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浴室里,铃木美纪对着镜子涂上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又拿起一旁的名贵香水朝 身上猛喷,妖艳的脸庞满是得意之色。 呵呵,她真是太高兴,也太兴奋了! 其实那天去教堂闹场时,她根本没有半点把握,她知道千野追云最讨厌纠缠不 休的女人,如果他当场翻脸不认她,甚至叫保镖把她扔出去,或丢到东京湾去喂鱼, 她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的。 但她豁出去了!反正她已经被抛弃了,抱着最坏也就是这样的心态,她故意跑 去闹场。 她就是不服输、不甘心,她得不到千野追云,也绝不让他的妻子好过! 但,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追云非但没有生她的气,反而亲热地挽着她, 当众丢下新娘子跟她跑了! 逃婚后,迫云更是破天荒地夜夜在她这里留宿,连续七个晚上都住在她这里。 她简直要乐翻了!在她最得宠的时期,追云也不曾连续在她这儿留宿超过三天, 他总是还有其他的情妇。 但,他这一次不但带着她逃婚,甚至每天晚上哪里都不去,一离开公司就直接 抵达他送给她的豪华别墅。 此举大大跌破所有人的眼镜!上流社会都在窃窃私语,传言千野追云这一回是 认真的,他是真的爱上铃木美纪,所以才会为了她逃婚。 -哈哈!看来我真的是发了! 擦上桃红色口红,铃木美纪笑得更加快意。 真想不到她会因祸得福啊!当初她知道迫云要娶妻时,还嫉妒得要死。但,瞧 瞧!追云果然还是不能没有她,不但为了她逃婚,而且连续七天除了她之外,没有 碰过别的女人。 哈哈哈!她真的是熬出头了! 细长的眼睛闪呀闪,铃木美纪忙碌地计划自己的下一步。 哼!她才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人家的情妇,她要好好地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看看能不能直接登上千野夫人这个宝座。 情妇再受宠也有被抛弃的一天,尤其追云的性情又是这么多变难测…… 而且最令她气结的是——不管追云跟她做爱做得多激烈,他都会做好避孕措施。 她知道他打从心底看不起她,所以不肯给她机会怀他的孩子。 哼!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一旦真的进了他家的门,当上正牌 的千野夫人,呵呵,那她可真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届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爱生 几个孩子来确保自己的地位都没问题。 而且,就算哪天追云看腻了她要离婚,她也可以狠狠地捞一笔天价赡养费。 不过,首先必须解决那个碍事的女人!铃木美纪狠狠地把口红扔到化妆柜里。 真是讨厌啊!樱井纱缡子那女人可真不识相,追云都已经当众扔下她逃婚了, 她居然还有脸跟着千野老爷回去?真是不要脸! 据说是千野老爷亲自出面把樱井纱缡子接回去,而且千野老爷还对外放话说, 纱缡子已经是千野家的媳妇,也正式完成入籍手续,是名正言顺的千野夫人,谁敢 再提婚礼上那件事,他就要谁好看! 哼!找靠山啊?不过这樱井纱缡子还真厉害,也不知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居 然这么得千野那老头的宠爱! 不过,反正她也不用怕樱井纱缡子,铃木美纪笃定地告诉自己追云对她的宠爱 就是她最强大的后盾。 其实纱缡子已经正式入户籍了,所以应该改称她为千野纱缡子才对。不过,她 死都不愿这么叫那个女人,她才不承认她是千野夫人! 谁是最后的赢家还不知道呢! 满意地望着身上的性感薄纱睡衣,又喷了喷香水后,她打算出去继续施展媚功。 千野追云面向落地窗抽烟,在昏黄的灯光下,高大的背影传递出一股难以言喻 的疏离感。 铃木美纪仔细打量他的背影,她总觉得追云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虽然他每 天晚上都在这留宿,但……她似乎可以感觉得出,他好像……好像不是很开心?! 他的眉头总是习惯性地紧锁,严峻的脸庞更难得有笑容。 甚至,在激烈欢爱的时刻,铃木美纪也感受不到他的半点柔情。他做爱的方式 很疯狂、很激烈,但,好像在宣泄些什么或是想忘掉些什么般…… 而且,他的眼神好冰冷、好飘忽,似乎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她。 管他的!铃木美纪耸耸肩。反正追云的脾气向来诡异多变,让人捉摸不定,她 早就习惯了。 