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搞了老半天,原来是误会一场。 但是,蔚心却是吓得直到半夜才醒过来。 她以为杜力臣已死了,眼泪止不住的狂流而下,和汹涌而上的痛苦一起淹没 她。 蔚心的心无法再更痛,只能不停地说服自己相信这是一场恶梦;她现在一定 还在梦中,而她努力地想走出这场恶梦,却发现一直找不到出口。 没有惊动正趴在桌上睡着的小梅,蔚心脸灰如土的又哭了出来。 一道穿破寂静的微细声音,似乎由很远的地方传来。 蔚心僵滞地转头朝向那声音,细听了半晌,才知道原来是力臣的管家在叫她。 她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多久,半麻木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直 到小梅被惊醒,直到她看到一双睁着布满红丝的眼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见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股力量立刻攫住了她,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我回来了。”他低切的说。 她无法思考,还以为这又是另一场梦;此刻被他拥在怀中的感觉是幻觉,她 看到的那一双布满红丝的双眼,是他的魂。 “我回来了。”他再次沉重的吐息,咀嚼出来的却是无尽的苦涩。 过去三个月,他无时无刻地只想回到她的身边。 如今他做到了。 丁蔚心是他日思夜想,连受伤昏迷时都会大叫着醒来的名字。没有她,他恐 怕早就被重伤击倒了。 她的心狂跳不已。 温热的气息呼在她耳边,熟悉的声音是如此的真切,抚摸着她的脸的手竟然 在发抖。 他那小心翼翼的态度令她的心疼得颤抖了起来。 “你没死?”她狂喊,惊喜差点淹没她。 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胡子没刮,头发蓬乱,眼睛布满血丝,脸色青白, 使得他那鲜红的疤痕看起来更可怕吓人。 那是他一路由京城直奔回来,接连着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结果,要不是急着 见她,他不会这么狼狈的回来。 “我以为你死了。”她冲动的又要大哭。 “下一次指认出那个家伙来,我替你宰了他。” 管家都跟他说了,让他心疼不已。想不到一听他死了,她竟然晕了过去,他 当时只想宰了那个大混蛋。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承诺,又高兴的大哭一场。 至少他是完好如初的回来,真是谢天谢地! 曾有的悲喜苦乐都变得不重要了。他能活着回来就是最大的恩赐,今后她要 和他分担悲苦,共享喜乐,再也不要和他分开。 他的唇覆上她的,用挑逗的热吻和爱抚诱哄,想索取她更多的真心。 “抱紧我。”她也想索取更多。 月亮皎洁的光华映着她轮廓姣好的侧面,使她多了一份精雕细琢和梦幻般的 韵味,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直盯着她的脸无法移开视线。 “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温软的掌心抚着他的胸口,懒散的在他身上划着 弧。 一阵战栗从他的腹部扩散。 当她的手无意的稳定在他的腿上移动时,他闭上双眼,觉得浑身又苏醒了。 “我也有很多话要告诉你。”他捉住了停在他平坦腹部的手,情不自禁的收 缩肌肉。 如果让她的手再溜下去……他震颤地吸了口气。 “你先说。”她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影响力,俏脸紧贴着他。 随着呼吸,他起伏有致的胸膛缓缓将她压向床,他贴在她耳边诉说着,“听 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一直在找成哥?” 她突然全身绷紧。 怕他又要误会,她正要说的时候,他却抢先开口了。 “我还听说你为了怕想我,成天将家具搬来搬去,训练出不少好臂力来,我 看看。”他捏了捏她的手臂。 