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伯父。”席格才赶到花卉场外,便看见正要上货车的易博仁。 “阿靖?”易博仁下车走向他。“怎么来了?公司不是忙着吗?”直到昨天 他才知道,这器宇轩昂的年轻人竟就是女儿任职那间大公司的总裁。 “我来找欢欢,她在家吗?” “她在花卉场里。我刚好要跟阿国,就是这位,”他伸手比向货车驾驶座上 的帮手。“我们要到一处大卖场送货,所以请欢欢帮我看顾花卉场,她说这阵子 有人帮你,可以休假几天。” “休假?”不是辞职? 他微惑的语气令易博仁顿有所悟,“你和欢欢昨天真的是在吵架对不对?所 以她才骗我说是休假,其实是跷班。” “不是,她是请假没错,我是因为临时有事顺道经过这附近,想说她不知会 不会来帮伯父的忙,就走过来看一下。”不明白易欢为何没向她父亲说实话,但 他选择帮她隐瞒。 “原来是这样。”可是……“阿靖啊,欢欢昨天如果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 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那孩子的脾气有时虽然又硬又拗,但心地很好。”“我知 道。”他微微颔首。 “老板,再不走,会赶不上我们跟人家约的时间。”阿国出声提醒。 易博仁这才想起待办的事。“欢欢在花卉场里,阿靖你自个进去,我去忙了。” 目送货车驶离,席格才跨步走向花卉场别致的植物拱门。 园里一隅,易欢正静静地站在女儿蓝盆栽前。听爸说,他培植女儿蓝并不是 要拿来销售,不过顾客一见到这新品种,纷纷要求采买,将近两百盆的女儿蓝只 有供不应求可以形容。她眼前这仅剩的十二盆,还是爸舍不得,谎称客户寄在这 里请他照顾,才留下来的。 她无法否认女儿蓝的美,因为几分钟前当她将睡着的两只小猫放入一只加盖 的玻璃箱后,她就不由自主的走到这片炫目的湛蓝前。但即使是这样,这迷人的 蓝玫瑰在她眼里,就是多了点刺眼,因为他,那个蓝眼睛…… “伯父种的玫瑰,真的很漂亮。” 倏然转身,易欢瞧见骤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这里不欢迎你。”她冷淡又疏离的开口。 “欢欢——” “我已经辞职,不再跟你有任何关系。” “我没批准你的请辞。”席格的双眸始终锁在她罩着寒霜的小脸上。 “那是你的事。”她跨步就要走开。 他移身挡住她,“听我说,当年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存心的。” “不是……” 她再次冷硬地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不论你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已 造成的事实,我妈走了,而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她说!” 在她眼里流动的凄楚,他清楚的捕捉到了,心底翻掀着愧疚和不忍,没有多 想的,他伸臂将她搂入怀里。 “对不起。”他没想要伤害她的。 闻言,正想挣脱他的易欢顿时怔住,一股没来由的酸意直往她眼底蔓延。 “若是料得到丢掉你的蜻蜓别针,会造成这样严重的憾事,我无论如何不会 那样做。对不起呀,欢欢。”带着怜惜搂紧她,他为自己当年的意气用事,懊悔 不已。 她眼眶泛红的使力推开他,“要是料得到那天会遇见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走 那条路。”这样她就不会有遗憾。 席格心中泛疼,只因又望见她眼底闪烁的泪光。“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 我?” “原谅?”她嗤哼的随手抹去滑落脸颊的泪,字字冷凝的抛向他。“除非你 能还我一个母亲。” 打开住处的门,再关上它,席格仍没发觉厅里是灯火通明的。 “你总算回来啦。” 一道声音冷不防由他身旁窜起,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两秒钟的怔愣。“嗨。” 