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很多人。”她眼光黯淡地说,“你们看到的都是我光彩夺目的一面,不会 相信可能我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只是别人手中的一个牵线木偶。”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我说。 “你能养活我吗?”她很认真地问我,“我要看病,要吃药,我需要用很多 很多的钱,你可不可以?” “给我一些时间。”我说,“一定可以。” “多久?”她追问。 我想了一下说:“半年。” 其实我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但是我在心里盘算好了,我可以打工,做生意, 或者是跟父亲去要一些,总之,只要能让我心爱的女孩生活得幸福,我愿意付出 一切。我相信我也有这样的能力! “那么好吧。”夏米米说,“半年后,你来接我走。不管你带我去哪里,我 都跟你去。” “你会不会又骗我?” “不会的,戈壁滩。”她说完,靠近我,在我的脸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轻 声说:“你是第一个抱着我睡觉的男生,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呢。” 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 夏米米依依不舍地挣脱我:“我得走了。” 我说,“一言为定,可是这半年,我们一定要保持联系。你得给我一个电话 号码。” “我的号码不固定,他们常常会换掉它。你别换号码,我会联系你。相信我。” 我搂紧了她,寻找她的唇,深吻下去,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就要永远失去 的感觉。感觉她会像空气一样消失不见,再也握不住的虚无。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夏米米推开我,走到门边。门开了,她走了。 我独自坐在那里,很久很久。 我走出酒吧大门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夜里几点,冷风一吹,我在路边呕吐起 来,我是这么乱七八糟的一个人,不值得任何人同情,连我自己都想放弃我自己。 我吐完后,迈开我的腿,想离那个肮脏的地方远一点,我的步子很飘,每一步都 不稳。我感觉有几个人聚在我面前,举着木棒什么的,像是要打我的样子,但是 我那时候真的很困,我努力想睁开我的眼睛,然后我就感觉到了疼痛。 我被打了,有人在打我,木棒像雨点一样打在我的头上,身上。真他妈的痛。 我倒在地上。看到自己的血,从鼻孔里滴到地上,我不知道鼻孔里原来也可 以流出来这么多血,我觉得很好笑,所以我就哈哈地笑了起来。直到我笑昏了过 去。 我以为我死了,可是我没有,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躺在一张木床上,全身被绑住,无法动弹,头疼欲裂。 那是一个黑暗的小屋子,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灯。我大声呼喊,无人理睬。 半小时以后,喉咙沙哑的我开始感到恐惧。我知道这是谁干的,我早就应该 知道,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但如果我就这样死在这里,会不会永远都不会有人 知道?我开始挣扎,但无济于事。我只好闭上眼睛保持体力,等待转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推开门进来。 我惊喜地睁开眼,发现是小凡,她进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随身带的一 把小剪刀替我松绑。那把剪刀不太好使,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让我得以解脱,我 摸摸我的头,上面包着纱布。 “你快走!”小凡掏出一个信封给我说,“我替你买好了今天晚上的飞机票, 这是你的身份证,里面还有一点钱,你收好它。离开北京,永远都不要回来。” “我不会放过她!跟她算完账我就走!” “你别傻了!”小凡冲着我大喊,“你去找她干嘛?你能斗得过她吗,你看 看你自己的狼狈样,你还不能领会她的心狠手辣吗,我告诉你,你别再天真了!” “夏米米出事了。” 我全身冰凉,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出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她拍一条广告,那个搭建的高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塌了。” 我悲从中来,无法控制,只能丢脸地抱住她呜呜地哭。尽管我知道,哭是无 济于事的,但是此时此刻,除了痛哭,我别无他法。我就这样抱着她,眼睛看到 窗外,北京的郊外深夏的夜空一片漆黑。像一个无底的黑洞,引诱我起身,走出 去。 我知道我将跌入里面,永远不能回头。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