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个月后春日微凉的午后,洪拓与严颢偷空跑到俱乐部大楼顶楼休息纳凉。 “我也好想到英国度个假。”洪拓像个懒骨头趴在栏杆上哀叹。 “阿霁昨天说要让我们去,你又不要?”严颢好整以暇的睨他一眼。 “开什么玩笑!”洪拓哇哇叫的站直身,“他是说由我们两个去,他留守公司 耶!姜阿姨不骂死我们两个才怪。”明天正是关霁飞母亲梅开四度,宴请宾客的日 子。 “知道就好,别在那里埋怨。阿霁也不是去度假,喜庆之后应该就会回来,到 时你再跷几天班四处去逛不就是了。” “这我当然明白,只是瞧他跟我姊可以暂时抛下工作这行,我就忍不住想唠叨 两句。”他姊姊跟阿霁的母亲也熟,自是要去祝福她,他们就搭昨天的飞机,大概 已经到英国了。 “不过严颢,你有没有觉得阿霁这半年多来,怪怪的?”洪拓又问。 严颢轻倚栏杆,白他一眼,“这问题我们讨论过不下数十次不是吗?” 这半年多来,他们那总裁老友一样有魄力一样俊傥迷人,可眉字间却多了浓烈 的抑郁,眼里也多了股缥缈难辨的情绪。且一向投入工作便六亲不认的他,常在工 作中恍神,每次总要他和洪拓唤喊许久才回神。 问他有何烦心事,他总是摇头不发一语,任他们两个再如何质疑纳闷,也不说 出原因。 “一定有问题。”洪拓抚着下颚道。 “废话,问题是这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当事人不说我哪知道。”洪拓忽又懒懒地趴回栏杆,“还有一个我怎么也想 不透的问题,宁曦要回香港为何半声都没说?” 段宁曦离开台湾的事,连他姊和锺佳爱都不知情。是他无意中提起,阿霁突然 冒出一句她回香港了,大夥才知道。 “你怎么晓得宁曦回香港?”记得当时他这么问阿霁。 “她贴了张便条纸在我住处门上。”阿霁边低头审阅文件,边如此回答。 有点诡异,依宁曦的个性,她要离开应该会跟大家辞行,更何况当时她尚未找 到老公,为何匆匆返回香港? 然而她留的资料卡上只有手机电话,他姊拨过,总无回应。锺佳爱跟他姊甚至 到宁曦姑妈家,欲向其要她在香港的电话,可惜老不凑巧的扑了空,久而久之也不 好再去打扰。也因此,他们始终不知宁曦匆促离台的原因。 “最有可能就是家里发生什么紧急事。”严颢说着他认为最合理的猜测,颇想 念像妹妹的宁曦。 “一回去就没消息,你不觉得奇怪?” “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说,还有另一件怪事,阿霁曾说过不喜欢李臻臻,为啥 这几个月陪他出席各种宴会的女伴都是她?” “宾果。”洪拓手指一弹,立即问道:“你说咧?” “你吃饱撑着,工作了。”凉凉地丢下两句,严颢自口顾转身下楼去。阿霁不 说,他哪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洪拓兀自在原地想着严颢耳熟的回答,“啊!这是阿霁每次凶我的话嘛。” 前阵子他只要一想起,就追问直阿霁怪怪的原因、宁曦有没有跟他联络、他做 啥跟李臻臻在一起,结果得到的就是严颢刚才说的那两句,而且一次比一次凶,害 得他最后都不敢再问。 那个帅哥的失常会不会跟宁曦有关?洪拓的脑里突然进出这样的联想。 “哇!新发现,我得赶紧告诉严颢。” 英国北部乡村,段氏牧场“天啊!少凤姊,这一大片土地全是段先生的?” 望着眼前一片辽阔壮观的草原,牛群、羊只、马匹各据一方,洪坛瑜眼睛都看 直了。 “这个牧场,段沅经营得很用心。”姜少凤语气里有着钦佩和骄傲。她转头望 一旁的儿子,这里很宁静,以后你随时可以来这里度假。“ “噢。”凝视远方空洞的一点,关霁飞低低应声。 “怎么只有噢,你就不能多说两句。”