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钟莲居然不见了! 那名妇人,居然带着钟莲走了! 该死的,他请她是来和钟莲作伴、替他看着她的,而她居然带着钟莲走了! 一处理好耿和店里的事,耿钰匆匆回来,看到的竟是空无一人的宅子。原本 该躺在床上的钟莲,连个影子也没有,而该替他看着钟莲的妇人,也不知去向。 交代行踪的,只有床头上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不懂珍惜女人的男人,不值得爱!这么善良的小姐,不该配你这种没人性的 禽兽。 人我带走了,不必找,找到也不还你。 “该死的!她居然带走钟莲!”耿钰首次尝到“饲老鼠咬布袋”的滋味。 “可恶,她到底要把她带到哪里去!?”耿钰气急败坏的在屋内乱闯乱撞, 把所有东西摔个稀巴烂。 “可恶,敢跟我作对,就要有相当的觉悟!”他咬牙切齿的发誓。 屋子里少了钟莲,空洞得令人无所适从。 “我非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找回来不可。” 于是,他拨出一堆号码,动员他的情报网跟行动网,要他们找到妇人跟钟莲, 并且马上捉到他面前来。 他不信妇人能把钟莲藏多久!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阿茂还是没找到钟莲,但组长和组员们,已经相继 回来了。 阿茂呈上了薄薄的报告,替钟莲的行踪撒了谎一一但愿组长和局长不会去查。 “钟莲到欧洲去了?为什么?”组长纳闷的问。 “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说找到鬼惊一族的最新线索。”阿茂撒起谎,脸不 红、气不喘。 “欧洲有最新线索,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他们这趟就是去欧洲,只是空手 而归。 阿茂耸耸肩,表示不明白她的想法。 “去多久了?” “半个月。”从他到双子星酒吧找不到人起算,一直到今天,足足有半个月 了。 在双子星酒吧找不到钟莲,令阿茂有些讶异,但仔细想想,似乎又不用太惊 异——如果那些人要把她藏起来,岂会让他轻易找到? 事实证明,钟莲没错,在那酒吧里流连的,都是当代顶尖的情报分子。但那 些活跃的情报分子,在酒吧里倒是循规蹈矩,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约束着他们。 这世上有这种能力的,恐怕只有鬼惊一族!阿茂在当时就有这种直觉,所以 告诉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那么,如果钟莲真的到过双子星酒吧,还被识破身份……老天,他简直不敢 想像会发生什么事! 他可以感觉到,那个酒保就是钟莲暗恋、要救出火窟的人,但他在双子星酒 吧是什么身份?只是个单纯的酒保吗? 不,从别人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在酒吧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那钟莲冲着他而去,岂不羊入虎口? 钟莲的失踪如果真的跟双子星酒吧有关的话,那么,那名酒保一定脱不了关 系。 若真是如此,钟莲的处境岂不比想像中更危险? 阿茂不敢向组长说出这个推论结果,毕竟一切还没有确切证据,他只能暗中 监视那酒保的举动,看有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后来他又去了双子垦酒吧,见过那名酒保几次。前几次他对他并不友善,而 最近几次,他似乎变得很落拓。 “钟莲有没有说几时回来?”组长的问题把阿茂的思绪拉回。 阿茂再次耸耸肩,“她那人做事,哪说得准?”他忍不住要感激地说风便是 雨的行事风格,这令他不至于被怀疑。 “打手机问她去。”组长下令。 于是同事拨了钟莲的手机。 “没人接。” 结果与之前无异,令阿茂松了口气。 “她该不会被欧洲的帅哥迷走了吧?”女同事净说风凉话。 “难不成她会出了什么事?”组长比较有同事爱。 阿茂心中一惊,“她那么机伶,应该不会吧!况且我还特别叮咛她,别轻举 妄动。”如果这么说组长还不相信的话,他就要开始冒冷汗了。 “这种叮咛如果有用的话,她就不叫钟莲了。”女同事讥消,怪只怪钟莲素 行不良。 “你只会说风凉话。”