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天之后,日于变得完全不同。 耿钰把房间和别墅全换成钟莲喜欢的水蓝色,就连吃饭,也都会先问过钟莲 的意见,逛街买衣服时,更是完全尊重她。他知道自己是爱她的,只有她开心, 他才能感觉到生命的意义,所以他想宠她,想每分每秒都见到她的笑容。 而他发现,只有他对她笑,她才会跟着露出差赧的微笑,他实在爱死她那娇 怯模样。 他现在已经能很自然的宠她、疼她,而不用担心会失控发脾气,因为她是他 的生活重心,她占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钟莲虽然还是很怕耿钰,但已经没之前那么怕了,因为他常对她笑,只要目 光相对,他就会对她露出笑容,让她不知该当还是窘,自然忘了害怕。 他言而有信的对她很好,不只是三天、五天,不只是早上、下午或晚上,更 不只是几秒钟,而是一直很疼她,像便利商店全年无休一样,好到令她受宠若惊, 让她愈来愈想跟着他、守着他、爱着他。 她听话的把那个小瓶于带在身边,因为耿钰每天都会耳提面命地交代以及检 查。 他们出入各大精品店、百货公司、饭店、餐厅,所不同的是,他们更常去名 胜、风景区、游乐区,让她的日子一下子变得丰富又精彩。 每天都很忙,但每天都很快乐。 今晚,他们投宿于高山地区的饭店,依偎在露天阳台上,仰望天上仿佛伸手 可撷的满天星辰,俯视山下流钻般的灯火,心中的静谧和满足,非三言两语能形 容。 “我们这样四处乱跑,你的工作怎么办?”他们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回台北 了,钟莲实在不敢相信,他们能一直过着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 “别担心,我的财富够我们这样过一辈子。”耿钰吻吻她的发,要她别想太 多。 他对他们愈来愈亲密的关系,感到无比满足,如果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什 么都不要也没关系,但事实并非如此,道上已经有人得到钟莲没死的消息,他得 更小心才行。 “我问你哦,”钟莲小心翼翼的问:“以前的我,是怎样的人?”她喜欢他 们如此亲密,但更亲密的接触,仍会使她惊慌失措。 “以前的你不重要,重点是你喜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他不会把记忆还给她, 让她有离开自己的可能,她还是活在当下比较好。 “喜欢。”那还用说吗?只要跟他在一起,什么生活她都喜欢。“那就好啦, 人要活在当下。”耿钰揉揉她的发。 “还有一个问题,我是怎么失去记忆的?我以前的职业是什么?我的家人在 哪里?部落里的医生说我中过毒,你知道是谁对我下毒吗?” “哇,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你几时中过毒?”耿钰很机伶的 反应着,暗中替自己捏把冷汗。她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问题?“你不知道我中过 毒吗?”钟莲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忆了,我也 无从得知你的状况。”说不知道,就可以一推千万里,否则他真不知羹说多少圆 不了的谎。 “哇,你也真勇敢,敢跟一个失忆的人谈恋爱,说不定我是某个黑帮老大的 女儿,外头正有一堆黑道分子在找我呢!”钟莲想像力丰富地发展出一套情节。 “呵,你想太多了。”他轻点她可爱的鼻尖,“快过年了,你想念你的家人 吗?”耿钰露出微笑,自知这是个危险问题。 “不知道,他们好像没有那么重要,我对他们可能也不重要吧,否则怎么都 没人来找我?”想来也真奇怪,“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们来找我,我却不认得 的话,一定很糗。”她也不可能跟不认识的人走。 