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
牛起在吴香眼里就是块香喷喷的肉。一块肉是香是臭,对大多数女人来说,只
需要抽动鼻子也就明白了。女人天生就有这能耐,这是种往往把嗅觉当作直觉的动
物。吴香还真是第一次进牛起与王二共住的这套房,她与王二干那事,倒十有八九
是在公园石椅子上,用王二的话来说,这叫在冰凉中痛快着,要的就是这份感觉。
当然她与王二也在自己房间里干过数回,王二这小子看起来傻乎乎,在床上倒真是
把好手。人不可貌相,吴香还真有点喜欢上了王二,只是每当说起去王二住的地方
看看,王二总是嬉皮笑脸说下次,原来这小子还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住的地方
是狗窝见不得人。
“王二就住这个房间”?吴香随手指了指,王二经常穿的那件黑T 恤正躺在床
脚,被撅起屁股在床上猛翻的牛起毫不客气地踩在脚下。牛起说道:“是呀,就在
这白吃白住也不打扫卫生,晚上睡觉还要光着身子有伤风化,这不,好不容易认识
几个女人,带进屋内,硬生生就被他把所有的情调给吓没了。靠,这小子把那名片
册扔哪了?”牛起大声咒骂起来。
吴香咯吱一笑:“你们俩还真像啊,说话这么直接,都喜欢在人前耀武扬威吹
嘘自己有过多少多少女人,敢情不会是双胞胎吧?”吴香说着话,眼睛已然看见那
件T 恤下有个本子露出一角,模样瞧着像是本名片册,忙走过来,把它拣起:“是
这本吗?”
牛起一捋头发:“就是它,我正奇怪王二这王八蛋什么时候竟然还会有这本事,
能把东西藏得无影无踪了。我给你找找,孙主任这人牛逼得很啊。对了,你找他干
吗?那可是一个比王二还要王八蛋的家伙。一个老得只能吞口水的家伙。”牛起的
目光有些不怀好意地在吴香脸上扫来扫去。
看这架式,还真让吴香怀疑自己脸上是否是落满了灰尘。孙主任的名片拿在手
上果然沉甸甸,吴香笑了笑:“我说牛起,说话别太损,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行?看
样子,你与他一起上过阵?”吴香从口袋里拿出烟,散了根给牛起,点燃,深吸一
口:“老人家更有耐心,也更仔细,比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更懂得侍候人。懂啵?”
“哈哈,王二不行?看样子,他是没有让你满意哟?”牛起咧开嘴:“你是高
手?”说着话,伸出手,把吴香搂住,嘴唇贴过来:“要不,我们来试试?保证让
你如痴如醉。”
“保证有个屁用。”吴香挣脱牛起的手:“男人的保证比狗屎还要狗屎。好了,
牛起,有缘认识,我很高兴,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空聊聊,今晚可不行,得有正
事办。”吴香伸手在牛起贴过来的嘴唇上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希望到时不要让我
失望。”
离婚以后,吴香对男人来者不拒。活在世上图个啥,不就图个快活?什么是快
活?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那都是快活。但惟一可不断重复,只需要几个简单
动作就能搞定的快活,也还真只有那档子事。若不是吴香答应了好友柳含弄到电话
号码后赶紧过去,她还真愿意与眼前这位看来要比王二威猛好看的牛起做上一回。
吴香喜欢这种直接了当说话不拐弯抹角的男人,男人跟女人在一起,还不就是这么
点破事?拖泥带水神秘兮兮,那是少男少女们玩的游戏。在床上一个动作远比一千
句肉麻的情话更温暖人心。人哪,说来也是可笑,想当初,吴香与已离婚的老公李
壮在大学校园里也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郎情妾意浓得化不开,也不知是羡煞多少
学弟学妹,毕业分配时,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无法相聚,便横下心一块来到这城
市闯荡。来的时候坐的是大巴,车子不停摇晃,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好像一分开,
就会不见了对方。到了,租了间小屋,每天吃饭,都恨不得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
口。嘿,可才过去了几年?书上说的七年之痒还没到,结婚五年头上也就离了婚。
没有打架,毕竟两人都算得上是有文化的人。要说男人,还真不能让他有钱,一旦
有了钱,就算他自己不想变坏,那些嗡嗡飞来的苍蝇也会把他叮坏。当然,更重要
的是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变坏,只是大部分男人没有变坏的机会罢了。吴香虽然是个
女人,但最起码的逻辑还是清楚得很。现在回想起来,她对自己当时哭死哭活倒还
