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皇甫轩要回四龙堡的日期,并没有因为梨依回复记忆而延迟,他甚至希望早日 带她回去,令她受到更全面的保护。 杭州到四龙堡的路程其实并不远,若是皇甫轩跟冯桁等人,清晨出发,快马加 鞭,中途不多作停留的话,夜晚便能抵达。但现在他必须顾虑梨依的情况,所以他 决定将行程放慢,中途在一间雅致的客栈投宿,好让她多加休息,自己也顺便视察 附近商行的运作。 在客栈安顿后,天色尚早,皇甫轩便带着冯桁出去跟商行管事会面,而梨依则 跟玉娟说想一个人在花园附近走走,便径自离开房间,舒展困在马车内一整天的筋 骨。 穿着纯净舒适的白色雪纺丝绸衣裙,上面绣着粉色的荷花、绿色枝叶,梨依独 自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望着渐渐染红了半边天的彩霞,耳边是雀儿轻快的鸣唱,和 梧桐叶与风的合奏。 自从得到皇甫轩对自己的谅解后,她的心情比刚回复记忆时轻松不少,但内心 却仍似有什么压抑着,好闷、透不过气。过去的一幕幕不时在她脑海里萦绕不去, 最扰她心绪的是……她总觉得有事情会发生。 正当她想得出神之际,一个人影突然闪过,快得令她怀疑自己是否看错,接着 她身后隐约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淳意。」 梨依有些不敢置信。「是谁?」她四处张望却见不到人影,便轻呼一口气,强 抑住越来越快的心跳。她小心翼翼走到树下,开始打量四周,到底声音是从哪来? 「我是贤源哥。」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梨依一惊连忙回头,立时僵住。 不会吧!看见罗贤源,她又惊又喜,但最后她已没有半点儿勇气再看过去,只 希望那是自己的幻觉。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来看……可惜,那不是幻觉,他还在, 而且越来越靠近她。 「淳意,是我,难道我喂妳服解药,又帮妳运功打通经脉,还未能令妳恢复记 忆?」 罗贤源从松树间走出来,一双深似大海的双眸直瞅着她,跟本不理会她惊讶的 眼神,猛地抓住她小小的肩膀。 「哇……好痛。贤源哥,你先放开我,有话好说。」梨依忍不住尖叫。「你冷 静点,你抓得我好痛。」 「妳果然记起来了,太好了!」他赶紧松开紧抓的手,但没理会她的挣扎,一 把就拥着她。「当我知道妳住在四龙堡的别院后,我马上跑去找妳,可惜妳刚巧又 离开了,幸好我最后终于追上妳。」 「当我知道有人向妳痛下毒手时,我心里有多焦急,妳知道吗?我赶去救妳, 却到处都找不着妳,甚至连妳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这半年来,我四处打探妳的下 落,找妳找得快要疯掉。」 她停下挣扎,思绪回到有如恶梦的那一天。 「那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我死,只是想让我失去记忆,好让他们任意摆 布、蒙骗其他人,让其他人以为我已经支持不良帮众拥立新教主。」她心中冒出一 股寒气。 钩心斗角的争权游戏,本来就不是向来不理教务的她愿意参与的,可她就是避 不开而成为目标。 「最重要的是妳仍活着!」他兴奋地说,更收紧那圈住她的手臂。「幸好妳能 逃过这一劫。」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她开始抗拒他这么亲密的举动。奇怪,贤源哥以 前从没试过对她有如此逾矩的行为啊! 他看到梨依推拒的态度,脸色霎时沉了下来,雀跃的眼神也回复清明,甚至带 上了一丝淡淡的失望,深深地看着她,叹道:「淳意,现在我已经寻回妳,妳终于 可以回家了,为什么妳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点害怕……」她怕再受奸人所害,更怕要从此离开 皇甫轩。 