她笑了出来,知道这一定是小梅向管家报告,管家再修书给他的,否则他怎 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的嘴角淘气的向上弯,眼中盛满了火花。 “我看看你瘦了没有?”他不着痕迹的扯着她的襟扣,一个个解开来。 “不是瘦,是憔悴。”她柔声应道。“我没有一天不紧张难安的。直到大胜 的消息传来,我才吃喝得下,否则你看到的会是一个老太婆。”说着她又咭咭地 笑了出来。 他低首一笑,声音沙哑,“你怎么都不像一个老太婆。” 衣裳自他的手里滑落,他的手指揉捻起她的蓓蕾来,令她惊喘了声。 “力臣……”她紧缩身子,一股异样的火花自体内燃烧了起来,她无助的看 着他。 “听说你还经常作恶梦?”他的手指开始不安分起来。 “力臣!”她紧张地叫了声。 随着他逐渐往下移的手指,她愈来愈惊慌。 “嗯?不愿意告诉我?” 他像只残忍的大野狼,正玩弄着一只惊慌的小白兔,大掌毫不怜惜地罩住了 她致命的部位,开始残忍的玩弄了起来。 “啊──”她蜷缩着身体,惊慌得不知该躲往何处。 躲过他的唇,就躲不开他的手指;躲开他的手指,又会有一波战栗传来,令 她慌得不知道该推哪一样,只好求饶。 “我爱你,蔚心。”他的呼吸拂着她的喉咙。“我想爱你。” 那份谨慎及痛苦的紧张感觉也延伸向她,令她呼吸一窒。 蓦地,她的心底涌起了一股温柔,紧张和不安逐渐在他的柔情中溶解,她不 觉圈紧了他。 “紧张?”他的脸埋进她的秀发里,比她还紧张。 “嗯。”她呼吸有点困难。 “我也一样。”他怕压坏了她,怕压碎了她,怕不小心会把她弄得很疼。 他的唇愈来愈饥渴,愈来愈放肆,手指挑逗的抚摸着,更令她浑身划过一阵 轻颤。 她的神智渐渐昏乱。 地上,他们两人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掉下来堆在一起,他呼出的气息柔烫过她 每吋肌肤,她全身都燃烧着奇异的火焰。 震惊、悸动、战栗,她不由得轻叫一声,无助地任由摧折的火焰开始向体内 四处蔓延。 “叫我的名字,蔚心。”他在她的唇边低语。 “力臣。”她克制不出的也吻着他。 一声声轻唤,溢满他孤寂许久的心灵,突然,他深而有力的穿入她体内。 她哽咽的低喊,晕眩的抱着他,任由他的心跳贯穿她,任由他在她体内不停 的冲撞…… 她感到自己在旋转、激升、沸腾,她啜泣的低喊,无助的呻吟,在他狂猛的 身下不停的颤抖着。 终于他的身体离开她,抓住她急欲拥抱他的小手不停的啜吻着,就是不准她 摸他的背。 “很丑。”他不想让她看见。 一股热泪堵住她的喉咙,她情不自禁的挣开手,抚摸他背上密密交叉的疤。 突然她难过的好想哭,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身上的疤比他脸上的疤还要更吓人,柔滑的肌肤上像被盘踞了条怪龙似的, 不时有着粗硬拱起的痂肉粗刮着她的掌心。 每摸一处,就像一根鞭子抽节过她的心,她又一阵哽咽。 “我就知道你看了会受不了。”他坚持的捉住她的手,不再让她碰。 “如果当将军的代价是这样,我宁愿不要。”她呜咽了起来。 他眉一皱,一脸的为难。 “只恐怕这由不得我。” 他告诉她他为什么那么迟回来,因为皇上坚持要册封,他硬是不受,差点把 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她又气又笑。 “我做不来官,他不应当勉强我。”他十分不快的说。 要不是历经过生死关卡,看透了人生,知道平淡幸福才最醉人,他恐怕也会 和一般人一样,知道要被册封就乐得冲上了天。 “结果呢?”看他的表情,她早猜到了答案。 “不答应,他要把我关起来。”他狠吐了声气。 她噗哧地笑了出来。 这个皇上好可爱,哪有这么逼人家做官的? “你答应了?” “我只好答应。”他狠狠锁着眉头。 若不答应,他永远别想溜出京城,回来看她。 “答应了就答应了嘛,干嘛撑着这张脸。”她抚平了他眉上的皱褶,满意的 看它舒展开来。 “你不知道老头儿有多可恶。” 老头儿?她又差点飘出笑声。 两人耳鬓厮磨,他什么都敢说,也只愿给她一人听见。 反正老头儿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正缩在被窝里,说他坏话。 他把玩着她的发丝,她卷起了他脖子上的红绳嬉戏,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笑 闹,乐在其中。 “这是什么?”她被他紧压在他项颈后的东西吸引住。 “你猜。”他看着她,什么都不说。 “我看看。”她移不动他半分。 他坚持不肯抬起脑袋。 他要给她惊喜,想看到她惊呼的表情。可是他一圈紧她一身细腻的肌肤,他 就想让她像刚才一样和他的密贴在一起……他的眼神不由加深了。 “蔚心……”他的手又圈紧。 要不是怕累坏她,他真想这么做。 “让我看看你的项炼,好不好?”她诱哄着他。 他不急着让她知道答案,反而故意逗着她。 “你猜是谁给的?猜得出来就送给你。”他深吸了口气,赶紧捉住她的手。 为了要看得到他身上的坠饰,她在他身上不停的磨蹭,险些又让他失控。 “你娘?” “不对,我一出生娘就死了,连面都见不着,怎么给?”他顺便聊聊自己的 家人,好让她了解他的成长环境。 “你爹?” 他呻吟出声,赶紧将她从身上抱下来。 “不对,我八岁时他就死了,只留了一间破屋子给我,那是我唯一的财产。” 亲爹教了他一身好功夫,替他奠定了武学的根基,直到他心智渐渐圆熟后, 按着爹留下来的图谱操练,竟也让他练出了一身好本事。 她皱着眉。“那你大哥?” “我是孤儿,哪来的兄弟?” 他跟她说了他许多的童年往事,让她听了不禁瞪大眼。 一个八岁的孤儿,是如何才能成长得这般壮硕?她的俏脸上有着钦佩,也有 着惊讶。 换成是她,早就饿扁在街头了。 “再猜。”他捧住她的俏脸。 “该不会是女人给的吧?”她皱着眉,说出了最不可能的答案。 “没错。”他微微一笑。 “什么?”她尖叫了起来,立刻打翻了醋坛子。“女人给的?”这真是作梦 也没想到的答案。 这么凶猛的他,远远的看像尊雕像;近看会令人倒抽口气,哪个姑娘会主动 挨近他? “你的青梅竹马?”她显得十分生气,立刻推开他,下床穿衣。 他忍住笑,也跟着起身穿衣。 “也不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才见了两次面……” 她不敢相信的立刻回头。 “后来又再偷见了几次面。”他赶紧加了句,怕她喷火。 后面的偷见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爱上了她,好几次忍不住偷偷的跟在她 身后,才知道她爱收集字帖、读本,也才知道她最喜欢梅花。 当然还有一些数不尽的琐事珍藏在他心中,这些都成了最美丽的回忆。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娶她呢?”她生气的吼,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想不到他也有一个对象,还好意思说她?要不是她今天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 密,恐怕直到她上了花轿都还被蒙在鼓里。 “对方姓啥?叫什么名字?”她一定要问清楚,顺便去看看对方的长相。 “我可不许你娶偏房哟。”她警告道。 他差点喷出了笑声。 她想到哪儿去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坐在她旁边,搂着哄着她。“我永远只爱你 一个。”他说的可是实话。 “不管!”她现在浑身紧张得像刺猬一样。“男人的话不可靠。”她根本就 不相信他说的话。 她爹就是个例子。 “我没骗你,更何况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她气嘟了脸,跺了跺脚。 此刻心中的滋味,就好比原本属于她的心爱宝贝,却被人抢了一半,从此她 只能和对方一起分享……他的爱。 她怎么会愿意? 即使对方只是留驻在他心中也不行。 终于,她懊恼地做出了妥协。 “咱们说好了,以后我不再提‘成哥’,你也得把她忘了。”说到这,她都 差点忘了。 她要告诉他,成哥的事今后不会再是个问题。她终于知道在他不在的这段时 间,她有多想念他,有多后悔没把她的心意说出口。 而现在正是时候。 “谁跟你说好了?”他轻松一笑。“你忘不了你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忘得了?” 他故意让她吃醋。 他就是“臣哥”,他就是另一半玉佩的拥有者,这么美好的相逢,两心又一 直只属于彼此,为什么要忘? “你!” “你忘得了臣哥吗?”