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黑的房间只亮了一盏煤油灯,可是还是可以闻到有种细微的燃烧灯芯的刺 鼻味道,但一切都打扰不了静静躺在床上的穆安翎。 从昨天回来后,她便将自己关在房内,既没出门也不让人进来,小二只好将 饭菜放在房门外。只是他们每次去收拾时,发现她只草草吃几口,几乎等于没吃。 穆掌柜看见这种情况又怎会不担心,他想看看女儿,但都遭到她拒绝,只听 见她平和地说:“我只是想安静几天,没事的,你们别担心!” 他对女儿没辙,只好依她,希望她能尽快恢复。 而她,在房里一直想东想西,回想她和赫连昀如何相遇、相爱的经过,也回 想爹从前是怎样教导她。 “小安你记住,身为姑娘家,千万要小心遇上的男人,尤其是优秀的男人。 他越优秀,你越要小心谨慎,不可以轻易动心,因为这样的人不是我们能高攀的, 他一定会令你伤心。除非你做正室,有了名分的保障,否则嫁一个平凡普通的庄 稼汉都胜过达官贵人,因为他们会真诚对待妻小,他们的心只属于你。” 回想起爹这番话,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让她痛彻心扉。 假如她有将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她就不会爱上赫连昀! 她真后悔遇见他!她宁愿一辈子幻想、崇拜和仰慕他,也不想在体会过他的 热度、温柔后,才知道这一切只是欺骗的游戏。这要叫她该继续爱他,还是怨他? 赫连昀独自来到云来客栈,但没有经过正门,而从后门进去。 他站在穆安翎房门口,看见门边放着温热的饭菜,感到有些不对劲,便敲门。 “行了,我等一会儿就会吃,你们先去忙吧!”门内传来她的声音,听起来 却有气无力。 “翎儿,是我,开门。”他沉声呼唤。 她听见是他,紧张得从床上跳起来,赫然记起他说过今晚会来找她,更不知 所措,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赫连昀敲了半天的门仍没人应声,蹙起眉头伸手推门,却发现门竟然闩上了。 她在做什么?才晚饭时间就闩门? “翎儿,开门!”他眉心更聚拢,语气更深沉。他不喜欢她排拒他的感觉, 更怕她出事了。 “你回去吧!”她叫道。 “不可能。”他偏不走,非要看到她才罢休。不消数秒,他便震开门板,轻 而易举地闯进房内。 “你、你怎能弄坏我的门?”穆安翎见他有如君临天下般踱到她面前,一脸 冷然地紧盯她,吓得先指责他的不是。 “我已说了两次”开门“,不想再说第三遍。”赫连昀察觉她的憔悴,语气 不禁缓和一点。“你哭了?” “我没有。”如果他这些话是在两天前跟她说,她会很感动,但现在,他再 多的问候也只是戏弄。 他审视她半晌,确定她又瞒着他什么事,可是他先不追问,而先关心她: “为何闩门?为何不吃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她忍不住发脾气。 她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内心的绝望和悲伤,只好用这种让他讨厌的方式对他; 他讨厌她最好,那她就不用再痴心妄想了。 “如果是别人,我不过问,因为我根本没空注意!”他剑眉蹙紧,漠然的口 吻里有几分愠恼。 她怔住了,眼中差点因他的话而冒出水气。但她心里明白,这样的幸福根本 就不属于她,因为她的身分跟他实在差太远了,她不相信他会真心爱她、守着她。 “我不想吃。”看着他迳自将饭菜端到桌上后,她别过头。 “吃。”他往她碗里夹菜。“你可以选择自己吃,或者我喂你。” “你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她咬着下唇,用力眨了眨眼, 不许自己掉泪。 “我说过了,你对我是特别的。”这是他认为最能解释对她的在乎的形容词。 “只是特别?”胸口一阵心酸,那揪心的感觉让穆安翎脸容扭曲。