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宫焱就像在府中消失般,想蓉一直没有再见到他,而他遣来芽儿当她的贴 身丫环,还派人送了一箱箱的衣服到她居住的寝房,任她挑选。 除了不得外出的禁令外,她可以任意在府中游逛,说来,待遇非常优厚。 想蓉无法不满足,因为他待她算不错。虽然净是物质上的供给,但是就她也 应该感激他才对,至少,他也没有再虐待她的心灵。 不见面时,她以为自己能将心情淡化,可是平静了失望的心情,却无法一并 抹去思念的念头,她竟然因为想他而无法入眠!而且夜夜如此。 愈来愈憔悴的脸庞、日益纤瘦的身形,让芽儿看了不舍。 “小姐,”芽儿已经改口唤想蓉为小姐,当她是自己永远的主子。“你再不 吃不喝,身体怎么受得了呢?芽儿好舍不得看你消瘦下去。” “我哪里有不吃不喝呢?”想蓉虚弱地笑道:“只是没胃口,吃得较少罢了。” “唉!小姐的胃口什么时候才会转好呢?”芽儿很是烦恼。 如果小姐一直消瘦下去,爷知道之后,一定会怪罪于她。 芽儿想了想。“还是我改明儿去吩咐厨子,要他们换新菜色,例如——” “不必麻烦了。”想蓉赶紧打断芽儿的建议。“我明天的早膳一定吃光,你 千万别去麻烦冯嬷嬷再费心思啊!” 想蓉压根儿不想给谁添麻烦,更何况冯嬷嬷为她张罗的菜饭佳肴色香味俱全, 完全是她自己提不起胃口,和菜色无关。 “早知道去麻烦冯嬷嬷,小姐的胃口就能转好,我早该去麻烦她老人家。” 芽儿听见小姐的保证,随即顽皮起来。 “芽儿!”想蓉娇斥道:“不可胡闹。” “是!奴婢知道了。” 芽儿不是没大没小,而是因为和想蓉感情太好,才敢如此嬉闹。 “对了,我问你一件事。” “小姐请问。” 芽儿一脸有问必答的表情,活像当自己是仙姑。 “赵姑娘可好?”问起赵银香的处境,想蓉的心更加沉闷。 芽儿得意哼声道:“爷自然是处罚她们主仆两人了,虽然是无关痛痒的禁足 处分,不过还真是大快人心呢!这就表示小姐在爷心中的地位,远远胜过银香小 姐,芽儿真为小姐开心!” 胜过吗? 想蓉只有满心苦笑。 她从不认为自己能胜过赵银香,更没想过能在他心中占据一个地位。 或许就是空白的。对人生的经验领悟是全然无知,对感情的攫取也是无能为 力,她空洞的灵魂似乎显得悲哀,而在他有心的搅和下,她的日子日益苍白。 她懂得不多,要求也不多,只想平心静气地度过每一天。 “小姐,若你嫁给爷,一定会幸福。”芽儿似乎很有信心。 想蓉却是想也不敢想。“不会有这回事,你别说了。” 芽儿因小姐不相信自己的话而叹气。“爷真的很重视小姐,像小姐落水时, 爷毫不考量自身安危,便跳入水中救人,在在说明小姐在爷心中的份量。” 他跳入水中救她?! 老天!他竟然…… “你没骗我?!” “芽儿何必说谎。” 想蓉简直不敢相信,心中又惊又喜!当她张开眼的同时,他的冷漠的脸庞便 纳入她眼中,就没有过问他的担心与否,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脱困,只是朦胧的印 象中,她似乎在失去意识前看见他的脸…… 难道,他真的舍身救她?! 是为了还她恩情,亦是真的看重她呢? 想蓉心情难平,就觉得喜悦的念头快将她捧上了天!她想开心的大叫,因为 他……救了她! 这代表一种付出吗? 因为重视她,所以留住她——想蓉发现自己的幻想愈来愈美好了。 忽然,房门被推开,南宫焱从外头走了进来,他扫视芽儿一眼,芽儿立即领 会。 “奴婢先告退。” 芽儿离去时,不忘带上门。 几日未见,他俊伟不凡的风采依旧未减,而她却日益憔悴。 想蓉无法平息强烈的满心悸动,此时此刻她才发觉,原来思念竟是如此深切! 她非但不怨他限制她的自由,反而暗自高兴能与他相见。 “你瘦了、也憔悴了。”