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谷欣羽以为孙斯渊载她到医院门口就离开,没想到他会陪她进医院。 在她的想法里,霍爷爷应该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但她错了,孙斯渊的心思太 深沉,她真好好难窥究他的思绪。 在搭电梯上楼时,她不得不先提醒他,“郭叔和吉叔都是性情中人,他们对霍 爷爷相当忠心,平日轮流打零工掏钱,遇庙就拜,因为笃信有烧香有保庇,请神明 保佑爷爷所以……” 他挑眉看着他。 “所以千万别在他们面前说一些什么‘恶有恶报’、‘罪有应得’的话,上回 在他们面前说出这种话的人,躺在医院半个月都还出不了院!” 果然是黑道作风!他看出她的忧心,“放心吧,我是他们的手下败将,也不擅 长逞口舌之勇。” 她点了点头,紧绷的心弦松了些。 一出电梯门,就见到郭刚和杨吉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他们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霍爷爷已经找了欣羽小姐好几次,偏偏最 近她的工作较多,可能是知名度打开了,所以,她一直无法到医院来看他。 他们两个笨蛋撒谎的能力又不太好,霍爷的问题又一题比一题犀利,他们答得 满头大汗,快招架不住。 两个脑袋转个不停,脚步也不停的人差点反方向的撞在一块,好在,有人及时 拉住一人。 “总算来了!”杨吉一看到拉住自己的竟是孙斯渊,脸上的愁容尽消。 郭刚也是乐得眉开眼笑,完全无视谷欣羽很努力的给他们挤眉弄眼。 倒是孙斯渊很纳闷,他们要见的应该是谷欣羽吧?怎么看到他如此开心? “欣羽——哇,你这脸是怎么了?”郭刚正要赞美她,却突然注意到她的脸。 他这一叫,杨吉也转过头来看,“你的脸!” “我是去参加化装舞会,但衣服太豪华,所以,不敢穿来。”她一副没什么事 的模样,但孙斯渊已经直接送给她一记白眼。 “欣羽小姐,你骗骗躺地床上的霍爷还成,我们,你就甭骗了吧!” 杨吉摇摇头,眼睛湿了,连郭刚的眼眶都红了,人一老,泪腺莫名的变发达了。 “你们别这样,你们不是自称是‘流血不流泪的硬汉’,这样的行为有点娘哦!” 谷欣羽开玩笑的调侃。 两人忍俊不住的又哈哈大笑起来。 杨吉说:“是啊,我们越老越娘了,倒是,”他又跟郭刚点点头,两人上上下 下的将孙斯渊打量一番,“这小子长得越来越俊,体格也越来越好。” 果然是黑帮的人,还握着槌他的肩膀、胸口、看他这个少年仔够不够壮?力道 可一点也不客气。 拿他当沙包打吗?孙斯渊脸上三条线,无言。不过,在两人巨细靡遗的雷达眼 扫描下,他维持一贯的淡然,与七年前,被强押上教学时的怒目切齿,早已不同。 应该说,经过这几年的商场历练,任何的真实情绪都被隐藏在他的心中,一直 到谷欣羽出现,完美的面具才有了裂痕。 谷欣羽放弃了,她一直努力使眼色,要两人别像黑帮寻仇,挺直下巴、腰杆, 将孙斯渊视为圆中心,绕着他打转兼打量,但两位叔叔中毒太深,她只能切进去, 将孙斯渊拉出来,“爷爷不是急着想见我。” “对啊,快进去吧。我们跟霍爷说,你今天要来了。”两人这才急急催促。 但谷欣羽在走到病房口前,却迟疑了,她看着站在身边的高大男人,“你确定 你要见霍爷爷?” “有问题吗?” “请别透露我们最近在做的事。” 离婚吗?他明白点头,她低声说了声“谢谢”,这才打开病房的门。 这是一间相当奢华的病房,难怪,谷欣羽跟霍东维那两名手下得那么努力的赚 钱,这根本与饭店的总统套房无异,宽敞舒适、采光良好,采用的是国际名牌的精 品家饰,目光所及,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霍东维斜卧在病床上,眼睛原本无神,但在看到谷欣羽和孙斯渊同时走进来时, 他又惊又喜,颇欣慰的望着走到他病床边的俊挺男人。 