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床上,两具火热的胴体正忘情地料缠著…… 良久後,这场激烈的欲望风暴终於平息,小伍翻身离开她汗湿的美妙胴体, 靠坐在床头。 他点上烟,缓缓地吞云吐雾,藉此平复剧烈的心跳,一边悄悄打量著她。 戴安娜,一个极其神秘、美丽、优雅,而饥渴的女人。小伍的嘴角不经意扯 出一个嘲弄的笑意。她真的非常饥渴,活像好几十年不曾满足过,贪婪地想自他 身上得到更大、更多的快感。 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该缺少男人的,她为何要花钱买男人呢? 这想法短暂地闪过脑际,一闪即逝,小伍并不真的关心。他的工作只负责满 足有钱女人的欲望,而非她们的心灵需求,他早已习惯戴上面具,把性当成一种 机械化的工作过程,毫无享受可言。 不过,戴安娜该算是其中较不同的,不同於那些痴肥、被老公冷落、满腹牢 骚的老女人;也不同於那些被男人玩弄,而也想花钱玩弄男人的欢场女子。她跟 她们比起来太不同了,她相当沉静,绝口不谈自己的任何私事,神秘感十足。他 甚至肯定戴安娜只是个化名,她显然刻意地隐瞒自己真实的身份。 小伍一点也不在乎她是谁,只庆幸能牢牢抓住她这个好「客户」。跟她上床 绝非一件苦差事,她不但出手阔绰,而且性感十足、火热无比;有时候,他甚至 都差点忘了这只是一场交易,而乐在其中。 “你有好一阵没来找我了,我很想你。”小伍习惯性地向女人灌米汤,这几 乎是交易的一部分。 李倩没有回话,兀自点上烟抽了起来,眉心也不自觉地纠在一块。最近,她 可被唐小珞那死丫头给整惨了。想当初,她费了一番功夫才说服唐书印送她去美 国念寄宿学校,没想到那丫头竟有通天的闯祸本事,连那些洋鬼子都拿她没辙, 把她给退了学,倒称了她的意回到台湾。唐小珞那小妖女总有意无意地监视著她, 一心想掀她的底,加上家里多了个赵可侬,害得她这阵子行动受制,不敢随意妄 动,著实闷坏了。 这一切苦难,都该怪那该死的唐书海!李倩竟狠心咒骂自己英年早逝的丈夫。 若不是他那种愚昧的孝心,事事无所争、无所求,唐家宠大的产业也不会至 今都在宋玉寒的名下。婚後她曾试图扭转乾坤,想一手掌握财务大权,没想到只 缺临门一脚,唐书海那颗脆弱的心脏却停摆了,害得她功亏一篑,落得现在手上 只有微薄的津贴可资运用。 她原以为自己押错了宝,唐书海一死,她全盘皆输;幸好,她很快发现自己 的小叔唐书印是个慷慨的男人,只要她肯继续扮演好媳妇与可怜後母的角色,将 来他绝不会吝於给她该得的一份。冲著这点,她留了下来。 为了钱,她宁愿委曲求全、牺牲一切;唯一无法割舍的,便是——肉体上的 欢愉。 她对性爱的渴求,就像对钱的贪婪;她不甘於贫穷,却也不能没有肉体上的 享受。没有男人,她就好比离开水的鱼儿般活不下去,奄奄一息。 这深居简出的日子可真难捱,不过…… 一个挺拔的身影适时闪过脑际,李倩料结的眉心逐渐舒开了,嘴角微扬。 在这段枯燥乏味的生活里,欧士杰可算是她唯一的调剂品。一想到欧土杰总 是用爱慕的眼神紧紧追随著她,祈求著她的回应……李倩脸上的笑容不禁益发得 意。 欧士杰令她联想起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是一只她可以在寂寞无聊时逗弄 逗弄、打发时间的玩物。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在她脚边打转;一旦她腻了,他就 只能像只失宠的玩物般被遗弃街头。 他那出色的身影再度浮现眼前,李倩脸上的嘲讽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 丝的不舍。 其实,欧士杰是个挺英俊、性感,能激起她满腔欲火的男人;只可惜他是唐 书印的人,她不能冒险让他们发现自己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只能逗著他玩,逗得他心痒难耐,当然也包括她自己……不过,她并不真 的在乎,因为她拥有小伍;小伍可以满足她被欧土杰所挑起的欲望,至少是暂时 的。 她按熄香堙,眼神凝望向身旁的小伍。 小伍正是她所需要的,安全而尽责。他要的只是钱,而她只要肉体上的满足, 正所谓各取昕需。 