「听着,妳是义父的女儿,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谋害妳的人违反教规,我绝 不让他们好过。」他厉声道。 「但大家早认为我死了,我再回去又有何用?」她一语双关道。 「除了我和伤害妳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妳失踪的事。我安排了妳的替身,也 对外宣布妳因教主往生而要闭门守孝,所以没有人怀疑妳的去向,妳随时可以跟我 回去。以后我会保护妳,绝不会让妳受到任何伤害。」 尽管梨依看得出罗贤源对自己的关爱,尽管她舒展了拧着的眉毛,尽管她的身 体从他的怀抱得到了一些温暖,可是这种温暖却到不了她的内心和灵魂深处,反而 使她不知所措。 「淳意,妳现在就跟我回去吧!」他提出要求。 「不可以。」接收到对方诧异的目光后,梨依马上婉转地说:「我的意思是,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时间?妳还要什么时间?」他一点都不赞同她的想法,抓着她的手臂急问。 「多留在外面一刻,就多一分被人发现的危险。妳是罗教的人,就应该由我们保护, 难道还要跟着他们到四龙堡吗?」 四龙堡是皇帝在江南的据点,亦是他们这些反政府教派的眼中钉。四龙堡的人 不但处处阻碍他们在民间准备推翻乾隆的活动,更连他们赖以生存的商行堂口也被 扫荡打击。光提这两点,他们就注定是敌对。 「是四龙堡的人救了我,难道我还不能依赖他们吗?」梨依受不了罗贤源无时 无刻都在强调她的身世和责任,更受不了他提到罗教与四龙堡是如何的水火不容, 提醒她不该再逗留此处。 她了解自己的身世和身分,也无意要逃避,但这半年多来的生活,她过得很开 心,大家都对她很好,轩更给了她很多的爱,教她无论如何都割舍不去啊!贤源哥 要她现在离开,那岂不要让她情义难两全吗? 罗贤源见状,便把正想吐出口的质问都吞回肚子内,换上体谅的表情,暂时不 想再逼她,否则有反效果就糟了。 「我只是关心妳而已,没有中伤妳救命恩人的意思。」 「贤源哥,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这些事就迟些再说吧?」她央求他离开, 也担心他会被侍卫发现,届时就难以离开。 「那好,妳休息吧,我会再找妳的。」他从腰间掏出一块楠木令牌,上面雕刻 着梅花。「妳上回没把这令牌带在身上,现在就好好带着,假如看见教中兄弟,也 有凭证号令他们。」 她接过令牌,但彷佛它有千斤重似的。 「那我走了,小心保重。」说完,罗贤源便轻手轻脚地走了。 看着罗贤源的背影和令牌,她原来被皇甫轩拨开乌云的心重新蒙上一层黑雾, 教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黑风高的深冬,皇甫轩面无表情地坐在客栈的二楼饮酒,等待下属回报。 假如不是有重要的事,他才不愿意在这个时刻,丢下梨依在床上独眠。 自从知道梨依的来历、认清自己对她的心意后,他不但没有嫌弃她,反而更珍 惜梨依。 不管现在还是未来,他都不能冒险让别人从他手上夺走她。 就算对方是她的家人,是势力不容忽视的罗教,他也不会妥协。而且对方根本 就是叛乱分子,他不容许梨依再次身陷贼窝中,他绝不能因此而失去她,更不能让 身世的巨大压力笼罩在她的心上。 最近,民间的谣言一个接一个。剪辫谣言还没有止息,北京又传出在山西有异 虫吃人的谣言,此谣言来势汹汹,甚至惊动了内务府,内务府部分官员因为携带辟 邪处方,被吏部尚书托恩多查知,上报皇上。 朝中官员们在奏折中大肆批评有关妖术谣言的荒诞性,皇甫轩每天收到的朝堂 消息,就有如在榕树头下听老人家说书,或听百姓们说民间神怪故事一样有趣。 例如:直隶总督上奏说妇女半夜在家被割衣襟和发辫,割办匪徒在门墙留字; 河南巡抚奏报说被剪辫之人必定枉死,即使不死,头也会发晕,并传言用朱砂、雄 黄、鸡血等涂抹被剪之处,可以幸免于难…… 皇上认为这类事情实在是无稽之谈,确信所谓的妖术,只是意图谋反的幌子, 官员们不应该大惊小怪,只须要尽力缉匪即可。 