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开始分居 龙心下意识一抚脸。 身后有人大叫一声,扑上来,将我拦腰抱住:“姐姐,不可以,别打了。” 我不言不动,只静静看他,身边渐渐多了惊愕、好笑、津津有味的眼睛。龙心 不知所措地张望一下,然后沉下脸来:“衣鱼,你误会了。”对诺诺,“你先带她 走。” 诺诺胡乱地应一声,想拖我。我挣开他:“我自己走。”然而,我心向下坠, 坠到我整个人都弯下腰去,像一架失去准头随时会撞毁的飞机。我想我失去他了, 永远。 他在四天后回来。 我正在壁间清理杂物,6 月的阳光从窗户跃身而入,照得一室灿然。天气真热, 我一额的汗。周围静无声息,只听见诺诺在外间开门的声音。我蹲在地上,很专心。 细细的脚步声,停在我的背后。微微偏头,我看见淡绿的墙纸花纹上,我万分 熟悉的人影,在黄昏的阳光下被拉成不能想像的巨大,是冷的。我不转身,亦不说 话。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过了一会,我听见龙心迟缓地叫我:“衣鱼。” 良久,没有下文。 但是我知道有。他的回来就是为了下文。 “衣鱼,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这样闹,也不是个办法。也许,大家,分开 一下,会好一点。衣鱼……” 顷刻间失聪。 随即恢复正常,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后天是星期一,我去单位开 证明,然后你哪天有时间,我们把手续办了。” 他急促地打断我:“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们,暂时分开一段 时间,都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看看我们之间还……”他一顿。 还能互相接受吗?还有未来吗?还能做夫妻吗? 我说:“那么,你给我一些时间,我找房子。” “不必。这里还是你住,我搬出去。” 是,他有地方去。 我淡淡道:“没关系,反正有诺诺陪我,子不我思,岂无他人。”我宁肯他误 会,也不要他当我是无人要的垃圾。 我低头拾起一摞书本翻拣,“哗”地一声,几张照片跌了出来。 我突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我记得,那是10前,我19,他21. 我们在暑假打了一个月的工,攒了600 块钱, 到海边玩了一个星期。搭没有坐位的过路车,站到终点,一直一直彼此支撑;在骄 阳似火的街道上找自来水龙头喝水;住床单颜色非常可怕的小客店甚至车站候车室。 为了省钱,照片都是黑白的。 照片上,有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我微微依靠的样子,还有我们脸上的笑容。最 艰苦的时候,我们是相爱的,比海深,比蓝天更久。然后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甚至连那时的照片都还没来得及褪色。 感觉到,龙心慢慢俯下身来,越过我的肩头,捡起了照片。他在我背后站了许 久许久。 他还是走了。除了照片,他什么也没有带走。 当然是没有必要。在另一个地方,有另一个家,另一套盥洗用具,另一身睡衣, 另一张他最喜欢的淡绿床罩,另一个女人。我所能给的一切,那儿都有。 午夜,我睡得迷迷糊糊,却听见楼下有停车的声音——是龙心的车。 我“唰”地坐起来,赤脚就下了地,三步两步地冲到门边。 大门紧闭,我在黑暗中急急地找钥匙,到处。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钥 匙应该在什么地方,“噼里啪啦”地不知打翻了什么,也来不及管。甚至忘了开灯。 钥匙呢?龙心,龙心就要上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