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躺在床上,皓尘满足地伸伸懒腰,睡得好舒服…… 三年了,一干多个日子里,他从没睡得这么沉稳过,困扰他多年的恶梦从没 放弃骚扰他,总在夜半人静时,袭上他早已腐蚀得斑斑驳驳的心。 没想到在这张狭窄的床上、在这块异乡的土地上,它竟不再扣门来访。 鼻间传来阵阵菜香,好一个温暖的家庭,虽然少了男主人,她们依然活得如 此生气盎然,似乎男主人的缺席并没带给她们遗憾。 门外传来轻叩,接著清脆的声音响起:「尘哥哥,起来吃早餐罗!」 是红玫!他一下子就辨认出来, 她的嗓音和白玫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红玫的语调是轻扬飞舞,总能挑超人 们雀跃的心怀;而白玫则是温柔沉稳,很容易安抚人们不安的情绪。 一跃身,他朝门外喊:「给我三分钟,我立刻现身。」 三分钟後,他出现了,看著白玫正轻巧地将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依然是围著昨天那张小方桌,她们没有餐厅,菜是自後面的小铁皮屋煮好後, 直接送上这张小桌子的。 这个五、六坪大的小客厅有一张书桌、一个能容纳三个人的沙发、一个壁炉 和充当饭桌的小桌子。 现在,他们又是席地而坐,人手一碗地瓜稀饭,对著四碟小菜——菜脯蛋、 炒空心菜、炒银芽和咸蛤蜊,菜不丰盛,但他享用的是浓浓人情味,这一餐出乎 意料地让皓尘吃出难得的好胃口。 「昨晚睡得好吗?」叶桦语带关怀,像慈母,播送著温情。 「再好不过了。若早知道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可以躲,我就不会等到现在才 来。」他自我调侃。 「安安心心地在这里休息一阵子,把事情想清楚,想好该怎么做後,还是要 回去和父母好好地谈一谈,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叶桦温婉的劝道。 「桦姨,我知道,谢谢你!」皓尘发自内心诚恳地说著。 「吃饱饭,我要和红玫去上课,我让白玫陪你到村子里四处走走逛逛好吗?」 叶桦提议。 「如果不麻烦的话。」他望向白玫。 又是那种迫人的眼神……她是怎么了?怎会被他的视线轻易影响? 深吸口气,她要求自己鼓起勇气迎视他,轻吐出三个字:「不麻烦。」 他怎能让她又怕他又想亲近他?难解的情绪像涟漪般,一圈圈在她心中扩散。 「尘哥哥,不是你麻烦姊姊陪你,是我们要麻烦你把姊姊拖出去走一走,否 则哪一天她真成了矿物,上了奇人奇事排行榜,我们家会声名大噪,然後记者一 天到晚守在我家门口,烦都烦死人!」红玫夸张地说。 「你老是欺侮姊姊!」叶桦不苟同地轻斥她。 「我哪有?!我最疼姊姊了,对不对?」她圈住白玫的脖子亲昵地说。「如 果我疼得不够,妈妈帮著多疼一点、尘哥哥也帮著多疼一点,一人疼三分之一就 成了圆圆满满的一了!」 经过一夜深谈,红玫已将皓尘当成自家成员看待。 「我不是你的学生,别拿这些甜言蜜语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早就发现你连 一口蔬菜都没有吃……」她拨了一堆空心菜和豆芽到她碗里。「吃光它们,否则 不准出门。」 「又被识破了?真讨厌!」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安全出门…… 红玫瘪瘪嘴,把菜塞了满口,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勾不起白玫的同情心。 「你不喜欢吃蔬菜?如果真那么痛苦,我帮你!」皓尘看著她满脸的便秘相, 不由得莞尔一笑,把手中的碗递到她面前。 「皓尘,你别管她,红玫偏食得紧,只有白玫能治得了她,你别替她说项。」 「治?你有什么法宝?」他转头对著柔顺温婉的白玫,她——会治人?他怀 疑。 「我煮了一星期的蔬菜稀饭。」一回生、二回熟,多接收几次他热烈深邃的 眼神,就不会再惊慌了。