太好了,小俩口终究还是兜到一块了,这辈子,或许他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 是替欣羽抢到孙斯渊这个人中这龙。 “你终于出现了!”老人家的精力像是一下子回到那瘦弱的身体内,说起话来 仍然很有力气。 终于?他蹙眉。 “你自由了好长一段日子啊,我回来台湾治疗也不只一年了,我三催四赶的要 她去找你,她却说她爱玩,还不想当个好妻子,”老人家说着也笑了,“瞧她的脸 像个大花脸呢,这孩子还太孩子气,我提醒她,她的丈夫三十岁了,是该公开另一 半的时候了,我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去找你,但一个月过去了,她却趁着我熟睡时才 来看我,可不可恶?” “霍爷爷,是你自己说话矛盾,要我玩一年,却又要乖乖的当他的老婆。” 她小小的抱不平,但不敢看向孙斯渊。他的老婆,这几个字,她怎么念得这么 顺,好不知羞啊! “要你玩,就是要你去黏着他,他在哪,你就在哪,你们分开太久了,我老想 着,是我这把骨头太老了,不然,我早就强势介入了。”霍东维长叹口气。脊椎不 争气,他老躺在床上,能干啥?就怕没能亲眼看到她幸福啊! 谷欣羽怎会不知道老人家的意思,她故意曲解,也突击顺从,心中老想着,因 为还有心愿未了,所以,他会一直撑下去、活下去啊。 想到这里,她眼眶微红,连忙深口气,对孙斯渊露出笑容,“对,若不是爷爷 一直威胁,我还真的不想找你。” 带有蹊跷,但孙斯渊知道现在不是问清楚的时候,不过他还是反问,“所以呢?” 什么所以?她被问得语塞,一时间也不知该回答什么。 “所以、所以,你该感谢霍爷爷,让你先下手为强,不然,这几年追我的男人 中,比你条件好的可是一大串,可惜的是,我死会了。” 事实上她的行情确实超好,偏偏她就是心虚,问题出在“可惜”两字该改成 “庆幸”还适合些,因为那么一大串追求者,她没一个喜欢的,就丢出她已是人妻 的身份来摆脱! 是真的可惜吗?所以想离婚?孙斯渊的黑眸里有着明显的询问。 此刻,霍东维突然笑着开口,“斯渊,你别听她胡说,她的一颗心在跟你结婚 的那一刻开始,就系在你身上——” “霍爷爷!”她粉脸羞红的打断他的话。 “我可以作证,她连个男朋友都没交。” “对啊,因为她是有丈夫的人,不可以爬墙,不可以劈腿,哪像某人在学生时 期的仍很精彩,到出社会后,才比较收敛些。” 杨吉和郭刚一人一句,话说得又快又直白,谷欣羽羞窘不已,连想插话的机会 都没有,一张俏脸还红得跟苹果没两样,眼神自然也不敢往孙斯渊瞄去。 “别谈我了,霍爷爷,急着见我不是?”改变话题比较安全,但她错了! “对,你把孙斯渊带来正好,霍爷爷想抱曾孙了,请你们勤劳点办事。”老人 家勾起嘴唇一笑。 杨吉和郭刚噗哧爆笑。 谷欣羽粉脸爆红,怔怔的瞪着霍东维。 孙斯渊则是表情复杂。 “霍爷爷,你别乱说话!”她这下真的不敢看孙斯渊了。 “怎么不急?我又不愿做手术,压在背后的肿瘤还能作怪多久?”看出谷欣羽 要安慰他,他摇头制止,“手术的风险太大了,我可不要不明不白的去见你父母, 虽然躺着不方便,但还能听、能看、能说。”他的目光移到多年不见更显俊美的孙 斯渊身上,再回到自己的宝贝身上,“我想私下跟他聊聊。” “这……”她马上担心的看向孙斯渊。 “女大不中留啊,欣羽,你怕霍爷爷会对怎样?他年轻力壮,我现在可是躺平 的,你有没有担心错人?”霍东维忍不住调侃她。 “霍爷爷。”她够糗了呀。 “那还不出去?不然是要贴身保护,还是……” “好好好,我出去了。”她投降了,再说下去,能听吗?酡红着脸颊,她转身 背对着老人家,看着孙斯渊,以嘴形说:“别提到不该提到的事,拜托。” 