小伍那讨好的笑睑,起伏的胸瞠和结实的叽肉,不禁再度点燃她刚熄灭不久 的欲火…… 她眼中流露出赤裸裸的渴望,毫不矜持地偎向他,涂著蔻丹的手指沿著他厚 实的胸部、平坦的腹叽,逐渐往下…… 小伍不需要更多的暗示,立刻翻身而起,「善尽职责」地满足她异於一般女 人的高张的欲望。 ***** 唐书印将车停在山边的一处空地上,体贴地想让她下车来伸伸褪。陈曦面对 著青葱翠绿,云雾袅袅的如画美景,心情却像五月的梅雨天,躁热潮湿,似乎永 远也不会有放晴的时候。 她为甚么会在这儿?陈曦仰天长吁了一口气,一脸的懊恼,活像是被人用刀 强行押来的。 唐书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可侬究竟怎么了?打一大早动身上路,她就显得 出奇地沉默,并且怏怏不乐。 “我妈只是好心地想替我们制造一点独处的空间而已,毕竟她以为……” 陈曦烦躁地打断他:“我不需要你再来提醒我,我究竟是如何的愚蠢,才会 让自己陷於这种可笑的地步!” “不,你一点也不蠢。”他摇头,试著想安抚她。“而是你心地善良,不忍 心叫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人家失望……” 她一迳地摇头,沉不住气地再度打断他:“不!我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我 已无处可去了!” 当然,这并不完全是事实,但现在的她只想找碴、只想反驳他说的每一句话。 自制突然像过紧的琴弦般,整个绷断了。陈曦对著他低嘶,仿佛一切都是他 的错。“我的生命本来是一片祥和,有点乏味,却绝对安全,直到那该死的一天, 我突然发现自己最亲近、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竟然都不是我原先所以为的样子… …然後我遇见你,而你比他们两个更教我不安!” 她猛然打住,後悔地紧咬住双唇,忍不住暗暗呻吟。瞧!她又被怒气所主宰, 而泄露出自己心中的隐私和……恐惧。 是的,就是恐惧!一想到将和他撇除一切,独处於无人骚扰的深山野岭,她 就怕得像个六神无主的小女孩,一整天翻腾的情绪终於溃堤了。 “你为了躲开他们,才一头闯进我的车里?”他犹记得她当时脸上那抹不安 的神情。 “对,为了逃离他们,就算龙潭虎穴,我也愿意去闯!”她激昂地承认,眸 中净是叛逆。 “说出来!”他轻柔地催促:“告诉我,他们究竟做了甚么?” 或许是他眼眸中真诚的关心,抚平了她心中的怒气和慌乱,陈曦发现自己失 控的理智逐渐回来了,并且愿意将心中的伤痛与他一起分担。 这时候的唐书印不再是那个能令她迷乱的孤傲男子,而是一个善解人意,愿 意听她诉苦的知心朋友。 “我的未婚夫背著我和烟花女子牵扯不清,但那还不是最令我难受的,最教 我无法忍受的是……”她微顿,嗓音中流露出真正的痛楚。“我发现一向教我崇 拜的爸爸,竟然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多年前,我妈因他的不忠而自杀,可 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我无意间亲耳偷听到他把这件事当成无谓的笑话谈论 ……” 她的话声愈来愈小,最後隐逸於轻轻的啜泣之下…… 唐书印立刻好心地提供厚实、温暖的胸瞠,将她紧紧圈在怀中,耐心地哄著 她,直到她宣泄完激动的情绪,止住了泪水。 “莫怪乎你要离家出走了。”唐书印凝视她的眼神好柔好柔,并且带著一抹 自责。“我利用了你的不幸,却又对你不够好,让你不安。” “不!”想起自己早先对他的指控,陈曦立刻羞红了睑,尴尬地试图解释: “我之所以不安,是因为……我们明明并不爱彼此,却又要在人前假扮恩爱的那 种压力所造成的,那种感觉……很奇怪!” 哦——老天爷,原谅她撒谎! 真正让她不安的,是他那浊特得每每教她失去理智的英俊和气质,是他那双 教她失魂落魄的眼眸,是他那仿佛带有电流的吻…… 唐书印始终利用他独特的魅力来蛊惑她,令她不安。 “我们出来度假,不就暂时不必再伪装了?”他安抚地露齿一笑。“可侬, 我知道要你假扮成我的未婚妻压力很大,但你可以试著把我当朋友看待啊,那至 少能把心里的不安减至最小。你肯把心事告诉我,可以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 是吗?”