她告诉自己,她不怕! 「一星期?你的意思是七天里,餐餐都吃蔬菜稀饭?」 「没错!早餐、午餐、晚餐是蔬菜稀饭,宵夜点心、下午茶也是蔬菜稀饭, 够残酷了吧!比满清十大酷刑有过之而无不及。」红玫吞下最後一口蔬菜,站起 身,准备离开「刑场」。 「我会自我提醒,千万不要有机会犯到你手里,瞧你治人的手法比秦始皇还 严厉。」皓尘学著红玫损她,企图拉近和她的距离。 「等我治人手段胜过希特勒几分时,再夸奖我吧!」白玫对著他勇敢一笑。 其实,他并不难相处呀!只要他别散发出那种想望进她灵魂深处的灼热眼光, 她可以不怕他的。 「这就是教会我们——惹熊、惹虎,就是不要惹上母老虎,尤其是惹到我姊 姊这种外表看来温驯,内心却险恶无比的母老虎,怎么死的都还没弄懂,就躺进 棺材里了。」 她哇啦哇啦念上半天,却只念出白玫满脸灿然。因为白玫是赢家,她已经成 功地让红玫吞下半碗蔬菜了。 白玫带著笑脸,把包包递给妈妈和红玫,一声「祝你们工作顺利」,轻松地 送走她们。 一转身,白玫开始动手收拾餐具,并含笑地对皓尘说:「给我半个小时,等 我整理好碗筷、拖拖地板就出门好吗?」 「需要帮忙吗?」收起灼烈眼光,他不想她成了胆颤心惊的过街老鼠。 「不用,我习惯自己来,你要不要回房做自己的事情?我很快就弄好!」 她一面讲话一面动作,忙碌的小手像优雅的音乐家,几个拨弄就拨乱了他满 心旋律。 「那我进房去,好了之後喊我一声。」 白玫点点头,目送著他的背影。家里有个男人……是安全、是依靠、也是… …幸福? 皓尘走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提电脑,飞快地打开E-MAIL,在上面留下几排 字—— 莫叔: 我在昨晚顺利进入叶女士的家庭,接受她们的热情招待,往後几天我会将您 想知道的事情调查清楚,在下次回公司开会时,我会带回您要的答案,并向您报 告整个详细过程。 皓尘 接下来,他开启另一个档案,把几个在脑中成形的企画案输入电脑中。 这份工作让他快乐亢奋,因此一进入工作中,他就忘记时间,浑然忘我地尽 情陶醉在属於他的天地间。 就像他说的,他喜欢刺激、喜欢挑战,越困难的东西,越能激起他的挑战欲, 这也是白玫说的——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位置,摆对了地方,就能让自己快乐、 有成就。 商场是他快意驰骋的空间,唯有在这里面他才会获得真正的乐趣。 因此,他感谢莫叔,是他鼓励他利用医学院七年时间修习了商业课程:也是 他带领他真正进入商场,并放手让他在公司中尽全力去做事。他赋予了他最大的 权限,最多的方便,让他用一部电脑来主导整个公司的运作。 这些年莫叔甚至帮助他成立自己的贸易公司,助他发展自己的商业王国。 对他,莫叔用尽心血栽培,他不但感恩更是感慨,为什么真正懂他的人是莫 叔,而不是自己的父母? 今天,他能创立德硕集团,并将它推展到国际舞台,他要感谢的人是莫叔, 没有莫叔就没有今天的黎皓尘。 所以,他愿为莫叔做任何事情,包括放下繁重工作、降下身段,帮他调查叶 桦。 「叩叩——」门外两声轻响。 倏地,他想起和白玫之约,心情飞扬起来。关上电脑,他轻盈的脚步看出快 乐心情。 白玫和皓尘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她低著头数著自己的步伐,一步、两步、 三步…… 他的脚好大,穿在小船般的运动鞋里,一走动就好似两艘船在河里竞赛,一 会儿左边那艘快了一些些,一会儿右边那艘又快了一分分…… 「我的鞋子比脸好看?」他贴近她的耳畔说话。 「思?」他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大跳。 「我说——你显然对我的鞋子比对我这个人感兴趣。」对著她,他绽放灿烂。 眯眯的笑眼看来无害。 「我只是……」无论如何,「害羞」这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转移话题,她出言:「不说我,谈谈你自己吧!」 