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其实,他真的很想开口问问她,为什么能因他的一句应允,就这么信任他, 开始安心地吃著她的餐点。 这种信任感,她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那是一种感觉吧!」当她出声时,他才惊觉,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 把心底的疑问给问出口了。 眯起眼睛看著她,脑海里不断响起的警铃在警示著他,她对他来说,是个危 险人物。因为一向沉稳而不受任何人影响的他,竟然会如此大意的把心底的想法 对她提出! 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 纪云瞳一点都没察觉他此刻心底的惊涛骇浪,继续说道:「若要我说出个原 因,那也只能说,当我这样看著你,心中就油然而生一股信任感,那是无法用言 语说明的。」她边说,还边挥舞著手上的刀叉,等说完后,又继续进攻她眼前的 食物。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下意识的吃著眼前的美食,但脑海里的思绪却已百 转千迥。 「云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你当时为什么要搬出去住?」这也是他父母亲的疑问。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云瞳愣了一下,随即思索著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要她老实回答说,因为她太过喜欢他,为了不想让他对她有不好的印 象,所以才决定搬出去的吧? 她只好说:「我会这样做,是不希望你们不喜欢我。」其实这也是原因之一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骆非杭真的很讶异她的答案,女孩子的心思在想什么, 他真的想不透。 「因为我的出现,会带给你们困扰。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当我住在你家时, 伯父伯母们都很忙,而且你好像很不喜欢我的存在,所以,上了国中之后,我发 现有同学住在宿舍里,就要求伯父、伯母也让我住到那里去,免得带给你困扰。」 说到底,她就是太在乎他的想法了。 谁不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天天相处在一起啊?可看他时常不见人影的情 况,她就自己认定,他是在躲著她。 「你……未免太敏感了吧?」这一次,他语气里的讶异再也藏不住了。 「我……我只是不希望你们讨厌我嘛!」 「没人讨厌你。」 「真的吗?这么说来,你们都很喜欢我啰?早知道,我就不要主动开口说要 搬出去住了,原来……伯母说得对,你是真的害羞。」她最后一句的喃喃自语, 让骆非杭忍不住反问她道:「你说什么?我害羞?谁告诉你的?」「伯母啊!她 说,其实你不是讨厌我,只是你一向害羞,尤其在面对小女生时。那时我还不相 信她说的,没想到你真的是因为害羞,而不是讨厌我耶!」她兴奋的嗓音,闪著 神采的眼眸,让骆非杭突然感到很无力。 这女人到底是……天啊!要不是他老妈已不在人世,他真的很想找她算帐! 她竟然告诉云瞳,他害羞? 他那时觉得女生都是麻烦的动物,又怎会喜欢她? 可,看著她那抹神采飞扬的笑容,他就是无法说出事实的真相,让她那张笑 脸消失。 因为看著她的笑脸,他的心就不自觉受到她的牵引,觉得舒服极了。 云瞳此刻心情好极了,知道他并不讨厌她,也算是这次来找他的额外收获吧! 接著,她想到了这次的目的,她连忙开口对他道:「骆大哥,现在我可以和 你说,我想要与你商量的事了吗?」「嗯。」啜了口酒,他的眼神依然紧盯著她 不放。他真的很想知道,眼前这女孩,为何能影响他至此?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好朋友,现在碰上了个难题,她已试过各种方式, 却依然寻求不到解决的方法,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么伤心、难过,所以在万不得 已的情况之下,我才会想到要找你帮忙。」「你找我帮忙,其实是为了你所谓的 好朋友?」他的用辞让她忍不住轻蹙起秀眉。若她的感觉没错,他似乎对她的好 朋友有意见? 但,她不能多说什么,毕竟骆非杭并不认识她。所以若要取得他的认同,就 必须由她来说服他相信。 「骆大哥,我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但雪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认识很多 年了,她帮了我很多忙,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好吧!你先说说,到 底发生什么事?」 「呃……这个……」她显得有些为难,然后才又鼓起勇气对他道。「骆大哥, 我希望你能同意借我钱,等我可以运用我自己的钱的时候,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 的。」「借多少?」 他二话不说的态度,又鼓舞了云瞳,马上回答他道:「两千万。」她的答案 让骆非杭倏然眯起了眼睛。 真没想到,云瞳所谓的好朋友,竟然这么贪婪! 「你还没告诉我,这笔钱的用途。」 「骆大哥,我十分信任我这位好朋友,我相信如果你也认识她的话,一定也 会喜欢上她的。」她急切的将身子往前倾,试图要他相信她的话。 「云瞳,我相信你一定清楚,两千万不是个小数目。」「我当然知道,要不 然我不会要求与你见面,并亲自向你解释为什么我需要你的帮助了。」「可是, 你一直在逃避我的问题。」 「我不是逃避,只是雪珍要求我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告诉第三人。」「但 若是我连原因都不知道,这钱如何能借得出去?」骆非杭直觉地就认为不对劲, 但他依然不动声色。