朋友? 陈曦无助地轻叹,难就难在她想自唐书印身上得到的,似乎不只是友谊! “别把跟我出来度假,当成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嘛!”他一改平日的深沉, 英俊的睑上绽开轻松的笑容。“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发现我是个迷人的好同伴。” 陈曦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还有一点不好意思。他的亲切、随和,无疑更突 头出她一路上的别扭有多可笑。先是乱发睥气,接著像孩子似的哭湿他的衣襟, 接受他的安慰。想到此,她不禁为自己的任性而赧然。 “我已经开始相信你是个体贴的好同伴了,只要你能保证让我在太阳下山前 抵达目的地。”她庆幸逐渐变暗的天色,不致让他一眼看穿她脸上的红晕。 他释然地笑了。“最多再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保证你很快就能享受到像在家 时一般的温暖、舒适。”她心里确实平静多了,但又忍不住怀疑。她真能怡然地 享受与他之间这难得独处的假期吗? ⑨ ⑨ ⑨ 欧士杰漫游在满室衣香鬓影的宾客中,心情却沉郁得彷佛乌云罩空,散也散 不去。 一半因为真有需要,一半因为他的大力鼓吹,李倩终於与他相偕出席了今晚 这场由「凯尔集团」所举办的晚宴;但现在他却後悔不迭,暗自生著闷气。 眼见李倩为了公司的发展,周旋於这些脑满阳肥的大老板之间,陪著他们跳 舞、谈笑的模样,他的心不禁被一股浓浓的嫉妒所占满。 当他发现那一脸涎笑的老色狼,竟大胆地环住李倩纤细的腰,就再也忍不住 跨步朝她走去,将她自那老色狼的手中抢了回来。 “对不起,我们先告退了。”他草率地致意,立刻拉著李倩转身就走。李倩 只是抛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便毫无异议地跟著他离开,甚至当她随後发现他的 车并没有朝著市区,而是往相反方向疾驶而去时,也没有开口质疑或反对。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交谈,直到车子平稳地奔驰在滨海公路上,李倩以一声 愉悦的赞叹打破了寂静。她迫不及待地摇下车窗,让湿凉的海风拂乱她一头如云 的秀发。 “我已经许久不曾在夜里倾听海浪声了,夜里的涛声听起来特别地澎湃,特 别地令人感动!”她轻柔的嗓音中,有著一股压抑不住的渴望。 二话不说,欧土杰立刻将车停靠在公路边的沙地上,熄掉引擎,拉著她下车, 朝大海走去。 “士杰,你这是做甚么?”李倩明知故问。 “听海、看海,甚至是戏水,随便你想干嘛都行。”他宠溺地一笑。“现在?”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纯白的礼眼,踌躇著:“不好吧……” “没甚么不好的。”他静静地反驳:“只是这么一个单纯的乐趣,为甚么不 尽兴地享有呢?你这么做并不会妨碍到任何人啊,不是吗?” 夜里的海在明亮月光的映照下,变得闪闪烁烁,像宝石般发出耀眼的光芒。 李倩不需要更多的说服,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渴望,像个兴奋的孩子般脱掉鞋子, 奔向大海,轻踢著脚下冰冷的海水…… 月光下的她,娇俏且充满活力的她,看起来更像是个快乐的仙子,不禁令他 看得痴了。 似乎注意到他如火般灼热的凝视,李倩停了下来,回身走向他,脸上泛著一 抹害羞的神情数落著自己:“我好像太失态了!” “不,你自由奔放的模样,比平时的你更加迷人。”他眸中净是真心的赞美。 “你真好心,就会安慰我。” “不,我真的喜欢看你快乐的模样,那才适合你。” 说这话时,他的脸色却不自觉地凝重了起来。唐书海的死似乎连李倩的自由 也一并埋葬掉了;她的善良却令自己如坠深渊,再也没有希望可言。 他为她而不平、而心疼,他甚至认为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将李倩自黑暗深渊中 解救出来的人……但他知道李倩不会喜欢听这些,而强忍著不说。 