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的爱情像种?,原本埋在泥土里,睡得安安稳稳,没预估过冒出头的一天; 突然间,春阳露脸、春雨滋润,一下子工夫,以等比级数成长。 昨天才冒了芽,今天就抽上绿叶,后天便迫不及待蔓延,然后在没人发觉的 春天,开出朵朵鲜艳。 她爱上他了。 莫名其妙地,想起他,就忍不住发出幸福微笑;望住他的背影,想起他的怀 抱,心中饱涨的是缱绻柔情。 当然,她像多数女生一样,对爱情有憧憬、期待,认定爱情自是一步步走向 婚姻,然后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然而,矛盾的是父母亲给她的门户观念,或多或少,造就她的忧心忡忡。 「你觉得爱情是混合物还是化合物?」饭吃到一半,亮君突然问他。 他愣了一下,继续扒饭,不对无聊问题作反应。 如果她要他做国际股市分析,他很乐意为她的孜孜好学放下筷子,详细解惑, 但她问的是爱情,这种事,她应该拿遥控器坐到沙发里,让韩剧替她解答谜题。 「女人希望爱情是化合物,把两人的感觉放进稀盐酸里,通电,经由排水集 气法,收集。 新的感觉不再分得清是你或是我,它被命名为爱情,它的存在,能化解所有 不愉快,能让两个个性回然不同的男女为对方将就。 它存在,心情只有一种,是喜悦欣然,也是幸福美满,只不过,这种化合物 消失得很快,你必需透过不断不断努力,来延长它的寿命。」 对于亮君的话,他不置啄,虽然比起平日的唠叨,这些话多了几分可听性, 不过还是偏属小女生言语。 谴会把简单爱情用复杂的语言来陈述?那么闲的话,不如把自己弄得美美站 到街头吸引男人,直接亲身做实验,比较有建设性。 「有经验的大人们,总告诫爱作梦的小女生,爱情是混合物,是许多成分组 合而成。那些成分中有「条件」,比方容貌金钱、社会地位、价值观念等等,也 有「感觉」,像不讨厌、看得过去、舒服、想亲近等等,把「感觉」、「条件」 凑在一起,调合搅拌,便组织出爱情。所以每个人的爱情本质都不一样,你觉得 他的爱情不叫爱情,他觉得你的爱情失败率高于成功机率。」 看住沉默的他,亮君猜想,自己又多话了,男生通常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然,意外地,他回答了她。 「不管爱情是混合物或化合物,妳只要记得,别对它过度看重。」靳衣说得 不轻不重,对于自己不相信的东西,他也不愿她相信。 「为什么别看重?爱情主导婚姻,婚姻的有效期限端看爱情的组织成分,而 婚姻是人生很重要的部分不是?所以我们必须看重爱情,不能游戏人间,总有一 天,你会对以前的作法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伤害太多女人。」 「幼稚。」他的批评不留情面。 相信爱情,够蠢;把爱情拿出来讨论,更蠢:而她要求他看重爱情、预估他 会为自己行为后悔,则是蠢上加蠢,蠢到她活着根本是种浪费粮食的表征。 「是不是我听错,你在骂我吗?」亮君反问。 「没听错,我是在骂妳。」放下筷子,他认真看她。 「为什么骂我,我说错了?」 「是说错了。第一,爱情不会主导婚姻,主导婚姻的是经济,是外在环境与 条件,妳的想法不成熟。」 「谁说谁说,没有爱情怎么持续婚姻?」她硬要争辩。 「那些在大陆包二奶却不愿意回台湾结束婚姻的男人,请问他对谁有爱情, 是大老婆还是外遇?」靳衣问。 「外遇吧,他宁愿为一个女人,抛下旧家庭、旧习惯,我想他的爱情不在妻 子身上。」亮君回答。 「很好,那二奶的爱情为什么不能主导男人进入婚姻?男人和妻子的爱情没 了组织和成分,为什么婚姻有效期限不过期?」