是他害惨她吗?他不禁扪心自问。 如果是装模作样,也没必要如此虐待自己的身体吧?或许,她真的很伤心… … 南宫焱走近她,慢慢地将她逼到桌角。 “爷……我——”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所以有些不安。 南宫焱欺近她,双手朝左右方向紧护住她的身子,将她圈在自己的双臂中。 “你在生气?” “没有……”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南宫焱凝视着她的娇颜,心又开始浮动。“我要你。” “嘎?!”如此唐突、直接的宣告,令她当场傻了眼,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南宫焱低头吻住她,将温热的舌滑进她口中,与她的交缠。 细细的、轻柔的、缠绵又醉人……数不尽也说不完的浓情蜜意,倘若一切的 情感都投注于此,那……她是最幸福的。 想蓉再一次沉溺于他的魅力之中,甚至不像先前那样胆怯,反而进一步想要 拥抱他的热情……仿佛他的心属于自己。 欺骗自己也好、痴心妄想也罢,就让她暂时抛开所有顾忌吧! 想蓉闭上双眼,仔细地享受他的温柔,或许过了这一刻,又将梦醒。 南宫焱大手一挥,扫去桌上的障碍物,轻柔地将她抱上桌面,让她往后仰躺。 “不……”她轻声拒绝。 “我无法答应你的拒绝。”他轻笑,邪魅的唇又吻上她的。 “爷……” “叫我的名字。” “焱——”她娇喘连连,浑然忘我地跌进情欲漩涡中。 当她不可自拔地奉献自己的时候,他……是否珍惜呢? 他的吻落在她雪嫩的皮肤上,顺着她清香的颈窝一路慢慢往下探去,吻过她 的细致和她的甜蜜,他仍然觉得不满足。 于是,他伸手褪去她的衣衫,一片玉脂凝肤随即呈现眼前。 南宫焱眯起双眸,忽然狠狠地在她的胸前吸吮起来,攫取两处柔软。 “啊!不要……”想蓉觉得羞怯,她想推开他,但是她不能。 她已经决定献上自己!既然终究要离别,不如向他讨个回忆让他成为自己第 一个男人,也是最终和唯一。 她不奢求共度一生,但是此时此刻,她衷心期盼和他曾经缠绵! 她已经认清事实的残酷,一旦离开他的臂弯,这一生中,便再也无法和其他 男人共享!她将永远属于他!身如此心亦如此。 或许真的很傻—— 可是她不想在乎…… 爱上一个人根本没道理可言。 “请你……轻一些……”她语调软软的要求,引起他满心怜爱。 她原本就是个诱人的小东西,如今像只温驯的猫儿臣服在他身下,更教他欣 喜若狂。 只是……他也恼怒,是否她向来如此? 总是可以轻易地教男人为她痴狂、丧失自主性! 南宫焱发现自己愈想愈多,烦乱地一甩头,迅速抛开满脑儿的胡思乱想。 他低下头专心啃咬她的蓓蕾,不愿放过一亲芳泽的机会,于是在她微张口之 际,又猛然贴住她的朱唇,进一步探索、攫取她的香甜。 他为她心动,生平首次渴望情爱相伴,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将热忱的 心投放在她身上,没有人知道的柔情,他完全给了她…… 为什么要欺瞒呢? 他难以接受她的贪慕虚荣,他认为事情不该是这么善变……“我要你衷心于 我——永世不改!”。 “呃……”她不适应的闷哼,为他带来更深的占有欲。 “嗯……焱……”想蓉初次体验到这种言语不可形容的感觉,一时难以控制 本能从唇角逸出轻轻的呻吟声与喘息。 她到底怎么了?为何全身瘫软无力?不觉得痛苦,反而整个人飘飘欲仙。 很快的,她的奇异感受传达给他。 “我、我好热……好热啊!”她星眸微眯,忍不住伸手抓住他。 