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该死的鬼天气!”水手艾克咕哝地诅咒,并缓缓地由甲板上爬上船桅。 艾克一向认为这种雷雨交加的夜晚只适合躺在被窝里喝酒,而不是待在半空 中守夜! “你的速度慢得像个老头子,‘御风号’上可不需要无用之人,我该把你扔 下海里喂鱼吗?”这道低醇的男性嗓音沉缓而慵懒,却轻易地令人感觉到其中暗 示的一丝危险。 艾克浑身一震,立即像只敏捷的猴子,爬到船桅上一处仅能供一人站立的守 望台上。 他可不敢激怒这个人称“魔鬼海王”的船长! 艾克由怀中取出望远镜,开始例行的巡查。 天际白光骤闪,在一瞬间照亮了黑暗的海面,艾克在这一刹那似乎看见了海 面上有个物体,而他不确定那是什么。 再一次地,他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透过手中的铜管向海面上望去——是人! 一个伏在浅木上的人! “船长,海面上有个抱住浮木的人!”艾克大喊。 费恩拧起眉,迅速对甲板上的另一名水手开口道:“班,你和杰克划小船过 去,如果还活着就救回来。” “是的,船长。”两名年轻的水手立即放下船边的小木船。 “艾克,方位!”费恩大声开口。 “两点钟方向。” ‘小船循着指示迅速来到飘流者身边。 当他们将人拉起时,才看清那是一个女人。 面色青白的东方女人! 杰克把手凑近女人的鼻端,发觉她竟还奇迹般的活着! 于是,两人迅速将她带回御风号上。 “船长,她还活着!” 费恩眯起眼盯住眼前这个白得像鬼的娇弱女人…… 船上所有的人全屏住气,等待他的决定…… 下一刻,费恩脱下身上的外套裹住女人娇小的身躯。 这个举动无疑地是告诉众人,他决定留下她。 “船、船长,女人留在船上是很不吉利的,会为我们带来厄运!”大副忍不 住开口,他相信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只是没人敢说出口而已。 费恩缓缓回首,“你想违抗我的决定?” 没有人知道船长那张半掩在皮面具下的是什么样的神情!但由他阴沉的眸光 里,可以感觉出一股令人不由得害怕的力量。 这种气势是身为一个船长所必备的力量,特别是在一艘凶狠的海盗船上。 大副心中一凛,缓缓地退了开去。 费恩一把抱起女人, “汀诺,跟我来!”语毕,他迈开步离开。 汀诺是船医,也许对这个女孩有点帮助,尽管他并不认为她可以撑得下去。 望着女孩面泛死气的脸孔,费恩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救她? “水……水……” 费思闻声,走近床畔——这是三天以来,她头一次有苏醒的迹象。 他伸手探向她的额际,高烧仍持续着,这代表她仍未脱离死亡的边缘,随时 可能会死。 每思及此,费恩心头总不由得升起烦躁…… 这女孩是如此的年轻,不该就这么结束生命! 头一次,他的心绪为了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而有了微不可辨的波动! “水……” 女孩低微的嗓音再度传来。 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费恩猜测,她极有可能是想喝水。 他扶起她,让她倚在他身前,然后把水杯凑近她唇边喂她喝下。 刚开始,她喝得极为缓慢,但渐渐的,也喝了小半杯水。 蓦地,她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的睁开眼,对上费恩的绿眸。 费恩心头微微一震——他曾想过她睁眼后的模样,却没料到见到的竟是这样 宝光灿然的黑瞳…… 若在平时,这一双眸必定是十分勾挑人心的吧? 心念电转间,女孩再度合上眼,陷入昏睡。 费恩将她放回床榻上,再次取过酒精拭遍她的身躯,此举虽为降低她体温, 却也同时令他欲火高张…… 他已有半年没碰女人了! 而这三天以来,他日夜面对她裸裎的躯僻——该死!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圣人,她玲珑有致的每一寸娇躯不停的考验着他,令他 每一根神经皆紧绷不已。 天杀的……他费恩。微斯特是何许人物,竟对一个昏迷的年轻女孩产生如此 不堪的遐想,该死! 费恩低咒一声,为她拉起被子。 突地,一阵敲门的声音稍稍分散他的注意。 “进来!”他吼了声。 只见汀诺拿着一瓶药水,战战兢兢的走向船长他。 “船、船长,这是退烧的药水,每隔一小时必须让她服用一小匙。” 费恩浓眉纠结, “你确定这种药水有用吗?”这已经三天以来的第三种药 水了,老天! 汀诺对上费恩的炯炯眸光,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我以上帝之名起誓,这一次一定有效。”汀诺信誓旦旦地道。 费恩挑起眉。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起誓了。” “最后一次了,船长。” “但愿你指的不是她将蒙主宠召!” “船长——” “你下去吧!”