她的死脑筋,逼靳衣多费唇舌。 他的问题让她语顿。「我想、我想……」 「妳想的不是真理。」 「真理是什么?」 「真理是——婚姻不靠爱情维护。」 「那么婚姻靠条件维护?」 「对,有没有听过贫贱夫妻百事哀,况且,光靠爱情维护婚姻非常危险。」 「不懂。」 「爱情是短暂存在的事实,随便两阵风就能把感觉因子刮得无影无踪,如果 没了爱情婚姻便不再继续,那么天底下的婚姻,最长期限不会超过一年。」 他试图教懂她,爱情是种无足轻重的生活次用品。 靳衣的话让她心惊,意思是……他们之间,扣除掉婚姻的可能性,短短一年, 他们的爱情将由初生走向凋萎? 「你的爱情从不超过一年?」 「一年对我而言,已经太长。」他实说。 她的表情让他不爽。皱什么眉?她只适合笨表情,何必强学忧愁!直觉地, 他伸出手,揉开她的纠结眉头。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在亮君心里渗入暖流,将她结冻的感觉恢复些许活络。 「如果经过一年,女生觉得爱情尚未结束,怎么办?」 「随便她想怎么办。」 「如果她想继续呢?」 「我无所谓,只要她别把「浪费青春」这种罪过加诸于我,确定我们绝无可 能,她想见面就见面,想温存就温存,我没有意见。」 「意思是,你不主动赶人?」 「女人自愿上门,我何必下逐客令?」 靳衣笑笑,暗骂她笨,如果他下逐客令,她哪有从A排到Z,多到吓人的老 板娘? 靳衣的话让她既伤心又放心。 她伤心,因为他们之间碰触不到婚姻,因为她的条件不合格,因为他的爱情 保鲜期不超过一年,而贪新鲜的他,时时有新爱情。 她放心,因为他不下逐客令,只要确定两人绝无可能性,她就能一直待在他 身边。 「所以你不赶我走?」 「当然,我会付妳薪水,把妳养在家里面,不让妳出去风吹雨淋,我这里是 响应政府任用残障员工的好公司。」他开玩笑说。 她听不见他的玩笑,低头翻挑碗里的米粒。 原来,夜里的浪漫单纯是员工福利;对他的用心叫作尽忠职守。她的爱情隐 在工作之后,他们从未喻越过那条线,他们是永远的劳资关系。 他够坏了,坏到让人咬牙切齿,偏偏女人敌不过他的坏,愿意飞蛾扑火,不 求回报,只求瞬间迸发的火热。 靳衣察觉她不对,挑起亮君下巴,审视她的眼睛,企图从里面读出讯息。 一分、两分,许多分钟过去,两人不说话也不互动。 「妳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有,妳在想经过这几天,我们应该有所不同。」他猜测她的心意。 「有不同吗?」她反口问他。 「妳希望不同?」 「我当然希望不同,但我也清楚,我的「条件」不够,而你的婚姻是要有条 件做强力后盾,不是?」她老实回答。 她的老实在他胸口压上重石。 靳衣的爱情经验老道,多年来,从未让女人情绪影响自己,但亮君的喜怒挂 上他的心,这让他很不舒服。 靳衣感觉窒息,十三岁搬回工藤家的压迫感再度回来。 天下女人都一样,婶婶、幸子,承欢床侧的女生,包括眼前这个看起来笨笨 的女生,全是心机动物。 靳衣寒起脸,抛下一句:「妳有这层认知最好。」 望住靳衣背影,他生气了? 亮君恐慌,怎么办?她说错话、做错事,还是……弄错了「希望」? 她放下筷子,再吃不了饭,一面收拾残桌,她一面想着如何「弥补」自己的 「过错」。 煮一锅汤圆好了,再不……烤点饼干,啊,有了,他说过他喜欢她身上的痱 子粉香…… 但……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爱上一个人,期待同样回馈,是件需要极力弥补的「过错」?手停在半空中, 亮君怔忡。 在亮君的讨好巴结下,靳衣情绪逐渐缓和。 