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果一大早醒来被一张放大的俊脸,以充满痴情的目光望着,感觉会是如何? ‘啊!你……你怎么会还在这里?’赛玉朴吓得惊魂未定,将棉被紧紧拉在 胸前。 她慢慢地回想起昨天的事,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铁青,他当真敢整夜和她共枕? 虽然以前他们也是同睡一张床,但那是在她丑得不能再丑的情况下,有把握 让他对她起不了色心,现在的她貌美似仙,他哪会忍得住? ‘早呀,娘子!’傅昕纴痴痴地笑着,虽然眼眶发黑,依然不减他迷人的风 采。 原来吓人是这么好玩的事,难怪以前她会像上瘾似的,经常地吓他。 ‘你、你看到什么了?’她慌张地坐起来查看身上的衣物。 ‘娘子,你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反正你我本是夫妻,该看、能看的我都看过 了。’说穿了也不过是看到棉被外的玉颈和露在袖子外的藕臂罢了,不过,她的 睡相还真可爱呢! ‘你整夜没睡?’赛玉朴觉得不可思议。 她记得他是最注重睡眠的人,以前在傅府里时辰一到,他绝对要躺平。因为 知道他有这个好习惯,她才会三天两头故意等他入睡后再吵醒他;虽然他当时会 十分不悦,可也没见他对她大吼大叫过,想想这人的脾气实在好得没话说。 过去共同生活的点滴再次涌上她心头,她曾经处心积虑地想尽一切怪招整他, 他却对奇丑无比的她百般宽容,一想起以前就觉得对他有很深的愧疚。 ‘为了能够一早得到娘子的香吻,一夜没睡又算得了什么。’他缓缓的低下 头,继续他昨夜未完成的采撷,眼看他就能如愿的采撷佳人的芬芳…… 他迷人的笑容、低沉的嗓音构成了一张令人迷惑的大网,足以让入迷失在他 的怀中;他轻柔的指尖滑过她柔嫩的颊边,引起她一阵轻颤,这样的男人的确无 法让人无法拒绝,不过…… 啪的一声,她的玉手扎扎实实的打中他的鼻梁,硬生生的破坏了浪漫的气氛。 ‘你闹够了没?要比花言巧语,你可得要向三哥好好的学习。’ 赛玉朴一个翻身轻巧的越过了目瞪口呆的傅昕纴,离去前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吐了下舌头,才优雅地向前厅走去。 他现在知道娶到兄长太出色的娘子会有什么坏处──就是会被比得一无是处! 这也难怪,赛家兄弟都是人中之龙,他的自信心开始有点瓦解了。 赛玉朴离开房间后便开始冲向花园,捧着狂跳不已的心、红着快熟透的脸, 她再不溜就会露出马脚了。 傅昕纴可是第一个让她脸红心跳的男人呢!难道她对他真的动心了? 她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些麻烦的问题。 ※※※ 兰亭是赛府中赛玉朴最中意的一处,以往来到这里她都会被此地变幻莫测的 美景所深深吸引。 可是,今天她发觉自己完全无心观景,一种莫名的惆怅感油然而生,她是怎 么了?最近,常常觉得一个人做什么都提不赶劲,莫非都要傅昕纴在身边才有活 力,难道她真的习惯有他在的日子?这下该怎么办?终究他还是要回到京城去的, 如果真的是习惯了他,往后的日子她该如何过下去? ‘玉朴,你在做什么?’傅昕纴的声音突地响起。 ‘啊!是你!你不要经常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吓人,可不可以?’她心虚的 说。 ‘你呀,真是恶人没胆,哈哈哈!’他开怀的笑了起来。 望着傅昕纽充满自信的笑颜,顿时她也被感染了,刚才的惆怅一扫而空,她 的嘴角也微微一扬。 傅昕纴趁着她‘风’心大悦时开始讨好她。‘玉朴,我们好久没去山林间走 走了,你想不想趁着湖水尚未结冰前再去游一次湖呢?’ ‘好呀,好久没去走走了,你等我,我回房披件衣裳,回头门口见。’一提 到出游,她矛盾不安的心情一扫而空,像个孩子般欢天喜地的准备出门。 这种天气他还愿意带她去游湖,看来这傅昕纴还真的很体贴嘛。 ※※※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傅昕纴的心中充满感慨。 上回他在湖上第一次见到赛玉朴的真面目,又因缘际会地住进了赛府,这期 间发生的巨大的变化,想来还真是不可思议,原本是别人的爱妾,却竟是自己的 下堂妻……这一切的种种经历就好像这湖上的景致,一片浓浓的白雾……如梦似 幻。 ‘冷吗?’他低下头拉拢她身上披的雪貂披肩。 ‘不冷。’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他传来的体温和无比的 体贴令她浑身发热。 ‘记得有一年的冬天,你因为怕冷身上裹了好几层的厚被,走起路来东倒西 歪的,还要两三个丫头扶着你才站得住。’ ‘你就别再糗我了!当时我根本是不冷的,还不是因为你……’讲到以前她 所做过的蠢事,说上七天七夜也说不完,连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可笑至极。 犹记得那天是傅昕纴兴致勃勃地要带她去游湖,说是要带她出门去散散心, 那时天还没现在的冷,正值秋末飘着满天的落叶,那种季节游湖最美,不过人也 是最多的时候。 她故意涂上连自己都会吓到的妆,他还是体贴地带她出门;她为了增加‘丑 ’感还待地谎称怕冷,身上裹了好几层厚重的棉被出门。 果然,沿街他们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那次真的不是普通的丑,连自己也不 想顶着那么丑的脸出门,他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傅昕纴的体贴和温柔深深地打动她,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夫妻之实,但他对自 己仍是呵护有加,要不是每次她都故意破坏气氛、让他难堪,至今他还是会让她 留在傅家当傅少奶奶吧? ‘原来当时你是为了取悦我?我还真是没有欣赏的眼光,竟然寡闻到没见过 裹得像猪般的人上街。’ ‘你好坏!竟然拐着弯取笑我,不理你了!’ 气呼呼的她鼓着腮帮子,模样可爱极了。 ‘哼!我还记得自从那次以后,你就再也不带我出门了,你是怕奇丑无比的 我,给傅大少爷丢脸吧?’赛玉朴开始记起旧恨来。 ‘我哪是那种人!’傅昕纴大喊冤枉。 ‘你就是怕带着我出门会丢脸,才把我关在府里的,是不是?’她一副兴师 问罪的模样。今几个就把话说明白,她就不必跑到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去质问了。 一想到过些日子傅昕纴就要回京城去了,她竟开始有些不舍…… ‘我哪有关你,不让你出门?’傅昕纴发现自己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 清,就算是想关,他也没那个本事。 他记得那次是她在湖上朝着别艘船的船夫猛笑,那些船夫曾几何时被这种的 花脸吓过,到了最后只要他们的船经过的地方,周围的船无不相互碰撞,落水的 落水、翻船的翻船。 好好的一次游湖,她也能搞成那种人仰船翻的壮观场面,真是让人佩服佩服 呀! 明明是她游湖的事被街坊笑歪了嘴,她自己觉得没脸出门,好一阵子都躲在 府里;这件事也能怪到他的头上,还被硬说成是他不准她出门? ‘我只是不想见到你对别的男人抛媚眼,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请八人花轿娶来 的妻,别生气喽!’傅昕纴说得诚恳至极。 ‘我哪有生气……’她气的是自己! 当年,她惹了一堆风波,他非但没生她的气,还怕她出门听到流言会受伤害, 就因为他是那种只为别人着想的烂好人,她才会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逼他将休书拿 出来,换作别人在掀喜帕的那一刻,早就当场将她草草打包送回娘家了。 她会故意去吓那些船夫也是因为看不惯别人取笑他,才会替他打抱不平地整 船夫……那些三姑六婆竟然说傅昕纴身子骨虚,才会落到让丑妻到外头勾引船夫, 傅昕纴是个没用的男人,管不住红杏出墙的丑八怪,丑女也敢出门吓人……等等, 这些传闻气得她更变本加厉的‘回报’乡里,才有了大嘴巴的赛玉朴出现。 他的体贴温柔、宽容都一一地重新回到她心头。 这么好的夫婿,她怎么舍得为了一个小小的赌约而整他,如果一开始就说明 白,以他宽大的个性,应该能成全她的计划放她回赛家,而他就不必白白被整了。 她回头看他,对上的是一双盛满深情的暗眸。 ‘玉朴……’ 他的薄唇渐渐覆上她的,她的唇果然和想像中的一般香甜,像陈年的老酒让 人沉醉。 他那让人无法拒绝的痴,温柔至极的情包围着她,令她沉醉在他如大海一般 汹涌的深情中。她的双臂紧紧的攀着他的肩头,那热情如火的吻融化了她的理智, 她整个人跟着飘荡的船晕眩不已。 正当两人吻得浑然忘我时,傅昕纴的手情不自禁地移向她酥前的衣领…… ‘喂!大哥,这湖怎么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一道杀风景的声音响 起。 一旁并驶着一条同样家徽的船,船上载着两名器宇非凡的男子,是一脸促狭 的赛玉頧,和面无表情的赛玉軿,刚才杀风景的叫喊自然出自赛玉頧那张唯恐天 下不乱的大嘴巴。 ‘回头!’