「我?好吧!我叫黎皓尘,今年三十一岁,医学院毕业後就当兵,然後进入 家族医院当医生。」短短三句话介绍完自己,他敷衍得厉害。 「家族医院?你们家族有很多医生?」她仰起头问。 「不是很多,是全部!我父亲、伯父、姑妈和他们的另一半,以及下一代全 是医生。因此,看在他们眼里我像个异类。」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鼠爸爸要是生了个不爱学打洞的儿 子,大概也会像他爸爸,一个头两个大吧! 「他们的择偶条件和教育方针全是以「医生」为目标?」 「可以这么说。」 「看来你的沟通历程一定倍加艰辛!」她能感受到他的无奈,名门豪户总有 些小老百姓不能理解的无可奈何吧!谁说贫贱男女百事哀,至少他们想做什么就 做什么,不会有空间设限。 「用艰辛两字岂能形容其万分之一?那简直是惨痛的经验!」他花了三十一 年成就父母亲的梦想,却差点儿迷失自己,若不是莫叔…… 「有那么严重吗?也许,你父母亲没看到你在商场上的才能,也许哪一天你 真正做出成就时,他们就会承认你是与众不同,是鹤立鸡群的人物,而非异类。」 他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她。她的心思竟和他一致,这算不算是心有灵 犀? 「我说错话了?为什么这样看我?」她有些退缩,停下脚步不再往前。 「你没有说错话,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在医学院七年里,除了医科功课外, 还修了商业课程。在医学院毕业时,同时拿到商学院的硕士文凭。」 「好厉害,双学位耶!你一定花了好大的工夫,真佩服你!那需要多大的毅 力和坚持?那七年你一定念得好辛苦。」 她眼里满含著淡淡的不舍——他接收到了,她的不舍在他胸怀中,填出满满 的感动。 「不辛苦!就像你说的,当我们做的是最喜欢的工作时,再辛苦也不会觉得 疲累,那几年我从来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幸福。」他顺手摘下一把蒲公英,用 力一吹,成熟的种子便随风扬去。 「你看,它们多勇敢,一股气流就能催促它们勇往直前,去追求它们的未来 与幸福。毫不恋栈母株带给它们的安全与保护。」 「我相信你会做得比它们更好,我看好你!」正视著他,她不再恐惧。 「谢谢你,我早晚要做出一番事业给你看。」他的自信写在眉宇间,绕在脸 颊骨上。 「我会站在这里祝福你成功。但是,请你记住,这些努力奋斗是为你自己做 的,不是为我做的。」拉开距离,白玫不让自己存有太多幻想。 「是为我、也是为你!」他坚持。 这一刻他告诉自己,不管调查结果是怎样,不管会不会让莫叔生气,他都要 定了眼前这个女孩子,他要她伴他终生。 他不敢确定这种淡淡的情愫,是不是叫作爱情?也不敢相信,爱情会发生在 这短短的二十小时内…… 但他喜欢极了她身上恬静的温柔,喜欢她沉稳内敛的性情,更喜欢那种全然 信赖的眼神……那种眼神像极了…… 不!他不要在这时候想起她,不要在这么美好的早上,让罪恶感浮上台面 甩甩头,他阻止自己再多想。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细心的白玫注意到他瞬间泛白的脸庞。 「没事!谈谈你吧!」他转移思绪,不愿它来干扰。 「我?一个乏善可陈的女孩。」采下路旁一穗小野花,怯伶伶的小花在风中 摇摆, 「不!你一点都不乏善可陈,相反的你很丰富,我想你的生命是一篇灿烂光 辉的记录史。」靠近她,她身上的玫瑰花香传入他脑中。 「你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了,这不是好事哦!」她偏过头一笑,柔柔的笑像春 阳拂过。 「拜托!我已经把自己全然摊在你面前,你居然舍不得谈谈自己,让我多认 识你几分。台湾的女孩子都像你这么小气吗?」 「我……」想了半晌,她仍凑不出完整句型。 「我来问,你来答,这样会容易一点吧!」