李倩注意到他忧郁的睑色,关切地在他脸上搜寻。“怎么了?整个晚上你都 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再度感受到那股浓浓的妒意,忍不住埋怨:“一个晚上净看你为了顾及礼 貌,强颜欢笑陪那些老家伙谈天、跳舞……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事实上,那是糟透了!”意外地,李倩竟附和他,并且难得俏皮地扮了个 —鬼睑。“那对我而言,真是桩苦差事,不过生为唐家长媳,多少也要为家族事 业尽点心,勉强一下自己吧!” 她无奈地苦笑,随即又认真地接著说道:“其实整屋子的人,我唯一想与之 一共舞的人,却只有你。” 她的话挑动了他的心弦,令他沉郁的心情豁然开朗。无法自抑的,他深深的 凝视著她;而李倩所回应的,只是眸中一片的坦率,没有丝毫的挑逗或引诱。 这就够了!至少,他已在无形中得到她真心的接纳。希望的种子逐渐在心中 发芽。或许,李倩已比她自己所知道的更在乎他了! “那是个立刻就能实现的梦想,而且,是我们两个都想要的。” 他眼中那愉悦的光芒,让她也跟著绽开笑靥,即使她还不真的明了他的意图。 “现在?” 他点头,微微弓身,朝她伸出手,邀请道:“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我们 可以在月光下共舞,让涛声为我们伴奏!”她发出银铃般好听的笑声,合作地将 手交给他,轻声允诺:“我的荣幸。” 他们就随著大海的节奏,轻拥著彼此,翩翩共舞。 轻搂著她纤细的柳腰,嗅著她身上淡雅的香味,他的心整个迷失了:还有她 因开心而闪烁发亮的双眸,微启的丰润红唇,更燃起他心灵深处的火热渴望;而 他们靠得如此近,近得他想将她据为己有,再也不放她走。 她巧笑倩兮,吐气如兰。“谢谢你,我已经很久不曾这么快乐过了!” 这句话宛如催化剂,瞬间点燃他压抑已久的渴望;欧土杰猛然停下舞动的脚 步,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 他的眼神、他的举动,蕴满了无穷的欲望,李倩岂会不知!她强忍笑意,假 装惊慌地开始挣扎。 “士杰,你这是干甚么?快放手!”她该死的知道这样贴著他挣扎、扭动, 会对他造成何种效果。果然,他心中的欲望就如燎原的野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紧紧拥抱著她,狂烈地吻住了她殷红的双唇…… 李倩强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他的吻霸道且狂热,吻得她几乎忘了自我; 而他紧贴著她的坚实身躯,更点燃了她腹中那熊熊的火焰。 好一会儿,她忘了挣扎,忘我地沉溺於他所带来的情潮中……直到唐书印的 身影陡然曜入她残存的理智中。 她奋力推开他,为了要让他、也为了让自己冷却而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你把我看成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吗?能让你随意地侵犯?”她成功地在下一 秒间强挤出泪水,泪盈盈的瞳眸中净是委屈的哀怨,以及一丝失望和指责。 自责和无边的爱意,同时像潮水般湮没了他,欧士杰再也难忍地剖白了。 “我爱你!并不是存心冒犯你,而是我发自心灵深处的渴望。李倩,我爱你,我 已经偷偷爱你好久了……”他那专情的模样,只让她觉得有趣,而且好笑极了。 一想到欧士杰所爱上的,只是她所制造出来的一个「假象」,李倩不禁为能将他 玩弄於股掌间而得意不已。 忍住笑,她轻易装出一副惶恐、迷乱的模样。“不!你不可以……你不该的, 士杰,我是书海的妻子,也等於是你的兄嫂啊!” “不!书海已经死了,而我们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们有权利去追求属於 自己的幸福啊!”他扳住她纤细的双肩,期盼地恳求著:“李倩,你要为自己而 活。” 她一迳地摇头,挣开他的手,连退了两步,彷佛如此就能够逃开他的魅力和 影响。“我婆婆和书印会怎么想?