真觉得可笑至极,自己的老公不过就是为了想在事业上有所发展而不停地陪一些难
看得一塌糊涂的女人睡觉吗?要是搁自己现在,那婚大可不必离了,各找各的,各
玩各的花样,各为各自的事业奋斗不也挺好的吗?双方有兴趣了,互相说说,把气
氛弄好点,仍然还照样是夫妻。
离婚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中吴香到底有过多少男人,那只有老天爷才晓得。在
刚离婚的那几个月里,吴香可以说天天都躺在不同男人的怀抱里。一个精神几近于
崩溃的女人也许只有男人才能充实她。吴香并不后悔那段日子,甚至可以说,她感
谢那段日子,是不同的男人教会了她如何去享受性的美妙,她开始明白自己每一寸
肌肤的需要,也开始真正懂得了男人的需要。吴香有时想,若现在有机会与李壮做
上一次,定要让他感觉溶化在自己身体中,云里雾里,再也舍不得下来,这倒是个
好主意,然后就馋他,吊他胃口,只有这样,男人才会成为一只听话的狗。那个管
理大师泰勒说过一句话,管理就是胡萝卜加大棒。性就是女人先天就拥有的胡萝卜。
吴香拿了电话号码匆匆出门,只剩下牛起哭笑不得地傻站了一会。在酒吧,还
以为艳福不错又遇上位豪放女,谁知辛辛苦苦满头到汗忙乎了好一阵子,连口腥味
都没尝到。这女人固然说了以后,可以后的事谁清楚?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准她这
下出门就被车撞死那也有可能。牛起刚开始并没看见吴香与王二在酒吧里打情骂俏,
等到王二走来问电话号码,他理所当然不能把这机会给了王二。自个走到吴香面前
时,这才发现这位女人黑衣下的性感就像是无数把小勾子,简直可以把男人的眼珠
子勾出来。也不知道王二哪来这么好的艳福,而且这王八蛋也太不够意思,弄上这
么好的货色竟然还不吱一声,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那才会更好。晚上王二回来,
夜宵酒钱那是无论如何也要从他荷包里弄出点,否则也太没兄弟面子了。牛起猛咽
了阵口水,吴香走了,但那女人香仍还在悠悠荡荡,真好闻,这是天生尤物,而且
竟然对他这一屋子垃圾脸上没半点诧异神情,这可不是一般动不动就大惊小怪的女
人,有意思,有味道。对了,王二能不能喂饱她?这可真得要问问王二。
牛起怅怅地也出了门,这里离酒吧有一段路,来是打的,他掏的荷包,钱虽不
多,可花得好像有点冤枉,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要记住这个经验,东西没尝到嘴,
就不要把钱乱撒出去,一分钱也是钱。牛起嘿嘿笑着,雨正在下,一丝一缕,轻飘
飘,好像根本就不把这个世间当一回事。湿漉漉的灯光在雨水中微微漾开,让人心
里直犯嘀咕。牛起对着街道直挥手,想拦一辆车来。在女人身上花钱一定要小心仔
细,自己花那又是另一回事。靠,这些的士都赶着去火葬场?没有一辆停下,牛起
有些泄劲了,几把伞正从街道边晃过,几颗雨点在脖子后凉嗖嗖地滴落。天要冷了,
牛起嘟嚷着,沿街道两边屋檐慢慢向前走去,仍不死心,每见一辆的士都跳起来招
手,直到一辆的士毫不客气从他身边辗过,溅了他一身污水,牛起老实了些。他想
骂那没长眼纯粹与他过不去的那司机祖宗十八代,可他还是硬生生把已溜到嘴边的
话给咽了回去,因为迎面正有两个女孩子抿着嘴角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得花枝招
展。
牛起会说脏话,也喜欢说,但并不是时时都在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自己原来也是个老师,这点子修养多少还是有的。与吴香那样的女人在一起,就得
说那样的话,她才会感兴趣,而眼前这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好像纯情得很,所以就得
风度翩翩。牛起习惯性地捋了把头发,雨水已经可让它们随意组合成任何发型。他
对着那两个女孩子微微一笑,什么叫酷?这就叫酷;什么是浪漫,这才是浪漫。多
少爱情故事就是从雨中开始?这根根雨丝啊,就是月老手中的红线。牛起想着,脸
上的笑容更是灿烂迷人,那两个女孩子却有了点惊慌,低下头,匆匆走过。很不幸
的是,牛起竟然听见其中一个女孩子在经过自己身边时,竟然轻声地问她的女伴:
“不会是个傻子吧?看起来,人好模好样啊。”牛起差点就没哭出来。敢情自己还
是身在中国,而不是那浪漫多情的意大利。嘿,也不晓得自己啥时能去那传说中的
天堂。牛起回转身,狠狠瞪了眼那两个女孩子的背影,心中忽然一动,很眼熟啊,
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牛起继续往酒吧方向走过,继续在心底诅咒着这鬼天气与那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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