她虽然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但是她的直觉是她需要他! “焱……” “要我帮你解热?” “嗯……”她毫无意识地点头,视线里的他,笑得好温柔…… 她喜欢温柔的焱,虽然不讨厌冷漠、暴躁的他,但她比较希望他的笑容永在。 如果他能常常挂着笑容,内心肯定不寂寞,因为会有很多人更愿意亲近他… … “我先亲你……”他说着,便往她的唇瓣吻去。“因为你的味道香甜可口。” 想蓉双手攀上他的颈首,不希望他离开。 “这么迫不及待?”他笑得邪魅。 他脱去她身上所有衣物,一并卸下自己的,让两人真的裸裎相对。 “好美。”他由衷赞赏她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绝不后悔想侵占她的决定。 “焱——” “说爱我。”他半命令道。 “焱……我、我爱你!”她娇羞地道出内心言语,以为他会明了。 可惜他却冷冷一笑,脸色忽然转为黯沉—— “谁稀罕你的爱?可笑又多余!” 瞬间,她完全清醒!一阵强烈的痛彻心扉,教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焱——” “你的爱给过多少人?”他语气充满危险,动作却依然轻柔。“我是你服侍 过的男人中,最有权势声望的吧?想要抓住荣华富贵,就先好好伺候我,否则等 我一旦厌倦你——就什么都别想得到!” 她睁大双眼摇了摇头,却说不出半句话。 “想哭?呵!我可不会心软,白费力气去疼惜一个妓女!” 他为何不懂珍惜她的心呢? 当所有感情都赤裸裸呈现,他却不屑一顾?是她的错吗? 突地,他猛然挺身。 “啊!”她惨叫出声,晶莹的泪珠滑过太阳穴,沾湿枕巾。 他首先一愣!不敢相信亲身体验到的紧窒,她竟然如此美好、如此完美无缺?! 她竟是处子?! 太多、太多的讶异冲散他火怒的情绪,换来更多不可收拾的欲火…… “好痛……”她向他求饶。 “乖!”他亲吻她的唇,企图堵着她的言语,让她只能呻吟,因为他喜欢好 听又娇软的声音。 “呃……”随着他的摆动,她觉得身体不像自己的,可是欢愉的感受却清楚 漾在心底。 “还痛吗?”他温柔地问。 她的目光已经模糊,他的脸庞也无法看清楚,最后只能胡乱摇着颈首。 这……怎么回事?! 激情过后,睡不着的人不只是想蓉而已,连南宫焱也了无睡意。 他睡不着,是理所当然。 在发觉秘密时,他的情绪开始复杂,有气恼也有疑惑,但是另一种感受是万 般喜悦!因为他没想到身为青楼鸨娘的她,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南宫焱禁不住狂喜,有股冲动想紧紧拥住她,却又担心吓到她。 细想之前对她的轻视和嘲讽,他在心里感到抱歉,可是又担心——倘若一切 都是她的安排或计划? 也许一开始她就打定高攀的主意,所以勉强守身如玉至今,无论真假如何, 他都要问详细。 “睡着了没?” 想蓉整个人几乎藏在凉被里,只露出一双慧黠的眸子于外。 她淡淡地摇头,轻声回答:“我睡不着。” “那好。”他伸手拥她入怀,两具胴体安稳地交缠在一起。“我有话要问你, 得老实告诉我,否则,休想今晚我会让你休息。” 想蓉闻言,简直连脚趾头都红了起来,羞到极点了!他怎么能大咧咧地拿这 种事要胁她?!真教人不好意思回话。 “没听见吗?”他明知她听得脸红心跳,还存心逗她。 “听、听见了!”她小声回答。 南宫焱邪佞地笑,将她搂得更紧,两人的体温节节高升,不过他的一定高于 她,因为欲火焚身呐! “你怎么会卖身青楼?” 想蓉抬眼望向他,美眸眨呀眨。“你好奇我的过去吗?” “难道令你难以启齿?”他对她的兴趣从未减退,只有压抑过而已。 “并不会。”她浅浅地笑,却足以倾倒众生。“我不是卖身才到吟香楼。” 她仰视他,于是他俯视她那湖水一般的眸子,察觉她想哭的冲动。 或许往事不难以启齿,但是却教她椎心痛苦。 “我是被一名恶贩带到吟香楼,花娘是吟香楼的鸨娘,她见我投她的缘,才 将我买下,花娘待我很好,从不曾隐瞒我的身世,还要我积极寻亲,她说花楼酒 馆并不适合当我的家,可是我敬爱花娘、也爱姐姐,她们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有她们的照顾,我才有今日。”她又看了他一眼,期盼能在他的眼眸中得到安慰 的目光。“红颜薄命,花娘早逝,她临终前的交代,便是守顾吟香楼,除非我和 姐姐各觅良缘,就能收起吟香楼。” 南宫焱终于恍然大悟!昔日刘大贵强逼季小柳委身时,她们极力反抗的原因。 表面上来说,她们两姐妹是出身卑微的娼妓,可是实际上,出淤泥而不染的 白莲正是她们的写照!有谁料想的到呢? “既然你只是个平凡女子,为什么有能力救我?”起初,他不会怀疑她救他 的方法,可是现在他认为一切不会是好运而已。 承如皇宇所言,区区一名弱女子,岂能解去他所中之天蚕毒! “当时你身上有几道刀伤,我——” “不是刀伤问题。”他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是、毒。” 想蓉怔愣一会儿,才坦然道:“花娘是位奇女子,非但身怀绝技,还懂得医 术。江湖中,有许多英雄豪杰都曾被花娘出手相救过,其中,包括使毒圣手千不 唤。” “千不唤?” “就是他相赠的去毒散解了你的毒。”她淡然道:“说来,救你一命的人不 是我,而是花娘,若非花娘侠义心肠帮助那么多人,也不可能有去毒散来解你身 中的毒了。” 南宫焱目光锁紧她,唇角浮现笑意。“你不居功,原因为何?” “我本来就没有任何功劳,又哪里需要居功?”她笑得坦坦荡荡。 他想胡思乱想或随意臆测,都没有关系,反正她也不奢求他完全了解。 原来她已经看透他的冷淡和无情,把所有温存都当成梦了。 “你拒绝我的爱吗?” 一阵阵的苦涩涌上喉头,想蓉早已哽咽无声。 她何尝不想接受?只是他的无情讥笑与嘲讽,让她知道不该奢想。 他有他的豪情天地,而她只有不堪的名声罢了!想当他的侍妾,都没资格! “你别难过,我只是在问你接不接受我,不是在骂你。”他不懂她眼底为何 泪光闪烁。 当初讥讽她、谩骂她,都不见她流泪,怎么他今晚的温柔,反而让珠泪欲滴? 南宫焱没有安抚她,只是更贴心地抱着她,在怀中轻轻呵护。 “我知道你……不爱我。”她慢慢地说着心里的缺憾,仿佛胸口开了一个大 洞,无法补满的空虚与寂寞环绕在心底。 “我配不上你尊贵的地位,而你也不可能看上贫贱出身的我,如果要说爱与 不爱,只有我倾慕的分儿,怎么可能牵扯你的心情呢?”她不是看不起自己,只 是有“自知之明”。 “你不满自己的命运?” “我不会。”她终于扬笑道:“即使所有人都瞧不起我的出身,看不起我的 身分,我也不会抱怨命运不公平。” “哦?”他扬高剑眉,显然不是完全相信她的话。“但是你因此而流泪、伤 心,难道这不代表怨恨?” 想蓉摇头道:“我不平大家歧视的眼光,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改变事实,也许 我难过的不是我的身份,而是众人的误会。” 南宫焱重新评量她,给她表现真心的机会,只因为她是完璧—— 或许他也是她口中所谓痛心的人之一。 “我要你陪在我身边。”他语气强硬,却又隐含丝丝柔情。 想蓉双眸瞅住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突然她有些明白他的表达方式,一半霸道,偶尔的轻忽,剩下的,就是温柔 无限了! 他令人捉摸不清,又似乎教人一眼看穿,好奇特的男子,好扰人的心思啊! 夜愈来愈深,想蓉终于有了睡意,几夜的难眠,今晚仿佛获得补偿,已经可 以安心入睡。