尤其是小珞,她绝不会赞成的!” “我才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他激动地低嘶,回荡在寂静无人的海滩。 “我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你,李倩,你要正视自己的感觉啊!难道……你对我没有 丝毫感情吗?” “我……我承认自己喜欢你的好、你的体贴,但士杰,我身上有太多的羁绊, 我们是绝不可能的。” 她故意以一双迷惑的泪眼望著他;那无助、脆弱的模样紧紧揪住他整颗心。 他再次紧紧将她拥人怀里,温柔地轻诉:“只要你对我有感觉就好、就够, 我会等,我会花一辈子来等待!” 微凉的海风狂舞著,却仍冷却不了他满腔的热爱。 ⑨ @ ⑨ 唐小珞一眼瞧见欧士杰的车停在大门口,立刻推门而入。 “小姐,回来啦!”张伯招呼。 她喜孜孜地问:“欧士杰来了?” 张伯点头。“刚送太太回来。”她小脸一沉,强忍住疑惑,快步朝大厅走去。 转过花圃,远远地,透过敞开的落地窗,一眼便看见他们两个站在门边。 唐小珞的脸色愈见阴沉。欧士杰和李倩站得非常靠近,而且他的手还紧紧抓 著她的不放,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寻常的凝重,彷佛谈论著甚么重大的问题…… 她加快脚步,急著想弄清楚这一切,但等到她推开厅门时,他们已放开彼此, 若无其事地面对她质疑、不悦的睑色。 “你们刚刚在做甚么?”她气鼓鼓地质问。 欧土杰并不心虚,只感到满心不耐。“我们甚么也没做。” “那你干嘛拉著她的手?”唐小珞咄咄逼人,一副自以为有权过问的模样。 “我跟李倩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吗?你不觉自己管太多了?” 冷冷地抛下话,不顾——小珞的叫唤,他便拂袖而去。唐小珞没有去追他, 而是将炮口转向李倩。“你为甚么和欧士杰在一起?”她愤怒地质问。 李倩轻松自若地回答:“你叔叔不在,我只好和欧土杰一块出席「凯尔」的 酒会,这值得你大惊小怪吗?” 唐小珞不肯罢休地追问:“那你们刚刚在屋里干了些甚么?他为甚么紧拉著 你不放?” “有吗?那或许你该问他去!”李倩耸耸肩,一副无聊至极的模样,不再理 会她,转身步向楼梯,拾阶而上。 唐小珞不肯罢休地跟过去,突然……李倩微湿且沾著细沙的裙摆吸引了她全 部的视线。 在夜里去海边,孤男寡女地能做甚么?一幕幕见不得人的嗯心画面闪过脑际, 刺激著她紧绷的神经,令她勃然大怒…… “你这说谎的婊子!”怒火令她全然失控,那张小嘴像刀子一样利。“难不 成「凯尔」的酒会在海边举办?原来你假公济私,找尽各种机会勾引欧士杰!” 李倩打住脚步,缓缓地步下楼梯,走回大厅。她根本懒得理会唐小珞,但却 不能冒险让她跟上楼去惊扰到宋玉寒。 “你太过分了,小珞!”李倩冷冷地瞅著她。“你不承认我是你继母也就罢 了,但好歹我总是你爸爸的妻子,你无权辱骂我!” “你还有脸提我爸!”唐小珞冷嗤,恨不得能一把撕碎她那冷傲的假面具。 “他人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就耐不住寂寞地跑去外面偷人,这会儿 你还会有甚么事做不出来!别人不了解你李倩的真面目,我唐小珞却一清二楚。 你一定是看上欧士杰年轻、英俊,所以才会百般勾引他,对不对?” “我想,真正看上欧士杰的人,是你吧?”她睑上挂著嘲讽的微笑,狠狠地 反击。 唐小珞登时愣住了,哑口无言。难不成……连李倩也看穿了她对欧士杰的感 情? 她笑了起来,嘲谑地接著说:“你就像本翻开的书,让人一目了然。每次你 看欧士杰的那种眼神,都让我忍不住替他揑把冷汗,担心他会被你那把火给焚烧 殆尽呢!” 最初的惊讶过後,唐小珞豁了出去,勇敢地承认:“对,我是喜欢欧士杰, 那有甚么不对?总好过你吧!”她以极端不屑的眼神瞪著李倩,辱骂道:“你放 浪成性、人尽可夫,欧土杰只是一时被蒙蔽了,他很快就会看穿你丑陋的真面目。” 李倩脸上仍旧带著讥讽的微笑,和她在人前伪装出的温柔斓静简直判若两人。 “像欧士杰那样的男人,对你而言可能是瑰宝;可是我呢,却根本看不上眼。 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不过……”李倩故作担忧地摇头,但眼中却布满了幸灾 乐祸和残忍的奚落。