面对皇上多次催促缉拿剪辫疑犯的压力,督抚们为了自保,在抓不到真正的剪 辫之人时,只得滥捕无辜,于是乎诬告、栽赃、冤狱不断扩大,谣言与小道消息使 得人心惶惶。加上官吏腐败,不断地动用私刑,并在公堂上严刑逼供,清明盛世顿 时成了人间炼狱。 皇上虽下令全面清剿,但更期望地方官吏能够认真办理此类事件,最好是既能 抓获剪辫匪徒又不惊扰善良百姓。他皇甫轩身为四龙堡的二当家,亦负起秘密协办 调查、捉拿可疑嫌犯的责任。 罗教早就是他眼中的目标,纵使有了梨依的存在,对皇甫轩来说,反而加强他 打击罗教的动力。 「二当家,卑职已经将那几个反贼关入大牢了。」知县林永山一进门便跪在地 上,心中告诫自己要小心应付皇甫轩。 谁想得到皇甫轩路过此地,会送上一封有四龙堡二当家专用的云龙图腾书函到 他府第,召他来会面? 假如不是担心自己会对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有冒犯之罪,也心虚自己收受贿款的 把柄会落入这个出名精明的二当家手中,谁愿意深宵时分还出门理会那些乱党的问 题? 「林知县,辛苦你了,问出什么没有?」 「那几个人嘴硬的很,只知道罗教的杭州分舵最近有点骚乱,好像是因为前任 教主死去后,至今仍未有新教主的关系。」 「就这样?剪辫的事办得如何?」 「卑职、卑职还没查到……」林永山战战兢兢的回话。 皇甫轩忽地拍了一下桌子,刷地立起身,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的林永 山。 「朝廷给你俸禄,可不是要养你这种没有尽好本分的蠢材。一个小小的罗教喧 腾了这么久,就只会抓一些小喽啰来充事?你们是不是想抗旨?是的话,我马上禀 报圣上便是。」 「不不不,卑职又怎敢抗旨呢?我们也尽力了啊,邪术的事,哪是说查就查的 ……」林永山面露难色。 「当真是邪术的话,恐怕搬家的不是辫子,而是脑袋。」他才不会愚蠢至此。 「二十日,剿灭罗教杭州的堂口,并给我抓出幕后首脑来盘问。」 「二当家,二十日怕是有些困难,可否宽限一些时日,容卑职慢慢查办。」 「我不要你慢慢查办,就改为十日好了。」皇甫轩斜眼觑了林永山一眼。「我 深夜见你,并不是为了听废话的,知道吗?」 「卑职遵命!」 「嗯,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林永山看着欲离去的皇甫轩,便献媚似的问:「二当家,要不要让卑职引路到 附近的酒馆喝酒?」 他见皇甫轩的桌上有酒瓶,却不知道他身边已有梨依的事,以为这血气方刚的 男人一定想到妓馆寻乐。假如能使二当家愉快,说不定他的苦差事便能减少一点。 「大人,有精力去寻欢作乐的话,就拿些本事来换取功劳吧!再说,我虽身为 四龙堡二当家,但可没有「闲钱」去销金窟孝敬妓女。」 林永山一听,脸色都绿了。 皇甫轩临走前的眼神冷厉得犹如刺骨的寒风,他从来都不知道,一向彬彬有礼 的二当家,居然也会有这样严苛的一面。 看来,他还是得乖乖地找凶徒才是。 四龙堡的当家四兄弟分别有自己独立的院落,方位大都背靠北面,在卦象阵图 来说,意指身在北京的真龙皇帝就是四龙堡最大的靠山。而皇甫轩的私人院落—— 坤龙院,则位处四龙堡的西北边。 坤龙院周围林木青翠、古松苍郁,清澈的溪流穿过其中,在蓝天白云衬托下, 显得幽雅宁静。 大片宁静绿意包围着主楼,主楼的门上挂着一块牌匾,清秀娟丽的「坤龙院」 三字赫赫其上,为万绿丛中的主楼更添几分雅致。皇甫轩所居住的楼阁里外均很精 致,是一幢独立的三层房子,四面不与其他楼舍毗连,三面绿荫覆盖,紫藤缠绕, 与一个大花园相连,十分幽静。 皇甫轩先差奴婢仆役,到他预先安排给梨依的寝室安顿行李,打点一切,然后 便牵着双眸含笑脉脉的梨依,走过朱漆栏杆走廊,往与他寝室相连的书房走去。 