他们回复以往相处模式,她说些不着边际的唠叨言语,他摆着一张酷脸爱听 不听,偶尔一个温存动作,让她倍感宠幸,让她觉得爱情甘之如饴。 除此之外,有两件事让亮君觉得好幸福。 首先,他不再工作到深夜,不再一上床就领她「攀越世界第一高峰」,偶尔 他会陪她散步,带她出门逛逛贵死人的精品店,虽然,她不肯买东西,但他的宠 溺已经传进她心底。 再者,这段日子以来,不再有老板娘拜访,而且,她的电子耳听见他拒绝一 个老板娘的约会。 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不再是来者不拒,代表她可以取代那些气质佳、高贵大 方的优质女性? 不管原因是什么,亮君太快乐,就算爱情期限真是一年,她都要尽情把握这 段精华期,为自己创下一段又一段的美丽记忆。 在计算机上敲敲打打,亮君快速整理靳衣要的数据,离开位置,她送到他跟 前。 她被他训练得很能干了,不但工作有条理,速度快,效率也进步许多。 「我弄好了。」 数据停在他鼻子下方二十公分处,靳衣没看她,一手拿过数据,另一手抓住 她的手腕,把亮君拉到自己怀中。 「你……」话没问出口,她发现他的两只眼睛还盯在屏幕上,一瞬不瞬。 闭嘴,她决定让他先把工作完成再说。 窝在他怀里,亮君不敢动,鼻问嗅着他的气息,细细品味她的爱情,那是让 人舒服的味道,只在他身上散发,不是古龙水、不是男人味,是他申请了所有权 的专属气味。 这个味道让她夜夜好梦,这个味道让她倍感安全,花心男人呵,坏到让人恨, 却也坏到让她不舍得不爱。 靳衣仍然专注,即便怀里抱着一只无尾熊,偎着她的体温,他手上依旧做着 残酷的掠夺事情,一点、一点、再一点,他拿走工藤家的庆田百货,四十七个百 分比的股份,加上爷爷手上的二十六,他稳坐董事长宝座。 不过,他是极骄傲男人,他不屑靠爷爷手上的股份往上爬,他要亲手取走叔 叔和婶婶手中那部分,要他们在发现错误时,再无法补救。 接下来,他该怎么做?也许在庆田里面多制造些许「危机」,也许在叔叔转 投资的企业里闹点风暴,让缺钱的叔叔再低价抛售一些股票…… 不管怎样,他是胜利在望了,这份……算是光荣吧,他想找个人分享。 低头看怀中的女孩,他有欲望对她说,有欲望自她眼里看见毫不掩饰的崇敬, 但……算了吧,再过一阵子,再过一阵子,他会带着她回日本,向她展示这些年 他努力夺取的一切,告诉她,他不是普通男人,风流、雅痞只是他的保护色。 带她回日本? 是的,他有这个打算,口里,他否决爱情;心底,他将她当成唯一,唯一的 床伴、唯一的知心,他是个心口不一的男人。 结束掉最后工作,他关上计算机,拿起她整理好的数据,一页页看过,称许 的笑意挂在嘴边。 她是个矛盾女人,既精明又迷糊,既多言又腼腆,既自卑又自尊。 她对工作精明,对生活细节迷糊,她对他多话,对陌生人安静羞怯,她为自 己的残缺自卑,又为自己在「外商公司」的成就自傲。 换个角度想,他何尝不是矛盾男人? 他在亲戚面前放纵浪荡,表现出无可救药,他在女人面前优雅温柔,风流多 情。他的坏脾气、真面目,只让怀里的小女人看见,她分享了真实的他,在她面 前,他不虚伪作假。 「醒醒,妳睡着了?」摇摇亮君肩膀,他勾起她的下巴。 「没有,我怕吵到你,不敢乱动。」 她说这句话,他该为她的乖巧给予掌声,但他了解,这只是她的一面,她的 另一面当中,她不把他的话当话,不把他的脾气当回事,不乖到令人发指。 「想不想到日本?」 「到日本?要穿和服吗?听说和服里面不穿内衣裤,对不对?」 她的回答永远在常理之外。 「我没要妳穿和服。」 「为什么,我不是要去你家吗?去你家不用入境随俗吗?你妈妈会不会做寿 司给我吃,还拚命鞠躬,感谢我照顾你?」 「妳从哪里听来这些?」 