他点头承诺,杨吉跟郭刚也跟着谷欣羽出去,当病房门关上后,他静静的看着 躺在病床上的霍东维,即便生病了,这个曾经叱咤美、加黑道的男人看起来仍然很 威严,眼神一样犀利。 “你坐吧。”霍东维道。 他点点头,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 “自由了那么多年后,再看到美丽纯真的欣羽,你还怨我当年逼你娶她吗?” 他深吸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默是吗?算了,你跟欣羽应该碰面没多久,还没有跟她说你是被迫娶她的 吧?”他一脸凝重,“我有交代杨吉和郭刚就算要跟你撂狠话,或是再威吓你父母 的人身安危也行,但你被迫娶欣羽一事,绝对不许让她知道,那孩子一直以为你是 喜欢她才愿意娶她的,我不想让她的心受到伤害。” 看来谷欣羽还是向他隐瞒了部分事情。尽管听出一些端倪,但他仍平静回答, “我没说,只因为我不希望她来找你哭诉时,你又派人危及我父母的生命。”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为了名利做 了很多坏事,但人一倒下后,我发现所谓的名利都变得很可笑……” 接下来的时间,霍东维像个寻常长辈,说了好多要孙斯渊好好照顾谷欣羽的话, 另外,他也谈到自己的忧心。他躺在这里一年了,虽然还能勉强透过杨吉和郭刚去 执行美、加两地的帮派活动,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势力渐微,相信再过不久,黑旋 帮就会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老人家说到这里,露出难得的失落。 “不会的,不要担心。”孙斯渊不假思索的安慰。 “不会?我的七十大寿就快到了,就一个月整,但到现在还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说呢?没用了,一个逞凶斗狠的帮派老大,此刻也不过是名垂垂老矣的欧吉桑而 已。”说着说着,老人家疲累的合上了眼,不知是睡了,还是不想再叹息下去。 孙斯渊看着他满头灰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岁月终究是不饶人的! 病房门轻轻的被推开,他回头看着谷欣羽,她放轻步伐的走进来,凝视着熟睡 的老人家,“他睡觉的时间好像越来越长了……” “我们出去谈吧。”他心里有不少疑问。 谷欣羽在麻烦杨吉两人照顾霍东维后,便跟着孙斯渊步出医院大门,转往一旁 的公园。 时已黄昏,橘红色的夕阳穿透交织的树荫,两人在一座隐密的凉亭坐下。 傍晚,凉爽多了,不少人在公园里散步、运动。 凉风习习,孙斯渊将跟着霍东维聊的内容简述给她听,她只是静默。 接着他问出自己的疑问,想知道为什么杨吉跟郭刚看到他时说“总算来了”, 就连霍东维也以“你终于出现了”为开场白,甚至,交代杨吉跟郭刚再次威吓他父 母性命安危等事。 她咬着下辱看他,“你一定要知道?” 他直接给她一记冷眼。要不然,他是说辛酸的吗? “那好吧。” 她娓娓道来。 原来霍东维觉得她长大了,而三十而立,今年满三十的孙斯渊,也该面临成家 的问题,希望她能找到他,公开他们的婚姻关系,因为,他怕自己的时间会不够, 他想看到她幸福,才能放心离开。 “我原本不想去找你的,我总想着只要他的心愿尚未达成,他就会为了我再撑 下去,所以,我便要求郭叔和吉叔,一切由我来跟你接触就好,请他们别干涉——” 说到这里,她身子突然晃了一下,他连忙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粉脸通红的摇摇头,看他握住她的手臂,温热的体温熨烫着,她的心脏又开 始怦怦乱跳。 