洪宣瑜听不下去的插嘴,“你跟你妈许 久不见,表现好歹热情线点。刚才在屋里就不多话,现在也是,在飞机上也没听你 说超过十句话,你什么时候变成闷葫芦啦?” 斜眼一瞥,关霁飞烦躁的吼,“你还好意思说?全都是因为你,谁教你一路上 开口闭口都是她。” 姜少凤困惑的看向洪渲瑜。原以为儿子的不多话是长途飞行过于疲惫,加上对 她又将结婚,心里别扭使然,但此刻听来似乎并非这么回事。 阿霁口中的她,是谁? 洪宣瑜愣了下,“你是说宁曦?” “噢……该死。”整颗心随着入耳的名字狠狠一抽,关霁飞闭起眼,脑海里净 是张他想爱却不敢爱的清纯容颜。 “阿霁?”姜少凤轻喊。儿子阖眼前那来不及掩藏的深切痛楚,是怎么回事? 微侧过身,关霁飞不发一语,任心底如潮的苦涩吞噬他。 “你真奇怪,我就是突然想起宁曦,跟你聊聊她,这样也不行?”看来这个大 帅哥真如阿拓所言,不晓得吃错什么药,不大正常。 姜少凤闻言乍然想起,“段沅昨天来的亲戚朋友中,有个侄女也叫宁曦。” 关霁飞一听全身一震。是凑巧同名同姓,还是…… “那个宁曦在哪里?”洪宣瑜已迫不及待拉着她问。 “段沅陪他们到牧场另一边……呀,就是她,正骑白马过来的女孩。” 随着母亲的手指望去,关霁飞只觉心脏霎时停上跳动。 是她!那个无论他再如何努力遗忘,也无法将她由心中抹去的人儿。 “是我们认识的宁曦耶!宁曦……”洪宣瑜兴奋的朝她呼喊。 听见喊声,段宁曦反射性转头,没注意一只小羊正由右边窜出来…… “小心!” “啊……”她骇然惊呼,受到羊儿惊吓的白马慌乱的扬高前足,她吓得没抓稳 缰绳,硬生生从马背摔下。 可说是在瞟见半途冲出来的羊儿,即拔腿跑向她的关霁飞,及时接抱住她。两 人直往斜坡下滚,他只能保护的紧搂着她,直到两人稳住身子。 “你还是一样,老是出状况。”他喘息道。刚才吓死他了。 “什……么?!”勉强撑起伏在他身上的身子,段宁曦娇喘的问。还好有他, 不然她刚刚大概摔扁了。 “你还是这么不灵光,就像在台湾时一样。”伸手轻拂她的脸,他眼里满是藏 不住的柔情。这样实际的碰触,他渴望了两百多个日子。 “先生,我们认识吗?” 轻碰她的手一顿,他迅速揽着她坐起身,“你说什么?” “听你的口气好像认识我,可是我不认得你。” 水灵明眸直直的瞅着他。这个五官端正的男人她没见过,但不知为何,他的抚 触让她有丝熟悉的感觉,在见到他时,脑海也好似有奇怪的黑影闪过,不一会儿又 消失不见。 关霁飞一时无法反应的怔望着她,没办法消化她那句我不认得你的意思。 “宁曦。”洪喧瑜的叫唤陡然传来。 “洪姊!”看清来人,段宁曦意外又惊喜的就要跑向她,一道顺长身影却挡在 她面前,“你……” “你耍我!”快然郁闷的低吼抛向她,“为什么说你不认识我?” “说啥鬼话呀你,宁曦哪可能不认得你,你就非得杵在这儿阻碍我跟她来个久 别重逢的拥抱?”洪喧瑜边叨念边推他,怎奈推他不动。 “没想到你跟我儿子认识,真巧啊,宁曦。”姜少凤含笑说道。洪宣瑜刚才告 诉她宁曦曾在台湾与他们相处一个月。 “原来你是少凤婶婶的儿子。你好,我叫段……” “该死的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关霁飞心火燎窜的捏抬她的小下巴, “你要玩到几时?为何到现在还不认我、喊我?” “我不认识你,怎么喊你?”拨开他捏疼她的手,段宁曦一脸无辜。 微怔,洪宣瑜抢在关霁飞开口前落话,“你在开玩笑吗?宁曦,他是阿霁,你 到台湾头一个遇见的就是他。” “阿霁……”盯着他紧绷的俊颜喃念,她摇了摇头,“我没印象。” “你!” “阿霁,冷静下来。”姜少凤一把拉住欲伸手抓段宁曦的儿子,“也许是她摔 下马,不小心撞到头,把你忘了。” 他总算稍微冷静下来,关心的问:“你撞到头了?” “好像没有。”她摸摸头。