“欧士杰对你这种长不大的小女孩根本兴趣缺缺,看不上眼; 就算你不顾矜持,苦苦纠缠,也只有自取其辱的分,所以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 心吧!” 她的话,一针见血地刺中了唐小珞的要害。欧士杰就是碍於年龄,才从不肯 正视她的感情;李倩的嘲弄,就等於是朝她伤口上撒盐巴,令她痛彻心肺。 唐小珞愀然而变的睑色,令李倩尝到一丝报复的快感。眼神中净是洋洋得意, 却虚伪地假装关心。 “怎么啦?是不是我话说得太直接,刺伤你了?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嘛! 万一我们唐家的掌上明珠被人甩了,一时想不开,疯了怎么办?倩姨我实在忍不 住替你担心呢!瞧你现在这样捕风捉影、疑神疑鬼的,是不是受不了被欧士杰拒 绝的刺激,而产生的後遗症呢?” 唐小珞咬牙切齿地低嘶:“李倩,你不要太嚣张,我要告诉嫲嫲,告诉叔叔, 让所有人都看穿你的真面目!”对於她的威胁,李倩不痛不痒,好整以暇地驳斥: “我做错了甚么?善尽唐家长媳的责任,和欧士杰一块出席酒会错了?或者是我 善尽为人继母的责任,劝告你别执著於一份永远得不到回报的感情错了?他们仍 会认为是你在排挤我、诬陷我;倒是你……到时候就不得不把心里的秘密摊在昕 有人的面前了,你不介意大家都知道你暗恋欧士杰,他却不甩你吧?” 李倩聪明地紧抓住她的弱点,令唐小珞无言以对。 李倩实在狡猾得像只狐狸,知道她有所顿忌,所以才有恃无恐地刺激她;这 一面,除了唐小珞,没有人会相信,而她也只能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晚安!希望你有个好梦?” 李倩极为嘲讽地看了她一眼,便拾阶而上。唐小珞这次强忍著不再说话,因 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斗不过她。 连最疼自己的嫲嫲、叔叔和欧士杰都被李倩的虚假所蒙蔽;她势单力孤,又 能奈她何呢? 唯今,她也只有转而祈求上苍,希望老天有眼,让李倩早日露出她的狐狸尾 巴。她深信,就算李倩能骗过所有的人,也逃不过老天的法眼。 ⑨ ⑨ ⑨ 耀眼的朝阳自窗隙间偷偷潜入,「吵」醒了她,陈曦满足地张开眼睑,心中 立即充满了期待。 哦,这几天,她总在无数的期待和惊喜之中度过,这一切美妙的感受全是唐 书印带给她的。 他的温柔、体贴,抚慰了她原本极度不安的心情;他的风趣、幽默,更让她 笑口常开。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个迷人的好同伴。 她跳下床,挑了一套舒适的牛仔装,梳了一个俏皮的马尾,然後神采奕奕地 走出卧室。“早。”他站在工作台前,熟练地弄著早点。 “好香!”她大方地给予赞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数落自己:“我又睡过头 了,一定是因为山里的空气太新鲜了!老让你下厨,而我却坐享其成。幸好这里 只有我们两个,否则,伯母一定会埋怨自己多了个好吃懒做的准媳妇。” 她猛然打住,後悔不已。看来,这里新鲜的空气不但松弛了她的身心,也放 松了她的舌头和理智,让她几乎忘了这一切都不过是出戏,而她就像个忘情投入 的戏痴,分不清真实或虚假。 “我八百年来难得做几次,你就让我表现一下吧。每次看你吃得津津有味的 样子,一切辛苦全值回票价了。” 他假装没庄意到她的话和尴尬,不禁让陈曦好过许多。他又再次展现出善解 人意的一面,这样温柔的唐书印,实在教人难以抗拒。 “想不想知道今天的计划?”他将丰富的早餐端上桌,在她对面坐下,俏皮 地朝她眨眨眼睛。 她点头,无法压抑心中的期待而展颜一笑。 他兴致勃勃地宣布:“我打算带你去探访刚发现不久的[ 新神木] ,听说它 比原来的神木还来得壮观。这趟路不算短,可能会花我们一整天的时间,所以我 准备了丰富的野餐来慰劳自己。” 陈曦绽开迫不及待的笑靥。“听起来挺好玩的,我们快吃完早餐出发吧!” ⑨ ⑨ @ 那果然是趟愉快的出游,在唐书印的带领下,他们走过一条条僻静而优美的 小径,眼前听见的,净是开得娇艳欲滴的璀璨花朵和如画的美景;而耳边充斥的, 则是清脆婉转的虫鸣鸟叫,和他好听的朗笑声。 这一切美好的气氛,让她忍不住悸动不已。 