他收回手,注意到她的脸红红的将双手压在自己的腹部,“你肚子不舒服?” “没、没有。”她突然想起从早上五点起床开始,塞了两块吐司当早餐后,她 就忙到团团转,到现在都可以吃晚餐了,但除了水,她没再吃过一口食物。 咕噜咕噜!她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她羞红脸,急急的开口,“事实上,在知道你是被迫跟我结婚后,我就打定主 意要把你人生还给你,所以,我才编了自己要被包养的事你谈离婚,我只是不想再 让你趟这浑水……” 她越说得快,但她可恶的肚子啊,咕噜咕噜的大唱空城计。 她一整个糗到不行,若真有地洞,她早钻进去了。 他忍俊不禁,也不得不承认脸颊泛红的她美得很令人心动,最重要的是,原来, 她的用意如此简单,他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太久了,早不信人心可以如此简单。 他低头看一下手表,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到一家餐厅订位。 “走吧,我们边吃边谈。”他起身。 “去吃饭?我跟你?”她还是没敢看他。 “对。” “可是?”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你确定要跟我混这么久?不必进公司?我 已经全说完了。”也糗到不行了。 “那就纯吃饭,我的公司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工作,若事必躬亲,那我也不必 请那么多人。”他不是传统的老板,眼睛要死盯着手下的人有没有尽心做事,而是 各司其职,只要完全分内的工作,都可以自行调配工作时间。 约莫不到二十分钟,他开车载她抵达一间位于忠孝东路上的餐厅。 一踏进这间装潢的西餐厅,扑鼻的香味让谷欣羽差点没流口水。 这家餐厅是米其林餐厅,价格昂贵,食材顶级,不管是厨艺,还是设计都相当 完美,具隐私但宽敞的用餐环境,前卫的流线风格,置身其中,即感到舒服的氛围。 不过,一在包厢坐下,她有打开菜单,杏眼立刻睁大。 这价、价位都好贵!虽然在过去,她仍过着不知人间疾苦时,她想吃什么就点 什么,也不会看价钱,想太多,但在知道赚钱辛苦后,她一个钱是打了二十个结, 成吝啬鬼一枚! 看着站在身旁面带微笑的服务生,她轻咬着下唇,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我 不很饿,点个沙拉就好。” 他难以置信,刚刚是谁的肚子叫到不行?但他没有这么说,只道:“我请客。” “不,赚钱后才知道钱不好赚,真的没必要。”她还是摇头。 他没理她,迳自向服务生点了两份最贵的套餐,外加一瓶上万元的红酒。 但即使如此,一盘盘美食送上来,她还是吃得少、喝得少,也因为她每个盘子 上都剩了太多菜而无法收盘,致使整张长桌上全是杯杯盘盘。 “我不认为你是一个会浪费食物的人。”他终于不悦的开口。 她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对,所以我要打包带走,给两个叔叔吃。” 他恍然明白,“你舍不得吃?” 她粉脸一红,“不是,我的胃本来就很小的,可是,叔叔他们好久没有吃到这 么好吃的东西,红酒也是,爷爷因为有三高,吃的东西都比较精致,少油、少盐, 所以……”她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绷着一张俊颜,再次唤来服务生,“请把这些都打包起来,另外,再送一份 套餐。” 她瞪大了眼,看着服务生带着困惑的表情离去,急急的要阻止,“不用啦。” 