“好,那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赫连昀忽然停住动作,抬起头,目光冷冽地注视她。 她神色怅然。凝视着他,知道聪明如他,明白她已发现他的身分。现在只差 他肯不肯承认,是否还把她当作笨蛋!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不是吗?”他轻声反问,绝对的尊贵气息流泄而出。 她黑色的眼眸,因他流露出的皇者气势闪烁了一下。 “不是,我根本不晓得你就是赫连昀,四龙堡的大当家!”她瞪着他,将心 中强烈的不满吐出来。 “翎儿,你就为了这件事跟我呕气?”他们昨天不是好好的?他不认为这件 事会让两人的关系破裂,是她太小题大作了吧? “为了这件事?这种事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是大事!而且我怎敢跟你 呕气?我哪有资格!” “我是不是赫连昀,对你来说很重要?”他一把抓住她的柔荑,逼她直视他 卷起旋风的黑眸。 “对,很重要!最少我能肯定,我们家的恩人不是圣人,他也有欺骗别人感 情的时候!”她表情冷凉,目光如水。 他甚至连喜欢她都没说过,她怎会还一厢情愿地爱他,以为他会对她认真?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圣人,更没有欺骗任何人的感情,包括你!”面对她的 怒骂,赫连昀有股说不出的恼怒,因她轻易就否定了他俩之间的一切。 他就是担心发生这种事,才没有对她坦承自己是四龙堡大当家。 外人看到的他也许是个高不可攀的堡主,而她只是个平凡的客栈丫头,但他 从没有用身分区别两人的不同。他喜欢她,不就是因为她是她?为何她不能用同 样的态度待他?一旦他换了姓氏、换了另一个身分,她对他的感情就不同了? 穆安翎苍白的脸上略显疲惫,被人压迫的感觉更强烈,她却无能为力! “小人如果有任何冒犯您的地方,小人向您陪不是,希望大当家别怪小人。” 她像见了猫的耗子般,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个躬。 “翎儿!”赫连昀眼一黯,胸口掠过许多情绪,瞅着她低语:“我承认这次 是我不对,但我们非要弄到如此地步吗?你不是很想见大当家吗?我就是他,我 就在你面前,你该开心才对,不是吗?” “我一点都不开心!”她只知道她被骗了! “那你想怎样?”他压低声音,妥协了。 她深吸口气,顿了顿,用尽全部的理智对他说:“我们该结束了吧?是我笨, 不自量力爱上你这种人,我不会怨你,所以……请你放过我吧!”这样她才能断 了情丝。 毕竟门当户对对他而言相当重要,而她只不过是下人,配不起他,正如爹所 说,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不可能!”赫连昀震怒地吼道:“你明明喜欢我,难道你可以停止自己的 感情吗?” 他一时情急,伸出双臂将她抱个满怀,发疯似的吻穆安翎,咬她的唇,强迫 她迎合他。她试图推开他,可是他却把她抓得好紧,任他掠夺。 他的吻越来越深,好像要把她吞下去似的。他的吻让她喘不过气来,想挣扎、 想推开他却动不了,只能任他吻着,任他的气息吞没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她的唇,又开始粗暴的啃咬她的粉颈。 “放开我,不要这样!昀,你到底怎么了?放开我!”可是他似乎没听到, 无视她的挣扎。这不是她认识的男人,平常冷静严肃的他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我不要这样……”她真被他吓到了,拼命挣扎却挣不开,一急,眼 泪就掉了出来。 听见她带哭腔的哀求,赫连昀怔住。看见她含泪委屈的杏眼,看到她颈上被 他咬出的红红紫紫。他停了下来,胸口涌上心疼。 他没有说话,只紧紧抱住她,心中矛盾又挣扎。 “不准哭。无论如何我都不答应你离开我!”他一向自恃的沉稳,全都因她 不翼而飞,为免不小心伤到她,就这么拥着她一动也不动,让时间静静流逝。 “求你别说了!”