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起了滂沱大雨,好似在为百里晓久哭泣一般。 任由大雨打在身上,他如同没知觉的行尸般不停走着,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风 珩无情的话语。 他只是本世子无聊时玩弄的宠物…… 风珩只是玩弄他而已,怎么可能动真感情?他只是只宠物…… 感情?笑话!一个人会对宠物有感情吗? 说爱他都是骗他的,贵为世子的他怎么可能为了宠物动感情? 越想头就越痛,不过他的心更痛。 自己只是宠物…… 快要承受不了的他痛苦的蹲下身子,捣着耳朵猛摇头。 “啊啊……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早已分不清是雨是泪的脸庞上,尽是紧蹙眉头的痛苦表情。 此时雷声隆隆,雨势大。 掩着面的他不停哭泣。 一直以为是他的错觉,没想到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早已经安排好的戏码,等 着他这个傻瓜演出。 为了他,他逃出白怜宫;为了他,他抛弃先前的情人。 不过可笑的是,他所爱的人根本就是同一人,他只是被玩弄的宠物而已。 好笨,他好笨!竟然会被他骗得这么惨,还献出了他的真心。 在雨中的他紧抱身躯,此刻他回想起那名老人所说的话。 玉碎梦醒……是的,老伯说的一点也没错,是醒了,而且他醒得很彻底。 他深恋不已的情人,成了他的仇人。 抬起眼,不知是错觉还是神智不清,他竟然瞧见他娘正和蔼的对他挥手。 “娘……娘……” 伸出手,她的身影却离他越来越远。 百里晓久连忙站起身,跑了过去,却还是扑了个空。 “娘……是您在呼唤我吗?久儿知道错了……” 躯壳犹如无魂一般,他一步步的朝乱葬岗走去。 乱葬岗上雨下得更急、更猛,树林间狼声不断,更增添了恐怖的气氛,让人 不寒而栗。 百里晓久像着魔似的直往他害怕的地方走去。 他跪了下来。“娘,久儿错了……” 原本以为得到爱的他,却因风珩无情的话语而心碎,破碎的心已无所寄托。 “风珩,我恨你……” 悲鸣一声,空谷中回荡着他的哀号。 雨水不断落下,湿透的身子似乎越来越冰冷,望着死尸遍野的乱葬岗,他无 神的呢喃:“珩,我将心给了你、将身子给了你,还将我的一切托付给你……为 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仰起头,他真的无语问苍天,付出了所有,换来的只是玩弄与抛弃,这样的 结果怎不教他心碎? “你说过爱我的,说过不会抛弃我的……骗子!你这个大骗子!”泪与雨不 断沿着他的脸颊落下,他突然轻蔑的笑了笑。“我有何资格谈情说爱?这样的我 怎么可能有人爱?我好傻,一开始我就只是宠物而已,不是吗?他根本没把我当 情人看待过。” 这时,他瞧见一旁有一把短刀,爬了过去将它拾起。 “我竟然会爱上一个逼死娘亲的人,真傻!他一定也在笑我笨!” 他微笑的看着那把短刀。 “九年前我就该死了,是娘让我多活这么久,也该够了!娘,您一定很寂寞 吧?我来陪您了,久儿来陪您了……” 话落,短刀划过手腕,霎时血流如注。 百里晓久躺了下来,好似等死一般的望着不断流出血的手。 “久儿再也不要什么情,也不相信爱了,娘等着,久儿来找您了……” 雨越下越大,雷还不停响着,像在为他送终一般。 大厅上,一直没有得到消息的风珩大发雷霆。 “饭桶!养你们何用?全都该死!” “世子饶命。”闻言,大伙儿全跪地求饶。 才刚踏入家门,就被风珩派人请来的焦烈臣,连忙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他不解的问道。 从未见过风珩这么火大的他,转身问着仆人们。 “发生什么事了?” “这……百里少爷失踪了。” “什么?晓久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焦急的蹙起眉。 “焦大人,我们也不知道百里少爷是何时不见的,我们一向都是等他就寝后 才敢离开。” 坐在一旁的风珩听完,更火大了。 “没用的饭桶,再解释也没用,全拖出去斩了!” “世子,饶命、饶命啊!” 焦烈臣对他们使了个眼色。 “我说你们真是该死,竟然将人给弄丢了都不知道,还不快说!你们有没有 发现晓久最近有什么异状。” 大伙儿互望一眼,这时,不久前陪百里晓久一同外出的仆人站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吞吞吐吐的说。 “还不快说!”风珩不耐的吼道。 “是,就在前不久,因为世子忙着与大巨们商讨国事,就命小的陪百里少爷 外出,那天发生了一件怪事,那件事好像让百里少爷很闲扰。” “什么事?”焦烈臣追问。 “有个卖姻缘的老人给了百里少爷一块玉,说什么玉碎梦醒。”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风珩怒道。 “是……是百里少爷说要亲自与您谈,所以……”仆人胆怯的说。 “可恶!”他一掌拍下,桌子为之震动。 “世子请息怒。”焦烈臣突然想起两人在书房外瞧见的碎玉。“对了!世子, 该不会是那块碎玉吧?” 闻言,风珩将碎玉拿了出来。 那名仆人马上说:“对!就是这块玉。” “什么?”风珩愣了下。 “这……世子,该不会……”焦烈臣此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听见了,听见我们的谈话了。”