皱眉,喜欢上这个看似乖巧的多话女人,没有一点耐心,谁受得了。 「日剧呀,难道里面演的全是假的?哦嗨优口哉一妈思,你说,我的日文道 不道地?」拉住他,她说不停。 「闭嘴。」 他的口气在温和范围内,是她的热中,冲掉一些他对日本的不乐意。 「我同学说日本又干净又漂亮,满街都是Pansonic,日本的女人比台湾的女 人温柔,日本的男人比台湾的男人酷,我本来不相信这种论调,但自从我认识你 之后,就相信了。要不是知道你是大老板,我会误认你是某个偶像团体的酷成员。」 「闭嘴。」 他又喊,口吻跳过温和面,直接跳往喷火级。 「我想你像爸爸多吧,听说日本爸爸很古板,要求子女做到什么,子女都要 马上做,不然的话……呵呵呵……」 「我叫妳闭嘴。」三度大喊,她总算听到他的要求。 「不要那么大声嘛,我有戴助听器……」 「才怪,去检查一下妳的助听器,看看要不要换新机种,妳根本听不到我的 声音。」 「换新机种?听说日本的电器又好又便宜……」 还说,他投降了。 「我不带妳去了,想去自己去。」这句话,他音量不大,她偏偏又听得见。 「为什么?你说要带我去,说话不算话……」 「因为妳太爱说话,日本是个无法忍受吵闹的国家。」他随口说说。 「真的吗?日本不像台北?」 「当然不像。」 日本拿什么跟台湾比?台湾人温暖多情,日本冷漠虚伪,台湾处处好风情, 日本只有勾心斗角的人们。对日本,他有一千个不喜欢,若非那里是父亲的生长 故乡,他会完全否认地球上有个叫作日本的区块。 「听说那里的关东煮很棒。」 「没有7-Eleven卖的好吃。」 「听说日本的球迷很疯狂。」 「比台湾的球迷赢不了多少。」 「日剧很好看、日本歌很好听。」 「那是没头脑的人说的话。」 「你……你不喜欢日本对不对?」 「对。」他不掩饰。 「为什么?那是你的国家,你姓工藤不是?」 「我在台湾长大,我的母亲是台湾人。」 「我能理解你喜欢台湾的情结,毕竟这里是你第二个故乡,可是讨厌日本… …很怪的感觉。是不是在那里,有人欺负你?」 一语中的,迷糊的亮君居然抓对方向,让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但他嘴里 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回事。 「谁敢欺负我?」 「我不知道谁敢欺负你,不过,要是有人真敢欺负你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告诉妳做什么?妳有胆去替我讨回公道,还是替我去找人打架?」他瞧不 起她。 「我会告诉他们,你是好人,欺负你是重大错误,虽然表面看起来,你有点 凶、有点坏,虽然你或多或少有缺点,但你的心地很好,真的。欺负你这种好人 不公道。」她说得诚恳认真。 他是好人?不!在所有人眼里,他的缺点罄竹难书,他是扶不起的阿斗、是 无可救药的享乐主义者,更是血统不纯正的杂种,他这种人被冠上「好人」二字, 是辱没了这两个字的定义。 不过,亮君的态度说服了他,他的确是好人。 搂她紧紧,嘴巴咧到耳际,不过是一句简单到近乎幼稚的夸赞言语,却让他 全身上下几千万个毛细孔偾张,血液顺畅。 拉掉她的助听器,把她的眼睛塞进怀里,他的下巴靠近她头顶,接下来这句, 只有他自己可以听。 「尹亮君,虽然妳长得不怎么样,头脑普普,工作能力马马虎虎,整体说来, 只有头发还可以,可是我喜欢妳,真的。」 「你在说话吗?我听不到。」 亮君感觉头顶上方有震动,推开他,看着他的嘴唇问。 「对。」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人敢欺负我。」 「为什么?」 「因为我很凶。」 