费恩不耐地打断他的话。 汀诺松了口气,赶紧退出舱房门外。 费恩看着手中的药水,摇了摇头,再度靠向床畔…… “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他低声开口。 紧接着,他扶起女孩,倒了一小匙药水,送人她口中。 夕阳由云层之后透出,淡淡的照进舱房里。 床榻上的人动了下,缓缓的睁开双眼…… 她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一颗头仍昏沉沉的。 紧接着,她缓缓的由床榻上爬坐起来——费恩在转动门把的同时,耳畔突然 传来房内的一声尖叫,他迅速推开舱门,正好看见女孩赤裸的身躯。 女孩惊惶的盯住他,并紧紧将被子裹住自己费恩把门关上,一步步走近女孩 ——“小东西,你可总算醒了。”费恩在床边停住,眸光直落在缩在床角的惊惧 容颜上。 看来,她相当怕他! “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他问。 等了很久,她仍旧没有回答。 “看来,就算我告诉你,是我把你由海上救回来的,你也听不懂了,是吧?” 薄唇勾起一抹戏谑似的淡笑。 真的是这个人救了自己吗? 纳兰斯琴想起船遇上风暴,她跌落海里——她最后的记忆是辛儿拉住她衣袖 一角,然后一切陷入黑暗之渊——辛儿还活着吗?是否也在此地呢? 瞧着眼前这个蒙面的男人,纳兰斯琴恐惧不已! 为什么他要遮住自己的脸 孔?他可算坏人?想起自己赤裸的身子,纳兰斯琴的眼眶里蓄满了浅浅的泪水。 他可对她做了什么不堪的事? 费恩忍不住拧起眉, “不准哭!”他沉下声道。 他一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更厌烦浪费心神讨好她们。 纳兰斯琴怔了下,豆大的泪珠依然由眼角落下。 该死!费恩暗咒一声,由床边退开一步。 如今他开始后悔救了这个麻烦回来! 下一刻,他转身往门口走,不愿与她相对。 “你必须娶我!”纳兰斯琴以纯正的法语开口,声音不大并微微低哑,但她 确信足以使他听见。 依照大清例律,她的身子被这个男人瞧过,已算不得清白,这辈子她只能嫁 他。 费恩惊异地转过身望住她……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她会说法语,更教他吃惊的是,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要他娶 她! 一抹笑自他唇角泛开——“给我一个娶你的理由,小东西。”他重新打量起 眼前的女孩。 尽管仍带着些许病容而微显憔悴,但她有别于绝大多数平板的东方面孔,深 刻的五官清楚的告诉他,她是一个美人,绝对错不了! 纳兰斯琴虽然惊惶,却仍鼓起勇气迎上他面具下的炯炯眸光……这一瞬,她 清楚的看见,他有一双绿眸,带着三分戏狎的绿眸! “你看过我的身体。”纳兰斯琴咬了咬唇,努力地表现出镇定的模样以掩盖 受辱的感觉。 这是什么愚蠢的理由? 费恩挑起眉。“如果因为看了女人的身体便要娶她们为妻的话,那么我的妻 子只怕多得数不清。”他朝她咧开了嘴。 “你……你不愿意?”纳兰斯琴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不会为了这种愚蠢的理由而娶任何人,包括你,小东西。”他的笑意加 深。 纳兰斯琴握紧双拳,愤怒令她苍白的小脸染上一层淡淡的嫣红。 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知道吗?你将为你的错误而付出宝贵的生命!”羞怒令她暂忘了恐惧,此 时此刻,她又回复以往那个骄纵的脾性。 “凭什么呢?小东西?”她这副娇弱的模样只怕下床都可能站不稳,如何要 他付出性命呢? “凭我是大清皇朝的格格!”纳兰斯琴眼底不由得透出一抹骄傲。 费恩闻言,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 “我再也没听过比这更荒谬的谎言了。” “你不相信?” “我想,你是被人口贩子卖到国外的可能性要高一点,你说是吗?”费恩再 度笑了起来。 他听说大清皇朝的女人个个住在深官里,一辈子出不了几次皇宫,怎么可能 在海上飘流? 纳兰斯琴又羞又怒,忍不住再次流下眼泪。 “如果只因为我看过你的身体就令你如此难过,那么我倒有个解决的方法。” 费恩露出一抹诡谲的笑。 纳兰斯琴瞧住他,不发一语。 紧接着,费恩开始在她面前脱衣。 “你——你干什么?”纳兰斯琴双眼直落在他布满胸毛的壮硕胸膛上。 “如果你也看过我赤身裸体的模样,那我们不就扯平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竟将她视若生命的贞节当成玩笑! 蓦地,她一个向前来到床头,取过一柄拆信刀——与其让他侮辱,不如一死 了之! 