发起来比他还大,虽然诧异却也拿她没办法。 她心慌意乱的只想逃,于是顾不得脚痛的跳下床直接往外跑去。 “你给我回来!”阎苍拓拔腿追上,一把揽腰抱着她吼道:“脚还没完全好 就跑,你是疯了吗?” “你才疯了,放开我!”她忍着脚痛,一颗心更是跳得狂乱。 “我不会放开你的,你想都别想!”他钳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仔细的摸索, 坚持要确定她安然无恙。 迷迭听着他霸气的话,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只好蹙眉红着脸左闪右躲, “啊——我真的没事啦,你、你、你不要乱摸……你放手啦!看你把人家的手都 掐淤青了。” 阎苍拓目光一沉,瞄见被他紧扣得泛红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他该死 的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手劲,怎么把她掐成这样? “该死,我不是故意的。”他立刻松开她,但从来没有安慰过人的他不知该 怎么做。 “好痛,都是你害的!”她抚着手腕低嚷的指责他。 “抱……抱歉!”他想替她揉揉手腕,又怕弄痛她,黑眸中破天荒闪过挫折 与心疼。 “呜……” 乍然听见迷迭的啜泣声,阎苍拓立刻慌了手脚,大声道:“干么哭?你…… 你别哭啊!” 他还凶?怎么有这么无理的人?她更委屈的掉下一串串泪水。 “该死……不不不,你别哭了,我不该大声吼的,对不起,你别哭了!”他 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小脑袋,笨手笨脚的拍拍她的背。 四大护卫则担心的互觑了一眼,因为他们老大看起来很在乎这陌生女人呢! 而且是用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方式对待一个女人。 这……他们实在无法相信所见到的,多年来老大被人称呼为阎王,大家都认 为他气焰嚣张、手段强硬、行事霸气,根本就不曾心软,唯独对她……铁铮铮的 竟然化为绕指柔? 幽剑暗自心惊,提议道:“老大,让我们来处理。” 他们心里想的都一样,既可以暂时将她与老大隔离,又可趁机了解她有没有 什么阴谋诡计。 其他三人也异口同声道:“对,交给我们处理,让我们好好的招待她。” 四大护卫打什么主意,阎苍拓一眼便看穿。真是的,他们也未免太紧张了, 怕他会被这柔弱的小女人吃掉吗? 比起阎苍拓,迷迭反而更怕这四个大男人。他们本就不怀好意的瞪她,现在 还要“好好的招待她”? 她吓得缩到阎苍拓的背后,“我不要!” “老大,我可以安排这位小姐去休息。”冥刀自告奋勇的走上前来,想从他 手里接过迷迭。 “滚开!”阎苍拓眼神一凛,射出寒光。 冥刀背脊陡地一冷,吓得缩回伸出一半的手。 鬼戟敌视的瞪着迷迭,“呃,我觉得……” 不耐烦部属的啰唆,阎苍拓冷眼横眉道:“你们先出去等我。” “老大?!”四大护卫不禁对他的决定捏把冷汗,纷纷担心她会心怀不轨。 他沉下脸,“没听到我说的话?” “可是……” “滚——”他脸上散发慑人的神情,吓得他们赶紧离开。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