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气先生”李菊五 天津自从明朝建卫,奇事还是不少的,尤其开埠以来成为华洋杂处的水陆大码 头,八方人马一涌而来,可谓全神下界,奇事更是迭出不穷,令人瞠目结舌。 大人物譬如曹锟先生,居然通过贿选荣任北洋大总统。投票之时凡是选曹的议 员当场就能领取大额银票,光天化日之下美其名曰“交通津贴”,可惜那时没有 “反贪局”。 小人物譬如刘手儿,居然巧借送茶之机从大舞台戏院包厢里摘走了北洋政府海 军总长刘冠雄母亲手腕儿上的大镯子——台上谭富英正唱《摘缨会》呢。 也有令人啼笑皆非的譬如东泥沽的农夫宋二宝,居然选了个黄道吉日坐在家里 土炕上登基称帝,国号大汤,黄脸老婆成了正宫娘娘。 还有使人感慨世风日下的譬如闸口街上的药王庙里住着个大胖和尚,居然娶妻 纳妾一鼓作气生了五男二女总共七个孩子,香火旺盛。 说起发生在天津华洋两界的奇事,举不胜举。然而天津有句老话说,奇人做了 俗事,你还是奇人;俗人做了奇事,你还是俗人。颇有几分血统论的味道。然而真 正的奇事,往往发生在俗人身上。 天津卫处处都是俗人。 这里要讲的天津俗人,生活在60年前的天津南市。他姓李名菊五,街面儿上 俗称李五儿。天津这地方称呼男人喜欢使用数目字儿。王二张三赵四朱五……简明 易记,这正是天津语言的风格。 那年月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文化人,由于识文断字往往受到尊重。李菊五就是这 样的人,市井草民们尊称他李五爷。关于这位李五爷的来历,没人能够说得清楚。 有人说他的真实身份乃是天津魔术大师金猴子的高足——落魄文人李翼飞。人们只 知道李菊五喜欢喝茶。那时候天津俗人多饮徽茶,福建被称为海土,闽茶当时无人 问津。南市大名鼎鼎的玉壶春茶楼,李菊五是常客。 人近中年,李菊五更加喜欢行走。也有人说李菊五不是喜欢行走,而是寻找饭 辙。20世纪30年代初期,天津南市的大街小巷,几乎随时都能见到他精细大长 的身影。那时候天津南市的主要大街已铺了士敏土,下雨之时虽然免于泥泞,晴天 走路则显得费鞋。1938年在日本本土出版的《天津志》(作者西村正树)第2 6章“天津民间人物录”里记载,李菊五的绰号“天气先生”。 ------ 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