穆安翎的泪水又涌现,想推开他。“拜托……放开我!” “你再仔细想清楚,我过几天再来!”说完他便放开她,决定让她平静,也 让自己冷静。 可恶!为什么她一直哭?难道她不知道他比她难过吗?他究竟做错什么?只 不过瞒着她,就惹她哭成这样? 他虽坚强,但也会受伤的啊! 赫连昀离开后穆安翎哭了一整夜,想通不少,但第一言她不敢步出房门,免 得吓坏大家,所以她一连五天没有去客栈帮忙,让其他人忙得要死。 为了让自己别再想,也为了补之前没做的工作,她比谁都拼命,休息时间相 对短了不少。可是唯有这样她才能舒缓内心的痛苦,可以说服自己,失去赫连昀, 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天未透白,已入冬的冷风吹动树枝,发出飒飒的风声。 穆安翎提着新鲜的青菜,从巷角走向市集还未开始的街上。供应新鲜青菜的 大叔得了风寒,昨天他十岁的女儿特地来告诉她,她便打算今天亲自来一趟。 不知怎的,今早心里总是不舒服,仿佛就要发生什么事,心绪不宁。 路上怎么一个人影也不见?拜托,让她遇上卖猪肉的黄叔也好,摆粥摊子的 林嫂子也好,让她安心一点吧! 她强自镇定,不要胡思乱想,加快脚步往前行,就在转过一棵树的时候,一 个沉重黑呼呼的东西突然倒在她身上,她直觉伸手一挡,但一下子她就扑倒在地, 青菜随着提篮掉落四散。 她吓得大叫,惊慌失措的她看清楚那是什么以后,更吓得魂飞魄散一那竟是 一具尸体。 她立时尖叫起来,胆颤心惊地快速爬离。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敢 看个究竟,只想拔腿就跑。 可是她一转身,就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 “你就是赫连昀的女人?”其中一人曾在云来客栈见过她和赫连昀态度亲密, 所以一眼便认出她。 是刺客!似曾相识的画面突然闪进她脑中。她想也不想,不知从哪来的力气 使她向大街冲去,一边跑一边叫喊。 “昀,救命一”她不由自主地叫赫连昀的名字,但心知这次恐怕比上次更危 险,她只能尽力逃跑,因为赫连昀不在这里。 四周似乎哄闹起来。正在逃避追剿的刺客才因怕打草惊蛇而杀掉路过的更夫, 现在岂容穆安翎唤来更多人,于是急忙捉住她,顺便以她当人质。 她手脚并用地挣扎,忽然听到许多人的声音传来。 “救命啊,杀人啊!”她扯着嗓子大声呼救,希望有人发现她。 刺客似乎对追兵很顾忌,一下子分了神,还来不及绑住她。巳有几个男人走 上前,跟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虽然他们不像为救她而来,但至少阻挠了刺客,这让穆安翎松了口气。 她站直身体,突然一阵椎心疼痛从脚踝传来。她吃痛,站立不稳,整个人跌 在地上。 赶来的人看到有一女子坐在地上,查看之后发现是她,便诧异地向后扬声: “爷,是穆姑娘,她在这里!” 穆安翎愣了一下,眼光盯着从远处走来的男人。即使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 他做起来就是散发出独特的气势,周身净是耀眼的光芒! “翎儿?你来这里做什么?”赫连昀跟她一样意外,没想到会在此时遇到她。 这次他亲自揭发四龙堡盐田监工与私盐地下商人的交易,但没想到对方早有 防备,带了一群大汉护航,可是东窗事发后,主嫌犯早就逃之天天,他们只好改 为追截喽罗,希望能盘问得知幕后主使人的身分。 穆安翎瞥了他一眼,思念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委屈的低着头,应了一声: “还不是因为这场无妄之灾……” 听她这样说,又看见手下正与人打斗,赫连昀脸色一变,问:“你受伤了?” 她怨慰地瞟他一眼,说道:“小伤,不碍事,你去忙吧,不用理我。”她不 想与他多说半句话,一想起两人间的芥蒂和身分上的差别,她心中涌起一阵惆怅。 “是四龙堡的事连累了你,我就要负责到底。”赫连昀听出她的疏离,表情 顿时不悦。 