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怪,柔儿对他的态度怎么变了? 他百思不解,怀疑自己的多心。 现在她既不天天吵着要见邦彦,还动不动就冲着他笑,他是变俊了还是怎么 着?他都看得出来她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喜欢?!他吓一跳,赶紧冲到镜子前瞧瞧自己的“长相”。 “大叔”的形貌依旧,还是那副“老”样,没什么不对呀,可她的态度就是 不一样了。 真是奇怪。“大叔,喝茶。”柔儿甜甜地唤了声,将茶捧进他的手里。 两人肌肤相触,引得他的心一阵狂跳。 “柔儿,”于邦彦一脸担心地赶紧放下杯子。“你没发烧吧?”怎么态度前 后差异这么大?还会主动碰他的手? 他小心翼冀地伸出手想探探她的额头,没想到她不但没有拒绝,那双清灵的 大眼还眨呀眨地直瞅着他,像是期待他的碰触。 他一惊,反而把手缩回来。 奇怪,真是奇怪,一定有问题。 之前只要他一靠近,她就吓得赶紧弹开,还哇哇叫地要他别过来。 她到底是怎么了?病了吗? “你……有没有发烧?”他关心地问。 还是离她远一点好,他怕他这个“大叔”又把她骇着。 “有。”柔儿调皮地再靠过去一点,要他摸摸。 这下子换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你你……”他两手纽绞在一起,简直不知该摆哪里。“你的样子不像在 发烧。” 她眼神清亮,呼息顺畅,的确一点都不像在发烧,反倒他像是病了,她愈靠 近,他的心就跳得愈快,呼息也渐渐不稳。 “你不帮我摸摸,我有没有发烧?” “呃……”他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赶紧缩回。“没有。” 她想笑,因为他窘迫的模样好好玩,原来当初他易容逗弄她也是这么有趣, 那她更得也尝尝这种滋味。 “大叔,可是我头晕耶!”她逗着他道。 “啊?!”他呆呆的看着她。 她哪像头晕?像是在发情! 春心荡漾,两眼含情脉脉,像是勾引,又像是邀请,这…… “你到底怎么了?”他干脆问清楚。 “没怎么样啊。”只是好玩逗弄他而已。 还没怎么样,她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模样怪怪的,还有她似笑非笑的嘴角, 这…… 莫非她爱上他了? 他惊骇地赶紧再去照镜子。他这个“大叔”到底哪一点吸引她?否则她怎么 突然变了样? 若不是爱上他,怎么那双眼睛会含情脉脉? 她以前不都是这么瞅着他的? 天哪,他大受刺激地跌坐在椅子上。 难不成……难不成她真的爱上他了? 可他现在是“大叔”呀!她怎么可以有情有意,像以前对待“于邦彦”时那 样地对他呢? “柔儿,你……你干嘛一直这么瞅着我?”他心惊胆战地祈祷答案不是他想 的那样。 “因为你俊呀!”她笑咪咪地注意他的反应。 “我俊?”于邦彦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张大嘴。 “是啊。”她认真地点头。“我愈看你愈俊呢。” 他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这……这是恶兆,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也是会“情人眼里出西 施”。 他这个满脸胡子的“大叔”,她竟然愈看愈俊…… 他心碎的倒在椅背上,伤心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应该叫邦彦来看你的。”他喃喃地说。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应该时常以本来的面目来见她,也不会让她如此 寂寞。 “不用了。”她无所谓地拿起茶轻啜了一口,“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存在, 倒很习惯你陪着。”她轻松的一笑。 “啊?!”他立即变了脸色。 怎么会这样? 她十分满意他的反应,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愈看你愈顺眼呢。” “柔儿!”他白着脸站了起来,“你……你不爱邦彦了吗?”怎么说这种话? “我欣赏你归欣赏你,和爱不爱他有什么关系?”她白了他一眼。她的表情 看来一本正经,可谓唱作俱佳,真把他骇着了。 “可是……可是他一直深爱着你。” “爱我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她故意问,存心刁难他。 