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会动手抱住怀中的泪人儿,冷漠的欧子晏也不例外,只 是岳非比谁都大胆,在他的手才环住她的背部时,她的双脚立刻往上一蹬,圈住 他的腰,拿他当竹竿爬,爬爬爬,爬到满意位置才停止动作。 “岳非,你给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先发出暴吼声的是岳妈妈,这一吼,原本要动手将岳非拉下来的欧子晏反而 伸手将她抱得更紧,这家人果然拿岳非当犹太人在迫害。 “我不要,我就是和男生授受很亲啦!” 从没离开过叛逆期的岳非用后脑勺和老妈吵架。 授受很亲?什么回答?抱住岳非的欧子晏啼笑皆非。 “你实在很没家教,我要怎么教才能把你教成淑女?”岳妈妈大骂。 这句话子晏举双手百分之百同意,岳非的确是个缺乏家教、对男人没有防备 的笨女生。 “你这么有本领抱男人,在片场上,为什么不和男主角搂两秒钟?一下子戏 就结束了。” 岳群冷眼望他,如果记忆不坏的话,这个男人的确是京尚的欧子晏,若干年 前,他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照片,之后,再没有关于他私人的消息上报,就连最近 岳非招惹出来的这次。记者也只是拿他以前的照片出来占版面。 “男主角很恶心嘛,长得丑就算了,全身还有一股可怕的腐臭味,和泡过福 马林的尸体很像。” 岳非打死不从欧子晏身上跳下来。 “拜托,你有没有弄错,他是经纪公司力捧的年度新人,号称小王力宏,你 居然嫌人家长得丑,人家要被你抱两秒钟,还觉得牺牲咧!”岳庭说。 “小姐,那个男生身上的味道是古龙水,不是福马林啦。” 二嫂拉拉岳非的袖子,希望能把小姑从陌生男人身上拉下来,这个动作真的 暧昧得不像话。 “是哪个牌子的古龙水呀,松香水都比那个好闻。”她的脸埋在子晏颈窝, 几秒钟后抬头问他:“你擦哪一个品牌的古龙水?,” “我没有擦古龙水。你先下来,我们好好说话。” 子晏出口要求,岳非乖乖听话,在跳下他的腰间,离开他之前,岳非再用力 吸一口他的气味,怪了,明明人肉味比香水味好闻,为什么那个丑王力宏要乱花 冤枉钱? “你去拍片子?”子晏问她。 “是偶像剧啦!一个很小的角色,制作人没说要和男生搂搂抱抱,我才答应 的,哪里知道他乱加戏。”小演员也有不爽的权利。 “你演得不好,被导演骂了?” “不是我的问题,是他太臭,换成你,叫我抱十次我都没意见。” 坐在子晏身边,她靠得很近,仿佛一离开他的势力范围,马上会被一群“家 人”生吞活咽。 “我早说岳非不是当明星的料。” 岳封冷冷说话,岳家人当中,岳封的气质和欧子晏最像,他自始至终都在打 量欧子晏,猜测他和小妹之间的关系。 “对啊。长得丑不是罪,罪在出门乱吓人,还妄想上媒体欺负民众的眼睛。 幸好现代人胆子被训练得强而有力,不然在古代,你会因为过失杀人入罪。” 岳庭损她。下手从未轻过,他的批评让子晏不以为然,浓墨的眉皱成弯腰水 蛭。 “对啊,放你出门我们已经对不起全世界,你还要上电视,一口气吓死全台 湾两千三百万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岳群说。 “是他们叫我去演电视的,又不是我自己爱演。”岳非反唇相驳。 “你要有自知之明啊,什么人做什么事,你能叫许纯美去当包青天吗?” “我又不是许纯美。” “没错,她缺少美色,但起码有钱,你的薪水连刷卡消费都不够付。” “你们为什么欺负她?我不认为她做错什么事情。” 子晏终于说话,一开口就赢得岳非的全心信赖,她勾住他的手臂,头靠上他 的肩,早说了嘛,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子晏仔细审视这家兄弟,难怪他们批评岳非的长相,想找到这么英挺俊美的 男子并不多见,何况一字排开,全家三个,就连一向被捧上天的欧子晏,也自觉 被比下去。 