但不用是她说的,出钱的是老大,在孙斯渊冷眸一扫下,她闭上嘴巴,在开胃 菜再次上桌后,乖乖张口,尝下一口又一口久违的人间美味。 谷欣羽发现孙斯渊是个一旦决定就很难改变他意志的男人。 他超级有耐性的看着她一盘盘的用完餐,等结完帐后,他拿起那些他吩咐再加 热的打包食物,趁热送去医院,再载她回住处。 寂静的黑夜,车内放着舒服的轻音乐,再加上酒足饭饱,谷欣羽就开始猛打呵 欠,到最后,在打盹频频下,终于敌不过浓浓的困意,会周公去了。 车内放着冷气,孙斯渊注意到她睡着时,环抱着手臂,微微颤抖,他先将冷气 调弱,再将车子弄到路边暂停,伸手到后座拿来他的西装外套,倾身替她盖上,没 想到,他盖外套的动作惊醒了她,她吓得直腰杆,他来不及后退,两人的唇就这么 不偏不倚的碰在一起。 她眨了眨眼,怔怔的看着她,他亦愣住。 停顿了几秒,感觉到彼此的唇瓣相贴,温暖的鼻息吹拂,亲密的氛围环绕时, 车外突来的一声喇叭,让两人同时回魂,连忙退开依依不舍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但即使是蜻蜓点水,感觉仍然鲜明,唇瓣上像是有了对方的温度。 她的唇好软。他的唇好Q. 车内一片寂静,暧昧的氛围笼罩着两人,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清 晰入耳。 尚未发生那个吻时,两人感觉还算自在,但此刻,却觉得究竟狭小,空气也变 得稀薄起来。 他静静的将车车驶离路边,调整略微紊乱的呼吸后,再看她一眼,“抱歉,刚 刚我绝不是……” “没、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怕我冷,只是意外。” 她粉脸涨红,双手却忍不住的拉紧仍有着他味道的西装外套,假装是冷气太凉, 其实她的血液奔腾,额际都冒汗了。 同时她的心里冒出另一道声音:小笨蛋,谷欣羽,就算他再体贴、再温柔,他 终究不是属于你的,你们很快就会结束交集,各走各的。 一想到这里,她抓着西装的手松了,但,心,紧了,疼了。 只是,孙斯渊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她真的不懂,这时车子停在她住处的大楼下, 他却主动提议,“我可以上去喝杯茶吗?算是回请我。” 一份套餐就贵死人,更何况两份,给一杯开水就叫回请?无论如何,他既然开 了口,她再拒绝不太过分了。 两人进入大楼,孙斯渊发现这栋大楼的出入份子真的很复杂,走过长廊时,还 会听到叫床声,也有热门音乐声,可见隔音有多差。迎面走来的,是打扮过于艳丽 的女人,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味。 她看出他眸中的忧心,“呃,也许你觉得这里出入份子复杂了点,但其实,每 个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没机会也没时间亲睦邻而已。” 她倒看得开,他却一点也不放心。 终于,他们进入她的小套房,约五坪大小,是日本和室的隔局,榻榻米通铺, 右侧有张矮桌,上面就放着小电视,靠壁的短柜则摆放一些泡面。 注意到他的目光的落点,不知为何,她竟然有想将泡面藏起来的冲动。 他抿紧了唇瓣,目光再扫向另一边,简单的塑胶衣柜,小台冰箱,厨房根本说 不上是厨房,那只能算是个小走道。 虽然小,但还算干净舒适,只是一想到进出这栋大楼的其他房客…… 他真的不太对劲了,心中竟然有一股想将她带离这里的冲动,他希望她在安全 的环境下生活,希望…… “怎么了?”她觉得他的表情越来越古怪,甚至带了点莫名的凝重? 结果,连杯茶也没喝,他就道了晚安离开。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