他帮她找到方法。 她点点头,算是赞成了他的提议。 「就从最简单的姓名、年龄开始,像我刚刚那样自我介绍。」 「我——叶白玫,今年二十五岁,中文系毕业後,在家闲坐了两年,专靠双 胞胎妹妹和母亲接济扶养。」 「你说得不实在,昨晚,红玫说你在写小说?」 「思!但写得不够好,想养活自己还是有点困难,幸亏妈妈和妹妹都很支持 我。而且,我不会放弃,因为那是我最喜欢做的事。」 「好羡慕你,有个好母亲、好姊妹……」 「你也有的,只不过需要多一点沟通,拿出你七年修出两个学位的毅力,勇 往直前,你一定会成功的!」她没忘记把光明带给旁人。 「对了!你的父亲……」他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事。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他爱我的母亲、爱我们两个女儿,只是,我 们缘薄,没机会相聚相守,他……在我们尚未出世时就已去世了。」 「我很抱歉。」看到她眼角的湿气,他冲动地抬起食指为她拭去潮润。 「我没有伤心,这些年妈妈把爸爸的那份爱也一起给了我们,我们不比别人 缺乏,真的!我只是不舍得妈妈,为了我们,她不得不佯装坚强,再多的痛苦她 都要咬紧牙关忍过去,全是为了我们……」 「桦姨很爱你父亲?」他再刺探。 「当然……她每天晚上都要对爸爸说好多好多话才肯入睡,不管是伤心或是 喜悦,即使爸爸已经不在了,他仍然可以和我们分享所有情绪。」 那么她真是移情别恋?真是放弃莫叔另寻春天?只不过运气不好,她再嫁的 丈夫仍是让她以守寡作终?他是否该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向莫叔报告?不!让他把 前因後果串起来再说。 「桦姨很坚强,这么多年,一个女人带两个女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妈妈刚搬来的时候,是真的举目无亲,幸而她认识了热心的陈婆婆,她是 我们屋子的原主人。婆婆的孩子都到大都市去工作了,她不习惯都市生活,只好 一个人住在乡下。碰上怀孕的母亲,她二话不说租了小房间给妈妈,从此两个人 相互照顾。生下我们後妈妈去上班,婆婆一手带大我们,我们成了最亲近的家人。」 「可是……这两天我并没有看到她?」 「婆婆在我们七岁那年去世了,她的儿子很好,继续把房子租给我们,去年 红玫开始加入赚钱行列,我们才慢慢存钱把这栋房子买了下来。」 「我很羡慕你们的乐观、开朗,似乎再大的逆境也困扰不了你们。」 「你看过哪条鲑鱼会为了怕溯溪的冲击而回头的吗?你见过哪只蝴蝶,会为 了怕农人捕捉而不敢前进产卵的吗?何况我是人类、万物之灵呢!怎能输给那些 小小的生命。」她说得志气高昂。 「你适合当老师。」 「我们家已经有两个老师了,我不用再锦上添花。」 「红玫不像老师,你比较像。」他据实说出。 「为什么?因为我擅长说教?」 她一问完,两人便相视而笑,浅浅的笑里写著契合的心灵、相熟的情谊。 「走吧!带你去看看那个不像老师的孩子王,是怎么带小朋友上课的。」 「要到学校去?会不会影响小朋友上课?」 「应该不会,下两堂红玫没课。」 「那还等什么呢?好怀念那份「青青校树、萋萋庭草」的感觉。」他伸过手, 握住白玫的手拉著她往前。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指间有几个小小的茧,是太常握笔的关系吧!他喜 欢牵著她的滋味,淡淡的甜蜜、清冽的甘醇,没有遗思、没有多余情绪,只有尝 在嘴里、甜在心底的浅浅幸福。 走进校园,一排绿意盎然的椰子树像雄纠纠气昂昂的士兵,精神抖擞、笔直 站立。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窗口传来,莘莘学子汲汲地追求著知识,为著明日的 成长独立做准备。 他的手一直牵著她的,她曾试著推拒,但小小的阻力摒退不了他的决心。 他依然牵住她,直到她的抗拒变成妥协、变成柔性地接受,直到他的掌温和 她的温度交融成体。 