而且,他只听见前半段对话而已,风珩 脸色一沉。“他一定是受不了我欺骗他才离开的,可是他没有地方去啊!他会去 哪里?” 风珩可慌了,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失踪,没想到却是伤心逃离。 晓久,你在哪里? 乱了头绪的风珩,身体不住的发抖。 “世子。”见状,焦烈臣也慌了。 头一次见风珩这么激动,原来真正需要对方的是他。 “不,他不会有事的,我要去找他……” “世子,你不要这样。” 焦烈臣抓住情绪激动的他,生怕他这一出去再也难回来。 焦烈臣从来不知道,风珩会爱百里晓久爱得这么深,一向玩乐至上且不放真 感情的他,一旦陷下去竟会无法自拔。 “放开我、放开我,听见没有……”风珩不停怒吼,甩开他的手。 跌到一边的焦烈臣,嘴角流出鲜血。 “世子,你不要激动!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晓久会去哪里,无依无靠的他会 去哪里?”他极力安抚他。 “我……”气怒过后,风珩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没错!这样紊乱的情绪只会让事情难以收拾,就更找不到人了。 风珩坐下身来,冷静的思考。 无亲无故的他是没有依靠的,他会上哪儿呢? 伤心欲绝的他,何处才是他的归处? 百里晓久心中唯一挂念的就是他娘…… 他娘? 难道……他去了那里? “世子可有想到晓久会上哪儿去?”焦烈臣问道。 “乱葬岗,晓久一定在乱葬岗!”没错,一定在那里,那里是他现在唯一会 去的地方。 “乱葬岗,那里不是……” “烈臣,集合所有人,上山找人!” “是。” 一大群人来到乱葬岗,寻着百里晓久的踪影。 山上阴雨绵绵、死尸遍地,增加了寻人的困难。 人手一根火把,将原本死气沉沉的地方照得光亮,众人努力寻找百里晓久的 踪影。 时间不停的流逝,风珩也越来越着急。 这时,突然有人喊道—— “找到了,在这儿!” 闻声,所有人全跑过去,风珩更是冲第一个。 赶忙上前,风珩望着他血流不止的手与苍白的容颜,马上将他抱入怀中,颤 抖的手撕下衣摆,为他包扎。 抚触之处一片冰冷,令风珩加重力道的抱住他。 “晓久……” 面对冰冷的百里晓久,他全然没了主意,只是紧紧抱着他,想为他取暖。 见状,焦烈臣上前劝道:“世子,晓久得就医才行,我们先回去吧!” “对,他得看大夫。” 瞧风珩六神无主的模样,焦烈臣本想上前帮忙抱起百里晓久,却被他大声斥 喝。 “不准碰他!” 他的怒吼让他吓了一跳,但是转念一想,他也不是不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雨大天冷,世子,我们回城吧!” “回城。” 一声令下,所有人全撤离了乱葬岗。 回到宫内,一身湿透的风珩衣上还沾着血,让侍女们全吓坏了,立即上前关 心。 “世子,您受伤了!” “少罗唆!叫御医来。” “是。” 走入寝宫后,风珩将百里晓久轻放在床上。 见他一身湿透,风珩马上为他褪去衣物,为他盖上羽被取暖。 “将火再生大一点。”感觉寝宫内不够热,他命令道。 “是。”应了声,侍女们马上取来柴火,丢入火炉中。 跟在后头的焦烈臣见风珩全身湿透,痴痴的守着百里晓久,生怕他会病倒, 便上前劝说。 “世子,你先换下身上的湿衣吧,不然你也会病倒的。” “我没关系,御医呢?怎么还没来?”握着百里晓久冰冷的手,他怒声大吼。 见他如此固执,焦烈臣就没再多说。 不久,御医赶了过来。 “臣参见世……”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风珩打断。 “别废话,快为他治疗。” “是。” 御医来到床边,一见着百里晓久脸色苍白的模样吓了一跳,赶忙为他敷药、 开药方。 风珩一脸焦急的看着百里晓久。 过了好一阵子后,御医才站起身。 “怎么样?”风珩连忙问道。 “这伤是不碍事,不过他失血过多又受寒,现在身子弱得很,臣开了些药方, 看能不能化解他体内的寒气。” “那到底是怎么样?”风珩不想听他多废话。 “只要度过今晚,应该就会没事了。” “是吗?”一听见没事,风珩走到床边,握着百里晓久有些回暖的手。“你 一定会没事的。” 他如此温柔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很惊讶,见状,焦烈臣要他们全部退下。 “那臣就先去熬汤药。”焦烈臣低声说道。 “下去吧。” 一时间,寝宫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望着百里晓久手上的手铐,风珩突然站起身,走到柜子旁取出一只盒子,将 里头的钥匙拿出后走回床边。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现在就让你解脱。” 说完后,他将百里晓久的手铐解下,看他的手腕上缠绕着白纱,让他更是心 疼。 他执起他的手,吻了一下。 “为何要这样自戕呢?你真傻!” 这时,百里晓久全身发抖,无意识的喊着:“嗯……好冷……” 闻言,风珩惊喜不已,以为他醒了,可一见他的面容时,又失望了。 “冷吗?我马上就给你温暖。” 风珩褪去衣物,紧紧的抱着百里晓久。 “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紧紧抱住他,风珩坚 定的说。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