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会借钱给我吗?」她的心在挣扎,在对雪珍 的约定与他的要求之间摆荡。 因为,她知道,今天若换做她是那个被要求借钱的对象,也一定想要知道这 笔钱的用途。 「你先说,我再决定是不是要借。」 「我……」云瞳看了看周遭,然后才小声的对他道。「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再说?」看她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骆非杭站了起来,对她道:「我们走。」他 爽快的态度,让云瞳笑了开来,高兴的跟著他走。 坐在宽敞的车子后座,骆非杭心底的想法,却不是云瞳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他会这么爽快的答应要换个地方,只是因为一直以来,他认为满足她的物质 生活就已足够,但,与她相处后,他发现这似乎是个错误的想法。 而他这个人一向认为,有错误的地方,就必须及时改正过来! 当车子来到台北地区最高级的住宅区时,纪云瞳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但已经 来不及了,因为骆非杭已下了车,她只好在司机替她开门的时候,乖乖的下了车, 并迅速的来到他的身边。 「这里是什么地方?」 虽然这里的环境十分优美,可他们是要谈事情耶!来这里干嘛? 「我家。」 他没有让她有开口的机会,伸出手拉著她的手,将她往里带。 进到电梯里,他按了楼层后,就没再开口。 当纪云瞳看到他住的地方,只能在心底赞叹,百坪以上的房子,搭配上顶级 的家具与装饰品,看起来是那么的舒适而美丽。 但,骆非杭并没有时间让她再多作浏览,他只想要赶快解决目前的问题,好 让他生活中的每件事,都照他的意思继续运作下去。 而目前,纪云瞳就是他急欲解决的问题,所以,他催促著她往书房的方向走, 在两人落坐之后,他开口说话了。 「云瞳,你先把你的原因说完,我也会把我的答案告诉你。」「喔。」在这 里十分的安全,她当然可以放心的把事情说出口,只是……她迟疑的看了他一眼, 「这件事除了你以外,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喔。」她的再三提醒,让骆非杭微蹙 起眉头,但还是对她点点头。 云瞳脸色沉重、秀眉微皱的开口道:「其实,我的好朋友会想向我借二千万, 一方面是为了堕胎;另一方面是为了帮她哥哥的忙。」堕胎?骆非杭听到她的话, 一边的浓眉扬得很高,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等著云瞳往下说。他相信,她 这个所谓的好朋友,一定还有什么说辞,来让云瞳这个小傻瓜同情她,甚至义不 容辞地帮她的忙。 「我刚听到时,简亘吓坏了,因为她虽然作风大胆了些,可对於交朋友方面, 却十分的小心保守,再加上她眼光很高,根本不可能随便和男孩子出去,后来我 才明白,那根本就不是她自愿的,有了这个孩子,她也十分的震惊、无法接受… …」云瞳对於好朋友的遭遇感到十分的难过,忍不住哽咽。 「她告诉你,她是被人强暴的?」 「嗯。」若不是雪珍遭遇到这种事,她也不会想要尽力帮她的忙。「如果, 她只是单纯的碰到这种事,我还不用麻烦到你,反正我那里的钱还够用,足以帮 助她。」所以,还有下情?骆非杭眯起眸子,紧盯著她看。「云瞳,还有什么事 你没说的?」 「也没什么。只是她哥哥知道她的事后,十分的生气,就去找人算帐,把人 给打伤住院,对方要求二千万的赔偿才要放过他们,所以……」「所以,你就一 口答应要回来拿钱去帮助他们了?」他咬牙切齿的接下她的话。 哪有人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来,还敢要求这么大笔的赔偿,简直是得寸进尺嘛! 「是啊!」她怎么觉得,骆非杭好像在生气的样子? 「你难道没想过,对方强暴了你的好朋友,他们不怕事情张扬开来,还敢如 此威胁你的好朋友,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我当然有想过。所以,我才觉得他 们很过分啊!仗著自己人多势众,就这样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她忿忿不平的 说著。 「那你怎么不劝劝你的好朋友去报警,将强暴她的人绳之以法,却要用这种 方式私了?」「我有劝过她啊,但是她说,她哥哥冲动行事,把人给打得重伤住 院,若是她再去报警,将事情给揭穿了,就连她哥哥都会有事,所以她才来拜托 我帮忙。」「你就这么相信她的话?」 他的质问让纪云瞳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可是我的好 朋友耶!」她一副若敢怀疑她的好朋友,就要与他拚命的样子,竟让骆非杭觉得 她迷人极了! 忍住心底对她的奇异悸动,他轻咳一声,对她道:「我不认识她,记得吗?」 他的提醒,让云瞳的激动情绪稍微缓和下来,「可是,我相信,如果你认识她的 话,一定会和我一样喜欢她的。」他黝黑的眼睛紧盯著她看,良久后,才缓缓的 开口道:「那……你就介绍我们认识吧!」「啊?」云瞳有些发愣,她没想到, 他会对她做出这样的要求。 并不是她不愿意让他们见面,而是他虽然是她的监护人,可他们一向不干涉 彼此的生活。曾经她以为,他们之间将会一直保持这种状况,直到监护的关系结 束为止。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认识她的朋友有兴趣? 「怎么?我的提议让你这么为难吗?」 他的出声,让她回过神来。「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什么?」 「你会关心我。」 她冲口而出的话,让骆非杭的眼光闪了一下,随即对她道:「我承认,这是 我的疏忽。」在未见到她之前,他真的认为,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但在看到她之 后,他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但,这种微妙的感觉,他是绝不可能让她发现的。 