纳兰斯琴握住刀柄,对准自己的胸口,却心惊的发现自己竟下不了手结束性 命。 天!她该怎么办? 是她太懦弱了,还是所受的侮辱还不够多呢? “怎么?下不了走是吗?”费恩嘲讽地开口。 纳兰斯琴狠一咬牙,决定不顾一切往心口刺下去。 费思脸一沉,快如闪电地抄起她的手——“你这该死的小笨蛋,你以为在我 救你一命之后,会容许你死在我面前吗?”语毕,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刀子,用 力丢在地上。 纳兰斯琴恨恨的瞧着他。“清白已毁,活着何用?” “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除了看过你的身体之外,我还没侵犯你。”他顿了 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再继续不穿衣服的话,也许我会考虑这一点。” 绿眸直凝在她半裸的酥胸上,扯开一抹邪气的笑。 纳兰斯琴低呼一声,急急拉高被单。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他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吞没一般,令她有说不出 的心慌。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小东西。”他一手勾起她尖细的下巴,再一次 浏览她精致的五官。 “不要叫我小东西!‘’纳兰斯琴低声斥道。 “哦?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我叫纳兰斯琴,以你们的称谓来说,你应该喊我一声公主!”她倨傲地表 示。 下一刻,费恩迅速低下头,在她的唇瓣上结实地烙下一吻。 “你这个无赖,快放我走!”纳兰斯琴羞怒地叫道,一颗心差点由胸口跳出 来。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男人敢如此亲吻她!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发号施令?”他凑近她的脸,以掌心轻摩挲 她丝缎般的柔颊。 “这不过是一艘船罢了。”纳兰斯琴怔怔地说道。 他的眼神有一种魔魅的力量,令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没错,这的确是一艘船——”他顿了下,绿眸掠过一抹诡光,“悔盗船!” 纳兰斯琴的脸色遽变,“那么……你……” “我是船长”薄唇咧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天!他竟然是海盗! 蓦地,他撤回手,站直了身, “你还需要静养,我不打扰你了。”他转身 离开。 “什么时候让我走?”纳兰斯琴虽然恐惧,仍然问出了口。 费恩没有回头。 “不知道,也许下一个港口。” “那要多久?” 这一次,费恩回眸, “也许三个月,也许要半年。”语毕,他打开舱门走 了出去。 纳兰斯琴脑中一片空白——三个月!?半年!? 她连今晚要怎么过都不知道呢! 天…… * * *开门的是另一位红发少年。 “船长要我把衣服送来给你。”少年略微腼腆地开口,仍忍不住好奇地暗暗 打量着床榻上的女人。 她真的很美!班得看得微微失神…… 尽管脸色略显苍白,但更衬得她一双漆黑的大眼格外深邃,如宝石一般。 尤其那一头黑缎般的长发更让人忍不住想像摸上去是什么滋味?‘“放桌上 吧!”纳兰斯琴开口,一双手仍死命地拉紧裹在身上的被单。 眼前的少年看来不过十四、五岁,难不成他也是海盗?纳兰斯琴实在不敢相 信他会做出什么烧杀掳掠的坏事。 班得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衣服放到桌上。“衣服如果不合适,你再 告诉我,明天我会找时间为你修改。” 纳兰斯琴微微吃惊,“你会修改衣服?”她脱口问。 班得稚气的脸上掠过一抹骄傲的神色。“我的母亲是个出色的裁缝师。” 纳兰斯琴瞪视着他,好半晌没有开口。 “晚一点我会为你送点吃的过来。”语毕,他匆匆离开。 纳兰斯琴瞪着桌上的衣服,仅犹豫了一会儿,便下床穿上。 这是一袭男人穿的衣裤,却出奇地合身,纳兰斯琴将略长的衣摆在腰际打了 个结。 房里没有镜子,因此她不知道自己穿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愿不会太糟! 过了不久,班得果然为纳兰斯琴送来晚餐,只是她仍为晕船所苦,吃了一点 之后便再无食欲,索性不吃。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纳兰斯琴开始可以适应船上的生活,身体也一天好 过一天。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自由,如今她像个人犯似的镇日被锁在舱房里。 