阿茂赶紧想法子转换话题,“倒是说说你这趟的丰功 伟业呀。” “我当然有丰功伟业啦,我的报告交出来,是这么厚厚一大本耶。” 终于结束那个话题了。阿茂暗暗松口气。 他替钟莲争取到时间了,希望她早点跟他联络,或者他早点找到她。 但愿她没事,老天保佑! 展姨当天其实走得惊险,若不是刚好有同乡好友一早要出发返乡,让她和钟 莲搭便车,她们不知会落得如何下场。 为了拯救无辜善良的女子,展姨决定充当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在确定耿钰的 车离开后,就火速把钟莲包一包,让朋友载往她的故乡——多纳。 多纳在南台湾的茂林乡内,翻过几个风光明媚的山头,尽头写着多纳温泉的 地方就是了。 车子开了好几个钟头,开得愈久,展姨就愈放心——离得这么远,看耿钰怎 么找上门! 钟莲伤得很重,车子下了高速公路后又翻山越岭,路况时好时坏,严重时颠 簸得要令人几乎要呕出胃里的东西,但她却都没有醒,好像根本不打算醒似的。 展姨一路很担心,就怕钟莲有个闪失,让她从想救她的人,变成害死她的人, 她一定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幸好到达目的地后,有热心的族人上来帮忙,也确定她还活着,她才真正放 下心来。 “她是谁呀?”族人纷纷好奇的上来探问。 “是我帮佣家的小姐,她被男主人虐待,我看不过去,所以把她带回来。” 展姨据实回答。 “这些都是那男人的杰作吗?真可怜,你带她离开是对的。”族里的老医生 替钟莲检查、擦药时,眼眶盈满热泪。 “那个男人好像不是泛泛之辈,我很怕他会找来,对族人不利。”展姨说出 她的忧虑。 “只要他不找到她,就没有理由对我们做什么。”老医生说:“你放心,我 们会把她藏好,绝不让她和陌生人见面。” “嗯,对,我会告诉所有人,全族大小都会保护你们的。”医生的助手拍胸 脯保证。 “那就好。”展姨的心放下一半,“那她到底是怎样了?一路从台北坐车下 来,都没有醒。” “她伤得很重,不过你放心,命已经保住了,我再开几贴药让她服下,相信 她很快就会活蹦乱跳。”医生充满自信。 “那就拜托你了。” 展姨把钟莲安置在自己家里,派年轻的孩子轮流照顾。 接下来的几天,展姨心中忐忑,生怕耿钰神通广大的找上门来。 幸好一直没有可疑人物接近他们,也就渐渐松缓下来。 而钟莲在老医师细心的疗养之下,一个礼拜后,终于醒过来了。 “这是哪里?”这是钟莲睁开眼后说出的第一句。 眼前的一切都陌生得不真实,要不是身子稍动一下就痛不可抑,她会以为自 己只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恶梦,梦醒后,她还是一样幸福满足,耿钰还是一样温柔, 后院的昙花,还是会顺利开放…… “阿姨醒了!嬷嬷,那个漂亮阿姨醒了。” 钟莲看见两个皮肤黝黑的小孩,较大的那个边嚷着、边跑出去,较小的那个, 露出白白的牙齿朝她笑。 这里是天堂吗?她如愿的死去了吗?不,她知道这里不是天堂,这里只是某 个原住民的部落。 她怎么会到这里来?是耿钰把她丢来这里的?他不要她,也不让她死,就把 她丢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愈想愈可悲。 “小姐,你醒啦?身体觉得怎样?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水?”冲着她连珠 炮般问个没完的,是管家展姨。 看到熟人,钟莲的心放了下来。 “耿钰呢?”问起他,她的心有些期待、有些害怕。 “小姐,你就别再想那个可怕的男人了,那个人比恶魔还残酷……”展姨数 落一堆耿钰的不是。 “不是他把我丢在这里的?”钟莲从她的话中,猜到这件事。 “是我把你带来的,这里很安全,大家都是好人,小姐就安心的住下来…… 去,去倒些水来给小姐唱。”展姨吆喝那两个孩子。 “好。”小孩子兴高采烈的跳出去。 钟莲与展姨默默相对,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钟莲心中一阵茫然,这世界对她而言太陌生,不知该何去何从。若回耿钰那 里,她害怕又遭到同样残酷的对待;若不回去,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不,她不该这么软弱,她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心中有个声音升起,告诉她, 她能做很多事,不见得要依赖谁才行,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展姨则深知她爱耿钰,不肯恨他,就算想劝她忘了他,也不知从何劝起。 “小姐,你就先在这里住下来吧,什么都不要想了。”最后展姨只能这么说。 只要住得够久,就可以把伤害地的人忘掉,在这山明水秀的村落长居一世, 也没什么不好。 “谢谢你,展姨。”钟莲接受了这个提议,虽然对耿钰念念不忘,但在治好 心中的伤口前,这是最好的决定。 “你就像我女儿一样,别跟我生份。”展姨很开心,看见刚才那两个小孩正 小心的端着一杯茶进来,连忙吆喝,“来,叫声小姐,以后要听候小姐的差遣。” “展姨别这么说,叫我阿莲就好。”钟莲忙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小姐 了。” “好,就听小姐的话,叫阿莲,你们两个,还不向阿莲阿姨做自我介绍。” 展姨发号施令。 “阿莲阿姨,我叫做阿朋。”较大的孩子怯怯的把水端给钟莲,才低垂下头 自我介绍,双眼不时偷偷看她。这个阿姨好漂亮哦! 钟莲接过茶来喝一口,茶有股苦味,令她皱起了眉心。 “那是医生精心调配的药茶,对身体复原很有帮助。”展姨解释。 钟莲又憋住气,喝了一大口。 “阿莲阿姨,我叫做阿友,他是我哥哥,你在睡觉时,白天都是他在看,晚 上则是我在看哦。”较小的孩子逮到机会就滔滔不绝。 “好了啦,你讲太多了。”阿朋拉拉阿友。 “谢谢你们照顾我。”钟莲感激的说。 “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孙子,还挺乖的,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差遣他们去 做,不用客气。”展姨说。 “谢谢,谢谢你们。”钟莲不住的道谢。 虽然耿钰不在身边,她还是觉得人间处处有温情,有展姨在,真是太好了。 钟莲满怀感激。 双子星酒吧里,人声鼎沸,情报沸腾。 耿钰边工作边寻思,想找问题出在哪里。 时间一直流逝,日子一直过去,而钟莲依然音讯全无,就好像整个人从空气 中蒸发了似的。 “她到底被送到哪里去了?”几个星期过去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生气,心 上笼罩的,只有沉沉的担忧。 他是个情报头头,找人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但他却迟迟找不到 自己要的那个女人,这是多大的讽刺啊! 房间里的床头柜上依然摊放着展姨留下的那张字条。 不懂珍惜女人的男人,不值得爱!这么善良的小姐,不该配你这种没人性的 禽兽。 字迹虽已略显陈旧,那些字却像刻在那里似的,一笔一划都责备着他。 那上头的每个字都没错,他是个禽兽,还是个不值得爱的禽兽。妇人带着钟 莲离开是对的,至少可以避免他哪天又发狂伤害她。 这三十个年头来,他从来没有失控过,更逞论像发狂的禽兽般对待一个女人, 但一切却都发生了,而且还是发生在他最在乎的人身上。 他怎能这么冷酷无情?那该死的猜忌、该死的多疑、该死的自以为是! 他的心好痛,痛到想对自己下毒,销去这些推心刺骨的记忆。 然而,把钟莲忘掉,却是他怎样都做不到的,就像自己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杀掉她。 她的伤不知怎样了,她哭了吗?恨他吗?当初没来得及在走她痛苦的记忆, 那会不会使她永远不想回到他身边? 他从来没有这么懊悔自责过,当初该夺走她的记忆,当初该…… 刷掉她的记忆,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了吗?他心上忽然闪进这个念头,令 他惶然心惊。 不,这只是制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循环,事情永远没有解决。 他不该一再的故技重施,以为这样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以为这样就可 以假装自己没犯错、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道歉,不用求得她的原谅…… 是的,这一切的“以为”,让一切变得比回到原点更不堪! 想他耿钰聪明一世,怎么会愚蠢到这地步!?他懊恼极了! 回来,钟莲,只要你回来,我发誓绝不再对你施毒、绝不再伤害你、绝不再 …… 他必须动用更大的力量去寻找钟莲,他一定要早日找到她。 “有没有人要买‘黑泥’?” 酒吧里的话题和往常一样。 耿钰把远扬的思绪拉回来,继续以又帅又酷的姿势边甩他的调酒杯,边注意 酒吧内的动静。 最近他的眼光总是不经意地望向门口,企盼看见钟莲推门进来。 钟莲没出现,另一个人倒是出现了。 阿茂推门进来,笔直地朝他走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事实上,这几天他常到他面前来,以近乎逼问的 态度问过几次钟莲的下落。 第一次,耿钰自问态度并不好,因为他怀疑是阿茂窝藏了钟莲跟妇人,但为 了圆“没见过钟莲”的谎,他没有直接发作,只是恨恨的暗中瞪他几眼。 阿茂可以说是整件事的导火线,如果他不在那天出现,如果昙花不在那天开, 他与钟莲就不会发生冲突,更不会大打出手…… 虽然他现在知道那是他的多疑和占有欲作祟,但要释然谈何容易。 第二次他来问钟莲的下落,耿钰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妒火对他下毒,阿茂老实 的招出他的嗜好、工作、任务、暗恋对象,还有与钟莲的关系。 结果显示,虽然他是来找钟莲的,但钟莲在他心中的分量,远不如暗恋的对 象。他对阿茂的敌意,根本没理由。 “今天喝什么?”耿钰问,以一种酒保见到熟客该有的口吻。 阿茂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见他也没找到钟莲。 “建议你喝‘忧郁王子’,伏特加融合姜汁汽水、柠檬皮,再加上轻淡苦涩 的莱姆,很适合现在的你。”耿钰像敬业的酒保,和客人闲聊。 “你的样子,也很适合这杯酒。”阿茂露出苦笑回答。 如果他这样算优郁的话,那他的样子比他忧郁一百倍。 耿钰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孤度,开始调那杯“忧郁王子”。 “你该不会也在找什么,找不到吧?”阿茂胆大心细的问。如果要和耿钰接 近的话,就不能让他产生戒心。 耿钰微微一怔,微笑着把调好的酒端到他面前。 “你这是提倡爱屋及乌吗?承蒙你照顾了。”他当然不可能承认,只好推说 阿茂失恋,就把周道的人全都当作失恋者来同情。 阿茂哑然,他果然不简单。 “真希望你知道钟莲在哪里。”他低叹,出其不意的丢出一个陷阱。 “唉,我也这么希望。”这句话未经大脑就溜出耿钰的嘴,但他随即机价地 补上一句,“这样就可以应付你的逼问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钟莲的下落呢。”阿茂露出失望的表情。 还以为他一时不查,踏进了陷阱,谁知还是失算了。 “抱歉,让你失望了。”耿钰的表情有点嘲弄。 “唉。”阿茂叹口气,接口说:“倒是你,又没有人失踪,怎么一副比我还 惨的样子?” 耿钰并不是那种邋遢的人,外型也没什么改变,只是很明显的瘦下来而已。 “我这是爱屋及乌,替你觉得烦忧。”耿钰又把话题推到他身上。 想跟他玩谍对谍?他得再练几个十年。 “为什么你不知道钟莲的下落呢?”阿茂假装自言自语,再次丢出一个陷阱。 “为什么你认为我知道钟莲是谁,并且知道她在哪里?”耿钰轻描淡写的问, 谨慎的要他自己露馅。 “因为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说要来找你。”阿茂回答。这种程度的答案, 应该够了。 “哦?这里大部分的女人都是来找我的。”这意思是——迷恋他的女人,比 天上的星星还多。 “这点我相信。”光看那些女人不断把眼光投向这里,他就知道了。 “真伤脑筋,你竟然把自己的女朋友看丢了。”虽然明知阿氏跟钟莲不是那 种关系,却仍以此诱他露出狐狸尾巴。 阿茂没有辩白,只是露出一抹苦笑。再不找到钟莲,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可 是耿钰这么机伶,要从他这里得到线索的机会并不大。 看来,只好暗中托地方警政单位和线民帮忙。当然,把耿钰当作第一可能线 索,仍是不变的原则。 有别的客人来了,耿钰忙着去打招呼,放阿茂继续喝那杯“忧郁王子”。 看来阿茂找钟莲找得很急,如果想得到钟莲,他的动作得比阿茂更快才行。 耿钰当下决定,派出更大的组织网,上天下海去把钟莲翻出来。 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钟莲,因为她是他的!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