他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嘻嘻嘻……”他的表情逗笑了她。 “柔儿!”于邦彦哇哇地嚷。“原来你刚才是仕寻我开心!” 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她怎么可以跟他开这种玩笑? “你可知道你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可能喔。”她双眸含笑的瞅了他一眼。“搞不好哟。”她忍不住又笑出声。 “哎,你……这可不能开玩笑。”他斥了声。 “为什么不可以?”他都可以易容逗得她团团转,为什么她就不可以也找他 的麻烦开开心呢? “你……我老人家禁不起刺激……” “可是你不老啊!” 他没好气地看着她,翻了下白眼。 “真的啊。”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真的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她故意凑 近他的脸瞅着他笑。 他紧张地立刻将脸移开,怕被她看出破绽。 “总而言之不许拿我寻开心。”他借机后退,和她拉出距离。“明天……明 天我叫,邦彦来看你。” 看来不请出本尊是不行了,她竟用这种方式抗议邦彦不来看她。“不用。” 柔儿摇头。“他没来是正确的。” “啊?!”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说,他不用来了。”她迷人地一笑。 “啊?!”这下子他不知如何是好,“你在生他的气?” “才怪,我能够谅解他。”她故作无所谓地扇扇风。 还说没有生气,明明…… 她抢在他之前说话。“王兰芷那边有没有动静?” “没有,不过不用担心,我家前后天天有人盯着。” 邦彦这个“大叔”又不小心说溜嘴了。她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小心点, 我家这儿也是。” “你们家……”他吼了出来。“也是?”他突然压低声音,小心地看了看四 周。 “是啊。” 那他更不能用于邦彦的身份来看她了。 “高的四个,瘦的四个,还有两个胖的。”她数给他听。“我走到哪儿他们 就盯到哪儿。” 他松了一口气。“那是我派来的……”他察觉不妙的赶紧捂住嘴。 “你派来的什么?” “呃……”他的表情极不自然。“于邦彦派来的……保镖。” 还装! 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如果真有人盯着你们家,他们会立刻通知我。” 自从那一天王兰芷来了之后,他唯恐她会向柔儿下手,因此特别重金礼聘高 手保护柔儿。 “他们为什么要通知你?”她故意问。 一听她这么问,他马上知道自己又溜嘴了。 “通知我了以后,我好通知邦彦少爷。” 她一笑。“真是奇怪,你一下子说邦彦是你的朋友,又一下子说你不是他的 家人,刚刚还说‘你家’被人盯着,现在你又把邦彦升格为少爷,实在让人不知 道该相信哪一句。” 他转了转眼珠,连连吞咽着唾沫,不知如何回应。 “总之,凡事得小心,别给人家逮着辫子了。”她一语双关地提醒他。 “明白、明白。”于邦彦心虚地连连擦着汗。 柔儿真是厉害,耳朵尖得很,他已经尽量小心了,她还是能逮到他的小辫子。 “那……我走了。”他再待下去恐怕又要穿帮了。 “不,多陪我一会儿。”她实在舍不得他走。 “我明天再来、明天再来。”他摆摆手急着离去。 “嗯,你明天一定要来喔。”她只好和他挥手道别。 柔儿倚着门目送着他的模样,让他的心多跳了好几下。 没道理呀,柔儿看他的眼神好像昔日青梅竹马时的感觉,他没看错吧? 百思不解的他,疑惑地再偏过脸来看了一眼,又满头雾水的转回头,一脸的 不解。 柔儿还一直站在那儿瞅着他! 算了,不管了,他还是换回本来的模样赶紧去赴和亲王的约要紧。和亲王已 经连下三张帖子来,如果他再不赏脸,和和亲王的过节恐怕又要加深,他好歹也 听听看和亲王要跟他说什么。 + + + “哇,王府正在办喜事?”于邦彦惊讶地问。 一见和亲王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心想,王府里只剩下王兰芷尚未出嫁, 这么说,喜事正是为她办的? 家仆们忙碌的模样好似亲事得赶着完成似的,更让于邦彦看得十分高兴,暗 笑在心底。 莫非王爷正为了这件事专程邀请他来? “王爷。”看见和亲王走来,于邦彦立刻满面笑容地迎上前恭贺。“恭喜王 爷,贺喜王爷,不知王爷府上办喜事,在下并未预备薄礼,真是失敬。” 于邦彦等着他接腔,想知道王兰芷是不是真的要出嫁了。 “好说、好说。”和亲王大笑道。