他书房内的紫檀木桌椅一尘不染,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三面书架上一册册 书籍依经、史、子、集排列,井井有序,不少书帙夹着一条一条的象牙书签,表示 他阅书之广;桌前三五张靠椅。两边各一只紫铜狻猊,袅袅吐着青烟,宁神怡人。 「梨依,这里就是我的坤龙院,也是妳日后的家。」皇甫轩沿路上已向梨依介 绍不少地方。「还喜欢吗?」 「嗯,喜欢。」能够看见他成长和居住的地方,梨依的心情一直都很兴奋,当 听见他说这里将会成为她的归宿时,她更是感动。「你家人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吗?」 「知道,他们都欢迎妳。」皇甫轩疼惜地摸着她消瘦不少的脸颊,绽唇而笑。 「只是,妳可要一辈子困在我身边了呢,妳不要觉得闷才好。」 她脸上泛起红晕,声音轻柔地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住哪儿,我都心 甘情愿。」 他听了不禁莞尔一笑。「那好,也就是说妳愿意嫁给我吧?」 「嫁给你?」梨依抬起蒙眬的眼睛,充满了错愕地看着他。 「嗯,就算妳说不,妳也非嫁我不可。」他温柔的凝视着她,轻声叹道:「因 为我不想让妳离我远远的啊!」 「那么,好吧,我嫁给你。」她俏皮地漾起最美丽的笑容。「因为我也要紧紧 的跟在你身边。」 皇甫轩露出欣慰的笑容,把她重新搂入怀里。梨依柔顺地依在他身上,闭上眼 感受着被他保护,被他深爱的温暖滋味,逃避地抛开心中那片可怕的阴影和顾忌。 轩,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的温暖,如果你需要,我愿意尽力做好妻子的本分。就 让我们共同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 夜里,梨依准备休息前,外面忽然传来人声。她透过窗户望去,看见四周彷佛 有人影晃动,心里突然冒出疑问。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她好奇地问新派给她的小丫鬟。 「回小姐,那应该是侍卫吧,他们会定时在四龙堡各处巡逻,所以小姐不用担 心。」才十四、五岁的小丫鬟甜甜地说完后,便抵不住倦意,毫不雅观地打了一个 大呵欠。 「看妳困的,我都要睡了,妳也快点去睡吧!」她好笑地送小丫鬟出房门。 「那小姐晚安。」 小丫鬟走后,她正要上床时,听见窗边发出一些声音,便抬眼望去,谁知一个 黑影已赫然站在她面前。 她吓得差点尖叫,但黑影马上上前摀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可能引起注意 的声响。 惊惶的梨依仔细瞧了一瞧,看见黑衣人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便认出他是罗 贤源。 罗贤源知道她已认出自己,便放开她,微笑道:「淳意,我好不容易才能进来 救妳,千万别坏我好事。」 「贤源哥?你怎么会出现?」她怎么也没料到,罗贤源为了找寻她,连四龙堡 也敢冒险潜进来。 「为了救妳出去,龙潭虎穴我也会来,真没想到皇甫轩会将妳带回四龙堡,害 我花了不少心血布署营救妳的行动。」 「你不要大费周章,这里常有侍卫巡逻,久留的话会让人发现,你还是快点离 开吧!」他认为她是被轩捉来的?看着罗贤源气愤难平的样子,梨依实在不敢跟他 说这是他的误会。 「为什么这句「你」不包括妳自己?妳不想尽快离开这里?才离开半年,连妳 都想要背弃我们?」听到梨依事不关己的回答。罗贤源立时眉头紧锁,一脸阴郁。 「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妳不小心落到姓皇甫的人手上,又让他发现妳就是罗淳意,才会被软 禁?」 她默不作声,是她自愿跟轩走,没有人逼迫她。但她不可以这么说,他们说不 定会以为她的心早就叛教,一旦说出来,看对方的模样,说不定会马上伤害轩。