而且,只要他的人在她这边,对她而言就是最有力的武器,她得好好把握机会 多进馋言才是。 她先到厨房端来一碗女仆泡好的参茶,然后挨近千野追云身边,嗲声嗲气地道 : “喝碗参茶吧,趁热喝。” 千野追云没有看她,仅是冷漠地挥手。“走开,别烦我!”厌恶的表情像是在 驱赶一只缠人的苍蝇。 铃木美纪为之气结!这男人真的好奇怪,方才还跟她在床上热烈纠缠,结果, 一下床后,他又变得像座千年冰山。 他阴郁的眼神令人为之胆怯,铃木美纪不敢再向前一步接近他。 “追云,呃……你心情不好吗?”美纪尴尬地笑着,自己找台阶下,“呵呵,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生樱井纱缡子的气对不对?那女人真的好不要脸喔!你都已 经明白地表现出对她的讨厌了,她竟然还好意思回到你家,并自作主张地人籍,俨 然像个女主人似的,真是不知羞耻!” 她拼命地讲纱缡子的坏话,希望追云能更讨厌她,甚至直接休了她。 追云转过脸,总算正眼看她,但那一眼却比刀刃更加锋利。 “你似乎挺关心樱井纱缡子的一举一动?”他似笑非笑,眼神却寒如冰雪, “你对她很有兴趣?或者应该说你对她很有意见?” “呃……”铃木美纪僵硬地维持笑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何他的眼神 变得这么可怕? “我……我个人对她没有什么意见啊,我只不过很看不惯她对你死缠烂打的态 度罢了……” 虽然极力维持笑容,但铃木美纪额上都渗出冷汗了。好可怕!每当追云露出这 种森冷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但,她真的想不出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他不是很讨厌樱井纱缡子吗?那么, 应该很高兴听到有人说她坏话啊! 为什么她一批评纱缡子,他的眼底就涌出腾腾怒焰? 她真的被搞糊涂了。 铃木美纪不安地赶紧转移话题。“追云,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无聊的人了,你 要不要躺到床上去,我用芳香精油帮你按摩全身,可以消除疲劳喔!” 就算她再迟钝,也可以感受出,继续这个话题对她绝对没有好处。 “追云?”眼见他不回答,铃木美纪大胆地伸出手想拉他。她对自己的床上功 夫可是很有自信的,只要快快把追云拐上床,好好地服侍他,一定可以让他转怒为 喜。 “把你的手拿开!” 、 千野追云冷斥,毫不留情地甩开铃木美纪的手,鄙夷的神情,像是上头沾了什 么秽物。 “啊——追云?” - 不理会吓坏了的铃木美纪,他突然拿起车钥匙和外套,转身就大跨步地走出去, 头也不回地下楼。 吓呆的美纪回过神来,慌乱地往车库追去。 “追云?!追云?等等我……” 天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竟以那么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好可怕! “追云——” 。 千野追云不理会她的呼喊,迅速坐入银色跑车内,以遥控打开车库铁门,加足 马力后瞬间绝尘而去,留下一脸惊愕的铃木美纪。 器 器 船 烦躁地按下车窗抽烟,烦躁地狂踩油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烦些什么?他只 知道,他的心情很坏很坏,心头烦得几乎要炸开! 。 粗鲁地操纵排档杆,他回想起自己这一周的行径。 逃婚后,他直接住到铃木美纪的香闺去,连爷爷送给他的新居都懒得回去一次。 他是故意的!他要彻底地冷落樱井纱缡子。狠狠地侮辱她! 但,坦白说,他这七天过得一点都不好,根本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风流快活。 他很烦! 每天一离开公司就直奔铃木美纪的住处,不是因为他想看她,而是……他快烦 透了!他懒得再想该去哪一位情妇的住处,反正铃木美纪住得离他的公司最近,他 就到她那里。 但,每次做左爱,他却觉得心灵更加空虚,也更加厌恶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 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以前的他不会有这么烦躁的心情,不会去反省自己荒唐的行径, 更不会在跟情妇做完爱后,该死地觉得空虚、觉得龌龊、觉得……很想揍自己一顿! 搞什么啊? 把车窗直接按到底,他必须好好地吹吹冷风,让脑袋清醒一点。 好像一切都变了,自从……自从那个樱井纱缡子进入他的生命之后,他就开始 变得不太认识自己了。 