怀德险些瞠爆眼睛地看着他懒懒地坐人沙发。突然听到他出声,这小子没被 吓到已够反常,见到他,按理该惊问他为何会回台的人,居然是更不正常的有气 无力的跟他说“嗨”? “我是你大哥耶!”他一屁股坐上弟弟面前的方桌o “废话。”反常的那人仍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懒散样。 “你知道我要回来?” “不知道。” “那见到我你起码该大叫,然后问我做什么回来才对吧。”他像研究稀有动 物般的审视他。 略显犀利的眸光扫向他,“无聊,你又没少只眼睛多张嘴巴,我为何要大叫? 脚长在你身上,你要回来就回来,我管得着吗?” 不对!这显得烦躁的回话,无论如何就是教怀德觉得怪异。 他双手一伸就捧住弟弟的脸,“你心情不好?” 啪一声,席格用力挥开他的手,“再随便动手,小心我赏你拳头吃。” 他烦透了!而令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正是易欢那双含泪的眼眸。 “果然有问题。”怀德深思的盯着他。通常只有在极度烦乱的情况下,阿靖 才会说要扁人。“看来我好像选错时间回来,一到公司就被傅经理拉去总裁室坐 镇,结果等到下班,还不见你人影,要不是有这栋宅院的钥匙,你大哥我今天大 概得在公司过夜。” 一席话说得席格歉意顿生。“我不晓得你要回来,否则我会早点回公司。” 语气好像和缓了点,那么他应该可以问——“你一整天在忙什么?” 刀削浓眉有弯皱的痕迹。“散心。” 散、心?“跟你那个工作能力强、敢拿盘子砸你头的小秘书?” “谁告诉你欢欢的事?”微怏的问完话,席格已然悟出答案。除了跟他们家 有私交的傅汉平,谁会向司奎尔家打他的小报告。 怀德又是一讶,“欢欢?听你喊得跟人家熟了八辈子似的。” “不行吗?”语气里又见火药味。 “别告诉我你情绪不稳全是因为她。” “别告诉我你是特地回来探欢欢的底的。 哇塞,好敏锐的直觉,他确实是忍不住好奇,专程回台湾见那位胆敢砸上司 的大胆小妞,不过他当然不能承认。“你的小秘书今天请假,为什么?” 席格无语,眸底渗入一缕幽黯。 怪喽,没答腔?“该不会是你欺负人家,所以人家只好请假躲你?” “你闭嘴行不行!”他蓦然大喝,懊恼的爬梳头发,心烦意乱的踱往窗边。 他是欺负了易欢。若非自己多年前的鲁莽行径,又怎会让她有遗憾? 早上离开花卉场后,他心乱的开着车四处兜绕,心底的自责不曾断过,怎奈 茫无头绪的耗去一整天,他仍旧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靖,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逼得你喘不过气?”眼前弟弟的反应委实异 于以往。怀德不得不猜想他是被成堆的工作逼出成团火气。 除了摇头,席格不晓得自己能说什么。 “你这怪里怪气的样子,等会儿教我怎么打电话给妈?她特别交代我要仔细 跟她报告你有没有少块肉、过得好不好。” 妈?对了,他怎么没想到?! “如果不是妈昨晚要陪爸参加一场重要宴会,想死你的她铁定会跟我回…… 你干么?”不听他说话,唐突的拨起手机? 席格依然没理他,只顾对着接通的手机说:“哈罗……妈!我是阿靖,你能 不能在最快的时间赶来台湾?” 易欢觉得心里好烦。主动辞掉司奎尔的工作,和席格画清界线,她该觉得轻 松的,可连着两天,她就是提不起劲,心情低落不已。 此时她正想出门,找好友陪她去散散心,不意才打开门,迎面就抛来问话。 “请问,你是易欢吗?” 她惊诧的张大眼。是她眼花吗?眼前怎会出现一位金发蓝眼的中年妇人? “我是阿靖的母亲。”有股雍容华贵气质的贵妇人笑容可掬的说。 “阿靖的母亲?阿靖的……啊!伯母请进。”因吃惊而暂停运作的思路蓦地 启动,易欢慌窘的请客人进客厅里坐,傻傻地说:“原来伯母是阿靖的母亲,难 怪国语这么标准。” 艾霏雅听得呵呵轻笑,“你好可爱。” 呃,可爱?她顿觉腼腆。“伯母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用麻烦,坐下来,伯母想跟你聊聊。” 依言在她身旁坐下,易欢想到什么的问:“不对呀,伯母怎会来找我?” “阿靖要我来的。” “为什么?”她柳眉微微蹙起。那个臭鸡蛋在搞啥花样? 