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认为她已默认,心里冒起火来。「那妳还犹疑什么? 还不赶快跟我离开这里?」 「皇甫轩和一般的达官贵人不同,他不是个草包,跟他正面对上,只怕会惹麻 烦上身。他不会对我怎样的,我在这里很好,不会有问题的。」 「别怕,我不是单枪匹马前来,妳看外面。」 梨依连忙望向窗外,发现几个罗贤源的护法现身荷花池边的假山后,并向他们 拱手示礼。 「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 「淳意,难道……妳是自愿留下来的?」赫然发现有这个可能,罗贤源一双含 着幽怨的双眼直射向她。 「淳意不敢。」贤源哥身为爹的养子,在教中的地位早就举足轻重,他若端起 架子的话,连她都惶恐不已。 「那好。」他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拿去给皇甫轩吃下。」 梨依瞪大眼,脸色泛青,身僵如石。 「这是凝魂香,无色无味,并能轻易地融于茶之中,一般人很难察觉。只要成 功让他吃下,那就少了一分阻碍罗教的势力。」 「不……不要,我不可以这么做的。」她恐惧地哀叫,一手拨开药粉。「他是 我的、我的……我不能加害他。」 「他是妳的什么?」他强行拉过她,粗暴地问。一说起皇甫轩,她的表情是多 么的不舍和维护,而这个表情她从未为他展露过。「老实说,妳是不是已经对这个 男人动情?」 梨依不禁红着眼、抿嘴摇头。她不可以承认,否则只会加深他们双方的敌意, 说不定会保不住轩。 「妳不肯跟我走,难道是为了皇甫轩?」 「不是,不是。不管什么原因,我和皇甫轩是不可能的,但他教了我一命,我 怎能恩将仇报?这种忘恩负义的事,难道就是我们罗教中人的所做所为吗?不怕让 人看笑话吗?」 「说得对。」罗贤源忽然大笑,将她拥入怀中。「淳意,妳还是我的淳意,对 不对?妳究竟何时才能真正敞开心屝接受我呢?我要如何才能再相信妳一次,让我 的护法明白妳是为了报恩而不去对付皇甫轩?」 看着对方眼中的企图,梨依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也明白他的意思。到现在她 还不知道,这件事儿究竟会如何发展,又会怎样结束,但只要这件事不牵扯到轩, 对方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贤源哥,你身上应该有「冷香」吧?」她淡淡地道,一点惧色也没有,大有 豁出去的萧瑟感。 「果然是与我心灵相通的好淳意。」罗贤源看她一眼,将另一包药粉交到她手 中。「妳知道的,「冷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妳不用担心 渡不过今年冬天。」 梨依没接话,只是默默地将药粉混和茶水中,一饮而尽。「这下子,你可以相 信我吧?」她盯着他,眼中充满倔强,也有着快要离开皇甫轩的悲哀。 唉,她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的额上沁出点点冷汗…… 「总堂主,快走吧,四龙堡的人发现我们了。」护法们闯进来告急。 罗贤源的表情失去一丝冷静,拉着梨依走出主楼,但带着梨依,动作变慢,侍 卫们已经追上他们。 罗贤源和护法们不停挥剑挡开来人,但其中一名侍卫趁对方接应不暇时,伺机 将梨依拉回。 「小姐。」护法们叫了一声,想突围抢回她,但罗贤源阻止他们,示意要大家 先脱身。「不要冒险,我们下次再来救她。」 「总堂主,难道你不担心小姐吗?小姐她没有冷香解药,会痛苦不堪的。」待 逃离危险后,护法们心惊地问。 「她会回来要解药的!」他无情的说。 罗贤源心里想:淳意以为不说,他就不知道她对皇甫轩的感情吗?既然她为了 保住这男人,不惜喝下冷香,那就让那男人救她吧——假如那个男人不是玩玩她而 已的话。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