赛玉軿不耐烦的向船夫下命令。他是哪根筋不对了!竟会被这闲 得发慌的三弟拐上船,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还望下回大哥、三哥高抬贵手。’傅昕纴嘲讽的说。 赛玉軿刚好瞥见傅昕纴不悦的神情,他故意说:“傅昕纴,下回再让我见到 你想对玉朴毛手毛脚的,你用哪只手碰了她,我就剁掉你的那只手!‘ 赛玉说完之后,船也缓缓的驶回头。 傅昕纴和赛玉朴目送着他们离去。 怎么会这样?只差一点……他们就不能晚一点到吗?他们明明承诺过他,只 要在玉朴愿意的情况下,就随他,怎么才隔了一夜就变了样? ‘哈哈!你大哥他还真爱开玩笑,哈哈……’ ‘堂堂的麒麟帮帮主,大家都知道由他口中所说出的话颇具威信,你想他是 开玩笑的吗?’ 哼!昨夜吓她的仇她可是不会忘的,她又不是君子,只要眼前有机会是不会 等到三年才报仇的。 她知道大哥从不管别人的闲事,尤其是感情的事,所以当年她和三哥打赌的 荒唐举动,也只惹来他的冷眼旁观,要他开口说闲话的唯一机会便是──遇到想 整的人。 ‘啊……’傅昕纴听完根本笑不出来,尴尬的笑僵在嘴边。 天底下有哪个当相公的不能碰自己的娘子? ※※※ 书斋里,傅昕纴与赛玉朴分别坐在两张遥遥对望的书桌旁。 其实,论长相来说,傅昕纴算得上是够体面的,先撇开他俊朗的面容不说, 壮硕挺拔的体格,斯文中带有一点飘逸,精明中又带着些许文雅,他的确是女人 梦想中理想的夫君。 他没有大哥赛玉軿的阴沉,大哥整天只会摆张臭脸,问他话要是回答一两个 字还算好,大部分多半都是用猜的,难怪三哥要叫他死人脸了! 二哥赛玉袶的风流倜傥是出了名的,若要见他本尊,可得等他老兄心血来潮, 想到他在世上还有亲人才会露脸,平时要见人就甭提了。 至于,三哥赛玉頧……他整天只想着赚钱、数银子和整她为乐。 而这傅昕纴宠她又不会整她,还会带她到处去玩,比来比去竟然样样都比那 三兄弟好耶! ‘最近我发现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看,是不是爱上我了?’傅昕纴揶揄地说说。 ‘你想得美!’既然被逮到,索性就放下笔来光明正大的看个够。 ‘那你在看什么?’ ‘我一直想不透,为什么京城里的那些姑娘们会对你百般爱慕?’ 赛玉朴双手撑着头,露出一截肤如凝脂的手臂,引人无限遐想,那双晶亮的 大眼投射出来的光芒宛若星子般璀璨无比,天真的大眼中带着打量。 难道她不知道这种目光是会让他由书生变成禽兽的?让他得吞了好几口的唾 沫,才能忍住不要上前搂住她。 ‘唉……’ 他料得没错,再在赛府这么拖下去,她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怪点子,别人娶 个娘子是简简单单的,为何他就得历尽千辛万苦,还不知道能不能抱得美人归。 ‘干脆我带你回房里去,好好的示范给你看,为什么京城的姑娘们会对我一 往情深……’他贼贼的笑,一副色欲薰心的模样。 既然碰不得、吃不着,那用嘴巴说说总可以吧? ‘好!我就去看看到底你是好在哪里。’她说到做到,站起来便拖了他要往 舞蝶阁的方向走去。 傅昕纴没想到她会爽快的一口答应,原本只想要耍嘴皮逗她的,岂料事情竟 会发展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玉朴,走慢点,你先别急……这种事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事关重大,开 不得玩笑的!’被拖着走的傅昕纴好言相劝,他可不想被抬回京城去。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见到他诚惶诚恐的神情,好像一副要被逼着上 断头台似的,她有这么可怕吗? ‘不是啦,现在天正亮着,不如我们等到天黑再说……’ ‘什么嘛!傅昕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她回头瞪他一眼,眼 中的警告之意让人不容小觑。 她一个女人家都肯了,他还一副忸忸怩怩的样子,‘这种事’不是男人该主 动的吗?怎么她反而成了猛虎,傅昕纴成了被扑的羊? ‘不是我婆婆妈妈的,这可是有关女人家最重要的名节呢!你是不是应该考 虑考虑,再决定要不要和我洞房……’ 在经过大厅时,傅昕纴忍不住想先替自己上炷香,因为要是以眼前的情况继 续发展下去,他是见不着今晚的月亮了。 赛玉朴的表情和动作根本不像要和情人到房里温存,倒像是要赴沙场杀敌的 勇士。 ‘我们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吗?’ 