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行动力是人类最重要的能力,没了行动力,人类跟着没有自尊和自主权,目 前郁敏便处于这种状态,她的声音没人听得见、她的意见只是个无聊废话,人家 想将她运到哪里就运到哪里,丝毫无讨论空间。 套句雅芹的风凉话——有本事,站起来和他“乔”啊! 对啦、对啦!她就是没本事,别说她正处于半残废状态,就算她四肢健全, 人家好歹也高她一个头、拳头大地两倍、力气是她的十倍大。 乔?乔也要看情况的好吗?谁不晓得柿子要姚软的咬,想挑衅也要找个势均 力敌的人来挑。 拿上回来讲,她硬拿他当电动轮椅使唤,非要他听自己命令不可,他说要到 书房看DVD ,她偏要到户外画图;他要到餐厅吃消夜,她就要到顶楼看月亮;就 这样,一反、二反,她反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结果呢? 给果他发火了,二话不说,凝着脸,将她抱回房里,不体贴、不温柔,啪! 将她扔上他的大床,可怜她未痊愈的小美腿,哀哀小痛一阵。在半规管的平衡器 尚未发挥作用时,他欺了上来,压住她,亲吻了一大阵,吻得她头晕眼花、气喘 连连。 最后怎样? 最后她被他抱在怀里睡了一夜。 从此,她聪明的不在自己没能力躲开时,去惹怒那只美洲狮。 知道美洲狮的特性吗?它平时看起来懒懒的、无害,一旦肚子饿了,嘿嘿! 自己看着办。 所以,郁敏时时提醒自己,千万千万别惹起他的食欲,免得他饥不择食,误 当她是爱做床上运动的梅格,一口将她吞下。尸骨无存便罢,要是他还嫌弃起今 天的食物怎么不若往常美味,才叫作冤枉牺牲。 吃过晚饭,夕君临时起意。想当当搬运工,于是,他抱起郁敏往屋外走。 “你们几点回来?要不要帮你们留消夜?”老奶奶问。 “不用。” “我让李叔帮你们开车好吗?”爷爷问。 “不需要。”他很酷,回话从不用看长辈的眼光。 “要不要我帮忙准备两打保险套?”雅芹过来描一脚。 不过还好,这句话夕君没有回答,要是他说:“我口袋里有一打。”她还要 不要活? 不过,她真正要感谢上苍的是?曲曲不在家,否则曲曲肯定要指着她的鼻子 大骂——“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你”。 两打?雅芹也太看的起他了。闷闷地,郁敏想。 “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看。”夕君似笑非笑地盯着怀里女人说。 她……刚刚有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话吗?没有吧!有吗? 不会吧?可能当她还在和一大堆问号奋战时,他又开口说话: “你有说。” “什么?”意思是她的心声……他全听进去了? 轰地!脸炸成烂番茄,郁敏尖叫:“不准回答我没说出口的话!”她够恶霸。 他笑笑,继续往前走,把她的尖叫当成马耳东风。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发现他朝大门口移动。 “散步。”他的回答简明扼要。 “散步?你有没有说错,我这样子怎么散步?!”她指指破包得像椰子的脚 踝。 “饭后散步会帮助消化。”他回答了一句跟题目完全无关的东西。 “是你在消化又不关我的事,干嘛连我一起拖下水。”她嘟嘴。 耳朵贴在他心脏上方,说实在话,虽然少了旋律,那规律的跳跃仍让人欣喜。 说不喜欢他是假的,但喜欢他会是一条辛苦道路,因为必须和很多很多、多 到数不清的女人战争。好不容易枪赢了,还得在他脖子上拴上一条狗链,提醒别 人这是私人产权。 