她的话让耿钰心惊胆跳,他的心里不断叠起糟字,所幸她自己解决了心中的 疑惑。 “我可以相信你吗?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相信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她心 中仍有不安,关于记忆、关于中毒,“如果我有一天恢复了记忆,你会不会不要 我?” “我只怕你不要我。”虽然明知除非他的解药,否则她的毒无人能解,记忆 也无法恢复,但他就是无法安于眼前的美好。 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似的,他惴惴难安。 “我的家人只有你,我才不会不要你。”钟莲急着声明。 “别再说这个了,美景当前,难道你不希望我好好的吻吻你?分享亲密的彼 此?”耿钰猛啃她的颈窝。 “咯咯。”钟莲娇笑,“不可以搔我痒。” 她当然希望能与他有更亲密、情人般的接触,但她还是很害怕,所幸耿钰并 不急,他总是小心的探索她的需要与安全界限,从不大意逾越。 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愈来愈爱他。 他亲密的吻她,她也亲密的爱抚他,像一对恩爱缱绻的爱侣。希望他们今夜 可以顺利地结为一体。心里虽这么想,她的手却自作主张地将他搁在大腿上的手 拎开。 看来,他们的亲密之路,还很漫长。 阿茂得到钟莲的最新情报时,简直欣喜欲狂。 “在哪里?你在哪里看见她?什么时候?”他仍持续要线民注意钟莲的消息, 也让人注意耿钰的动向。 最新消息指出,有人看见耿钰跟钟莲在一起。 “昨天,在微风广场,跟耿钰在一起。” “后来呢?他们到哪里去了?”阿茂焦急的问。他们果然在一起。 时间拖得太久,组长、组员们都已经起疑,她如果再不现身解释,就算他有 心掩护,也掩护不了。 “开着一辆红色跑车走了。” “到哪里去了?” “万芳后山的别墅区。” “给我地址。” 于是阿茂得到了耿钰新别墅的地址,只是,他守株待兔了几天,连个鬼影子 都没看见。 “我在士林官邪见过他们……” “碰见他们在阳明山……” “在北投温泉区碰见过他们……” 阿茂觉得自己在这场追逐战中,忙得焦头烂额却没有收获。 “替我留意他们的下落,有消息马上联络我。”他对线民和所有可用资源交 代。 耿钰的机伶他不是第一次见识,问题是,钟莲为什么不和他联络?这几个月 她去了哪里? 他心中的疑团如雪球意浓愈大,恐怕只有找到钟莲才能解开。 除了阿茂外,还有一组人马在找耿钰和钟莲——以为钟莲会死于耿钰之手, 不必替小毛报仇的狂人。 “老大,那个害死大毛跟小毛的女人非但没死,还很愉快的到处旅行。” “什么?竟然有人成为双子星的实验品还能活着?”狂人吃惊极了,“在哪 里?人在哪里?” “跟双子星在一起。” “什么!?该死的双子星!”狂人震怒,“杀了小毛那笔账,非找他算不可!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在狂人的逻辑里,如果耿钰杀了钟莲,那就一笔勾销,但既然钟莲仍活得好 好的,那大毛、小毛的账,就非算到他们头上不可。 “昨天在中部的山上,今天正往南走。” “走,去堵他们。” “是……是!”胆怯而迟疑的回答,毕竟双子星太恐怖了。 于是,狂人带领手下追去找耿钰。 耿钰和钟莲在森林游乐区漫步,傍晚的气温刚好,景色很美,正是散步的好 时间。 “想要什么过年礼物?”耿钰笑着问,望着她的侧脸无限温柔。 “你先说。”钟莲淘气的反问,小脸笑得很甜。 “我呀……”耿钰顽皮的眨眨眼,“想要你。” “呵呵,我偏不给。”钟莲扮个鬼脸。 “你的鬼脸愈来愈难看了,以后千万别生个只会扮鬼脸的小孩。”最近,耿 钰突然很想有个像她又像他的小孩。 他喜欢跟她在一起,就算腻二十四小时也无所谓,他想要有个家庭,与她永 远厮守。 “我就偏要,怎样?更何况,我不一定要替你生小孩。”她当然不是真心的, 只是喜欢看他叉腰生气、碎碎念,那让她感觉很真实。 “你不替我生小孩,管谁生?”