“托你的福,我女儿终于要嫁人了。” “喔引”于邦彦乐得差点跳起来。“这么说兰芷郡主已经找到合适的对象啦?” 他努力稳住欢喜的声调,尽量让脸上的表情显得无动于衷,可是他的嘴唇仍不由 自主地往上弯。 是哪家公子这么可怜?他在心中为那个人哀叹。 “是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兰芷郡主,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啊。” 恶!“哈哈哈……” 于邦彦能言善道的一张嘴,把和亲王逗得开心极了。 “大家都问老夫,到底是哪户人家的儿子这么有福气。我女儿既不喜欢攀权 附势,又不喜欢富贵豪门,就独独相中——那家伙。”和亲王的手指用力点了下 于邦彦的额头。 他的头猛晃了下,马上又摆出笑脸。 “是呀、是呀!”恶! 于邦彦连声称是,心里真正的想法却不敢说出口。不喜欢攀权附贵?我呸! 要不是和亲王和皇上是亲兄弟,王兰芷才没办法攀上皇太子,否则以她的个 性,有什么不敢做的? 话又说回来,就算王兰芷不肯,和亲王也会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女儿弄进宫— —如果他跟皇上不是兄弟的话。 官场的形形色色他可是见多了,爬得愈高的,背后使的劲便愈大,别以为他 没做官就什么都不知道。 “连你也这么说?”和亲王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见你也十分赞 成这门亲事。” “当然了。”可把他乐歪了。“慧眼挑快婿,王爷的眼光那还用说?兰芷郡 主是您的掌上明珠,王爷当然是挑最好的丈夫给她。”恶! 恶心的话说多了,还真是愈听愈想吐,连他自己都快不掰不下去了。 和亲王到底找他来干什么? 向他耀武扬威,说他女儿已经找到比他还要好上一百倍的男子? 拜托,这类的消息再多来几个更好。 “嗯,没错。”和亲王赞赏地一直点头,于邦彦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他的心 坎儿里。“这么说你是不反对了?”他抬高一眉问。 于邦彦差点失笑。反对?开玩笑,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在下由 衷地替王爷感到高兴。”更替自己感到高兴。 “好,这么说这桩婚事成了。”和亲王大手一扬,往于邦彦的背拍下去,充 满嘉许之意。 “当然了,王爷千万别犹豫,佳偶天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如果王爷再 犹豫,王兰芷恐怕就真的嫁不出去了,还不好好把握机会?“好!”和亲王高兴 的领着于邦彦来到凉亭里,替两人斟满了洒,举起杯子。 “敬我的好女婿。” “敬王爷有这么一个好女婿。” 两人爽快地杯缘一碰,一饮而尽。 既然王爷想问的话都问完了,那他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在下告辞了。”于邦彦起身一揖。 “等一等。” 他不解地看着和亲王。 “你还没有跟我这个岳父大人敬酒呢,这么快就走?”和亲王说着又倒了一 杯酒递给他。 跟他这个岳父大人敬酒?于邦彦糊里糊涂的接过杯子。 莫非他这个岳父大人当得太高兴了,想借机多干几杯过瘾不成?不过他也找 错人了吧,他又不是他女婿。 “我女儿真是好眼光。”和亲王满意地看着他。“我这女婿一表人才,人见 人夸,连我都很满意。” 又是他女婿,可不可以换点别的说? “是哪家的好儿郎啊?”于邦彦敷衍的问问,举起杯子喝着。 和亲二脸讶异。这还用问?“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是你吗?” 什么?于邦彦瞪圆了眼睛,嘴里的酒喷了出来,正好对准和亲王的门面。 “哎呀!”和亲王赶紧擦了擦脸。 “你……你说什么?”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于邦彦连“王爷”这两个字都 省了。 和亲王的眼睛严厉地眯了起来。 “怎么?我女儿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你女儿。”他毫无畏惧地和和亲王对视。 别以为他是王爷他就怕了,他可是有婚约在身,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他女儿了? 这么把人硬塞给他羞也不羞? “我女儿哪一点不好?” “我样样都不好,实在不能高攀。”他顶了回去。 好家伙!和亲王不怒反笑。