要是碰上以掠夺为乐的女人,死会要活标,你又得一次又一次想尽办法围剿。 这种喜欢累不累人?累死了!懒人不适合这种辛苦爱情,所以、她不能爱他、 不能喜欢他,尽管他的心跳声沉稳好听。 胡思乱想间,她被摆进车子里面,他坐在她身边,侧过身,替她圈起安全带, 在郁敏来不及抗议时,在她唇上烙下一吻,辗转的吻、醉心的吻,逐渐消融去她 抵抗爱情的毅力,明明人懒,却忍不住伸手去碰触高难度爱情。 “你老是没征求别人的同意就乱吻人,这样子实在很糟糕。”她吼不出声, 只能虚软无力地等待心脏自动恢复功能。 下回她铁定要作一篇关于“接吻是一项对心脏不好的活动,心脏病患者请勿 轻意尝试”的研究报导。 “我没有乱吻,我吻得很认真。” 什么狗屁答案?没错,他老以这种乱七八糟的答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偏偏 她的神经线太大条,随便让人家一转就转开话题。 再度成功,她忘记乱吻这个话题,提出另一个问题。 “我穿室内拖鞋,不能出门。” “我不会让你自己下来走路。” 走路跟室内拖鞋好像很有关系、又好像不太对劲,郁敏懒得想了,反正他总 有办法让她不再追问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车子行经市区,往山里驶去。 山上的风很凉爽,郁敏打开窗户,让阵阵微风吹拂,风带过她的发梢、带上 沁心舒畅,她很少休闲,很少这样子凉凉的把自己晾着。 伸伸懒腰,唔……好舒服。 车停,他将她抱下车,像来过许多次一般,他选棵大树靠着,让郁敏贴在他 身上。 “寇夕君……” 在他怀里,仍然舒服,宽间胸怀像一片汪洋大海,无止无尽地包容她的不讲 理。 “嗯?”他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低低的、醇醇的,像上好的葡萄酒, 香醇、醉人。 “你平常工作很忙吗?” “还好。” “大部分这个时间,我都是忙的,我在电脑前面一面写稿,眼睛一面偷看墙 上时钟,害怕截稿时间快到了,那时,我脑子里面乱烘烘……我很久没抬头看看 月亮了。” 郁敏抬头看他。他真的很帅,不带霸气的那种帅法,斯文、儒雅,谁见了他 都会有这种感觉。 她记得高中时期他有双重性格,人前一个模样、人后一个模样,他把温柔留 给同学、学姐,却吝于分给她和雅芹。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两个会被归类到 “人后”? 她只记得在他即将远行时,他曾经对她温柔,可是这种温柔是糖衣,包裹了 她的伤情,所以,她宁愿不要他的温柔、不要分离。 “我知道。” “你大概没办法理解这种忙碌。”她笑说。 “我能理解。”他反驳她的话,顺手将她压回自己怀里。 他的大手圈得她好安全,她懂了,那位梅格小姐为什么喜欢和他做床上运动, 偷偷地,她在他怀里窃笑。 “你这种演出机会不多的演艺;人员会忙碌才有鬼,你最忙的工作就是弹钢 琴吧!你希望自己当个音乐家?你常常上台演出?除了音乐以外,你还做些什么?” 她的答话让夕君无从接口。 他忙才有鬼?!不!他不忙才有鬼,他是天生的劳碌命,预定好的假期居然 在碰上雅芹后有了变动,新的计划展开,他猜,未来的几个月,他会忙得抽不出 时间睡觉。 “我从商。”他避重就轻。 “难怪……经纪人想找你签约,你不愿意。对了,鼎鑫的总裁是你商界的好 朋友吗?”她拉拉他的袖子,要求他回答。 “算是。”他敷衍, “所以你可以帮我引荐?” 他笑笑不说。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神秘?大家都想知道你是谁,可是听说你的资料被封锁, 没有人查得到,说!