虽明知他们之所以在一块,只是阴错阳差,再加上一个以谎言堆砌而成的协 定,她却仍抛不开那种愚蠢的感受——她「恋爱」了! 但她却不知自己究竟爱的是谁!是和她「配戏」的最佳男主角?或者是真实 的唐书印?事实上,连她都分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这样莫名其妙而混乱的感受,能称为「恋爱」吗? 想著心事,不料脚下一滑,陈曦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了;所幸,唐书印 眼明手快,抱住了她…… “走了一天的路了,你一定累坏了吧?”虽然她已站稳,他强健的臂膀仍环 著她。 他们的脸孔离得非常近,近得陈曦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和他身上独特的 男人气息。她就像被魔术棒定住一般,无法说话、无法移动,只是就这么痴痴地 凝望著他。 敏锐如唐书印,岂会忽略她急遽转换的各种情绪,他知道陈曦为何而迷惑、 而失神。因为这几天来,他也有同样的感受,只不过他一直伪装得很好,直到此 刻,他心中的渴望终於失控了。 陈曦感受到他环著她的力道变紧了,看著他英俊的睑宠离她更近,她知道, 他就要吻上她了…… 她的心,宛如翱翔於天空的青鸟一般,飞得高,却可能跌得更重。害怕失足 的恐惧感战胜了一切,就在双唇即将接触的刹那,陈曦毫不温柔地挣开他,打破 两人之间短暂的迷咒。 “快走吧!你没有发觉变天了吗?”她慌乱地低语,率先举步向前进。 是,她没有撒谎,黄昏的山里气温陡降,而且乌云密布,稍有凉意;但她的 一颗心呢?却仍燃著火般的烈焰。 唐书印静静尾随著她,他并没有说甚么令人尴尬的话,却也无心让她好过。 一路上净拿一双黑黝黝的瞳眸,专注地凝视著她;陈曦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忐 忑不安。 她知道,这几天来存在他们之间的轻松适意,就像此刻早已完全被乌云遮盖 住的骄阳般,再也不复可见。 ⑨ @ @ 快到别墅的时候,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她和唐书印浑身湿透了,俨然像两只 落汤鸡。 不过,这场雨似乎来得正是时侯,看著彼此那副狼狈的模样,两人不禁相视 大笑,无形之中,消弭了方才那种凝窒和尴尬的气氛。 他们手拉著手,快步奔进屋子。 他疾步走向卧室,很快又折了回来,手上已多了条大毛巾。 “瞧你浑身湿透了!”他用大毛巾裹住她,急速擦拭著她湿透的身子。 他的动作温柔而熟练,仿佛如此亲密的举动是理所当然的。但陈曦却无法泰 然自若,他那双大手彷佛带有电流,所到之处引得她全身一阵阵战栗。 “你一定冻坏了。”他误会了她之所以发抖的原因,关心地看著她,强健的 大手仍然逗留在她身上。 陈曦心中翻腾,几乎无法言语,而她那双老实的双眸,已泄露出内心的波动; 唐书印衔接上她晶亮的瞳眸,始终压抑的热情又在瞬间被点燃了。 他逗留在她身上的大手变得更加轻柔,轻柔得几乎像是挑逗的爱抚;他凝视 著她的氤氲黑眸,则像是雾茫茫的大海,威胁著想将她吞噬。 “你该去洗个热水澡了。”嘴上这么说,他却用专庄的眼神将她钉在原地。 “你也是。”她强挤出话,嗓音缥缈得像阵轻烟。 “你在建议我们一块洗吗?”他的嗓音因这想像而渴望得沙哑。 她笑了,短暂而略带神经质地一笑。“你休想!” “嗯,那是太快了点……”他幽深的黑眸肆无忌惮地盯著她殷红的双唇。 “但至少,我可以先要求一个吻吧?” “不……”她缓缓地轻吐,眼中尽是迷惘,仿佛连自己都弄不清楚这拒绝是 否是她真心想要的。 至少,唐书印比她确定多了,这不是他所能接受,甚至不是她所要的,他们 真正想要的是卸下一切伪装,亲近彼此。 他环在她腰上的大手稍一使力,陈曦立刻紧紧偎进他坚实的怀抱;下一瞬间, 他的唇已疯狂地吻住了她的。 陈曦不曾挣扎,在接触到他性感双唇和温暖怀抱的刹那,她涌起一种仿佛回 到家般的温暖,仿佛他的怀抱就是她真正所该依归的地方。长那么大以来,她始 终在寻觅,却始终找不到这种想望的感觉,直到此刻。 