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他低吟。 迷的意识中,她以为自己听见了什么,是听错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赵银香发狂似的怒吼,吓着了一旁的月环。 她想帮赵银香设法,可是爷派人驻守晓风院,她根本出不去,也找不到法子。 “我什么都比花想蓉好,论出身、论才貌……为什么表哥却看上她,而不理 睬我呢?” 赵银香的歇斯底里很骇人,她的崩溃更令人无法招架。 谁教她魅力不足呢?总是盛气凌人,只有在爷面前佯装柔弱,任谁看了,也 只有无力。 月环摇头叹气,等赵银香息怒之后,才敢上前安抚她的失落。 “小姐可别发这么大的脾气,月环一定会帮你出口气。” “真的?”赵银香重燃斗志的火焰,她就是等着月环提主意。 这一次就算要要更狠的手段,她都在所不惜!只要能除掉她的眼中钉、肉中 刺——即使必须充当刽子手,她都乐此不疲! 嫉妒会令人发狂!失去理智! 嫉妒会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转身一变成为复仇的魔鬼。 她的残酷,是因为爱得太过火!她不只要名利,更一心一意想得到表哥的心! “我们该怎么做呢?”赵银香心急如焚,她不希望毒瘤持续成长。“我恨不 得立即吸干她的血、活剥她的肉!” 她的愤恨清楚可见。 月环眼珠阴狠一转,鬼主意立即浮现脑中。 要置人于死地还不简单,只要用个毒药即可让人丧命! 眼波流转中,可怕的阴谋已产生雏形,渐渐地确定了。 月环在赵银香身边附耳私语一会儿,才见两人满意认同的神色。 “不过,院外有人看守……” 月环狡狯地笑。“我有办法。” “哦!”赵银香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她惨死的模样 呢!” 女人心的确可怕可畏!如虎更如狼。 此时的赵银香,面目可憎! 虽然非日日相随,但是却夜夜相伴,想蓉的心时喜时忧,在浮动与稳定之间, 似乎还有一段距离,却又像只有一线之隔。 或许短短的瞬间,他便对她生厌了。 她的不安渐渐明显,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去烦恼呢?她愿意试一试。 然而,这却是不实际的希望。 支开了芽儿,想蓉漫不经心地来到后园,只求一片宁静的思虑空间。 以前,她老爱幻想,无论如何天马行空、乘虚御风,都没有人管得了,可是 现在不同,她惊觉自己再也不适合编织梦想,细想她的未来,她必须是第一个唤 醒自己的人。 悠闲的身影后,藏匿一双歹毒的瞳眸,想蓉没有发觉,依然径自发愣。 月环阴森地从树干挪出半个身子,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想蓉的背影。 可惜她已经选择芽儿那贱丫头当贴身丫环,否则月环还有意投靠呢!至少爷 现今眷恋花想蓉,跟着她,当然胜过服侍那无可救药的赵银香!不懂魅惑男人、 更不会争宠的手段,教也教不来,笨死了! 等赵银香真的坐上主母之位,沈总管说不定都成亲了。 她不允许有人破坏她的未来,谁敢阻挡,谁就得死! 要怪就怪自己吧!贪慕虚荣,而招惹杀身之祸,谁会同情? 月环一步步走近她,不敢呼吸、不敢出声,她打算让她死得含冤不明。 孰料,花想蓉却忽然旋过身,与月环面对面撞个正着! “是、是你?”想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之前落水的恐惧还存在心中。 月环暗自窃笑,表面上依然佯装恭敬。“花姑娘,万福。” 