但是,认真评论的话,岳非长得不错了,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尤其那对灵 活的眼睛,和随时有话要说的微翘嘴巴,比起子晏认识的许多女人,她的可爱更 让人乐于亲近。 “她做错很多事,首先,她不应该不听家人劝导,硬要跑去演电视;再者, 既然决定去演,就该贯彻始终,把事情做好,不能在片场大发脾气,把男主角抓 起来过肩摔,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学跆拳道的吗?” 妈妈看着女儿的粘人动作,考虑要不要挤到两人中间,虽然女儿这块豆腐卖 相不怎么样,但好歹是块嫩豆腐,岂可任人随口吃吃。 “你把男主角抓起来过肩摔?”侧眼,子晏望她。 “是他很可恶,说和我拥抱,损失的人他不是我。”岳非有话要说。 子晏懂,“王力宏”刺到她的自尊心了,丑一直是她的罩门,没办法,在满 屋子的帅哥美女环绕下,不自卑难,不受伤更难。 “再生气,打人都是不正确行为。” “除了打人,我能怎么做?” “想办法把自己变成主角,让他在整部戏的存在感消失,让观众在看完九十 分钟的偶像剧后,只对你印象深刻。” “不可能的,他的戏很多,我挤不下他。”这点自知之明她有。 “那么没自信?” 有没有听过鬼为钱推磨?他不信岳非挤不下他。 “真的,我只是小配角,又没演戏经验,何况他是经纪公司力捧的红人。你 都不知道,我们的待遇差很多,连便当,他的都比我大两倍。” “只要你演得好,导演自然会替你加戏。”子晏笃定。 “怎么样才能演得好?” “我帮你找老师指导,你先向医院请长假,这段时间你专心学戏,我们一次 只做一件事情,就能把事情做好。” 我们?他将岳非的事迹上身,将她当成自己的责任,一句“我们”,让岳非 把他当成自己人。 “你觉得我可以?”岳非问。 “重点不是我觉得可不可以,是你觉得自己可不可以,怎样?告诉我你可不 可以?” 她偏头,认真想很久。 子晏没吵她,只用眼神定定看住她的脸庞,这个时候的她是美丽的,有没有 听过专注的女人最亮眼? 岳非的专注表情也让全家看呆,从没见过妹妹这一面,这时候,他们不得不 佩服眼前男人。 “我可以。”她的自信有一大半来自于他。 “好,上去整理行李,我在这边等你。”他用最简单的话,决定她的未来。 “行李?” “对,这段时间你住在我家,白天有江奶奶陪你,有老师替你上课,晚上我 回家再验收一天的成果。”他是最严格的监护人。 “好,等我十分钟。”说着,她露出璀璨笑靥,跳上楼。 看着她的开心快乐,子晏不笑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收敛笑容,他转头看岳非家人,才想起来,他该先征求岳非家人的同意。 “我的安排可以吗?”他亡羊补牢。 “岳非是我们的妹妹,她的事自有我们处理,不劳费心。”岳封的反对纯属 测试,他想看看这男人有多大的坚持。 “很显然,你们对她的‘安慰’是失败的。既然失败,为什么不试试别人的 办法?岳伯母,我可以带她走吗?”虽是询问,但子晏的口气变得严肃。 “是,是可以,不、不过,你不可以对岳非乱来,她未满二十八岁,还属于 未成年少女行列。”岳非的母亲说话。 怪了,人家的语调明明和蔼低调,偏偏她就是震慑于他的威严之下。 “你们不是说她的长相只适合吓人?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担心?我留下我的 电话住址,你们随时可以过来看她。”子晏反将他们一军。 十分钟后,岳非勾起子晏的手,快快乐乐走出家门。 临行,碰上刚从外面回来的爸爸,岳非没多说话,只挥挥手交代:“拜拜, 我要去当大明星罗。” 