艾霏雅温文一笑,“他想还你一个妈咪。” 易欢傻住半晌才会意。“老天,因为我说除非他还我一个母亲才会原谅他, 所以他就叫伯母来?” “阿靖是想赎罪。” “借伯母让我喊妈?”她该气还是该笑?真亏他想得出来。看来席格什么事 都告诉他母亲了。 艾霏雅亲切的拉着她的手,“也许你认为阿靖请我回来的做法可笑,但那孩 子性子很真,如果不是把你放在心里,今天这笔恩怨,他大可不必理会,那么久 远以前的事,就算没忘记,他也可以佯装不记得,对吧?” 轻咬住下唇,易欢没反驳也没答腔。伯母说的是实话。不过,什么叫做席格 将她放在心里?为何这句话听来既含糊又显得暖昧? “阿靖当然知道没人能取代你母亲在你心中的地位,但他认为,你至少可以 从我这儿分享到母爱。” “伯母又不是我母亲。”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艾霏雅神秘的眨下眼,“伯母没有女儿,并不介意多你一个喊我妈。” “伯母,你别跟着阿靖闹。”易欢尴尬的讨饶。非亲非故,自己如何喊她妈? 艾霏雅蓝眸里亮闪了下。她没听错,这女娃从刚刚就是喊小儿子阿靖,这表 示“听伯母说,”她拍拍易欢的手背,“当年的事不能全怪阿靖,世事有太多的 冥冥注定,不是人们能掌控的。” 易欢明白,也想过当年自己若不走那条路,或者不固执的找那只别针,结局 可能就不一样。可只要想到席格若不出现,便不会横生波折,她就变得不理智的 将帐算在他头上。 像明了她心中的挣扎,艾霏雅慈爱地轻摸她头顶,“孩子,生死有命,你总 不能老是沉陷在母亲已逝的伤痛中……” “等等,谁说我妈死了?”易欢急急打断她的话。 艾霏雅愕然与她对望,“你不是跟阿靖说你来不及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是那样,可我指的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你是说你母亲没死?!”一道浑厚、急促的嗓音猛然落下。 “原来你一直躲在外面偷听!”易欢不悦的跳站起来瞠向门边。 艾霏雅赶紧起身安抚她,“不是的,阿靖说要在车子里等我,他应该是想看 我跟你谈得如何才过来的,是吧,阿靖?” 席格轻点了下头。他的确是在车里等得心慌,才捺不住的踱到门边。 “你说你母亲仍健在,是真的吗?”此刻他只想证明这点。 “我想她还在这世上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易欢无法好声好气对他说话。 要不是爸带两只小猫出去散步,她非叫它们狠狠咬这个胡乱诅咒母亲的家伙不可。 “什么叫在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既然你母亲还在,为什么你用‘最后一面 ’误导我?” “谁误导你?你丢掉我别针那天,正是我妈要和我爸离婚的日子,我急着拿 别针回去送她,可是因为你,我赶回去时我妈早已离开家,我不是连她最后一面 都没见到是什么?”她略显激动的反驳。 “原来你妈和你爸离婚了。” “对!我妈不要我这个女儿,执意丢下我跟别的男人另组家庭去,这样你满 意了没?!”她红着双眼怒吼。他是存心讥讽她的吗? 席格暗抽口气,“我没那个意思。” “你别误会呀,欢欢。”艾霏雅也急着帮腔。 “他就是那个意思。”易欢倔强的回嘴,却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吼出的是很 悲哀的事实,她母亲是不要她这个女儿、不要她父亲,执意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 抱。 “欢欢。”见她眼眶泛红,席格胸口一窒,只想上前揽她人怀。 “别碰我!” 她情绪失控的用力推开他,结果他左脚被椅子绊到,身子一偏,头就这么不 偏不倚的撞上铝窗的硬实窗框,发出好大的叩撞声。 易欢心头一紧,但见艾霏雅心惊的超前扶住他。 “我没事,妈不用担心。”他抚着刺疼的额角说。 易欢紧咬住嘴唇,只因她瞥见他右额角的血丝。他受伤了! “欢欢,你怎么又动手推阿靖!”易博仁的斥责介入凝滞的空气中。他才带 两只小猫散步回来,就惊见女儿用力推司徒靖,害他撞到窗子的一幕。 “我……”心里内疚汹涌,易欢不知该说什么。 “伯父别怪欢欢,是我自己不小心。”席格连忙替她说话,并引见他母亲。 “人家母亲在,你还推人家!”向艾霏雅颔首致意,易博仁仍板着脸低斥女 儿。“瞧阿靖的额头都流血了,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用力的咬紧唇瓣,易欢抑下想上前来看席格伤势的冲动,垂首低道声, “我去找纹仪。”便跑出家门。 “欢欢——”喊不回女儿,易博仁只能频频向艾霏雅母子赔罪,“对不起, 这孩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别扭。我这就去拿医药箱为阿靖上药。” 席格却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早已不见易欢身影的屋外,眉头始终深锁着。 “你就这样跑出来?”望着蜷坐在她床铺上的好友,许纹仪大声嚷问。 稍早前见到易欢苦着脸来找她,已够教她吃惊,不意接着就听她说出和席格 早就认识,还有不久前与他发生冲突的事。她是惊讶易欢跟席格十几年前就相识, 却更震撼她误伤了人,竟一跑了之,这根本不像平常敢做敢当的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易欢颓然低语,一脸神伤。 “易欢。”从没见过她这模样,许纹仪一时不晓得要说什么。 “我很差劲对不对?” “喂,我可没怪你的意思。”她急急澄清。 易欢兀自垂首呢喃,“说什么是他害我没跟我妈见上最后一面,其实我很清 楚,那时根本就是我妈等也不等我硬要离去的……” 当年,母亲看上一个有钱人,于是原本和爸时有龃龉的她更是吵着要和爸离 婚。是她天真,以为去买个漂亮饰品送妈,她会为自己留下来,再不然,她也能 以它当纪念,看到它就想起她这个女儿。 但,在妈的心里,她终究没那么重要,否则她也不会坚持离婚,甚至在她还 没赶回家时,签完离婚协议书就走,这么多年来对她这个女儿更是不闻不问。 这是隐藏在她心底的痛!母亲离开后的那段日子,她甚至还被镇里的小孩嘲 笑是个妈妈不要的可怜鬼,也因此,爸才决定搬来台中。 十三年后,丢掉她别针的席格出现了,也让她再度忆起母亲离去的不堪记忆, 于是,她潜意识里对母亲的怨对,全怪到他身上,自欺欺人的以为,若不是他, 她会来得及留住妈…… “我真的好差劲。”看不破事实,竟还要迁怒席格,她好讨厌这样是非不分 的自己。 “你别哭,等会儿我妈进来,会以为我欺负你。”第一次见她掉泪,许纹仪 直觉手足无措,她是直到今天才明白易欢父母离婚的原因。 “可是我还是想哭。”或许就是想宣泄压抑的情绪,她今天才会什么都跟纹 仪说。 她忽然想到,前两次她控制不住的在席格面前落泪,难道是自己下意识想找 他倾诉心底的压抑? “我觉得该哭的是席格,他满冤枉的,还被推得撞破头。”抽张面纸递给她, 许纹仪脱口就说。 易欢内疚再起。“不晓得他的伤要不要紧?” “不要紧啦,最严重顶多缝个几十针。”她粗枝大叶的安慰好友。 她瞠大被泪水染亮的眼,“几十针?” “呃,席格吉人天相,没事的啦。”许纹仪赶紧弥补自己说错的话。 “是吗?”她放心不下。 “不然问易爸。”随手就抓来手机给她。 易欢迟疑的没去接。“爸可能还在生我的气。” “也对,还是等易爸气消一点再问。”说着,她脑中灵光随着一动,“你找 个时间亲自去跟席格道歉,这样你既能赎罪,也能平挟易爸的怒气。” “可是……”再见到他,他会怎么看她?伯母又会原谅她伤了她儿子吗? “别可是啦。”许纹仪兴匆匆地跪坐到她面前,“如果我没记错,司奎尔的 欢迎会应该在这两天举行吧?” “欢迎会?” “就是欢迎席格回来分公司主事的欢迎宴会。我在司奎尔上班的那两天,曾 听傅汉平说,因为席格刚回台,忙着整顿公司,所以欢迎会延后举行,如果日子 没改,应该是这一、两天没错。” 易欢蓦然记起这件事,“好像就是明天。” “真的?”许纹仪眼底晶光闪闪,“那你就明天出席宴会时跟他道歉,既欢 迎他又赔上你的歉意,表示你再有诚意不过。” 她脸有难色,“我辞职了,没必要出席欢迎会。” “席格批准了吗?我猜还没吧?” “你在打什么主意?”易欢终于发觉好友眼里不怀好意的贼光。 “嘿,既然被你发现,那我就直说喽,我一直想参加有钱人的宴会,看是什 么感觉,你要是不去,那我不就错失最佳良机?” 