这是个火热无比的拥吻,吻得两人意识不清,浑然忘我……她身上的大毛巾 缓缓滑落在地,她半乾的身子又被他湿透的身子所沾湿;但他们谁也不在意,因 为两人之间燃起的熊熊烈焰,炽热得令他们温暖无比,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们贪婪地攫取并付出,直到两人都险些透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彼 此的唇。 两人都像刚跑完马拉松般急喘不已,但他们充满欲望的双眸却仍舍不得放开 彼此;尤其是陈曦,她甚至像个傻瓜似的,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他英俊的脸宠,以 此确认他确实存在,而不是一场出自想像的美梦而已。 她娇柔的反应再度挑起他满心的渴望,他如雨点般的吻纷纷洒遍她的脸、她 白皙如玉的颈项;他的手也已情不自禁地撩起她的T 恤,漫游於她那如凝脂般的 雪白肌肤上…… 他以粗哑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语:“我好想要你……” 他的示爱,却像猛然袭来的一个大浪,一瞬间打醒了她,浇熄了她高张的热 火。想要她? 爸爸「想要」她做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秦俊「想要」利用她以求得富贵;而 唐书印「想要」的,却只是她的肉体…… 他们都「想要」她,却也都不爱她…… 爱? 直到此刻,她才痛苦地惊觉,她一直想自唐书印身上得到的,唯有爱! 她猛然推开他,嘶声尖叫:“不可以!我不准你这么对我!” 一时尚未自激情中恢复过来的唐书印,只能木然地瞪著她,感觉自己原本仿 似踩在云端上,一瞬间又被残忍地推下万丈深渊。 他们的眼神仍胶著於彼此,但方才的柔情蜜意、温柔缠绵已下复可见;取而 代之的是一丝茫然,还有更多的怒火和指责。 尤其是陈曦,她看著他的眼神,彷若他是个不顾女人意愿而执意侵犯的采花 大盗。 “是因为他?”唐书印阴郁地看着她,粗嘎刺耳的嗓音半因未擭满足的欲望, 半由於满腔的怒气。 “谁?”陈曦凶巴巴地质问,混乱的脑子根本无法应付他突然的问题。 “你的未婚夫。”他齿缝间挤出话,似乎早和那不知名且素未谋面的男人结 下了深仇大恨。“你是因为他才突然喊停?” “我的' 前' 未婚夫!”她恼怒地更正,觉得他莫名其妙。“请你注意,我 用的是过去式。事实上,我都快忘记他姓甚名谁,就连长相都快记不清了!” “那你为甚么突然拒绝我?”他一向睿智且自信满满的眸中,此刻却有著真 切的迷惑。 “因为我还没傻得掉入你' 怀柔' 的陷阱中!朋友?你不是要我把你当一个 值得信任的好朋友看待吗?甚么样的好朋友?可以帮你一起骗人,还可以供给你 肉体享受的好朋友吗?原来你这些天来的温柔体贴,全是别有用意,存心不良!” 狂热的怒火令她口不择言,更不在乎自己一味地怪罪他够不够客观。 唐书印脸上的表情,活像莫名其妙地狠狠被人打了一记耳光。 “刚才发生的事再自然不过,而且在你发疯似的推开我之前,你表现得跟我 一样渴望!”他愤怒地反击,脑海中仍挥不去她方才那千娇百媚的模样,突然的 空虚令他怒火更炽。 “我没有!你……”陈曦红著脸,恼羞成怒地斥骂:“你无耻!”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就不该用那种渴望的眼神勾引我,更不该像只受宠的 猫咪柔顺地窝在我怀里,因我的吻而满足地呻吟……” 她眼中的哀怨令他打住话,并忍不住暗暗低咒。该死的!拿这种话来刺激她, 似乎很差劲,而且有失男人风度,不过却都是事实啊!原是那般美好的一切,她 却硬生生打断了……他茫然不解地问:“为甚么?你为甚么会这样反覆无常呢?” 因为她害怕。她怕轻易交出自己,蓦然有天却意外发现唐书印根本不是她原 先以为的那样,就像爸爸和秦俊一样的伤害她,甚至尤有过之;也因为她贪心, 她想要自唐书印身上得到的是真爱,而非短暂的肉体欢愉。 但要教她如何启齿,对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坦白一切呢? 陈曦只有选择逃避,一言未发地飞奔而去,将自己紧紧锁在房里。 “我的天!” 唐书印挫败地叹气,只能任由满腔的怒火和强烈的失落感,同时在心头翻绞 不休。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