岳爸爸有意见,小女生怎么可以乱勾男人的手臂,他才想开口反对,就让亲 密家人塞进屋内。 岳非的适应力好到让人昨舌。 才几天,她马上和欧家上上下下打成一片,管家、仆人、园丁、厨娘,她和 每个人都有话说。 岳非出入有豪华轿车代步,她坐在车子里不是一脸尊贵,而是巴在司机身边, 对着仪表板问东问西。问完特殊装备问司机家人,问完人家的家庭状况聊影剧圈, 岳小姐的亲和力有目共睹。 来欧家授课的戏剧老师们教了她不少东西,虽然他们同时承认岳非的外貌不 能替她在演艺圈加分,但她的聪明慧黠、她对戏剧的敏锐天分,和亲切的脾气态 度,绝对能让她在人才济济的演艺圈,占有一席之地。 有特殊改变的人是欧子晏,经常加班、参加应酬的他。居然天天回家吃晚饭, 他把部分工作搬回家做,饭后和岳非聊天成了习惯。 拉住子晏的手,岳非主动握他,老早握出心得。 她抬头看星星,今晚的月亮很美丽,星星也多到让人惊艳,这种夜晚适合做 各项休闲,包括散步聊天。 “大叔,你说对了,只要我努力,人们会看见。” 停在子晏面前,她仰头四十度,他的眼睛和天上星辰一样灿烂,美男子她看 多了,他家里有三个比女生漂亮的怪物,不过他的男子气息、他的伟岸和自信, 让岳非觉得他比哥哥更帅气。 “被导演夸奖?”拨开她的刘海,他喜欢她光洁的额头。 “嗯,他说我演得比男主角好,给我加两场戏,还问我要不要担任他下一部 戏的女主角,哇塞,不是小角色,是女主角呢!” “你怎么回答他?” “我说不要,我要回去当小护士。” 在放弃当奥运选手之后,岳非又放弃成为国际知名影星的机会。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喜欢当护士嘛,我想我前辈子一定是南丁格尔。” “放弃很可惜,你不再多想想?”这是多少人争破头想得到的机会啊。 “你喜欢我去演戏?”岳非反问。 “不,我不喜欢。” 子晏清楚,只要她再有名一些,马上八卦杂志将追到家里,什么“被富商包 养”、“复杂的三人关系”等等标题,会教他们的平静生活困扰上一大段时期, 他是个极重视隐私的人,最不耐烦媒体纠缠,想到那时,他的头皮隐隐发麻。 “既然你不喜欢,为什么要我多想想?”岳非不懂,人们对于自己不喜欢的 事,不都倾全力阻止它来到? “所有的人都称赞你有天分。”这是重点,他虽不爱曝光,但只要她喜欢, 他愿意挺力支持。 岳非听懂了,他是站到她的立场,真真心心替她做考量。 一个冲动,她踮起脚尖,环上他的脖子;岳非的过度热情让他无所适从,子 晏急着将她拉离开自己,但她哽咽的感动,阻止他的动作。 “我知道你是好人。”岳非哽咽说。 “世界上,坏人不多。”他笑笑,确定他是好人不用感动成这样吧! 子晏将手环上她的腰,软软的身子、淡淡的体香,薰衣草的香氛在他鼻间围 绕。 “不对,你是会替别人着想的特殊好人。”她哽咽的更凶了。 会替别人着想的特殊好人?她的话真拗口,子晏纵溺地揉揉她的长发——她 全身上下最像女人的地方。 “怎么说?”他问。 “从片场结束工作时,我回家一趟,告诉爸妈和哥哥这个好消息。” “然后呢?” 岳非退离开他的身体,她盯住他说话。 一时间,他无法适应没有她在怀里,僵了僵的面目表情经过五秒钟活络才恢 复正常,幸好岳非的神经线很粗,粗到没注意他的变化。 “我可以模彷他们的方式说话吗?”岳非问。 “好啊!” 双手横胸,子晏往后站一步,她实在很爱表演,于是他准备当个好观众。 岳非插起腰,拉拉喉咙小声对子晏说:“这是我妈。” 头略略侧抬,她伸出食指点向子晏额头。“死丫头,你不会学那些女明星, 为了出名,陪老板睡觉吧!” “妈,你放心,导演让她多演两场戏,已经是高危机冒险,他绝不会让岳非 陪他睡,万一睡到半夜清醒,活活被吓死怎么办?”她的模彷唯妙唯肖,一看就 知道她在演岳庭。 “没错,导演人再伟大,牺牲都是有限的。”这是冷面岳非。 “话是这么说,好歹我们家岳非是在室的,怎可以随便便宜外人?” “你觉得是便宜,别人还认为是吃亏呢,妈,你想太多了。” “好吧,岳非,下一部戏是什么,为什么找你演女主角?”