没有感觉任何不适,且刚才他将她保护得滴水不露。 “那么你记得小爱、洪拓和严颢吗?”洪宣瑜又抢着问,愈发觉得宁曦说不认 得阿霁,不寻常。 段宁曦唇边笑容再现,“记得啊!我把手机弄丢了,输在里面的电话号马也一 并不见,才没打电话给你们。小爱他们都过得好吗?对了,还有罗大哥……” “很好!你记得所有人,却不认得我!” “宁曦,别闹了,阿霁真的生气了。”见关霁飞大有抓狂的预兆,洪宣瑜扯住 她的衣袖低语。 “我没闹呀洪姊,我真的不认识他。” 如遭冷箭射中心窝,关霁飞浑身僵住,思绪飞快忆及七个月前昨晚的一切是个 错误,忘了吧! 他依稀记得拥有她的翌日,自己是这样留言。而她当真忘了他?! “宁曦,原来你在这里,我们还绕到牧场另一边找你呢。” 一道男声响起。三匹骏马相偕前来。 “哥。”段宁曦笑喊,立刻拉着洪宣瑜上前为她介绍,这们是我哥、我婚子, 还有邱仕麟。“ “我是宁曦的未婚夫。”唯恐他人不晓得似,邱仕麟以流利的国语作补充。 激动的眸光望向出声的陌生男子,关霁飞混乱的心绪更加沉郁低迷。她有未婚 夫了,这是否也是她必须遗忘他的原因。 “天,你已经有未婚夫了!”洪宣瑜惊嚷。这个邱仕麟长得还算称头,不过比 起阿霁,就逊色多了。 段宁曦尴尬一笑,“我父亲安排的。哥、嫂子,这位是我在台湾认识的洪姊, 另外那位……”将手比向关霁飞,她依旧搜寻不到与他相识的记忆,不知该如何介 绍他。 段哲阳倒是讶然惊喊,“关霁飞!”想不到会在英国遇见他。 “他是我儿子。”始终在一旁静看儿子情绪起伏的姜少凤适时搭话。 “哥认得他?”段宁曦大大觉得诧异。竟然连哥都知道关霁飞这个人。 于柔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丈夫。去年他到台湾找宁曦回来后,曾说遇见一名让人 一见就很难忘记的出色男子,名字就叫关霁飞,为何宁曦这会会有如此反应? 段哲阳同样感到怀疑,而且他发现,关霁飞自始至终皆以一种复杂难懂的眸光 凝视宁曦。 就像此刻,他再深深凝望她一眼,而后什么话都没说,迳自转身离开。 “喂!你去哪儿?”洪宣瑜在他后头呼唤,弄不懂现在的情况。 “随他去吧!”尽管不清楚儿子跟段宁曦之间发生何事,但姜少凤看得出他心 里正受箸莫大煎熬。 一旁的邱仕麟双眼微眯的娣望逐渐远去的挺拔身影,暗自忖度,他得好好探探 这个相貌出众、气势迫人的轩昂男子和段宁曦的关系。 另一边的段宁曦则不断想着,她真的认识关霁飞?为何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她 会感觉心隐隐泛疼? 关霁飞彻底尝到心痛的滋味! 颓丧的坐在短毛地毯上,他的心思缠缠绕绕、纠纠结结,全在段宁曦身上。 至今他仍无法忘怀占有她那夜的美好感受,然而不相信真爱的他,选择做一个 爱情的逃兵、感情的懦夫,在她醒来之前留言离开。 结果,她教他措手不及的回香港,让他在爱与不爱的挣扎里惦念着她,直到今 天的意外重逢——她忘了他! “不该是这样的。”懊恼的爬抓头发,他痛苦低吟。 是他有所顾忌没办法敞开心房去爱,宁曦硬是不认他,他无话可说,但教她忽 略的滋味狠狠烧痛他的心,万般难受! “宁曦……” “糟糕,我的视力一到晚上就不管用,我的房间应该是这间吧?”走廊的灯光 晕黄,让她搞不清方向。 一串熟耳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关霁飞微抬眼,赫然瞧见误闯他休息客房的, 正是令他朝思暮念的人儿。 想也没想地,他伸手拉过走至他身边、没发现他就靠坐墙角的她,温热双辱一 并封去她的惊呼,“嘘,是我。” “你……”段宁曦没机会开口,因为彷佛与她相恋已久,亲昵的就霸占住她的 唇舌。 