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干净的地方 宗炎约了项北,在家很偏僻的咖啡厅里。光线很暗,人很少,静静地播着《 献给爱丽丝》,宗炎觉得这曲子放的不错。 宗炎喝了一口咖啡,努力使心定一下,说:“你是怎么想的?” 项北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现在,她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老板说什 么啊?什么怎么想的啊?” 宗炎有些生气,明明心里都明白的,他说:“就是公司里的人的议论,你是 怎么看的。”喝了口咖啡,又说:“我觉得没必要让人乱说,我喜欢你我也不用 躲不用藏的,上次在车上我说我有意中人的话,其实说的就是你。现在,我要知 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也是喜欢我的。” 宗炎觉得心跳得有些快,他不确定项北是不是会承认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承 认又要怎么样。 项北却更紧张,她知道自己是喜欢宗炎的,也许要比宗炎喜欢自己还要多一 点,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他喜欢,一切美好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在 那个晚上,一切都结束了。 见项北不说话,宗炎说:“知道么,今天我一定要知道答案,你是不是喜欢 我,我一定要知道,也许你有别的担忧,现在什么都不管,只问你的心,是不是 喜欢我。” 项北说:“在回答你之前,先听个故事吧。” 宗炎看着项北的眼,她的眼如一潭深深的水,里面的伤让宗炎心痛不已。 项北就说了一个女人的故事。她说这个女人因为要救妈妈被人包了,说了这 个女人的堕落,说这个女人真不要脸,她说这些话说得那样平静,就像说的真的 是别人的故事一样。她说:“这个女人一直这样坚持说自己是为了妈妈牺牲的, 其实,这是借口,堕落就是堕落,任何原因下都是堕落了。”当说到这个女人被 人打的时候,她竟然笑了,她说:“当然要被打,要是我老公被人抢了我也会这 样,也许会更加凶的。” 宗炎知道这个故事的主人翁其实就是面前这个说故事的女人,项北的平静反 而让他更加痛,这个女人,走的路怎么这么难,为什么没有在那个时候遇到她, 为什么在她困难的时候没有真心要帮她? 项北一直很平静的说,但她不敢看宗炎,她不确定宗炎以什么样的心情听这 个故事,她就望着某处,空空然然的某处,然而,当她说到妈妈和弟弟失踪的时 候,她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泪就不能控制地奔涌而出,这才是她真正的痛 处:“这个女人为了他们而付出的一切,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就白费了,一切都是 白费了,现在,他们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像女人想他们一样的想她,是 不是永远也不原谅了,永远不回来了?”项北再也说不下去了,可是,她没有哭 出声来,只是任眼泪默默地流。 宗炎看着她,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献给爱丽丝》还在不停地反复地放着,再好听的曲了听多了也许也会跟现 在一样让人心烦,宗炎现在就被这不停重复的曲子搞得心烦透了。 沉默了好一好,项北说:“今天我先走了,明天我要休息一下,所以要请一 天假。”没等宗炎再说什么,她逃似地离开了,她不敢等宗炎说话,她不敢听宗 炎放弃的话,不敢看宗炎的表情,更担心宗炎会看不起她,但不管怎么,她已经 明白,自己是失去宗炎了,不过这也好,自己本来就配不上他,他应该找个更好 的姑娘,至少是纯洁的姑娘。 坐在公交车上,项北看着窗外的天空,黑黑的,没有星星,就像没有希望的 自己一般的漆黑,就像自己面前的路一般的漆黑,其实,早在一年前的那个晚上, 她就已经看到了这一天,只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会让人心痛不已。 终点站到了,项北想,终点到了,不管路多远,总会有终点,也许是我离开 的时候了,我的下一站在哪里呢。 她失魂地下了车,却被人一下子拉到了怀里,熟悉的味道让她一下子崩溃。 好久,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黑夜里,黑暗中,宗炎轻轻的抚摸着项北的脸,为 她拭去一行又一行的泪,他轻轻的吻着项北的头发,吻她的脸,吸去她苦涩的泪, 他试着寻项北的唇,这次项北没有躲开,她迎着那粗重的呼吸献上她纯洁如玉的 唇,她想:这是我最干净的地方了,原来当初我死命的保护的就是为了留给你啊。 他们就这样吻着,没有了时间,没有了一切。 过了很久,宗炎紧抱着项北,说:“对不起,我没在你真正需要的时候出现。 现在,北北,你听好了,我,只要你的现在和未来,你的过去对我来说什么也不 是,不,不能这么说,你的过去只是过去,我只是从过去知道了你的从前,你的 痛,这让我更加疼你,从现在开始,北北,让我们一起忘记过去,你的过去唯一 可以留下的就是你的妈妈跟弟弟,当然还有你不能不承认的父亲,这虽然仍然让 你难过,但是,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他们的,到那个时候你就是完整的 了。”宗炎顿了顿,觉得自己说得太乱,从来没这无头绪地说过这么多话,他理 了理头绪,说:“好了,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有我就可以了,其他 的,放一边行么?” 项北觉得自己一下子松了下来,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她不会说话,只会点 头,每点一下头,就流一行泪。 宗炎知道现在挡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道墙,那就是母亲宗淑娴。这个坚强的 女人在丈夫二十年前离开她之后就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她所有的希望就是儿子, 对于儿子三十一还没有找媳妇她不是不急,而是相信儿子终会找到最好的。现在, 如果她知道项北的哪怕半点经历一定会拼死反对。而宗炎,只有她一个亲人,对 于她的养育之情,宗炎死也不敢忘记。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有保密,只要宗淑娴 不知道项北的过去,一切都好,现在的项北在她眼里应该是符合要求的,要实在 说有缺憾,那就是项北现在没有家人。 他对项北说:“对不起,我不能伤了妈妈的心,所以,你就受点委屈行么, 以后,在妈妈面前,你的过去将是空白,行么?” 项北说:“我才对不起你,让你做了不孝子。”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