他欣赏着她怒气生烟的俏睑。 她害得他大骂自己是王八蛋的帐还没找她算呢! 闻言,蔚心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忘得了?”她大声回话。 “所以,我怎么敢教你把人家忘掉?”他理所当然的说。 “你……那她呢?”她火大的问。 “她欠了我不少恩情,当然我也不能忘。”他一副欠债还钱,十分有理的表 情。 她看了是火冒三丈。 “好,她到底欠了你什么恩情,你说!”她口渴的为自己倒茶喝。 他仔细的端详了她一会儿,回答道:“大概是一堆小娃娃吧!” “噗──”她一口茶水当场喷了出来。“你……你……说什么?”她大叫。 他仔细的研究她的腰肢,怀疑她能帮他生多少孩子?如果真的如她所说的一 块躺到床上去,隔天就能蹦出个娃娃的话,今后他们会有数不清的子嗣…… 想到这,他笑了出来。 仿佛娃娃正抱在他的手上,他正得意骄傲的向众人展示他的宝贝。 “你笑什么?”她怒斥。“我可不答应你娶她做偏房。”她哽咽了起来。 “我可没说我要娶她做偏房。”他慌张地坐下来,没想到竟然把她逗哭了。 “你不是要娶她做偏房,否则怎么会教她帮你生娃娃?”她火大的拍了声桌 子。 堂堂的大将军这会儿赶紧低声哄着他的小女人。 “别哭嘛,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简直比杀敌还棘手。 早知道她会哭,他就不逗她玩了。 “你说你不肯忘了她,还说要教她帮你生娃娃……”她哭吼着,真是愈想愈 火大。 “好好好。”他一脸的头疼。 她怎么说都行,只求她别哭了。 “你答应了?”她迅速抬起脑袋。 他答应什么了? “嗯。”不敢稍有迟疑,他只好应了声。 “真的?”她马上收住泪水。 既然他答应了,那么她以后就绝口不再提成哥的事,当然,刚刚他那个青梅 竹马她也就当做没发生过。 “我酿了不少好酒喔,你要不要尝尝?”她赶紧擦着泪,努力地想要缓和气 氛。 “好。”他乐得从命。想必这是他不在时,她成天忙着找事做的杰作。 蔚心吩咐仆人去准备几样拿手好菜。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早就向管家打 听出他最喜欢吃什么了,而且她自认自己的厨艺也精进了不少,有机会她得要施 展一下才行。 不久,香喷喷的熏肉被端进了房间,几样精致的腌渍小菜也跟着端进来,他 的眸子灿然一亮。 “你做的?” “嗯,嬷嬷教的。”她一笑。 “好,我尝尝。”他立刻举起筷子。 没多久,他咀嚼的嘴就不动了,迟疑的看着她。 “好吃吗?” “好吃。”幸好他不动声色的把东西含在嘴里,不敢吐出来,否则她又要哭 了。 她高兴的赶紧倒了杯她精酿的参酒给他。 他深吸了口气,一看就知道这酒还没有酿透。 “这补血的,你喝喝看。” 他当然知道这是补血的,因为这是女人家喝的酒,只是被她这么一打开,这 一醰酒也跟着完了。 “好喝吗?” “嗯。”又苦又涩。 “再多喝点。”她高兴地再帮他倒了杯。 他点点头。 他不忍扫她的兴。难咽的小菜已经随着参酒吞下肚,只要再屏住气息,多喝 个几杯没问题。 接着两人就像对老夫老妻般,谈论着家中的琐事。 “爹娘也快回来了,自从我爹‘卷款而逃’之后,我反而乐得轻松,却也很 想念他们。”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学了不少。” 知道一个家撑起来多不容易,如何打点家里的琐事更是累人。 “咦?我眼睛上有什么?”他上身倾向她。“怎么一直这么看着我?” “你……都没动。”她转动了下眼珠,看着他一直都不肯再动的筷子。 他赶紧又挟了些小菜放进嘴里。 “再帮我倒些酒。”咳咳,真碱。 “好,马上来。”她兴奋地说,赶紧拿起酒壶要替他斟上。 他把空杯伸给她,一面不忘很配合的再多挟些小菜放进嘴里,让她高兴。 “斟满哦,小丁香。”他出乎自然的唤着。 忽地“砰”的一声,酒壶碎成了四分五裂,金黄色的液体在地上四处流窜着。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她声音克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你是谁?” ------------ 转自POOH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