他的吻让她很迷惑——她分明今天才认识他,却对他的气味有股熟悉的心动, 在迷恍中不知不觉阖起眼,主动搂住他的颈项,意乱情迷的回应他。 “噢,宁曦……”稍微离开她甜嫩的香唇,他旋即又炽热的吻住她,像要将她 揉入体内似,紧紧拥着她。 此时他什么都不想想,只渴望恣情吻她、碰她!! “告诉我你没忘了我,告诉我,宁曦。”慑人的吮吻一路由她柔皙颈子滑落性 感锁骨,他爱怜的用双唇膜拜许久,大掌由她衣服下摆探入,自纤细腰际抚向胸前 的浑圆高耸…… “不……住手,关先生……”她在残存的理智中,虚软阻止他教人无法招架的 爱抚。 关霁飞因她一句疏离的称呼,猛然停下对她的亲密,“你喊我什么?” 趁他松开她,段宁曦慌乱的拉扯凌乱的衣衫,直往后退。“我知道你又要说我 早就认识你,可是我没骗你,我记不得在今天以前曾见过你。”她说得肯定又无措, 唯一没坦白的是,她对他唇舌的气味以及他的碰触,奇异的感到令她似曾相识的心 悸。 一眨也不眨地凝视退抵床沿而坐的她,他在她眼里找不着半丝欺骗。 她对他的遗忘不是刻意假装,而是事实! 这个发现对他的冲击太大,坐近她,他试着平心静气的问:“回香港后。你发 生过车祸或撞伤过头吗?”然后得到局部性失忆。 “没有,我没出车祸,也没撞伤头。”她再往右退后一些些。 剑眉微蹙,关霁飞孤注一问:“我们在海边别墅发生的事,你也不记得?” “什么海边别墅?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他震惊的望进她没有丝毫异样波动的杏眼里。她不记得他们的缠绵,不记得他 是她第一个男人。 段宁曦直教他盯得心慌,不知自己又说错什么话,只想再离他一些…… “别一直退开我!”他低吼的将她捞抱回来,安置在大腿上,“你已经莫名其 妙忘记我,有必要再视我如蛇蝎猛兽避着我吗?” “不是这样,我只是怕你像刚才那样、那样侵犯我。”她小脸酡红的轻揪衣襟 辩白,很奇怪自己竟没为他的冒犯生气,反而对自己情不自禁的回应,感到又羞又 恼。 而在羞窘的同时,她似乎听见心底有道声音不断提醒她,要与他保持距离。 这又是为什么? “你是想告诉我,你只想让你未婚夫碰你吗?”一思及邱仕麟曾拥有她,关霁 飞就抑不住妒火与气火中烧的揽紧她的腰。 她险些就鼻对鼻、嘴对嘴跟他相贴在一起,只得揽住他脖子,娇呼的将脸埋入 他颈边,“你别乱说,我跟邱大哥是清白的,虽然他是我老爹为我挑选的未婚夫, 但我跟他说过,在结婚前不能碰我,所以我到现在还没跟他接过吻。” “真的?” “骗你是小狗。”弄不明白自己怎会跟他说这些隐私,可她所言属实。大概是 她对邱仕麟一直没有特别的感觉,才会跟他提婚后再亲密的约定。 简单一句话,奇迹的化解他胸中的猜忌妒火。他轻啮她柔嫩耳垂道:“记着, 不许让别的男人吻你、碰你。” “你、你为什么就可以?”捣着被含咬的耳朵,她脸红耳赤的抬头娇嗔。今天 她全身上下差点就教他吻尽、碰遍了。 因为你是我的!仍在想爱又不敢爱的边缘挣扎的他,有资格这么说吗? “记住我的话就是。我送你回房。”关霁飞逃避的岔开话题。 “嗄?”她傻傻地瞅着他。他还没回答她的问题耶。 “你让我又想吻你了。”恋栈的轻抚她红艳唇瓣,他的意图明显。 段宁曦心口一跳,慌忙拉下他放肆的手,“别乱摸。还有,别说得好像我勾引 你似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你呀,依然是小笨蛋一个。” 微施力道啃啮她水嫩红唇一口,他牵着她离开客房。这个小女人根本什么都不 用做,就足以撩起他所有欲望,再让她待下去,他很可能会将她压在床上,不顾一 切的爱她。 “什么嘛,人家又没惹你。”轻抚被咬的红唇,她低低嘟哝了声。她都没骂他 是大色狼了,他居然说她是小笨蛋。 而且这个男人有点危险,下次她得记得离他远一点。 “妈,你怎么在这里?”回到客房,关霁飞微讶的发现母亲站在窗旁,连忙走 近她。 “妈想跟你说说话,看见你和宁曦一起出去,于是先进来等你。” “宁曦有夜盲症,走错房间,我送她回她休息的客房。”将视线眺往窗外漆黑 的旷野,他避重就轻的说。 “你很爱她。”肯定的字句倏然落下。 幽邃的瞳眸闪过一抹震惊,他沉默以对。 “偏偏你不敢放手去爱。”丢给他的仍然是铿锵有力的直述句。 “妈!”他转头低喊,不喜欢心事被毫无保留的看透。 姜少凤从容依旧,嘴边挂着慈蔼的笑,“你和宁曦在牧场上的互动,妈看得很 清楚,或许你骗得了别人你深藏的感情,但我是你妈,你眼里的挣扎骗不过我。” “我没有要骗任何人。”他心烦的反驳。 “只想欺骗你自己是吗?” “别逼我,妈,我今天的心够乱了。”他眉头深锁。 她兀自步步进逼,“你确定只有今天心乱,不是打从宁曦离开台湾后,你的心 就没有一日平静过?” 哦……“该死!”咬牙低咒,关霁飞忿忿地滑坐地毯上。妈就非得挖出他所有 深藏的难过煎熬,才肯罢休? 见状,姜少风轻叹口气,想不到她一向聪明的儿子,会为情所困到这个地步。 她跟着席地而坐,语气柔缓的道:“你段叔叔对我很好。” “看得出来。”没管母亲突然改变话题,关霁飞只是阖眼靠着墙壁,懒懒地低 应。 “说了你也许不信,但妈这次是真的找到更爱。段沅就是妈一直寻寻觅觅,想 和他永远厮守的那个人。” 他没有接腔,不忍在母亲的婚宴前夕,质疑她一次又一次短暂的真爱。 像是洞悉他的想法,她低道:“每个人都希望一次就能找到相守一辈子的真爱,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因此才有下一次的寻找。但这并非滥情、不负责任, 至少我很认真寻觅属于自己的真爱,勇于承担后果,不让自己后悔。” 缓缓张开眼,关霁飞望着不知何时坐至他面前的母亲,见她眼里充满教人动容 的坚决。 “别因为妈有过几段婚姻,你就不相信世上有真爱,对感情踌躇不前,到时后 悔的是你自己。” “就算世上有真爱又如何?就像妈说的,谁知道哪段感情才是自己最想要的情 爱。”心里在动摇,但他仍挑剔的回驳。 姜少风决定孤注一掷,打破他自囚的心茧,“就因为这样才要去试,努力抓住 今自己心动的对象。当然,如果你执意困缚自己,不放手去爱,那就只好眼睁睁见 宁曦投入别人怀抱,想像她夜夜躺在别的男人身下……” “天杀的!我会宰了那个男人。” “你去哪儿?”姜少凤急忙拉住寒着俊脸就欲往外冲的儿子。 “我要去带宁曦过来,她只能投入我的怀抱,能要她的男人只有我,因为她是 我的!” 要他想像他的小女人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不如直接剖他的心、要他的命! “好,她是你的、是你的,先冷静下来,嚷嚷来一堆看热闹的人可不好。” 唉!她这个爱惨了的儿子,还真禁不起激。难怪有人要说,再精明的人一旦沾 上爱情,也会变得昏乱欲狂。 抿着唇,他的情绪终于稍微回稳。 姜少凤语重心长的说:“阿霁,你很清楚自己对宁曦早已不可自拔的感情,敞 开心胸去爱吧!或许她正是你这辈子的真爱。不过假使你心里有一点点迟疑,心门 仍有一丝封闭,就别再撩拨宁曦,让其他爱她的男人去呵护她。你好好想想,妈回 房去了。” 关上房门,她将宁静留给儿子。能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就是他自个的事了。 静静地伫立客房中央,关霁飞一遍又一遍想着母亲的话,眉心渐渐蹙紧。 让其他爱宁曦的男人去呵护她? “去!有谁比我更爱她。”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