「那就好,你要记得,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你。」 她又让他感动了,塞她入怀,抱她,更紧更紧。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当时,靳衣出门,亮君在花园里面浇花。 门铃响,亮君从镂空的铁门问看见工藤幸子。 「对不起,让妳久等,请问妳是……」 「妳是尹亮君?」来人没自报姓名,反而问起亮君。 「我是啊,我们认识?」 「我是幸子,工藤幸子呀,高中的时候来台湾念半年书,当时妳是班上最照 顾我的同学,记不记得?」幸子的温柔语气,令人备觉亲近。 「哦,我有印象,妳念没多久就回国了对不对?」 「对啊,我不适应台湾的生活。」 当年爷爷突发奇想,认为不管怎样,她必须学习和工藤靳衣相处,好接下老 一辈的棒子,于是将她送往台湾,希望她的温柔体贴能让工藤靳衣慢慢接纳她。 爷爷没想过,真正不接纳对方的人是她,她不容许有人踩上她的地盘,不容 许一个外来者分享她的幸福。 然而,她表面的柔顺温婉让大家把矛头指向靳衣,认定是他不能融入工藤家 族。 和靳衣同居的半年里,高尚的工藤幸子没了大人在身边监督,获得全然自由, 她跟着同学进出黑店,玩得昏天暗地,她认识许多人,除了夜店小姐、学校同学, 各种三敦九流的男人女人都有。 半年后,在一次的意外间,她怀孕了,吓得父母亲连忙赶到台湾处理善后, 并将她接回日本,结束和靳衣大半年的闹剧。 幸子回日本后,她认识的女孩一个个找上门,借口找幸子,事实是想钓幸子 帅气英朗的堂哥。 刚开始,靳衣拒绝她们,后来他发现,她们是叔叔婶婶布下的眼线,他们想 确定他是否如外传般风流、无可救药,想确定他是不是整天无所事事,只会搞男 女关系,于是他改变态度,对所有女人来者不拒。 慢慢地,他的恶名声传播得更远了,叔叔婶婶对他的防线也慢慢松弛。 「妳特地来找我吗?」亮君天真问。 「不对,这里是我堂哥家,我堂哥是工藤靳衣,妳不知道对不对?」 「哦,老板是妳的堂哥?对哦,你们都姓工藤,我实在是太笨,居然没想到。 快进来坐,老板出去,马上回来。」 他出去买……他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想到这个「惊喜」,亮君脸红心悸。 她的表情?幸子隐下怀疑,继续和亮君聊天,想自她身上得到有关靳衣的讯 息。 「我太久没来,不晓得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她们边走边聊。 多数时候,幸子是受欢迎的人物,她的气质外表皆属上流,只要立场不和她 对敌,她可以做出最佳表现。 「妳专程从日本飞来看老板?」 「也不尽然,我马上要结婚了,对象是台湾人,有些婚礼事宜要讨论商量, 所以,我和爸妈一起过来。」 「妳要结婚了?真好,恭喜恭喜,我去帮妳倒杯水。」 「不用麻烦,老同学难得见面,我想和妳多说说话。」拉住亮君的手,她不 让她走, 趁靳衣不在,她需要更多的「内部消息」,而这些消息,有赖旧时同窗提供。 「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了,世界真的好小,我老板居然是妳堂哥,以后有了裙 带关系,他可得对我好一点。」亮君笑说。 「其实,我蛮担心他的。」开门见山,幸子不打算花时间和她说风凉。 「担心?为什么?他很好呀!」 他哪里不对劲吗?亮君细想,如果说人变得温和讲道理需要担心的话……那 ……嘻嘻,就让他多被担心些吧,亮君在心里窃笑。 「我堂哥有许多女朋友,年轻嘛,好玩是男人本性,家里的长辈不太想管他, 随他高兴啰。」 