「这里是你的母校?」皓尘首先打破沉默。 「是啊!我在这里度过了六年,人生最快乐也最不经事的六年。」 「我喜欢这里。」他简单地下结论。 「为什么?」她不懂他的话,非常不懂。 从他专注凝神地看著她开始,到他说他的努力不只是为自己、更是为她,直 到他牵住她的手……她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又是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我喜欢这里」,实在让她无力招架,难道她 已经和大都市脱节太久,久到没办法接受都会人的友善? 「因为它带给你无忧、快乐的六年。」他颇有深意地说。 又来了,又浇下她一头雾水,他到底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 摇摇头,算了,他不过是个中途休憩的陌生人,哪一天他养足精神就要展翅 高飞,她何苦投下太多想法感觉,否则等那天真正来临,她不是又要应付那些滚 滚而来,教人心烦的离别愁绪? 「走吧!我带你到教师办公室。」她领著他往前,忘记要抽回自己的手,直 到走到办公室门前,他主动放掉她的手时,她才想起,他已经牵著她一路走过。 红玫一看到他们,甩下手上的红笔,冲向前迎接他们。 「姊、尘哥哥你们来了,进来坐。」她一手勾住一个,把他们拉进沙发里。 「姊,你来得刚好,这封情书是体育组的江老师要我转交的。」红玫从口袋 里掏出一封浅蓝色信箴。 在皓尘的注视下,白玫握在手里的信竟成了烫手山芋。 「红玫……」 「要我帮你退?不要吧!这样我会得罪人,下个月我们要校庆,还要仰赖江 老师帮我训练拔河和接力赛。」 这小丫头居然利用姊姊当人情,该抓起来打十下屁股。皓尘心中满是不舒畅。 「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白玫支支吾吾。 「就按旧例——收而不回吧!」红玫建议。 收而不回?皓尘原本板著的脸孔因这四个字松懈下来,那么是不是代表她和 他们没有过交集? 「下次别再帮我接这种信了,让我好为难。」白玫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貌若天仙、智赛诸葛,要叫那些黏人苍蝇不飞来 沾沾丰采,好困难的,除非你时时手握苍蝇拍。」 「可是……没回信,再碰上好尴尬……」 「姊……你想一劳永逸吗?那得看尘哥哥答不答应帮忙啦!」她突生一计, 调皮地眨眨眼睛。 「你的意思是……」白玫不解,皱著眉头看她,别又是那些畸形的怪想法。 「不要管我的意思。尘哥哥,你肯不肯帮助我姊姊脱离被情书淹没的窘境?」 「我倾力相助!」他阿沙力地说。 助人助己,何乐不为?他扬起唇角,勾勒出一抹邪邪笑意,和他平时庄重的 形象出入甚大。 这时钟声当当响起…… 办公室里陆续有老师进来休息,有几位老师看到白玫和皓尘,便亲切地走过 来打招呼。「嗨!白玫,今天怎么有空来?」 「她带男朋友来请大家帮忙鉴定,他叫黎皓尘,是个医生,最近放长假来我 家暂住。各位老师,你们说尘哥哥配不配我姊姊?」 「是医生啊!不错、不错,白玫好眼光哦!」 几个年龄较大的老师拍拍皓尘的肩膀,赞许地说:「有前途的好男人,要好 好待我们家白玫,不准欺负她,她是个好女孩,我们从小看她长大的。」 皓尘轻松地拥上白玫的肩膀,对大家承诺:「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一定会的。」 白玫仰头看他脸上的笑容,那没有虚伪的笑容,把她的心翻搅得更加糊涂了。 为什么他可以这样态若自然地扮演莫名角色? 他的身体贴上她的,暖暖实实的感觉熨贴著她的心。 是的!她也喜欢这样的感觉,和他那么近、近到两个人之间好似真的牵系著 模糊的情愫…… 他带给人的安全感,暖暖地包围住她,让她暂时沉沦其中,忘记他只是路过 ……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