耿钰叉腰佯怒,“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心是 你的,我的车子、房子、财产都是你的,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这个没良心的 女人。 “有,有很多不满!”钟莲也学他叉腰、嘟嘴。 “有什么不满,你说呀。” “不满就是不满,没什么好说的。” “这什么答案呀!”不是找他麻烦吗? “就是答案!” 耿钰气得吹胡子瞪眼,啼笑皆非。 看他无言以对,钟莲很乐,跑着跳着往前走去,丝毫没发现危险已经逼近。 太开心的钟莲完全没往意到有个小东西滚到她身边,所以当那东西爆炸开时, 她完全来不及反应。 “小心!”耿钰机警地勾她卧倒,滚出爆炸范围。 那小东西的威力着实惊人,被波及的小木屋起火燃烧,火势大有不可收拾之 势。 “怎么回事?里面有没有人?”钟莲惊魂肯定,连忙爬起来,要冲进里头去 救人。 “没人。”耿钰拉住她。根据他的判断,眼前这排小木屋都没有住客,如果 有人,早就冲出来了。 “是什么人丢的汽油弹?”汽油味太浓,一闻就知道。 “应该是仇家。”耿钰小心观察附近的动静,“小心!”他跳起来,把正想 一探究竟的钟莲推往一旁的矮树丛,三颗子弹从他们方才的位置掠过。 钟莲没有被吓得哭天抢地,相反的,注意力和某些她不明白的东西整饬起来, 体内充满一股蓄势待发的能量,好像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即使她一点 记忆都没有。 “有没有怎样?”耿钰担心的问,紧盯前方的双眼,全然不敢放松。 “没长眼的恶贼,弄破了我漂亮的衣服。”这话出口时,钟莲吓一大跳。 老天,她怎么会说出这种粗野的话?她该不会真是某黑帮大哥的太妹女儿吧? 没有时间多想,冲锋枪便答答答地把子弹往他们的位置送,他们忙着闪躲。 “敌暗我明,我们一定要想个法子。”连敌人是谁、阵容如何都不知道,以 静制动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嗯,先提高警觉。”钟莲点头称是,右手下意识的往左腰探,好像那里有 什么……意识到自己这动作时,她一头雾水。 “你没有武器。”耿钰喃喃自语,放心不下的是她。 他这个使毒高手是不必使用武器的,但钟莲不一样,他不知道她会遭遇到什 么危险。 “那些三脚猫要伤到我,还早得很。”这句话进出来时,钟莲又被自己吓了 一跳,好像她根本没把那些冲锋枪看在眼里一样。 她是没那么怕啦,但也没有视死如归到不把枪看在眼里。 “看出几个人没有?” “大概七个。”只是直觉,没有根据,她希望耿钰不要信。 “差不多。”耿钰点点头。 啥米?其的给她猜中了? “三把冲锋枪、两把乌兹、两把手AK47. ”耿钰低喃,“来的是狂人那帮人。” 他虽然不玩武器,但鬼惊社区的兵器塔,仅够他具备应有的知识。 “你怎么知道?”他根本没看到人。 “你也应该知道的。”以武器来判断敌人,是最基本的本事。 “我为什么会知道?”钟莲纳闷的问。 来不及得到答案,一串子弹便朝两人飞来,他们赶紧移动位置,寻找掩护。 知道敌人是谁,事情就好办了。耿钰心中有了打算。 “狂人,想不到你还在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耿钰扯着嗓子讪笑。 “跟你这个毒王比起来,这种勾当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狂人朗声说:“双 子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只有乖乖受死一途。”又是一连串的射击。 毒王?双子星?钟莲听到了这两个名词,来不及多想,又赶紧躲子弹。 “好说,鹿死谁手还不知道。”耿钰有他一贯的自信,这种阵仗对鬼惊一族 来说,根本连屁都不是。 “双子星,话别说得太满,我已经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谅你插翅也难飞!” 狂人狠狠的放话恫吓,“你跟那个女人害死我手下的这笔帐,今天就要算清楚。” 她害死他的手下!?