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乖巧了一个星期,小青也忍耐了一个星期。 她现在的职称是老板秘书,每天的任务就是负责拍苍蝇和数蚊子。 “唉……”忍不住又叹了气,小青只能聊胜于无的,望着墙上那些奖杯、奖 牌和车子展示图片,排解心中的焦虑。 好闷呀,闷了一个礼拜,她都快闷出病来了。 小脸抬的高高地对着墙上的机车展示照发愣,小青一口接一口的叹息,让人 听了也不禁跟着心情沉重。 “怎么了?”稽飞才拿着公文刚踏进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你回来啦。”懒洋洋的叹着气,车小青觉得自己全身都提不起劲。 她已经一个礼拜没骑车子了,鸭霸稽飞天天强制接送她上下班,害小青连骑 她心爱小绵羊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礼拜没碰车子,她的血液都快干涸了。 “乖,我快下班了,待会儿,你要看电影还是吃饭,任你挑选。”稽飞温柔 笑着,他只能借这些来弥补她。 “……随便。”小青懒懒地摇头。 看电影还是吃饭?她可不可以选择看车子,还有吃车子呀? “还是你想去世贸走走,我带你去看展览。”又转了新话题,稽飞知道她闷 得难受。但与其让她再去赛车场上惹危险,稽飞倒宁愿在办公室里听她叹气哀鸣。 “展览?是车展吗?”小青的眼睛一亮。 如果是车展她就去,不能骑车,摸摸它们,她也觉得满足。 “不,是书展。”摇摇头,稽飞轻轻的拥着她。 很不忍心的又拨了她一次冷水,看见她的小脸再度变为黯淡模样,他实在看 得很心疼。 “那……还是算了。书展人大多,闷得发慌。”她忍耐着焦躁,摇了摇头, 根本提不起劲。 “……小青,你别这样。”稽飞几乎是讨饶的口吻了。 不能去练习场又怎样,她还不是这么过了二十三年?稽飞安慰着自己,应该 过个几天,小青就会再度习惯这样的生活。 “要不然,我带你去四处旅游走走吧。如果你不想出国,我们就到花东沿岸 走走,听说那里风景还挺不错的。” 这几天看着小青的苦瓜脸,看久了稽飞也跟着难受。 他温柔的浅笑着,没想到,却对上小青一张冷冰冰的小脸。 “最好,带我去那些只有牛和羊的地方,最好,都不要让我看见机车;最好, 一棒打昏我,让我什么都不要再奢想。” 她烦躁的摆了摆头,口吻变冲了,但却烦躁的连自己都无可奈何。 焦躁一天多过一天,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开开心心的骑车。 “小青,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看了很难受。”稽飞叹了气,他知道小青的 耐性已经达到饱和了,可是……他又能有什么方法? “你要我别哪样?”他的话让她生气。“我现在这窝囊的模样,不正是你想 要的车小青吗?” 不想骑车,不能骑车,只能乖乖地、安全地被关在这闷死人的办公室里。 望着稽飞。她知道自己把话说得太冲了,但她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横生的怒气。 他明明懂她的,不是吗? “小青……” 面对她的指控,稽飞只能愣愣地,一时哑口无言。 “算了,我不想谈了。有什么事情,等你下班再说吧!我现在好闷,能不能 出去走走?” 小青不耐烦的望着稽飞,虽是疑问的口吻,但她根本没等地答应,话说完, 就提着背包离开了办公室。 随性的像一阵风。 独留下稽飞一个人对着空旷的办公室发愣。 即使绕着大楼屋顶走了好几圈,小青心中的怒火和烦躁,还是丝毫都没有消 减的迹象。 拨了电话给小詹,要他骑着她的小绵羊机车,十分钟后约在大楼门口相见。 小青实在太想念她的机车,更想念之前那段无拘无束的日子。 “唉……”千言万语,她还是只能将一切化为悠悠的叹息。 以前,只有小红姐一个人管她,虽然时常会被叨念上几句,但日子还算是过 得快活舒畅。 但现在不同了,不仅天天被稽飞管得死死,回家还得继续接受小红姐的疲劳 轰炸,颂得小青想连夜款包袱回渔港,烦得她……不禁对白自己像发花痴般的心 动,感到后悔。 她气自己,怎么会无端的替自己找了牵挂,怎么会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小 青好气好气,但却改变不了她对稽飞动心的事实。 唉……所以她很焦躁,而且焦躁的无可奈何。 “嘿,我很够义气吧!一通电话随传随到。”熟悉的男声打断了小青的思绪, 小詹骑着车出现在小青的面前,小青大姐头已经遗忘他这个小弟好一阵子了。 “嗯,还是只有你最够义气。”赞赏的点了点头,小青决定以后要对胖子詹 好一些,不会再随便对他动手动脚。 她开心的跳上了自己好久不见的小绵羊机车,自从稽飞接送她上下班之后, 她就把车子托付给小詹照顾。 小青兴奋的催了油门,听见熟悉的引擎轰轰声,她这才觉得整个人,又活了 起来。 “大姐头,你怎么了?刚刚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小詹想起他刚刚看 见的苦瓜脸,不禁好奇的问。 “唉……别提了。”小青摆了摆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她现在正开心的骑 着小绵羊在停车场里兜圈,不想被那些讨厌的事情烦心。 “你最近不是跟那个什么汽车的总裁很要好?不是常常去练习场骑那些比赛 用的车子,怎么会突然那么思念起你的小绵羊车?” 虽然,小青不愿意回答,但小詹似乎不怎么愿意放过她。小詹继续不经心地 问着,一件一件掏出了小青心底最不愿去想的烦闷。 “车子是我的,难道我不能思念吗?”闷闷地低吼了声,小詹成功的让小青 心烦了。 她开始下意识的骑着车在停车场里狂飙,小青不想再听见小詹追问她这些心 烦到极点的问题。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被吼的莫名其妙,小詹担忧的看着她在车子和车子 的缝隙中穿梭,他终于确切的体认到大姐头的心情低沉,也识相的选择不再刺激 她。 他摸摸鼻子坐在台阶上等着小青发泄完毕,心头为了一次又一次的惊险捏着 冷汗。 “大姐头,你到底怎么了?不爽的话,我让你揍几拳出气都可以,何苦拿自 己的生命开玩笑?”终于,在一次差点和后方来车的擦撞下,小詹终于有机会捉 住她发狂似的车头。 “不要你管,怎么连你都要管我?”小盾的关心在她耳里全成了多管闲事。 小红姐管她,稽飞管她,现在……连她的小弟都在管她? 小红烦躁的叹气又叹气,她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你这种飙法,根本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我能不管吗?”乘隙抢下了机车 钥匙,小詹确定大姐头今天在发疯。 为了预防自己不被大姐头的小红姐姐砍死,他今天还是只好先对不起小青了。 “把钥匙拿来。”他的举动让小青的怒气饱和到了顶端,小青忿怒的伸出粉 白掌心,她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要管她。 “不给。”摇了头退了几步,小詹不愿意就范。 “你到底给不给?”她忍不住跳下机车,摩拳擦掌的一步一步逼向小詹。 她今天很不爽,来惹她的,最好有被乱掌凑死的心理准备。 “……大姐头,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被男人抛弃了是不是,就算被抛弃,也 不用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来宣泄吧?” 小詹讨饶的笑着,他看见小青大姐头的眼眸突露凶光,知道一定是自己,又 好死不死踩中了小青心底的痛脚。 “我被抛弃?我怎么可能被抛弃?”小青直接赏了他一拳,什么废话都不用 多说:“那种烦死人的臭男人,绝对是我抛弃他,怎么可能会是他抛弃我?!” 想起稽飞,小青就忍不住一肚子气。 要不是他,她现在怎么会过得这么痛苦和焦躁? “可是……人家长得又帅又有钱,怎么可能被你抛弃?”委屈的被大姐头追 着跑,小詹可怜的挨了一拳又一拳,最后更不小心被小青揪住了肩头,落得直接 被揍的悲凄命运。 “你不相信我?”小青更气忿了。那男人的确是长得帅又有钱,但那又如何? 和他在一起,她根本一点都不快乐。 “你敢不敢和我赌,我等一下马上就去抛弃他。”又落下了烹拳,小青已经 被焦躁和烦闷冲散了理智,她口不择言的低吼着,没注意到身后默默地出现了一 个阴郁身影。 “赌什么?”后头的男人开了口,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什么。”小青禁不住一愣,这嗓音太过熟悉,熟悉的让小青不可能认不 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你现在不是正在开会中吗?”她转过身面向着稽飞,继尬 的别开了视线,她知道他一定听见了。 “你就这么莫名其妙跑了,我还能专心去开会?”他瞪着她,不答反问: “没想到就在我上上下下找不着人的同时,你竟然在这里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稽飞的嗓音冷冰冰的,脸上的神情也是一样的冰冷。 他望着眼前有些面善的男人,稽飞记得自己看过他,他好像就是小青的小弟, 跟了她十几年的忠心男人。 “不是……”感觉到稽飞可怕的视线瞪着他,小詹狼狈的吞了口唾沫,觉得 自己真的很委屈。才想开口解释误会,没想到大姐头却在背后狠狠的捏了他一把, 让他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是呀,我们是在打情骂俏,而且热情的很。”小青还故意将手搭上了小盾 的肩头,谁教稽飞不相信她,他眼中的不信任让她愤怒。 小青气得不想解释,他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的误会她? “看得出来。”