她又好气又好笑,“你那时不辞职不就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参加。” “错,我若没辞职,现在只怕被操得躺在医院挂急诊,哪能参加。” “可是我对宴会这种场合没兴趣。” “不能拿这当借口,人家席格原本帅到不行的俊脸可是因为你破了相,就算 你不打算当面跟他道歉,好歹也该去偷瞄他的伤势。” 易欢皱眉无语,“伤势”两字扯动她内心的挣扎。 见状,许纹仪暗暗在背后比个胜利的V 字手势。软心肠是易‘欢的死穴,所 以,嘿嘿…… 蹑手蹑脚来到花卉场外,怀德搔头问向旁边,“是不是这里?” “应该是吧,我们是照傅经理给的住址一路问过来的,刚才那个路人说就在 花卉场再过去一点。”今天才和母亲一同回台的肯瑟不是很确定的回答。 阿靖致电催母亲回台的事太过诡异,所以他也跟着回来,岂知阿靖一到机场 见到他们,便要他和老大到公司主事,说什么要带母亲到易欢家,就载母亲离开。 这十足反常的举动,让他和老大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跟来一探究竟。 “你看,那不是阿靖的车?”怀德发现停在马路另一侧的黑色轿车。 “怎么停在这里?”肯瑟狐疑,眼角突地瞥见迎面走来的两道身影,才暗呼 不妙的要拉着大哥逃开,母亲的唤喊却已经抛来。 “怀德、肯瑟?你们怎么在这里?” “唔,肯瑟说想赏花,我们不知不觉就晃到这儿。” 噢,真烂的借口。肯瑟不禁斜睨向他大哥。 “难不成你想说实话?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事?”回睨他,怀德小声低阵。 肯瑟当然没忘他说阿靖一提起易欢就很不正常的事,所以想来瞧瞧易欢长相 的实话,绝对不能说。不过怎么没瞧见阿靖身边有女孩…… “咦?阿靖你的额头怎么了?”多了醒目的白纱布。他跨步迎向弟弟。 怀德也跟着上前,“在机场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回事,没事吧? ” “没事。”席格烦乱的挥开碰向他额头的手。 询问的两兄弟这才感受到他的不对劲,也才发觉老么从刚才就没开口质问他 们不在公司却跑来这里,只是一脸的怔仲失神。 “你的伤不会是易欢造成的吧?”怀德大胆假设,毕竟易欢曾拿盘子要砸他。 席格的心随着入耳的名字一震,那张有着愠意的小圆脸清晰的浮现眼前,他 眉间的愁结又深几许。 将他的反应全纳入眼底,肯瑟追问:“妈,老么的伤真是……” “没什么,发生点小冲突,阿靖不小心撞到窗户,已经处理过伤口。” “那阿靖的小秘书呢?”怀德眼尖的发现每提一次易欢,小弟眼底就有掩不 住的复杂波动。 她出去了。“ “这么不巧,我和大哥还想偷看她长怎样呢。”肯瑟想也没想就说。 “你们两个花花公子要是敢打欢欢主意,动她一根寒毛,小心我揍扁你们!” 冰冽的低喝陡然落下,被恐吓的两兄弟不约而同往后跳,两双眼睛直盯突然 凌厉瞪视着他们的弟弟。 干么啊?这个老么真的很不对劲,不是不出声,便是一开口就得下骇人的威 胁。 “怀德和肯瑟没恶意,他们听傅经理说欢欢工作能力强,自然想认识她。” 一旁的两人点头如捣蒜的附和母亲的话。 “这阵子你也忙坏了,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公司的事让怀德和肯瑟去负责, 明天你再出席欢迎会。”分公司举行欢迎会的事,傅经理跟他们提过。“走吧, 妈坐那么久的飞机也累了,你载妈回去。” 艾霏雅心里很明白小儿子对易欢的挂念。方才她将两人当年发生的事告诉易 博仁,他也坦白和妻子离婚的事,她知道儿子很不舍易欢没有母亲在身旁陪她, 不过现在也只有等易欢心情平静些,才有可能再和阿靖说话,让他释怀。 直到席格载母亲离开,怀德和肯瑟才吁口大气,感觉警戒解除。 “我们两个有很花吗?”阿靖居然说他和老大是花花公子。 “笨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靖好像很在乎易欢。” “这个我们只好等晚上再偷偷问妈,现在我们最好先回公司,免得被阿靖晓 得我们还在这里逗留,后果不堪设想。”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