赛家兄弟两人宛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 ‘又是他们……’傅昕纴无奈的说。 不过,要是这种紧要关头他们还不出现的话,那天可就要下红雨了。 ‘大哥、三哥,你们来得正好,我和傅昕纴正好要回房……’赛玉朴话才说 到一半,便被人从后给捂住小嘴。 ‘大哥、三哥,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正好要回去书斋,我们先走了……’ 傅昕纴硬将她拉离现场。 开玩笑!这要是给他们兄弟俩知道,她是要拉他到房里做那件事,他一定会 被剁成肉块的! ‘哈哈!笑死我了,大哥,你想,如果把傅昕纴给憋死了,我们的宝贝妹妹 会不会放过我们?’赛玉頧抱着肚皮笑得弯下腰。 赛玉軿不屑的睨了赛玉頧一眼。有必要笑得这么夸张吗? ‘大哥,你一天到晚装这死人脸,我觉得很有可能会是你先憋死……哎哟! 好痛!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哎哟!你又打人……’ ※※※ ‘喂!傅昕纴,你快来瞧瞧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赛玉朴站在窗前欢天喜 地的叫唤她的‘床伴’。 床伴?没错就是床伴,他睡的小床就在她的大床旁,两张床比邻不是床伴是 什么?自认不是圣人的他,可没有把握继续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不乱来,哪天 一早起床发现前晚一时冲动干了什么坏事,那他可真的别想走回傅家了。 ‘我的宝贝玉朴,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连名带姓的喊我,听起来好像在叫牢 里的死囚。’天底下没有一个相公会高兴听到自个儿的娘子如此喊的。 他从后头温柔地搂着她纤腰,发间淡淡的清香飘来,玉朴已渐渐习惯他的拥 抱,不再有先前张牙舞爪的举动,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人家不喜欢听……’她自然的靠在他的胸前,听着 他心里的跳动声,她好爱这种的感觉,有人疼宠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三个兄长对 她的疼爱和这种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好,那说些好听的话。’ 她的心怦怦地跳着,他要说些什么呢?会不会是三个字的……羞死人了!她 的脸顿时又燥热了起来,还没听他对她说过那三个字呢,现在花前月下的……多 浪漫,他这个人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还有这么诗情画意的时候。 ‘玉朴,跟我回傅家吧,眼看就快过年了,我这一出门就是三、四个月,也 该回去和爹娘圆聚了。’ ‘过年?’她不悦的抿起嘴,听到不是她想要听的那句话,而是提议要回京 城,令她原本雀跃的心冷了一大半。‘好呀!你回你的傅家,我继续留在我的赛 府,大家都过好年。’ ‘玉朴,我能感觉得到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回去后我仍然会像现在一样陪 你游山玩水的,答应我好不好?’ 花前月下听他以低沉的嗓音诉情衷是如此的美好,温暖的怀抱也抵挡了冬风 的寒意,他不断地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她羞红了脸,更添几分娇媚。 ‘谁喜欢你啊!我才不要去京城!’除非今天他说出那三个字,否则她什么 都不想听。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陪我回去?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江南,难 道你又要我们再次分离?’面对无故刁难的她,傅昕纴有些不悦。 在她的心中,他所占的地位到底在哪儿?当他是个夫君?还只是个游山玩水 的玩伴?她难道感觉不到他的用心和深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排挤在外,至 今还不肯开她的心扉接纳他吗? 见到他不再软言相劝,赛玉朴也微愠地说:“你为什么一直想要我同你回傅 府,难不成是为了我的画?还是为了这张你喜好的皮相?‘ ‘在你的眼里我是这么地肤浅吗?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难道你还不了解我 的为人?