见她态度和善有礼,想蓉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或许她不是坏人。 心里如此一想,想蓉的神色也镇定不少,她认为自己刚才失礼许多。 “有事吗?”想蓉十分客气地问。 多日不见赵姑娘主仆两人,她以为危机已经消失,就算有深仇大恨,也应该 可以化解了。 “我……”月环的眼眶中,盛满盈盈泪水,可怜兮兮地说:“请姑娘救救我 家小姐!她被爷禁足在晓风院,就像被打入冷宫般……”月环唱作俱佳,将赵银 香的处境形容悲惨,要引发花想蓉的同情,更要让她失去戒心。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如她一般单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月环办不到的事了。 花想蓉的心地善良,竟成了最大的致命伤! “……小姐非常喜欢爷,我虽然是个丫环,但是对于小姐的痴情,我看在心 里,小姐会对姑娘做出报复手段,纯粹是因为嫉妒,和深懊失去最爱的人啊!望 姑娘成全我家小姐一片痴心!”月环啜泣着,看起来很为赵银香不平。 “我……能成全赵姑娘什么呢?”想蓉一手捂住胸口,不敢大力呼吸,仿佛 空气变得稀薄而珍贵,她想离开,但是她又不能置之不理。 “只要姑娘离开——” “不可能!”想蓉打断月环的话,隐忍着满腔痛苦。“我无法离开,就算逃 得到天涯,也到不了海角!我的感情早已经被控制……” 她本来想一走了之,也决定不再和南宫焱有所瓜葛,但是他却在最后关头, 用款款深情圈住她失望、悲伤的心。 他对她的用心,谈得上十足十吗?她虽然觉得没必要再贪求,但是多日来, 她的心却郁郁寡欢,终日愁容满面。 没有爱情的相处,令她感到疲倦,她抱怨的是无法付出真心的相拥,而非物 质上的享受不够奢华。 “我不是故意要夺人所爱,但是我真的离不开啊!满心的牵挂和眷恋,你要 我带着这些心情走到哪里呢?”想蓉苦笑着。 她的心再也无法收放自如,或者说,她一直是多情的!从不曾保留真诚,她 以为真心待人就能得到别人真心回应,所以她的亲切是无限的真心所构成,没有 虚伪。 无奈人间感叹的事太多,包括无常的人际关系,无论是敌是友也都是缘分。 月环低着头,沉沉地说:“奴婢冒着生命危险,私自逃离晓风院,只为求见 姑娘一面,难道姑娘还是铁石心肠吗?” 想蓉叹了一口气,旋过身去。“原谅我……” 月环森冷的眸光散发恐怖的讯息,她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慢慢地举高,然 后狠狠刺下—— “啊!” 尖锐的叫声、四溅的鲜血,处处埋伏可怕的杀机! 月环不留情地连刺几刀—— 眼前的景象,单纯是一幅画,看她渐渐失血惨白的脸庞…… 月环心中升起一阵阵得意。 “花想蓉死了?!” 赵银香看着满手鲜血的月环,心底不禁窜起一股颤栗。 她很高兴听到花想蓉的死讯,但是一颗心却又忐忑难安。 “我刚才从密口进来,没有人看到,希望小姐镇定些,若出什么状况,还请 小姐冷静应付,千万不可自露马脚。” 赵银香猛喘着气,频频点头。“我、我知道。你赶快去洗澡、换掉这身血衣 吧!小心一点,别被其他人看见。” 她的慌张,月环尽数看在眼中,也许心中多少有些罪恶感,但是为了达成目 的,她可以泯灭良心。 “奴婢先下去了。” “等一下!”赵银香又确定一次。“她……真的死了?” “是。”月环缓缓抬起头。“倘若她没死,我们便完了。” 她本来想人不知鬼不觉的暗杀她,孰料花想蓉会突然转过身,既然让她知道 凶手的身份,就更加不能留活口! “她一定得死!一定得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