班得虽然同情她,却依然赞成船长的这一项决定。 毕竟船上都是男人,而且是很久没有碰过女人的男人!让她留在船长房里对 她寥说最安全。 想到这里,班得不禁暗暗奇怪,自从这女人来了之后,船长反而不回舱房睡, 日日待在轮机室里。 他真搞不懂房里有美女等着,船长为何不理不睬?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达下一个港口?”纳兰斯琴问道。 “前天我们刚刚离开维多利亚港,现在准备回法国。” 纳兰斯琴激动的由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的船长答应让我在靠岸的时候离 开的!” “呃——船长没有下这道命令,所以……所以我……我不清楚……”班得支 支吾吾地回答,这是她第一次发脾气,虽然并不算太凶悍,却出奇地有一种他形 容不出的威仪,仿佛她是个女王一般! “班得,你先下去”费恩在这时走进舱房。 班得如释重负,立即走出舱房。 无论面对暴风雨还是凶恶的船舰,都比不上一个绝美而盛怒的女人更令他无 措。 “你是个骗子!”纳兰斯琴气愤地开口,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仅及他胸膛的 劣势。 “我不记得自己曾答应过你什么。”费恩低头瞧住娇小的她。 “你——你无赖,是你亲口答应让我在下一个港口离开的!” “不,小东西,很显然是你听错了,我只是答应考虑,仅是如此而已。”他 一手勾起她盛怒的绝美脸蛋,出其不意地烙下一吻。 这些日子以来,她精致的容颜及诱人的躯体,一直烙在他脑海挥之不去,逼 得他心烦意乱。 这一吻,仅仅是想知道,她是否如他想像中那么甜美? 这该死的男人,竟胆敢再一次侵犯她! 纳兰斯琴想也不想,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之后,紧跟着而来的是一片死寂,可怕的死寂! 费恩一手揪住她的长发,阴暗的绿眸进出一丝凶恶的戾光。“从来没有人敢 打我!”低醇的语调含着平静的危险。 “是吗?这世上也没有男人敢对我这个格格如此放肆!”纳兰斯琴的愤怒让 她失去了评估危险的理性。 蓦地,费恩勾起一抹诡笑“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别忘了你在我的船上。”他 顿了一下,恶佞的笑意扩大“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放开她,怒气因心 里逐渐形成的想法而消散。 他决定把她留在身边,无定期地! “你敢!”纳兰斯琴怒道。 “你可以试试。” 纳兰斯琴迅速越过他,走向门口。 “容我提醒你,门外是一群很久没碰过女人的男人,如果发生什么事,只怕 我也救不了你!”费恩对她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笑。 纳兰斯琴顿了一下,依然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新鲜的空气与阳光令她精神为之一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正 在滋生。 放眼望去,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停下手边的工作,注视着她! 纳兰斯琴从来没看过这么多半裸着上身的精壮男人,一时间,她瞪大了眼。 渐渐的,微冷的海风吹醒她的理智,她心底开始有了恐惧! 下一刻,她迅速奔回了舱房。 “三分钟。”费恩优闲的取出怀表瞥了一眼。 纳兰斯琴缓缓走近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在他身前站定。 费恩朝她露出一抹恶魔般的笑,“由此刻起,你就留下来服侍我好了。” “什么!?”纳兰斯琴不敢置信地瞪视着他。 “也许,你想沦为外面那些人的玩物?”他残忍的扬起眉,嘴角噙着恶佞的 笑,朝她逼近一步。 “不,不要!”纳兰斯琴恐惧地后退。 费恩长臂一伸,将她扯近身前,再次低头撷取她唇间的甜美。 纳恩斯琴再次扬起手——“你以为还会有第二次吗?”语毕,他捉住她的手 反剪于身后,让他的吻变得更加狂恣。 许久之后,他终于放开了她。 “你已忘了反抗我。”绿眸闪着邪恶的笑意。 纳兰斯琴抚着微肿的唇瓣,久久无法回神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迷乱的感觉? 对着他那一双邪魅的绿眸,纳兰斯琴心慌了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离以往熟悉的 一切愈来愈远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