这个话题,亮君无法接口,她谨记自己的地位身分。 「他的女朋友中,最有可能和他结婚的是余瑛洁,她是立新集团的千金,妳 知道的,企业家族多半以联姻方式扩大事业版图。但最近,他不找瑛洁了,妳知 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吗?」 她观察亮君表情,从小住在大家庭,察言观色是她最擅长的工作。 幸子的话撞上她心坎,那位余小姐就是他口中的「条件婚姻」吗?心酸了酸, 她咬住下唇,假装低头沉思。 有鬼!这是幸子的认定。 「妳不知道吗?回想看看,说不定他们之间,有什么细节妳没注意到。」幸 子催促她开口。 「我怎么会知道,老板的女朋友那么多,我连谁叫余瑛洁都不知道。」她硬 是把余瑛洁归类到他的「普通朋友」之列,不愿意承认她是他的特殊烟亲。 「就是个子高高,将近一百七十五,站起来和堂哥看起来很登对的那位。」 亮君的怪异表情,让幸子愉快。她对靳衣有意思吧,就不晓得她是单恋,还 是郎情妹意,双心双属。 「登对」?他和余小姐登对吗?那么她和他站起来,会不会登对?乱七八糟 的念头在亮君脑海问浮现。 「说说话吧,亮君,妳得帮帮我。」 「老板很多女朋友都很高呀,我实在不晓得……」 亮君的支支吾吾让她不耐。「算了,我换个方法问。最近,他有没有和哪个 女人走得比较近?」 和她算不算走近?但他们中间,只是两阵风就刮得无影无踪的「普通关系」。 「没有。」语调涩涩的,她别开头。 「没有其它女人找上门吗?还是他不找女人上门?」她声音加进急迫,控制 不住的情绪发作。 她有病的,在兔子事件之后,她需要靠精神科医生的药物来控制情绪,虽然 她有一段时间不发病了,但想起靳衣,想起他阴沉沉的声音——妳想知道谁是凶 手吗?宠物会在死后七天回来告诉主人,谁杀害牠…… 幸子的情绪搭上云霄飞车,忽高忽低。 父亲的苦恼在耳边响起,他恨恨拍着桌子吼叫:「我认为是靳衣在背后搞鬼!」 妈妈掩面哭诉:「这么大笔的亏空,公公若是知道,我们肯定会被赶出家门。」 幸子尚未掌握证据,但直觉告诉她,这是工藤靳衣的诡计,他想夺走她的地 位,是很多年前就开始的事情,他奸诈狡猾,表面和你虚与委蛇、和和气气,私 底下,却满心算计,所以她才会找来朋友监督他。 多年过去,在大家放松戒备同时,事情却一件件发生,彷佛有只大手在背后 操纵。他们开始怀疑,问题出自工藤靳衣,再加上,他突然拒绝所有女性,这让 他们嗅出他即将有大动作。 这次,藉由幸子的商业联姻,他们来到台湾,想找到确切证据。 「我没看到任何女人。」亮君离她远远。 她不懂幸子生气什么?生气老板没有和余小姐在一起?有必要吗?都是成年 男女,感情的事情由自己负责,旁人担不了千系。 亮君被她的怒气弄得莫名其妙。 「或者,平时他和今天一样常出门?」她的口气变得咄咄逼人,和十分钟前 的亲切判若二人。 「我真的不知道,老板他……」 「他见过哪些人,电话很多吗?」截下亮君的话,幸子变得狰狞可怖。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亮君被弄急了,不晓得怎会陷入这等情境。 「他每天在家里做些什么?他有没有在暗中捣鬼……」抓起她的手,幸子捏 得她好痛。 「我不懂妳的意思。」 「不用逼她,想问什么,冲着我来。」 不知几时,靳衣站在客厅入口,他半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堂妹。 幸子闻之转头,亮君也看向身后,松口气,她随即起身,躲到靳衣身后。 这个求救动作太明显,明显到让幸子的怀疑获得若干证实。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