你和美国FBI 有没有关系?” “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他揉揉她的头发,软软的发丝拂过,他的心掀起一 阵骚动。 “是吗?你会不会是美国太空总署正在追踪的外星人?哦……”她恍然大悟。 “我懂了,你脖子上面有个外星人的专属记号,为避免身分被识破,你才随时地 穿着高领衣服,而且你有体温调节器,不害怕过热。”这样解释就通了,曲曲说 过他刻意隐瞒身分。 他沉默,由着她的想像力发挥。 “为什么不说话?我猜中了吗?高中时期,我以为你身体不好,才天天穿着 高领夹克上学,原来这是不能轻易示人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会被专家抓去解剖研究吗?还是被黑道集团抓去高价贩售?” “都不会。” “你是说你不是外星人?那你是……是某某帮派首领,你的脖子绣着帮派徽 章,你怕被敌人伏袭,所以刻意隐瞒身分?” “我不是。” “我不相信你的话,除非给我看你的脖子。”她伸手想将他的衣领翻下,却 被他的大掌阻止。 “想知道我的秘密只有一个方法,你知道的。”他的语气很暖昧,幸而天太 黑,她的脸红被夜色掩护。 “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不起吗?”瘪瘪嘴,环住他的腰,她往他怀里靠得更 紧密。 夜包旧住这对男女,带着——层蒙胧诗意,抗拒爱情的力量变得薄弱,爱上 他,天经地义。 直到他们互拥到天亮,郁敏才晓得,他带她来到学校后山,这里是他们第一 次接吻的地方。 对于粗线条的郁敏,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后知后觉的,地不晓得的爱情、不认 识的爱人,都是在她恍然大悟之后,才了解这些一直存在于身边。 “起床!郁敏,快点起床。” 夕君拍她的脸、摇她的肩,企图制造个九二一,将她摇醒。 迷迷糊糊间,她的上半身被抬高、抱直,揉揉眼睛,她问:“我中乐透彩了 吗?” 中乐透……突然间,郁敏眼睛进出金色光芒、睡意全消,她尖叫,抱住他的 脖子,又亲又喊。 “耶!我中乐透彩了,不是别人,是段郁敏中乐透。” 连连的热吻让他差点失控、他捧住她的脸,正视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中 乐透彩。” 夕君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是两百多万,再扣掉税金,连部像样的好车都买不 起,居然让她闹了整整一夜没睡好。 他后悔,要不是昨晚太无聊,抱着她去散步;要不是看到一群人排队,她也 嚷着要去凑热闹;要不是拗不过地,掏腰包买了六个幸运号码,他不会让自己麻 烦了一夜。 好不容易哄她入睡,她在梦里拿他当作奖金抱,让他连翻个身都不能,膨胀 的欲望、高张的狂热想像,让他和她一样辗转难以成眠。 “你说我睡着,就把彩券绐我。”伸出手,郁敏向他要彩券。 “好。”他把彩券交到她手上,看她拿着彩券又亲又吻,对着彩券,她用尽 热情。 “把它亲拦,你就没有奖金可拿了。” 他从不知道,两百万会让一个女人欣喜若狂,他给过很多个分手床伴几百万, 也不见她们狂喜到这等程度。 “对哦,乖乖,妈妈惜惜,我会小心一点不把你亲烂掉。”她把彩券放在胸 口,捧住梦想……陶醉。 “要不要起床了?我陪你一起去领奖金。”伸出双臂,他等着抱她进浴室梳 洗, “好啊、好啊!我们马上去。” 交出自己,她让他搬得很习惯,其实地早可以下床走动,可是……有人肉轮 椅坐,是个蛮不错的享受。 夕君将她放在马桶上,把挤了牙膏的牙刷交给她。 “你拿到一百万要做什么?”郁敏嘴里有满满的泡泡,说起话来不清不楚的。 “什么一百万?” “你的一百万啊!彩券是我们两个入买的,奖金当然一入一半。”她说的天 经地义。 他很讶异,为了这笔钱,她高兴一整晚,天亮时,她居然开口说要一人一半? “你可以自己把两百万留着。” “不好,这样不公平。”吐掉泡泡,她在漱口时,他接手她的牙刷,往自己 的牙齿上清洗。 “我才不要欠你,说啦、说啦!有了一百万,你要做什么?” 她搓出一大堆洗脸泡泡,在自己脸上糊一些,也在他脸上糊一些,摩摩摩, 她摩着自己的脸皮,也摩上他的。 你呢?你想做什么?“ “首先,我要买一个五千块的名牌包包,就说是……是你送给我的,先气死 田宜芬再说。她会后悔自己没事去抢我的财经版,凯子没钓到,连你这个大帅哥 都没机会认识。” 五千块的包包?她的愿望真小。 “然后呢?” “然后去吃大餐,早餐、中餐、晚餐,餐餐都是大餐,吃到我一联想到龙虾 鲑鱼都会害怕。”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龙虾鲑鱼,我请李嫂帮你准备。”爷爷奶奶习惯清淡爽 口的食物,他没想过她对高级料理有幻想。 “我有一百万了,干嘛要麻烦李嫂?然后,我要把剩下的钱存起来,每年拿 那些利息出国玩,你说,我的计划周不周详?” “嗯,你要出国时会约我一起吗?” “你能和我一起去?不可能吧,到时,你早回美国了。”想起分离,郁敏心 情沉重。 很多次,愉快气氛会被预期的分离给冲散,那种预期让郁敏有种强烈的无力 感,而且无力感一天一天累积,常让她在午夜时分惊醒,无眠到天明。 “美国又不是外太空,我们为什么不能约定?” 他的回答满足了她,郁敏笑盈盈地将掌中泡泡全涂到他脸上,指腹在他脸上 转圈圈, 他的胡渣剌刺的,在她指间带过一阵电流,他的鼻子挺挺的,像座高高的山 脉,登上峰顶、滑下峰顶,她在他脸上玩游戏, 奇异地,他没有抗拒她的调皮,含住满口泡泡,看着她覆在纯洁泡沫下的细 致脸庞,像天使、像他梦里的十七岁女郎。 “我会记得,不管你人在哪里,我——定约你。”郁敏说。 “嗯。” 夕君放下牙刷,在她脸上玩起相同的游戏。 温暖从他指间滑向她的小脸,没想过这样的接近会不会太亲昵,她只想一直 一直和他在一起。 “不晓得以后你的新娘会足什么样的人?”她问。 有一天,他会和他的妻子,在浴室里玩着相同游戏吧!酸酸的,是醋意,她 没有察觉。 “她很可爱,有点粗枝大叶、有点后知后觉,没有心机,迷糊得让人想保护。” 他的新娘人选早已确定。 他口里的女人足曲曲吧!曲曲天真浪漫。的确缺少心机,不过,在他的保护 之下,有没有心机部不重要。 “然后呢?” “她热情活泼,高兴的时候人叫,不高兴的时候泪水狂飙,是个真性情的女 人。” 他将郁敏形容得很清楚了,可惜地联想不列自己身上。 没错,曲曲就是这样的女人,她从不暗地伤心,怀疑郁敏横刀夺爱,她直接 拉起郁敏大喊讨厌,看来,梅格的得分更低。 夕君的句句形容将郁敏打—卜地狱。算了,它不想再往下听。 夕君继续描绘他心小的女人:“她很美丽,我想许多男人都想追求她,可足 地太迟钝……” 郁敏想转移话题,伸出两手,在他脸上拍击,噗!泡泡飞奔到她自己脸上。 “哈!你泡小有我、我泡中有你。” 夕君学起她的调皮,啪啪啪,在她的粉脸上乱拍一阵。泡泡满天飞,带走郁 敏的伤心,带来两人的开怀畅意。 “别闹,我们快去领奖金。”郁敏首先喊投降。 “嗯,领完彩券,去吃一整天的龙虾大餐。”他附和她。 “好,我还要去逛街,买五千块的包包。你呢?你要买什么?” “我要买五千块的皮带。”他突然觉得和她共有财产,是件愉快事情。 “然后呢?我们要去哪里?”郁敏问。 “去找一家定存利率比较高的银行,把钱存进去。” “好,就这么办。”