钟莲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好啊,我最喜欢算账了,而且是连利息一起算,但是你变成缩头乌龟,怎 么算呢?”耿钰笑着 他的算账方法很简单,朝他们的位置投递毒弹,方圆半公里内无人能生还, 就算飞毛腿也跑不掉。如今没这么做,是顾虑到钟莲。 他知道如何躲过自己施放的毒物,但钟莲不知道。 “双子星,你要活命只有一个方法——杀了那个女人!”狂人突发惊人之语, 也不管此时是不是出言威胁的时机。 钟莲怔住,全身发冷。他要耿钰杀了她?钟莲心惊地看着耿钰,却见他独自 绕到后面去了。 “反正她是你的活体实验,死跟活都一样。”狂人又大放厥词。 活体实验?钟莲惊得无法动弹半分,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跟她体内的毒有关? 正当她惊措不安之际,几个人悄悄朝她靠近,她来不及反应,就这么落入敌 人手里。 而在同时——, “死活都一样?”耿钰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掐着狂人的脖子。 狂人吓得几乎屁滚尿流,但看见对面手下挟持了钟莲,顿时又变得从容了。 “一个抵一命值得。”狂人稳操胜券的狞笑。 “钟莲?”转头看见钟莲落入敌人之手,耿钰僵住了。 “怎么样?”狂人有说不出的得意,“你要放手,还是替她收尸?” “这真是世上最烂的把戏了。”耿钰轻啐。他当然有把握铲平这些人渣,但 却没把握完好的救出钟莲……只要跟钟莲扯上关系,他就顾虑特别多。 “不用顾虑我。”钟莲说。她根本没空去感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危险,心中 盘旋的,全是关于活体实验这件事。 “他不可能不顾虑你。”狂人连忙提醒,就怕耿钰真的不管钟莲,让自己丢 了筹码。 耿钰暗中叹口气。狂人说中了! “这不重要,我希望在我死去之前,弄懂你们刚才说的活体实验那件事。” 她并非无法脱困,只是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如果真有其事,耿钰一定不会告诉她,还不如把握这难得的机会,让狂人说 出事实。 可是……虽然她想知道事实,却更想相信耿钰,如果事实对耿钰不利,她该 怎么办? 耿钰忧心的看了钟莲一眼,看见她对真相充满企盼。 好吧,如果那是她想知道的,如果他们之间的甜蜜时光只能这么短暂…… “你不懂?哦,我知道了,你失去了记忆,那是双子星的老把戏一一夺走他 人的记忆。”狂人只能口沫横飞的说到这里,因为脸色铁青的耿钰突然使力,快 把他掐死了。 “放手,不然我毙了她!”拿枪指着钟莲的喽罗连声威胁。 耿钰这才恨恨地放轻力道。“你答非所问,我问的是活体实验的事。”钟莲 说。耿钰夺走她的记忆?骗人!挑拨离间也不能用这么拙劣的借口——这世上哪 有人能夺走他人的记忆?又不是神!“连这你也不懂,他是鼎鼎大名的双子星耶, 世界第一毒王,专门研究毒物,你居然不知道!?”狂人几乎要取笑她了。这世 上哪有人能夺走别人的记忆?拿我当三岁小孩骗哦?“ 耿钰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下,“我听到的恐怕是另一件事。”而那件事令他欣 喜欲狂。“什么事?”钟莲很好奇。 “你自称是毒王夫人,我喜欢‘夫人’这两个字。”他咬着她的耳朵,“我 们会有一群毒王子、毒公主。” “才怪!”钟莲跳起一步,笑着跑开。 “我听到了,你要说话算话。”他在她的背后笑着喊。 “不算,都不算,你听错了。”她才不让他称心如意呢! “喂,做人要说话算……”耿钰的声音愈来愈迟疑,因为他见到迎面走来的 人,一个不宜让钟莲碰见的人——阿茂。 “钟莲!?”阿茂充满惊喜的看着满脸笑意的钟莲。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耿钰心中比被一千支冲锋枪指着太阳穴还忐忑。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