难道你看不出我对你的用心?’他松开她的身子,心痛的看着她。 ‘我……’她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仔细想一想刚才你说的话有多伤人,我出去走走。’傅昕纴说完话便转 身离去。 空荡荡的屋子只留下她一个人,少了傅昕纴的拥抱,夜风竟会是如此刺骨。 他生气了?一向好脾气的他竟会对她发脾气? 她双手紧抱着臂膀,泪就这么不自觉的滑落,这是泪吗?她有多久没伤心地 流过泪了?如果撇开打赌的假哭,算算至少有……二年了吧? 是她错了吗?她不想离开赛府,为的不是舍不得这里的花草,而是她会怕! 在这里他会对她体贴,一旦出了这扇门后,还会如同现在一般的宠溺她吗?他从 未明确的表明心意,不知道他是因为缺个娘子,还是真的喜欢她? 在她沉思的同时,一片乌云正悄悄地遮住了皎白的月光…… ※※※ 天空正飘着点点细雪,半夜里的赛府,几乎每个人都躲进了温暖的被窝。 赛玉朴一个人站在熟悉的门前里裹不前。 自从那晚的争吵后,傅昕纴就搬回原来的观雨轩住,这间客房内有太多两人 的回忆。 还记得他当时为了她的一张还没落款的画,而失足跌落山谷,脚都断了还只 顾着对她傻笑的那一幕……和他来到赛府后所发生的一切。 这些天他总是有意早出晚归,错开两人相见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真的生气 打算不再理她了?她知道那天的话真的很伤人,但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小家子,到 现在还在记恨呢! 她站在门外好久好久,才举起手正要敲门,门却开了。 ‘有事吗?’傅昕纴淡淡地问。 从她站在门外的那刻起他也站在门内,门内外的他们都是为了要不要开这扇 门而矛盾不已,开门容易开心难,两人皆以相同的心情对着这扇门。 ‘我……’话还没请出来,泪便滚落了下来,温温的泪滑过她冰冷的脸。 在他伸手替她拭泪时,才知道外头原来是这么冷,早知道外头这么冷,说什 么也不会让她在外头站了那么久才开门。 ‘天这么冷也不知道披件衣裳,进来吧。’傅昕纴脱下外衣替她披上,将她 扶到床上盖着厚被,生怕她会着凉。 ‘你欺负我……’还有对她那么冷淡。 ‘唉,天底下没人舍得欺负你的。’就算有人狠得下心,也没那份能耐;他 只是恼自己没法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傅昕纴以大手包覆着她的小手,还不时吐出热气替她取暖,她发紫的柔荑顿 时暖了起来。 ‘可是你就舍得!’ 赛玉朴嘟着小嘴,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我不要你回京城。’见到他对自己的溺爱一如往昔,她撒娇的窝在他的怀 里。还真的舍不得这属于她的胸膛,她考虑了好些天,如果傅昕纴真的执意要回 京城,那她想尽办法也要让他留下来,不论用什么方法,她都愿意试试,哪怕是 用最重要的名节…… ‘唉!’他该拿她如何是好呢?他只能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浓情蜜意深深 地放在心底。 他哪会不了解她心底所想的事,只是不愿以此种心情拥有她,此时他只想静 静地拥着她,不想破坏这宁静的夜,夫妻相处是一辈子的事,而不是交换条件换 得来的。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要将自己弄成那副德行嫁进傅家?’他刻意挑了一 个最不敏感的话题问。 ‘嘿嘿!’一说到她最得意的事,不禁尴尬地笑了笑。 ‘别告诉我又是和三哥打赌来的!’他不敢抱任何希望地问。 ‘要不是湖北的媒婆将我们逼到京城,也不会害得你……’ 听到这里,他已经能猜到一、二了,八成又是赛玉頧为了要骗她出嫁而想出 的点子,而他正是那对兄妹拿来打赌的对象。 ‘你怎么敢拿女人最重要的名节来开玩笑?’ ‘只是拿来试一试又没有……不过被你休了之后,就当真没有媒婆敢上门提 亲了。哈哈哈!’这勉强算是他的功劳好了。 ‘唉……’听完了她的话,傅昕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女子敢拿名节和一辈子来当赌注,而这名女子好巧不 巧地就是他的妻! 面对天真过了头的娘子,和两个等着看好戏的哥哥,对于他们的爹娘会是什 么样的人,已不难想像。 他突然有种四面楚歌,前景一片堪虑的悲戚…… ------------ 转自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