她因他的霸道而更倔强,站直身子就走,但一扯到脚踝就痛得直抽气,脸色 更苍白。 “说,伤到哪?”他注意到她的不适,明明心疼她,却冷冷命令。 穆安翎眨眨眼,咬牙切齿说:“好像扭伤脚了……”一定是刚才逃得太急, 才会扭伤的。 “既然受伤了还逞强!幸好我来了,不然你怎么办?”他脸上闪过心疼,一 把横抱起她,口中不忘骂道。 “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的事自己会处理!” “闭嘴!”赫连昀沉喝。他原本已因她说要断绝来往一事而烦躁,现在她受 伤了,还敢跟他闹脾气? 她吓得低头不语,不知他会如何处置她。好歹她知道他是何许人物,不敢再 放肆了。 他看了厮杀中的人马一眼,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机。“巴图克!” 巴图克连忙道:“在。” “这里就交给你,一个都不准放过,全部就地格杀!” “要不要抓两个活口问话?”巴图克犹豫了一下,望着眼前的男人,尽管跟 随他多年,但爷露出这表情时,他仍忍不住胆寒。 “不需要,”赫连昀似扬非扬的唇形成嘲讽的弧度,冷冷地说:“他们是谁 派来的,我心里有数,何况他们已放弃唯一的生路!来日方长,我倒要看看究竟 鹿死谁手!” “是!” 赫连昀再也不看厮杀的众人,抱着穆安翎在侍卫的保护下大步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我要回家!”她不安地挣扎,不敢直接与对上他的目光。 不要,她不能再迷恋他,否则她会离不开他。 “我这就带你回去。再两个街角就到云来客栈了,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吗?” 看到路上熟悉的景物后,她低下头抿紧唇瓣,不再反抗。 两人之间一片沉默,直到将她轻柔放在榻上后,赫连昀才开口。 “你休息一下,侍卫都是我调过来的,你不必担心。”他说话的语气跟刚才 简直是天坏之别,但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 他在穆安翎身边坐了下来,抬起她的脚要查看她的伤势。 “啊,痛!”她的左脚已肿起来,像个大萝卜。虽然嘴里说不碍事,可椎心 的痛却不假,一定伤得不轻。 他眉宇堆起一座小山,神色凝重道:“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 尽管心里百转千回,穆安翎终究还是说出口:“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 别管我!” 她想起身,却被他冷冽的目光制止。他深沉的眼光告诉她最好不要再违抗他, 否则下场自行负责。 “这……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她只能乖乖地坐下,任由他用水浸她的左脚, 舒缓红肿。 “我不认为是浪费时间。”俊脸贴近她逼问,心中五味杂陈。“究竟为什么 要拒绝我?”从没有女人这样对他,最糟的是,他不想推开她。 “因为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身分卑微,根本没资格站在大当家你身边, 这样行了吗?”两人站在一起,只会被世人取笑。 “我不在乎。更何况你不是真的出身卑微。”她不是妓女、不是奴婢,身家 背景也清清白白的。 “不,你不懂……”他总是高高在上,当然不了解她这种出身市并的女子, 对婚配之事的无奈。 “我的确不懂,我不懂你在顾虑什么。在我看来,只要我愿意,什么身分、 什么配不配都无关痛痒。” 他向来对感情看得很淡,外表的优势让他从小到大得到许多注目,他早已习 以为常,几近麻木了。偏偏遇上她,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她不怕他、跟他唱反调,说话行为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不知不觉她已悄悄 进驻他的脑海;当他失去平日的冷漠,不由自主因她皱眉、因她微笑,他就知道 自己已对她生出情愫。 