她喜欢他的计划。 一百万不多,带给他们共同计划未来的快乐,无价!送给他们一段幸福的晨 间时光,无价!领着他们度过兴奋的一整天,也是无价! 有价的一百万带出无价的喜悦,乐透彩券,夕君愿意给它无限支持。 爱情在哪里?爱情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憩息。 爱情在哪里?爱情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轻拍你的肩。 爱情在哪里?爱情在郁敏极力抗拒的时候,登陆她的心。 所以,尽管她尽心尽力否认,爱情依旧趁她不备,看着她、听着她,取笑她 的无力抵抗。 是的,她很生气,随着一个月即将告罄,她生气到想找个人来发泄。 可是稚芹不在家、那只可恶的象鱼也不在,她急得想跳脚,可是脱臼的脚踝 承受不了她的怒气。 “段郁敏,你是笨蛋吗?你不晓得爱上寇夕君注定倒楣一辈子吗?你不是最 讨厌跟流行吗?当所有人都喜欢寇夕君,你应该反其道而行,讨厌他,看不惯他, 拿他当眼中钉、肉中刺相待。 如果你够聪明,就陔大声喊Stop;如果你还有一点点智商,就不要让他有机 会抱你:亲你,让他一不小心成为你性幻想人物之一……“ 话没说完,那根“肉中刺”活生生跳入地眼帘。 天寿哦!害她痛了好大一下,他是老外、是番邦夷狄,不懂中国是礼仪之邦, 没想过闯入女子闺房是损害名节的大事情, 笔直走进门,夕君抱起她、在她的唇上飞快吻一下,然后躺在她床沿,强迫 郁敏贴在自己身边,大乎环在她腰间,欺负她没本事反弹。 “是谁?”夕君问。 没头没脑问这句,教她怎么回答! “谁怎样?” 郁敏的手指在嘴巴上,他答应过,她的手捂住嘴巴时,不亲她: “谁是你‘其他,的性幻想对象?”他十分介意自己只是她的性幻想人物 “之一”。 “你管我。” 她没管他那一大群“性对象”,他来管地什么性幻想对象。 “除了我,你不能幻想别的男人的身体。” “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以为我是明朝人啊?门儿都没有。” 她的成语显然对外国人太困难,他歪头想半天说:“你喜欢放火,我去买一 栋房子给你烧。” “我没那么奢侈,钱太多,你不会存到我口袋啊!” “好!”他说着,坐起身,脱下西装外套,从里面拿出两张信用卡,交到地 手里。 “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握住两张信用卡,郁敏傻傻看他。 “你给每个和你上床的女人信用卡吗?” “你没有跟我上床。”他点出事实。 “我为什么要跟你上床?” “你收了我的信用卡。”他用郁敏的话回答地。 “算了,我不和你讨沦无聊问题。” 转过身,她背对他,他在她身后躺下,只是略略下凹的一角。她的心也随那 个凹陷,凹陷…… 他的魅力对所有女人都是有用的吧!从七岁到七十岁,从西方人到东方人, 只消一个冷冷的眼神,一个酷酷的表情,就能让女人心沉沦…… “我要提早回美国。”夕君突然说。 少少的七个字,将她领回十年前的那个下午,浓浓的离愁,一下子占满她的 心。 他说要走了,接下来他要说些什么?还是那些老话? 我的家人都在美国、雅芹会照顾你、有事情雅芹知道我的联络方式,好好努 力,你没有我想的那么笨…… 天!她怎么把那些话记得清清楚楚?原来那个下午自始至终从未离开她的心 里、原来他离开的伤痕从未真正结成痂…… 旧伤未愈,新伤再添,碰上他,她只能无止尤尽受伤? “你不是说一个半月?还有半个月才到期。” 声音哽咽,她假装轻咳凡声,掩饰伤心。 夕君扳过她的身体,直觉探探地额间温度,拉起棉玻,为她挡去冷气,他用 大大的手将被包裹的它搅进宽宽怀里。 “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能老是粗心大意,身体足自己的。” 又来了,他又在温情叮嘱!总是在分离的时候,他给她不同于平日的温柔, 总是在这样的温柔之后,留住她未来三个月的泪水,他是个最可恶的男人。 “我们约定一个半月,你不遵守约定吗?”要是吼一吼,他就会遵守约定, 多停留半个月,她—- 定很乐意当河东母狮,可是她清楚自己留不住他。 十年前,她的一定和眼泪留不住他;十年后,他身旁有了曲曲、悔格和无数 女人,她晓得自己的胜算更加渺茫。 “没办法,雅芹决定到美国帮我工作,这几天我们拟了一个计划,想试着在 公司推行看。” 很好,上次的没办法,是因为亲人在美国;这次他的没办法,是因为雅芹和 汁划, 他有他的没办法,她也有她的没办法——她没办法忘记他,没办法把他从记 忆中永远剔除。当两人的没办法相抵触,她只能用伤心来填补。 “随便你。” 她低头不看他。想背过身,可是被他纳在怀里,动弹不得。 “好,你有护照吗?” “护照?”地皱起眉。他要地的护照做什么? “办美签需要花一点时间。你把护照给我,和雅芹的一起办。” “办美签?”她更糊涂了。 “你不是想采访鼎鑫的总裁,你不去美国,难不成把他请到台湾接受你的访 问?”他笑问。 “也对……” 他的话判了地缓刑,他们的分离向后延期,酸酸的心酸硷中和,她又能露出 短暂笑意。 “你有没有不方便的事情,要不要我帮你通知或处理?” 她的“也对”让他放心,夕君以为说服她到美国要花费一番工夫,没想到 “鼎鑫总裁!”这个他从不在意的头衔这么好用。 “不用,通知老编和我爸妈一声就行了。” “好,我会交代人去办,这两天有空先想想,有没有什么东西想吃、在美国 买不到的,告沂李嫂,请地帮你准备起来。” 连这些小地方他都想到,淮能否定他的温柔,可是,她多少害怕他的温柔, 地害怕接在他的温柔之后,是无止尽的思念,和说不山门的伤痛。 抱住她小小的身子,他好满足。 他喜次她的粗线条、喜欢她的糊涂、喜欢她的简单和真性情,过去的十年, 她的倩影总比他在辛勤工作之赊,获得安慰。 他喜欢她,是事实也是肯定。 对于爱情,他不是个主动的男性,可是碰上一个同样不主动的段郁敏,他只 能加把劲。 “美国不错,你喜欢的话,可以长住。”他说。 “我的家人和工作在台湾。”她拒绝他的邀请。 留在美国做什么;认识他的床件?见识他有多受女人次迎?不要,与其留在 他身边欺负自己,不如看不见,骗自已有朝一日,光阴公将他的影子冲淡。 “你可以在那边找到不错的工作,也能把家人接过去。” 摇头,摇头,她在他怀中把头摇成波浪鼓。 不要!她不要!她只要……只要留住现在、留住他的体温,将来她小小心成 了伟人,作传立著时,有一段浪漫爱情可提。 “寇夕君。” “什么事?” “你要是写自传,你会在里面提到我吗?”她突然想知道自己在他心底,占 了多大位置。 “会。” “你会怎么说?” “我会说,段郁敏是个很可爱的女人,我很喜欢她……” 忙了一天,他很疲惫,搂搂地,他要她的体温来证明,她就在身边。 地仔细倾听他的话,扳动手指,细数他对她的叙述。 “什么?才十九个字,我在你二十万字的自传里,只占十九个宇哦……” 抬头,她看见他的下巴,青髭冒出头,没想过从这个角度,她会找到一个这 么俊俏性感的男人。 他睡着了,偷偷的,她在他的青髭上印下一吻,靠回他的胸膛,寻访他的体 温。 她忘记掀开他的衣领,解开他的秘密,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他的温度。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