尽管他一再告诉自己必须讨厌她,讨厌这种会耍心机逼婚的女人,但在教堂乍 见她的当儿,他冷傲的心房却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一些不该存在的情愫也悄悄涌 出。 她没有他想象中的妖里妖气,没有富家千金常见的势利嘴脸,也没有他所想象 的精明狡猾。 事实上,当身着白纱的她走上红毯时,他眼前一阵晕眩。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 天使。 她很美!精致得无可挑剔,而且美得纯净动人、美得清灵雅致。任何女人跟她 一比,都成了庸脂俗粉,她美得像是误闯人间的精灵! 够了!你在想什么? 沉着脸又燃起一根烟,千野追云命令自己停止脑中的思绪,将那张雪白的小脸 由记忆中狠狠删除。 他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她可是个善于伪装的女人,要不又 怎会恶劣地跟老头子一起联手逼婚,还没进他家的门就敢算计他?! 无辜单纯的脸蛋,是她用来欺骗世人的一贯工具,纯洁的白纱更是一大讽刺! 他不允许自己这么没出息,不允许自己才看过她一次,就对她的印象大大地改观。 不!他不会让这种窝囊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城府深沉的 女人,他不准自己对樱井纱缡子产生任何感情。 他应该要更加讨厌她、鄙夷她、折磨她,让她在千野家待不下去而自动离去才 是。 对了!回去看看她是不是躲在空洞的新居里哭泣? 告诉自己只是想看好戏后,千野追云倏地把方向盘一转—— 他们的新居坐落在东京郊区,是希腊式的雪白建筑,由于地势较高,每当深夜 时,可以尽览东京湾炫丽的夜景。 把跑车丢给门房后,千野追云大跨步地步入客厅。他才刚进入,即看到管家惊 喜的脸庞。 “少……少爷!您回来了!”女管家看到他终于肯回来,感动得几乎要喜极而 泣。真是太好了,不然再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向老爷子交代了。 “明子,快为少爷沏杯热茶,并准备点心。”管家扬声交代,“少爷,您要不 要先休息一下?我去通知少奶奶下楼。” “不用,我不喝茶,你们统统下去!” 追云一把推开仆佣就往楼上走。他才不会让任何人通知樱井纱缡子,让她做好 准备,他要杀她个措手不及,好仔细地欣赏她伤心落泪的狼狈模样。 “少爷……” “滚下去!” 在他韵怒斥下,所有的仆佣都乖乖地退下,没人胆敢步上二楼一步。 噙着嘲讽的笑容,他打开主卧室的门。 在晕黄的灯光下,他看到一抹纤丽的人影侧对着他,正在梳理着长发。 纱缡子显然是才洗好澡,并刚吹干头发。她身上穿着一件月牙白的丝绸睡衣, 略低着头,让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披泄而下,手上则拿着一把象牙梳子,对着化妆 镜慢慢梳理。 千野追云锐眼一眯,眼瞳转为阗黑。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女人梳头是这 么妩媚而优雅的动作,而且——要命的性感! 他的眼神无法控制地落在她裸露的粉颈上。她的睡衣领口微微敞开,由颈部到 肩膀形成一道绝美的线条,雪白的肌肤闪烁着青春光泽。 她的肌肤很美很美,细致且无瑕,就像是一匹上等的白缎,更像基温润的美玉。 丝绸材质的睡衣柔软地贴服在她的胴体上,她的胸脯挺俏,腰肢纤细得像是不 盈一握,仿佛略一使劲便可折断。 往下望,是她圆润的臀部,睡衣裙摆长至膝盖,露出一截匀称的美腿…… 千野追云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瞳已燃起不寻常的火花。 正专心梳理长发的纱缡子听到开门声,却一直没有听到来人的声音,她以为是 仆人便开口道:“明子吗?头发我自己梳理就好,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去睡吧。”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纱缡子疑惑地回头,这一看,吓得她连 梳子都掉落在地。 “你——”她下意识地直往后退,一直到背部抵住梳妆台才停止,面红耳赤地 道:“你、你……是你!我以为是……” 噢!她在心底暗骂自己的笨拙,她讲话怎么会变得这么结巴? 但,她真的太惊讶了!搬入这栋新居已经七天了,但是,整整七个夜晚,她的 丈夫都没有回来! 尽管仆佣们都对她很友善,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上流社会的笑话,而且,还 是年度大笑话。 一些怨恨她抢走千野追云的“名嫒”们,都听说了追云当场逃婚的事,也知道 逃婚后,他夜夜流连在外头的小公馆不肯回家。 