听见他这话,一股酸热猛地冲上穆安翎眼眶,眼泪滴下粉颊。她索性将脸埋 在掌中,无助的哭起来。 “你何时变得这么爱哭?怎么我说什么话都会让你哭?”他眉心紧皱,替她 拭去泪水,完全明白了什么是心软,看着她哭,所有的冰冷化作一滩水,拿她毫 无办法。 这时穆掌柜冲了进来,刚好见到赫连昀替穆安翎拭泪的画面。 “大、大当家?小人不知您来了!”穆掌柜连忙拱手作揖,视线扫过女儿尴 尬的脸。 “没关系,翎儿扭伤了,所以我送她回来。” 翎儿?他叫得可真亲热!穆掌柜上前抓起穆安翎,要她一起跪下。 “爹!”她被这举动吓到了! “你做什么?”赫连昀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大当家,这十多年来小人父女俩一直没机会当面道谢,以报您对我们的大 恩大德!” 听了穆掌柜的话,赫连昀反感地皱起眉头。穆掌柜分明就在暗示他什么。难 道是他对翎儿说东道西,让她反应这么大? “若是因当年买回云来客栈而向我跪,我接受;但若因其他事,我受之有愧, 穆掌柜。” “大当家,小安年纪小,假如之前冒犯了您,您就饶了她吧,她……她承受 不起大当家宠爱!” 他睨了说不出话的穆安翎一眼,不悦地对穆掌柜说:“那是我和翎儿的事, 不劳你老人家费心,也不必担心她会承受不起。倘若我要给,没人阻碍得了。” “大当家,您……您究竟想要什么?难道您真的不肯放过小安?”穆掌柜颤 巍巍的间:“您何必要一个配不起您的女人?” 赫连昀心中已有了决定。主意既定,他脸上露出浅浅的笑。 “我想要什么?”他勾起一笑,满意的看见她茫然的眼神。“我要你家女儿 罢了。” “赫连昀,你别欺人大甚!”穆安翎一双美目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竟然说出 这种话? “我哪里欺人太甚?我只是要带你回四龙堡而已。”他沉缓低哑的声音一点 都不似说笑。他喜欢她,希望她待在自己身边,就是这么简单。 “我又不是你的谁,你凭什么这样做?”她的心狂跳不已,但她紧咬下唇不 让情绪露馅。“你这是掳人,我不要跟你去任何地方!” “凭我是你好几次的救命恩人。”他黑眸直瞅着她涨红的脸庞。“而且敌人 已注意到你,为免再有今天这类事发生,我非将你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不可。” “大当家,这……这怎么可以?难到您要小安……”当爷儿亵玩的贱妓吗? 假如大当家真这么打算,就算要他放弃云来客栈,做爹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赫连昀明白穆掌柜的顾虑,但他只觉得好笑。对于女人,他一向不似四弟轩 辕敖般荒唐,更何况他对翎儿是认真的。 “她就以我未婚妻的身分住进四龙堡吧。”他淡淡地道。 “什么?你疯了吗?”穆安翎几乎傻眼,心情受到剧烈的震荡,脑子里仿佛 有千军万马在奔驰。 他说……未婚妻?难不成他要娶她?怎么可能? “大当家,这……可不能开玩笑的,你是认真的吗?”他这种大人物会看上 小安已是意外,现在竟说要她做他的未婚妻而不是侍妾?这是何等的尊荣啊! “我从不拿这事开玩笑。”怎么所有人全忘了他处事为人的风格,认为他只 是信口开河? 接着是一阵沉默。 “既然这样,还请大当家作主。”赫连昀的回答,使穆掌柜无法再拒绝。 赫连昀一向沉稳守信,他金口一开,话一落地,便再没讨论的余地;再说, 他的未婚妻将来就是正室,那小安在身分上也有了保障,相信不会被人欺负。 “爹!”穆安翎气得大嚷。“你真的要我跟他走?” “小安,我相信大当家会好好待你的,你不用挂心爹。”穆掌柜安抚女儿。 “你……假如真的受了委屈,就当作是替穆家还恩好了。” “爹!” “你等下打点好行李,我们下午就回四龙堡。”赫连昀马上下了决定。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