典型的妈妈口吻。 “不是‘阿母的嫁妆’就是‘不孝媳妇’当然‘鬼娃新娘’第二集也有可能。” 这是岳群。 “大叔,你说我哥可不可恶?!”一跺脚,她恢复自己的声音。 其实,她并不是真对哥哥有那么多不满,从小到大,她早早习惯和哥哥们的 对话方式,只不过有人肯听她告状,有人肯站在她这边安慰,让她觉得真是愉快 啊! “也许他们是怕你进了大染缸学坏。” “不喜欢我当明星可以说,不需要老拿我的长相讽刺我嘛,虽然我的脸真的 有些乏善可陈,虽然我妈妈怀疑过好几次,觉得是自己抱错孩子……” 截下她的话,子晏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态度诚恳认真。“岳非,记住我的话, 你不丑,一点都不。” “才怪,我天天照镜子,很清楚啦,我的眼睛太小、鼻子太大、脸上有婴儿 肥、嘴巴又……” “你的眼睛很大,不信的话去找几个朋友用尺量量,比比看谁的公分数多, 你的鼻子刚刚好,秽纤合度,挺直秀丽。 最让人家喜欢的是你的婴儿肥,嫩嫩的脸颊让人想掐一把,你给人家的整体 感觉是可爱、清秀。 身为女人不应该长得太俗艳,美丽要淡淡的,才看得长久、看得不厌倦,就 像饮食,越淡才越能吃出真滋味。“ 咦?刚刚他是不是用了长篇大论来解释她的容貌?寡言的他居然做出赘言的 事?他向来奉行沉默是金,是什么东西让他破坏自己的原则? 听了他的话,岳非的反应不是快乐、不是感动,也不是骄傲,而是……发傻, 偏着头,她看他,一瞬不瞬,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时间久到让沉稳的子晏想打破僵局说几句话,缓和场面,但岳非抢先开口, 一说话就是天崩。 “我想你爱上我了。”这是她分析半天的结果。 “没有。”想都没想,他直觉反应。 “你的说法摆明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否则不会跟我妈妈和哥哥的看法 相差那么多。” 自古以来,西施只在情人眼中出现,不会在“朋友”心中亮眼。 “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你不能批评和你家人不相同的说法,就是错误观点。” “那你为什么让我住到你家?”再提证明,她硬要指控大叔爱上她。 “你可以去查查,京尚企业每年花费不少金钱在慈善事业上头。”他将对她 的好归类于慈善事业,这种说辞让自己容易下台。 “想当明星的女人很多,你为什么独独对我慈善?” 子晏的否认让岳非不爽。 老顽固,喜欢就喜欢,她又不会反对,反正她也喜欢他呀,她哪里会因为他 太老而抛弃他,鼓起腮帮子,岳非非要逼他承认喜欢。 “是你说过我们有缘,我们之间有很多的‘第一次’,所以一旦有慈善名额, 我自然以你做优先考量。” 他抵死不承认喜欢她,这种承认很麻烦,麻烦到他必须改变若干生态,来将 就“喜欢”这件事情,而他,眼前不想做改变。 “江奶奶说,你以前很少回家吃晚饭的,自从我搬进来,情况变得不一样, 你陪我吃饭、陪我聊天、替我打气,如果不是喜欢我,何必在我身上投资那么多 时间和心力?”她咄咄逼人。 子晏被逼到角落了,他直觉出口: “你可能不晓得,我有未婚妻了,她叫林欣,又聪明又漂亮,我们的感情很 好,下次介绍给你认识。” 子晏找来林欣当盾牌,新世代小孩真叫人难以招架。 他的话在她心间刻下一刀,说不上口的剧痛。 无缘无故,泪水泛滥,是天狼星出现后的尼罗河,滚滚河水冲刷,冲刷出一 片沃田。 岳非尚未计较自己心情,单纯想哭,她任泪水滚落,误以为泪水本事大,流 过几刷就能抚平痛楚,无奈,泪越流心越痛。 “岳非……”子晏体认了手足无措的正解。 她投入他怀里,紧紧圈住他的腰际,掺杂着唠叨的哭声,让他连半句话都插 不进口。 “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我喜欢你那么多,你却去喜欢别人,要是对我无 心无情,又何必给我百般关怀,一下子对我好、一下子又说你的好与爱无关,你 让我无所适从,不晓得继续爱你是正确选择还是错误投资……” 她说了十几分钟,他悉心听取,不答不反应,只是顺着她的长发,一次一次 又一次。 子晏心中暗忖,算了,麻烦就麻烦吧,改变生态就改变生态吧,只要她不哭, 要他做什么都好,他考虑着如何对岳非开口,如何合理地从“不承认”走向“承 认”。 岳非哭得够久了,痛渐渐抚平,她在他怀里止下哭声,深吸气、深呼气,不 痛了,她没关系的。 岳黎用力推开子晏,笑脸相迎,两串晶莹还垂在颊边。“你皱眉?是在替我 担心?瞧!我骗过你了,我的演技是不是很捧?” “你……在演戏?”担着的心,落了地,不用找借口合理“承认”,他松口 气。 “你付了那么多慈善基金,我总要给你一点成绩吧!” 勾住他的手,酸酸的心、说不出口的涩,噙在嘴里,她用演技相挺,谁说她 不是学了一门好技艺。 “我被你吓着了。”子晏说。 虽是松气,却也有股说不上口的失意,这是人类的矛盾之一。 “大叔,下次介绍小婶婶给我吧。” “你要是喊林欣小婶婶,她会气坏。”聊天继续,气氛重回和平,两颗不小 心撞在一起的心,被理智迅速拉分离。 今晚,月不圆,心不美。 子晏生日,江奶奶说给岳非,岳非不小心溜了口,于是单单纯纯的两人庆祝 会变成多人餐会。 不过岳非的不小心让江奶奶好快乐,欧宅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满桌子的菜肴, 红的、紫的、黄的汽球飘满天花板,彩带、礼物堆满桌面。 岳非的家人说,欧子晏是小女儿的贵人,能在特别的日子里送给贵人快乐, 是他们的荣幸,所以六点钟众人在欧家聚集。 司机从公司接了子晏,便先拨电话回来,关上电灯,大家各就各位,惊喜之 夜展开。 汽车进入庭院,子晏怀疑屋里怎么漆黑一片,就算岳非不在,江奶奶和下人 也该在家。 皱眉,提起公事包,他往屋子走,门打开,一道强烈光线照得他睁不开眼。 “欧子晏,你好好反省,这辈子你做过什么正确事情?” 严厉的口吻、严肃的话语,子晏想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他的眼睛拼命往光源 处探寻。 “你最正确的事是,收容一个笨女生。把她教出自信,今天这个笨女生想说 一句话——谢谢你。”这是岳非的声音,他听出来了,浅浅的笑带上,快意取代 紧张。 灯光倏地关上,莫札特的钢琴曲响起,那是他最喜欢的音乐。 从屋外进门的司机,手里捧着蛋糕,荧荧烛光柔和了他的脸庞。 感动,他说不出话,整日成天,他为许多人事设计筹画,他的努力创下了事 业王国,却创造不出自己的快乐骄傲,今天,一群人,一个蛋糕,制造出他的幸 福。 岳非走到他面前,接手蛋糕,笑逐颜开。 “大叔,生日快乐。” “许愿!许愿!”众人起哄。 他顺应民意,在岳务的脸庞前许愿。“我希望在场的人平安快乐。” “这种愿望太空泛,你应该许个类似……找到性感女友,天天幸福三回合的 实际愿望。”岳庭笑说。 “大叔有未婚妻了,三哥,你不要害人。”岳非说。 “未婚妻算什么?!就算有老婆,天上掉礼物下来,还是照接不误。”岳封 难得幽默。 “二嫂小心,二哥出门都在看天空,等着接礼物。”岳非反将他一军,从小 被欺压,岳非磨练出一身好本预。 “岳封不会。”二嫂勾起丈夫的手,她全心信赖。 “大叔,别理他们,你许愿快点把婶婶娶进门,明年生个胖娃娃叫我姐姐。” 岳非嚷嚷。 他没动作,岳非越俎代庖,替他许愿、替他吹蜡烛、替他咬下一大口蛋糕。 “仪式结束,来,我们来拆礼物。” 没耐心的岳非,拉起子晏站到桌边,这是她最期待的精采节目,要不是大家 极力阻挡,早在欧子晏没到家时,她就把礼物全拆封了。 “这是江奶奶送的。”她看着礼物上的名字说。 子晏随着大家的摆布,第一次,他发现,快乐到极点会教人说不出话。 礼物是江奶奶亲手织的围巾,浅蓝色的,温馨。 岳爸爸送一本太极拳拳谱,并允诺,子晏想学,他随时过来这里亲自教学。 岳妈妈送一玻璃瓶的手制饼干,包装得很漂亮,子晏说要放到办公室桌上, 肚子饿拿一片来吃,羡慕死他的员工。 司机送皮夹、厨师送领带、仆人们送笔、万用手册……对他而言,都是些便 宜的小东西,却一件件温暖了他的心。 “拆我的吧,我的礼物保证你会爱到连作梦都抱在胸前。”岳庭诡笑。 子晏说了声谢谢,动手拆礼物,当PLAYBOY 一排字醒目地出现在大家眼前时, 轰的一声,笑声爆开。 “三哥,你的礼物很低级耶。”岳非瞪哥哥一眼,拿了另一个礼物送到子晏 手上。 “这是二哥的礼物,你不要存太多希望,我哥是中低阶层的人士,一向不具 备气质水准。” 子晏打开了,一看到十二打保险套。不脸红的他脸红了。 “这个礼物代表我对你能力的肯定。”岳非的话挑动了在场女性脸上的绯红。 “讨厌的二哥。”岳非拿起大哥的礼物,作势往外抛。“看来我大哥的礼物 也没什么好拆的,扔了算了。” “喂,精忠报国小姐,你不要太过分,别因为没有男性肯多看你一眼,就仇 视男性与生俱来的能力。”岳群抗议。 “错了,想看我的男人多的是,要不要我拿观众写来的信给你看呀。我不会 再被你们骗了。 我知道我的眼睛很大,我的鼻子侬纤合度,最让人家喜欢的是我的婴儿肥, 嫩嫩的脸颊让人很想掐一把,我给人家的整体感觉是可爱、清秀。 身为女人不应该长得太俗艳,美丽要淡淡的,才看得长久、看得不厌倦,就 像饮食,越淡才越能吃出真滋味。“ 她记起子晏说的每句话,复诵。 她的自信让子晏好开心,这是他在生日会中收到的最棒折礼物,伸手揉揉她 的头发,揉乱了,又一梳一梳将头发梳顺,子晏对她的宠溺,写在每个动作里。 “我来拆岳群的礼物好了,虽然我不抱什么大希望。”口气间,他和岳非站 到同一阵线。 打开包装,里面是一盒药,一盒名为“蓝色小药丸”的药品。 “大哥!”岳非叫开。 “这礼物我无福消受,你还是带回去自己使用。”子晏笑着把东西递回去。 “我的能力有人能替我开立证明书,我是不需要靠辅助工具的。”岳群笑看 自己的妻子。 “你们真差劲,还是我送的礼物最好。” 岳非作主把自己的礼物拆开,那是一本剪贴簿,里面有她最近上报纸的新闻, 有子晏返国的大篇幅报导,有这些年和京尚有关的新闻,还有她从“阿鲁米”上 撕下,比着v 字手势的两百字报导。 那是什么? 几张照片让他的心涌上莫名感动,她送上自己的荣耀、送上她的真心,她要 是在这时间再说一次——“我想你爱上我了”,他想,他会毫不犹豫承认。 心在发酵,感觉一古脑儿涌上,说不真确那是什么,但他明白,这只丑小鸭, 他不打算放手了。 “完了完了,看过这些东西,我想你起码三个月对女人不感兴趣,我们送的 礼物全数破功,浪费啊浪费!”岳庭一声取笑,把气氛拉回轻松。 岳非丢过一个抱枕,方向没瞄对,打到二嫂的脸,她靠在岳非身上娇嗔: “小姑打我,你替我报仇。” 岳非不回话,直接把枕头塞给老婆,然后背起老婆走往亲妹妹,本是同根生 的感情敌不过誓同生死。 啪!枕头正中红心,岳非不甘愿,逼子晏起身,左手右手各抱武器一颗,跳 到“马”背上,左闪右攻,打得二嫂招架无力。 然后大哥、大嫂,三哥和内定三嫂也加入战局,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 光。 通常这种没家教的事,只会出现在缺乏家教的岳家宅院,但今天…… 算了,生日难得,江奶奶一声令下,下人们到各个房间搜集抱枕为他们补充 弹源,笑声、喧闹声,占满整个客厅。 又叫又笑,子晏从没这样疯狂过,他发现有家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