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村落 到处留下他们的遗迹牧民的村落里,公安局的同志们挨家挨户调查,直到很晚 才在人家的大炕上躺下。 “老王你还没睡着? ”王有祥的声音。 “你也是呀! ”王明芳打着哈欠。 俩人索性披衣下床,踱到门外。 一弯月牙高高地挂在天空,月光泻在草原上,更增添了晚秋的凉意。 他俩边走边吸烟,分析判断了种种可能,又谈到语言问题。抓到他们首先是语 言不通。 王明芳说:“我要下去10岁年龄,非学一门到两门外语。” “是呀! 啥叫适应新时期的公安工作,这就是一项顶重要的事儿。”王有祥很 感慨。 “看来,人就得活到老学到老啊! ”王明芳说。 “老王,明天豁上咱这老胳膊老腿也得把他们抓住”王有祥手指捏得嘎巴响。 这位魁梧结实的西北大汉,曾担任过金川公安分局的副政委,几十年的公安工作, 性格很有些像戈壁滩的沙枣树,倔强峥嵘,无论干啥,都有股硬劲儿。 第二天,天色未亮,牧民家的女人便起了床,点起干燥的牛羊粪烧煮奶茶。村 子上空,飘起一股股儿奶茶味儿。牧羊人喝着甜中带酸的奶茶吃着香粑,开始了一 天的生活。他们背起用羊皮缝制的水壶,带上炒面……村里这头和那头响起了牛羊 的叫声,鞭花在晨风里啪啪响。 王有祥他们告别主人,发动吉普车,又踏上了艰难的草原追踪征途。 草原上的雾气在旭日中越来越快地往上升,阳光把它照成一片银白色,向远方 飘去。吉普车发出的隆隆声,像是在藐视那层薄雾的不堪一击。 在草原上开车,只要方向对头,永远不会迷路。 王明芳开足马力。他们不放过任何调查了解的对象。稀稀落落的村落,白色的 蒙古包……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天近中午,仍未有不法分子的下落,他们的心都有些沉重。 一只猎隼在天空中飞翔,渐渐又消失了。不知为啥,他们的耳边仿佛有一只只 猎隼在向他们呼救,不法分子的狂笑好像时时钻进他们的耳膜。 他们沉默得没有了话。在他们眼里,草原就是一望无际的厮杀战场。吉普车就 是隆隆向前挺进的坦克。 王明芳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一只手从王有祥的手上抓过他正燃吸的烟塞进嘴里。 少顷,自圆其说道:“反正在草原上开车抽烟,不违反交规。” 话一落,大家立刻为他的自我谅解笑出声。 下午两点多。一匹红色的骏马流星般飞进村,惊起一群鸟雀。 村委会门口,跳下牧羊人。他把马拴上桩,气喘吁吁跨进办公室,风风火火地 对村干部说:“大叔,有三个大胡子的外国人在花草滩。” 村干部霍地站起:“你看清了? ” “他们和我在羊圈住了两个晚上。”牧羊人胸脯起伏,头上冒汗。 “他们来草原干啥? 公安的同志正调查呢,他们是不是抓黄剪子? ” “昨天,我偷偷跟了他们一天,看样子就是。” “看清了? ” “看清了。” “你的马我先骑骑。”村干部说着三两步奔出屋飞身上马,两腿一夹:“驾! ” 枣红马仰天嘶鸣,四蹄腾空,窜出老远。 蓝天下飘荡着流云,草原上枣红色骏马奔驰。远远望去像一团火在奔腾跳跃。 马蹄声惊得野兔逃窜。绿坡上,探头探脑的旱獭吓得急忙把头缩进洞中。 村干部紧贴马背,两眼直视前方。巴不得一下子就找到王有祥他们。 前面的小河清澈湍急,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镜子般的光。村干部纵马跃过, 显示出草原人高超的骑技。 绿草茵茵的小山包的顶点。枣红马打着响鼻,村干部挺立于高高的马背,目光 所处,一蜗牛般的亮点绕山爬行。经验判断,那就是公安车。 村干部抹把汗水,随着“驾”一声吆喝,他猛拍马的屁股。枣红马灰灰长啸, 向山下飞去。 蔚蓝的天空下,丰茂的草原上,马蹄急切地敲击着大地。 公安车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枣红马如流星赶月,所到之处,卷起一股疾风。 吉普车在急驰。 枣红马在狂奔。 这是草原的烈马与现代化交通工具的追逐较量,尽管吉普车有优越的越野性能, 但在草原上自然有点略显逊色。 枣红马的汗顺毛流下,嘴鼻里喷出团团白气,它不负坐骑者的厚望,拼尽全身 气力向前狂奔,身后抛起一股尘土,飞起一片杂草。 吉普车与马的距离越拉越近。村干部又使劲儿夹夹马肚子。那马忽地一跃,刷 地跳到吉普车前侧。“吁”村干部勒住马绳,枣红马前蹄腾空,猛地立起。 村干部翻身下马,汗从他的头上滴滴答答淌。 吉普车抖动着身子,发出惊人心弦的刹车声。 村干部反映的线索,公安战士们又兴奋又紧张。近两天的调查追踪,他们心头 的疑团,像草原清晨的雾渐渐消散。 在公安战士们的眼里,草原变得愈加明亮广阔。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那么分明。 吉普车直奔花草滩。车上,王有祥他们制订了抓捕方案。与境外不法分子面对 面的交锋,这在金昌的公安历史上还前所未有。 王有祥严肃地说:“我们要根据我国的法律严格办事,决不能让他们的目的得 逞。” 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河沟突然横在车前。密草丛里,王明芳没看清,刹车是来不 及了。 大家的心猛地悬起。 王有祥高声道:“小心,老王! ” 话声刚落。王明芳一脚油门,吉普车刷地凌空飞过小河。这惊险动作简直像电 影中飞车大王的特技镜头。 车上的人惊呆了。 王有祥和王明芳共事多年,从未见过他把车开得这么急。 车子稳落于草甸上,又向前冲去。 王永新手心沁出汗笑道:“王主任你不要命啦? ” 其实,王明芳心里有数。他说,我咋不要命,阎王爷嫌我们人瘦,不收我们。 他调侃着,依然把车开得飞一般。 前面,一道慢坡挡住去路,绕吧,得多走十多分钟。眼下的分分秒秒也耽误不 得。 “上! ”王有祥大声果断地说。 快到顶时,车子呻吟着冒黑烟,轮胎原地打转。 “推! ”王有祥话音刚落地,王永新、张金兰已跳下车。 吉普车哼叫着,刹那间被推上坡顶。也不知道这当儿他们哪来这么大劲,若是 平时,没有五六人休想推上去。 他们心急如火,全身的血液像是在沸腾燃烧。 王有祥不由地摸摸腰间的手枪。 王永新嚓地把子弹推上膛,关好保险。 张金兰捏捏拳头,嘴唇紧咬发梢。 一场围捕境外不法分子的战斗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