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蕊蕾的妈妈从乡下来看女儿,带了很多青菜还有糍巴圆子和炸鱼。蕊蕾的生活 稍稍有了点规律,反而让她不习惯了。年底她的事多,陪妈妈的时间就少。平时习 惯了夜生活,白天没事一般要睡到中午1 、2 点才起床,出去转转吃点东西就去了 店里,很少在家呆着。现在她能在家吃妈妈做的饭了,可她就是忙得没空陪她妈。 我能理解她:和老人说什么都不好,她是个不轻易诉苦的女人。也许不一定需 要她真的是忙,不过是让自己忙一点,就少了一点让人伤感的想法吧? 她母亲担心女儿,也是想多看看她吧,总是把晚饭也送到店里来,但蕊蕾总是 在忙,往往没能等她回来,老人就走了。 老人60多岁,瘦小干巴,老实厚道,言语不多,也爱皱眉,但笑容很温馨。我 的年龄大点,看老人一个人挺寂寞的,总是陪她说话。其实我实在是好奇,想听老 人讲蕊蕾的故事。老人在家没人陪她说话,有人愿意听她就愿意讲,何况我的嘴又 甜,哄得老人挺开心的。 她说:蕊蕾13岁就遇上车祸,司机跑了,脚断了、骨髓炎、截肢,硬是把个家 给治穷了。办了休学后一直没能再上学,但她喜欢读书,象她爸爸,她爸爸是个小 学老师,也教育孩子们要好好读书,可惜家里只有大儿子上了大学。 我说:“您老人家算是不错的,家里还有个顶天的,我爸妈还要可怜,哥哥姐 姐还有自己没一个争气的,快70的人了,还要为子女操心,大孙子还得了精神病, 我妈几天就愁白头发。” 老人说:“做大人的没有不为子女操心的。大儿子一家是不用急,可小儿小女 都离了婚,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我就夸蕊蕾,说她还算不错有什么担心的。老人 说:“就她是个女儿才让人愁啊!人又好强,也不晓得她到底过得好不好,她从来 不说,只晓得这几年借了家里不少钱,她哥说也不指望她还。”还说:“乐文人还 不错,就是他妈太利害他什么又听他妈的,没办法,当初要他们不结婚非要结婚, 现在就苦了个孩子,这么小遭人疼啊!蕊蕾有什么事又不爱说出来,闷着不晓得呕 了几多气!” 我就奇怪:“哪有那么多的气呕啊?我是有气就发有屁就一定要放出来的人。” 老人笑了起来,说:“刚结婚就因为自己大老远去看姑娘,她妈打了个照面就 走了,要蕊蕾自己一个人招呼,她就来了气,说她妈就只会心疼儿子,不尊重自己 的家人,何况蕊蕾当时刚怀了孩子,脚又不方便。我来了,就成了我招呼他们俩了。” 老人温厚地笑笑。 我安慰她:“现在的人哪有那么大的礼性,她没有摆婆婆的架子算是不错的了。” 心里想从前自己做媳妇怎么就不知道来气呢,只要郭松好,别的都可以将就。 就是提亲都是请自己的干妈去冒充松的姑妈去提的亲,因为郭松的妈说现在不兴老 的一套,而自己的妈就要按老套来!唉,人比人气死人啊!同时我又很佩服蕊蕾会 懂得争取自己应得的尊重,不象自己为了爱什么都可以不要,有时包括尊严。可我 还是在心里为自己辩护:爱是没有条件的,太明白了也是种痛苦,人还是傻点好! 蕊蕾的痛苦在于她太明白,装装糊涂也不会。 我真的是糊涂吗?我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在装糊涂!精明是种说不出的痛。 我和我妈在一起时,我总是哄老人开心,抱着妈亲两口,说几句甜蜜的话,老 人没有快乐一辈子,就让她快乐一阵子也是好的啊!老人是要象孩子一样哄的嘛, 都装点糊涂容易有幸福感。 我觉得她们母女之间有种奇怪的感觉,蕊蕾不象她妈的女儿,倒象她妈的老板! 她妈却是心甘情愿为女儿打工,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妈也为我操心,不过她是 笑在面上罢了。包括乐文的妈也是真心为了儿子和孙女的啊!蕊蕾也爱她的女儿, 只是她不能表现得太强烈成为婆婆的把柄。而我为了孩子可以容忍他当着自己的面 喊那个女人叫妈还能面带笑,因为我不愿小人儿的心因为大人的纠纷而有阴影,我 要教儿子宽容地面对现实!还有我的婆婆,从女人的角度来说,她也挺可怜的。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