他的承认,让云瞳再次讶异不已,直愣愣的看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所以,为了纠正我这个疏失,我决定要做些改变。」他的宣称让她将注意 力全都摆放在他身上。 「什么改变?」 「从明天开始,你就搬来和我一起住,我会叫人去搬你的东西。」「什么?」 这次云瞳真的傻眼了。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谈话,会从向他寻求帮助,转而变成她的生活起了惊涛骇 浪? 紧瞪著他看,她无法想像,自己与他成为同居人的关系。 「你没听错,或许你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改变,但,相信我,这样的改变是 必须的。」 云瞳很快的就从惊愣中恢复过来,对他说道:「给我个好理由。」「一个人 在外生活不容易,我想我有责任好好的照顾你,毕竟我是你的监护人。」听到他 的理由,云瞳忍不住想反驳他:「我都已经二十一岁了,没道理因为你的一句话, 就改变我的生活,何况你做我的监护人这么久了,从不曾想到要就近照顾我,现 在竟然会这么提议,真是让我感到讶异。」「之前公司有太多事情需要我处理, 何况你是个小女孩,我对於小女孩一向没什么办法,现在,诚如你所说的,你已 是个成年人了,我相信现在我们住一起,你一定会表现出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既然你说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那我就更没必要搬过来和你一起住。」话才说 出口,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老天!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纪云瞳,你不是从小就很喜欢他吗?现在有个大好的机会在等著你,你干嘛 又要这么白痴的把它给推掉呢? 她的反对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实会临时作出这个决定,他自己也想不到。因为,他一向习惯独居,突然 间要多出一个她,他还真不知自己是否能适应。 只是,心底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希望她能待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之前他一直只是做个旁观者,现在,他想要加入她的生活,想要知道与她相 处的感觉。 正在为自己冲动的话语懊恼之际,云瞳隐约听到骆非杭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 「老实告诉你好了,我要你搬过来一起住,和你的年纪无关,纯粹是希望能 帮助你。」原来,他还在说服她……呵呵呵!纪云瞳忍不住嘴角轻扬,眼睛闪著 期待,希望能再从他嘴里听到一些说服她的话。 「帮我?」她不解的问著他。其实心底一直在呐喊著……再多说一些……再 多说一些吧,让我可以更理所当然的留下来。 「没错。云瞳,我相信你一定明白,你的钱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能使用, 除了这点之外,在你二十五岁之前,你的所有行为也都是由我来负责;就算以后, 你满了二十五岁,能够完全自主了,你还是要记住,当你发生事情时,在这世上, 能通知的对象只有我。」「我明白。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必要和你住在一起, 现在我一个人在外租房子,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如果你想借到钱, 就必须搬进来和我一起住,要不然你就等到二十五岁时,再把这笔钱借给你所谓 的好朋友吧!」骆非杭直接下达最后的通令,不再与她多费唇舌。 他这样的交换条件,听在云瞳耳里,简直是无法置信。 她倏然站起身来,用力的瞪著他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啰?」无视於她的反 应,骆非杭点燃一根菸,优雅的抽了起来。 「随便你怎么说,现在就看你怎么做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后,云瞳突然尖叫了一声。 骆非杭微扬起眉看她,对於她幼稚的反应感到有趣。 「你就不能用别的方式叫我搬进来住吗?」 可恶!可恶!虽然她很希望能藉此机会,和她喜欢的人住在一起,可是,这 又不是她希望的方式!为什么他不能说,是因为他也希望能和她一起住呢? 「当然可以。」 她怒瞪他。 「但我就是想这么做。」 怒瞪变成狠狠的瞪视。 骆非杭缓缓吐出烟圈,对她轻柔的道:「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他想要让她 明白,想要获得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条件与代价的。 纪云瞳狠狠的瞪视,最后变成了无力的瞪视。 算了,算了,她还能期待什么呢?至少,她找到一个可以接近他的机会了, 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呢,就别太计较是什么方式了。 纪云瞳正在自己所租赁的房子里打包行李,而李雪珍在一旁帮她收拾东西。 云瞳站起来,轻轻的将雪珍推坐在床上。 「雪珍,请你行行好,在这里乖乖坐著,我自己来就行了。」「但……我想 帮你一点忙嘛,若不是我你也不必搬离这里呀!」李雪珍是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 人,她和云瞳从国中到大学一直是同班同学,她的家境小康,在父母过世之后, 就与哥哥两个住在一起。 云瞳大部分的假期都是在雪珍家里度过的,所以她十分珍惜与雪珍的友谊。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