这小于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不但拒绝得彻底,手 法还很漂亮,他还以为他会恼羞成怒顶撞他,没想到他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连 根辫子都没法让人抓着,连想办他都不容易。 和亲王讨好的露出笑容。“我女儿真的很喜欢你,你看看她多专情,都等了 你多少年了?啊?” “郡主的厚爱,在下实在无福消受。”他想也没想地拒绝。 “你……” “凭郡主的花容月貌、善良的心地、温柔的性情……”他愈说愈觉得恶心。 “在下真的没有这个福分。”这样说算是非常客气了。 “你……” “再说在下既已有婚的,岂敢始乱终弃?在下只配娶像曲家那种寒酸小户, 做梦也不敢想要高攀王府,实在没这个福气啊。”也幸好他没这个福气。 搞了老半天,原来刚才王爷跟他打的那一堆哈哈,全是冲着他来的? 岂有此理,就算把他的头砍了,他也绝不会娶王兰芷进门。 于邦彦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 他几时答应过要娶王兰芷?竟一声不响地办起喜事来,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在下告辞。” “这些可都是为你办的。”和亲王比了比四周。 “您留着自个儿办吧!”他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一旁立刻有侍卫抽出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往后皇上吃不到我所调制的丹药,你可得负责。”他 丝毫无惧。 好小子,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招。 “我早就知道你会搬出皇上。”他还以为皇上是他的靠山呢!“可别忘了我 女儿是皇上的侄女,你以为皇上会站在哪一方?”和亲王阴险的一笑。 “‘理’字那一方。”他不快地斥道。“休想拿皇上来压我。”他有婚约在 身,即使皇上也管不着。 “哟,我可没拿皇上来压你哟!”和亲王摇了摇食指,一脸的奸笑。 还说没有?他不快地咬紧牙根。和亲王之所以不敢伤他,可不是因为他是什 么皇上身边的红人。 有谁比自己的亲兄弟来得更亲? 还敢说不是拿皇上来压他? “你看看这个。”和亲王冷笑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给他。“皇上对这件事 的看法如何,你何不自己看看?” 他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信上说王兰芷告他,说什么五年前他邀她坐马车时,曾对她不规矩,由于王 兰芷很喜欢他,所以当时并没有拒绝。他一走就是五年,她仍痴心地等着他回来, 没想到他一回来,竟然打算对先前的一切不认帐,因此皇上吩咐和亲王尽快和他 商讨婚事,把王兰芷娶进门。 “一派胡言,真是岂有此理,含血喷人!”他气得差点将信撕碎,还好他立 刻想到这是皇上的御笔信函,才没犯下大错。 “你说皇上含血喷人?”和亲王不怀好意地瞅着他。 “是谁含血喷人自己心里有数。” 和亲王变了脸色。“你……”这小子真滑溜,还刁钻得可以。 “这是死无对证的事,有谁看见我摸过她了?”竟然耍这种阴招? “车夫就看过,要不要我找他来问问?” “你……”于邦彦的眼睛瞪得好大。“你连车夫都收买了?” 这下子他跳人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和亲王冷笑着扬起唇角。 “看到的人可多着呢,要不要找一个来问问?” “你……”他喘了一口气,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很好,竟然能收买这么多人! “难道小女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吗?或者用自己的清白来陷害你?嗯?” 他们仗侍的就是这一点,王兰芷凭的就是这一点。 皇上绝不会相信有姑娘家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更何况对方还是他的侄女。 冷静、冷静!于邦彦努力地要自己气得快爆炸的脑袋冷静下来,一定有法子 治这一对父女。 和亲王亏空了六百万两亟须补足,竟然看上他这只肥羊,他千万得冷静下来, 别着了对方的道。 “这事等见了皇上再说。”现在多说无益。 问题是,皇上会相信他吗?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