这些女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她们夸大其词地散播流言,把她讲成天 底下最凄惨的弃妇,藉以平衡自己的酸葡萄心态。 但纱缡子不在乎,打从她答应老爷子回来后,她就做好承受任何状况的心理准 备了。 追云不肯回新居,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难过、她伤怀,但她告诉自己,她必 须接受这一切。 只因她爱池,打算用一辈子来爱他,所以她要为自己的爱情付出最大的努力。 原本以为今晚又要独守空闺,想不到追云竟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在惊喜之余。 羞得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象牙梳子掉落在地的声音唤回千野追去的神志,也让他迅速敛起眼中的惊艳, 转换成鄙夷。 他冷峻地瞪着纱缡子,恶意地挑她语病。 “怎么,不该是我吗?看到我很惊讶吗?是我不该回自己的新房,还是你在等 其他的男人?!” 其他的男人? 这五个字让他的表情更加严苛,像是吃了超级炸药般! 结婚之前他就想过,只要他刻意冷落樱井纱缡子,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甚至给 她难堪,也许就会逼得她受不了而自动下堂求去。 那么,如他所愿离婚后,她应该会去找别的男人改嫁,永远不再来骚扰他。 举行婚礼之前,他还觉得这个计划挺棒、挺完美的,反正只要樱井纱缡子不来 烦他,他才懒得管她会改嫁给谁。 但,在这一刻,他却莫名地觉得心烦气躁。一想到她会嫁给别的男人,会在其 他男人面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他的眉头就越锁越紧,他觉得非常非常地不悦。 仿佛刚喝下一杯奇怪的酸酒,他的心情突然很不好、很不爽! “我……呃……”纱缡子不安地望着他铁青的俊脸,不明自己讲错了什么话, 让他这么不高兴?她惊慌地垂下眼睫急道:“你要睡觉了是吗?我马上出去,我去 睡客房……” 她红着脸抓起睡袍套在身上就想往外冲。她突地意识到,千野追云都讨厌她讨 厌到逃婚了,应该也不会乐意跟她同床共寝吧? 她不想惹他生气,他好不容易愿意回来这个家,她愿意暂时分房。 而且,在他诡异又跳跃着火花的视线注视下,她……害怕跟他共处一室。 “客房?”千野追云冰冷的声音令纱缡子停住脚步,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为什么要搬到客房去睡?”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啊!他都还没赶她呢,她竟然敢先嫌弃他,不愿跟他同床共 枕?! 而且,更令他不高兴的是—一她干吗穿上那件厚厚的睡袍?虽然他不喜欢她, 但身为一个丈夫,欣赏妻子曼妙的身体曲线可是该有的权利! 妻子?这两个字又让他的剑眉大大地打了个死结。见鬼了!他在心里低咒一声。 千野追云,你太无聊了吧!你干吗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 尽管户籍上纱缡子已经是他合法的妻,但他永不承认!而且,没多久她一定会 要求离婚的。 “我……”纱缡子不明白,为何他的脸色更加铁青了?她不安地回答道:“我 以为,你……你不希望我睡在这个房间。” 小小的脸蛋垂了下来,一头乌黑秀发贴在脸旁,让她更显楚楚可怜。她的美是 荏弱的,就像是森林间的小动物,单纯而惹人怜爱。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触动他的心弦,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账、很恶劣!他不该这 样欺负她,更不该侮辱单纯、无助的她! 停!发现自己越来越对她产生好感,他赶紧狠狠勒住自己的思绪。 为什么每见她一次,他就多喜欢她一分? 她哪里单纯了?她可是个利用家族势力逼婚的女人啊!他绝对不会接纳她的! 像是要掩饰自己真正的情感,他故意粗声粗气地命令道:“别自作聪明,等我 叫你出去你再出去。我渴了,去倒杯茶过来!”边说着,他已在一旁的法式沙发椅 上坐下来。 他告诉自己他绝不是因为想多看看她而把她留下来的,他只是想把她当成女佣 使唤罢了,只是这样! “好……”纱缡子匆匆地倒了杯温热的茶,小心地捧着往他的方向走去。 但,就在她要把茶杯递给千野追云时,却一个不小心,踩到那把掉落在地的梳 子,脚步顿时一个踉跄。 “啊——”低喊中,纱缡子的身子重心不稳地直往前倾,瓷杯飞出她的手,直 扑追云,茶水溅了他一身都是。 更糟糕的是——她整个人也失去平衡地摔在他身上!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