点着头,稽飞不置可否的盯着小青不放。他一步一步的靠近 了他们,觉得心底似有把火在烧。 “呃……这位先生,你别误会,我和大姐头怎么可能在打情骂俏……”虽然 又被狠狠捶了一记,但小詹还是决心忍着疼痛解释误会,他可不想成为罪人,搞 得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詹的牺牲让稽飞停下了脚步,他的火气消了大半,看小青这么使劲捶着那 男人,稽飞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只是,他视线一转,却不小心又望见了躺在一旁的熟悉机车。 “……你,刚才骑车。”这不是疑问,稽飞知道事实一定是如此。 “那又怎么样?”机车那么大一台,藏也不知道藏哪去。更何况,她车小青 一向敢做敢当,她挺起胸膛直视着稽飞,理直气壮的模样让稽飞看了心寒和生气。 “那又怎样?”他顺着她的话重复一次。“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竟然 对我说那又怎样?” 他的声音放轻,冷冷地望着小青。 “我不想再答应你任何事情了。就是因为答应了你,我现在才会变得这么痛 苦和焦躁。” 小青不顾一切的低吼,她一样冷冷的望着稽飞,她心中早已积郁了满肚子的 委屈和厌倦。 “你后悔了?”小青眼中的厌倦让稽飞难受,他屏息着,语气透着无奈。 “我……”小青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和我在一起,让你后悔?”没让她有喘息的机会,他加重了语气,仍旧不 放弃的想知道答案。 他的眼眸太认真,给了小青好大的压力。 “是,我后悔了。”她一字一句轻轻的道:“我后悔和你在一起,我还没体 会到太多的快乐,我就先体会到了痛苦和束缚。” 小青摇了摇头,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全一股脑儿宣泄了。 “痛苦和束缚?”稽飞简直不敢相信他听见的。他给了她痛苦和束缚?小青 真的这么觉得?血的爱给了她那么大的压力? “你不让我骑车,还天天把我关在办公室里,你当初说过你懂我的心情,但 现在……却是你束缚了我,把我绑得死死,连喘息的空间都没有。” 她悲伤的望着稽飞,小青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了,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更 管不住自己急欲发泄的心情。 “这就是我从你那里感受到的爱;充满束缚和压力的爱。” 她终于闭了口,因为她的喉头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泪水迷蒙了小青的眼眸, 她虽然在发泄,但话里的一字一句,何尝不也是她最近苦闷的心情? “但这些,却不是我要给你的。”看见她哭了,稽飞呐呐地开了口,低嘎着 嗓音道。 “这些,也不是我想要的。”她退了一步,任泪水肆流。 “小青……我们回去好好谈谈,你别在这里掉眼泪。” 一片真心却得到这样的结果,稽飞突然觉得既忿怒又恐惧。小青一步又一步 的退着,似是一步又一步的离开了他。 “我不想谈了。”车小青摇了摇头。 “我觉得好累,我觉得好讨厌你,我更觉得好讨厌自己……” 她都说了这么绝情的话,她还有什么立场和他谈?小青摇着头,一步步退着, 她想逃开他,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办到。 “小青……”小青的话狠狠地伤了他的心,让稽飞根本哑口无言。 “我不想谈,不要谈,什么都不要说了。”小青的心情好复杂。她发泄了, 她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但是为什么她的心情却一点都不舒坦?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非但不舒坦,而且还像是被掏空了一个大洞。一个扯得她心疼的大窟窿,一 个她自己一手挖掘出来的大窟窿。 “小青……”稽飞望着她一步步退去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迫上去, 他气她的任性,不想让自己一直纵容着她。几度欲抬起的脚步,终究是停留在原 地裹足不前。 “这位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安全的送小青回家。”他对着一旁张大嘴看 戏的小詹露出苦笑。 叹了口气,稽飞终究是不放心。 “哦……好、好……”小詹愣愣地,应着声赶忙追了上前。 “……” 稽飞远远地站在后头望着他们的身影,心底好悲哀。 怎么会变成这样? 稽飞愣愣地站在夕阳余晖下,不止一次的问着自己。 他绑着她,真的做错了吗?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