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1)
我上了陈烟那里,闲着也没事,看看美女养养眼,那也不错。没有对牛起说起
刘玉与陈烟来过之事,好事都让他一人占没了,那我还混个鸟?美女也是资源,人
人若都有权利分上一点,想来这人世定是会有趣不少。什么乌托邦大同世界等等其
实也就是个资源如何分配的问题,可惜这样深奥的道理不是人人都能听懂,所以俺
用不着去杀死脑细胞去想这些没有人懂的东西。我快活地吹着口哨,吹的当然还是
早上那曲《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我唱歌不行,一吭声差不多满屋的人都得捂起耳
朵,但这反而激发起我无比雄心,把口哨吹得是一级棒,溜溜响。有人说,上帝在
关闭一扇门时一定也会打开另一扇门,不管这话实际上有多么自欺欺人,有时安慰
下自己倒也还像模像样。嘿,有人说?敢情他是上帝啊?要么是上帝肚子里有一只
会说话的蛔虫?上帝是什么?小时候在家乡村庄看过的那只色彩斑斓的甲虫,用巴
掌猛一扇过去,也能把它打得个晕头转向。
阳光很好,人流如织,这里已不再有昨夜那湿漉清冷的痕迹。你撞着我,我撞
着你,人群里飘出的各种声音似那锯木机上掉下的无数木屑,纷纷扬扬,落在脖子
里,有些痒。我摇摇头,大口吞咽着还没有变成腐烂死鱼的空气。人群本来就是条
腐烂的河流,在这河流中能够摇摇摆摆的只会是些脏透了的木偶,都是木偶。只是
不知是谁正在河流中央乱扯着那些看不见的绳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朝地上吐出
口浓痰,一条狗马上从附近小巷里飞奔出来伸出长舌深情地舔着。一个穿条短裙浓
妆艳抹的女人在经过我身边时响亮地放了个屁。她定是把自己吓了一跳,忽然飞跑
起来。我哈哈大笑,放屁这样的事可不是自己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这世上有太
多的事不是由自己说了算。吃了几千年冷猪肉的圣人贤士也不得不说声,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什么是天?天就是一记更为响亮的狗屁。我打量着那条长得细眉小眼的
狗,说实话,长得还真有点像我。所以在走过它身边时,我猛一抬腿,朝它肚腹狠
狠踢去,应该是踢在它最为柔软处,它没命地尖叫起来。人群纷纷回头,狗从他们
胯下惊慌逃去。这里什么也不曾发生过,我踩过那口浓痰,得意洋洋地抬起头,头
顶没有明月,只有灼热的太阳在四四方方的苍穹中奇怪地瞧着人世间。一些烟雾在
空气中飘来荡去,一些云在烟雾的掩护下很快就跑得无踪无影。我擤了把鼻涕,然
后小心翼翼抹在电线杆上。这也是留给世上的痕迹。
若不是见门口挂着的那个联合华美本市分公司的牌子,还真会以为自己找错了
地方。在想像中,此类办事处无不设于窗明几净气派非凡处,几个漂亮得让人心惊
肉跳的小妞在一大片暖气中都要浮起来,见着有人进来,便嘟起鲜红鲜红的血盆大
嘴说,先生您好请进。我皱起眉头,眼前明明只是幢公寓楼,看来也只有一种解释,
我们的陈烟小姐已经立志要当位阿信式白手起家的女强人了。这不纯粹是糟蹋她那
天生丽质吗?顺着那暗红油漆画出的箭头
,我不停地上楼,竟然是在五楼?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喘着粗气瞅着房门上与
楼下一块相同的牌子,要锻练身体,这可是真是好办法。定了会神,我敲响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脸上长满疙瘩豆的男孩对我微微一笑:“先生,你好,请进。”
靠,他的疙瘩上竟然还长了几根毛,陈烟去哪弄上这么样的玩意,这不明摆着不想
让顾客上门?起码得弄个稍为好看的女人来开开门,生意才有点做头嘛。这点浅显
的道理也不懂?陈烟啊,真要我手把手握紧你的手咱俩头靠头来教你?我嘿嘿一笑,
还有,也不问问我是谁,白天就不怕有人上门打抢?这年头光天化日下强奸抢银行
都毫不稀奇哩。我对男孩再点点头,就像我的科长对我点头一般,眼睛早已望向别
处。这只是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小孩,用不着多加理会。
敢情里面搞黑社会结拜?黑压压一大片人围成个圈,陈烟正坐在中间一把椅子
上,翘起二郎腿慷慨激昂,见我进来,点点头让嘴角挂上二撇笑容,又再继续刚才
没说完的话题。
“一份努力就意味着一份收获,只要我们敢去想,肯去做,那就没有什么是不
可能的。希望就在自己手中,只有持之以恒的汗水才会让它变成现实。你们说是不
是?来,告诉自己,我一定行。”陈烟拍了一下手掌:“我们一起来喊,我一定行!”
“我——一——定——行!”闹哄哄一片,雪地上一群饿得发慌的麻雀就经常
发出这种声音。长着疙瘩豆站在我身边的那男孩甚至还举起了拳头,这可真让人热
血沸腾。陈烟好听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这些杂乱无章的口号中,我看见她的嘴巴正
在有趣地一张一合。这位姑奶奶莫非是戈培尔?大冷天的早晨额头上竟然冒出点点
汗水,还真想在那上面摸上一把。脖子很僵硬,一定是刚才踢那狗时使岔了劲,我
扭扭脑袋,脑袋里一片空白,这里是在洗脑?我的陈烟姑奶奶不会是位刚取得执业
资格的洗脑大师吧?我在心底为她拍了下巴掌,陈烟正轻轻撩起额边垂下的黑发,
她真好看,可惜不是只给我一个人看的。
“好了,刚才我强调了几遍的那句话,大家都记住了吗
?”我又看见陈烟脖子上有几根青筋猛起跳起。女人犯得着这样声嘶力竭说话
吗?这可就不好看了。
“记住了,我是一条狗,狗是不会与给它食物的人生气的。”靠,异口同声,
就是俺刚进校门搞军训那阵子,口号也没喊得这样齐整。我没扭脖子了,我是一条
狗?这样的话从陈烟这种娇滴滴美人儿嘴里冒出来?不会是变态吧?我是王二,看
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是个十足王八蛋,说我像刚才街道上那条舔痰的狗确实还有点吹
捧自己了。可看陈烟这迷人样,哪儿都不应该是狗啊?她干吗这样想做狗?莫非做
了狗就会幸福无比?可我自己为何就没一丁点感觉?再看看周围这帮愣头小伙黄毛
丫头,无不柳眉倒竖咬牙切齿,鼻子里都冒出热气,俺只能说声此道不孤也。“好
了,今天早上就到这里,现在大家各拿份资料,按我开始所做出的片区划分,去逐
一拜访我们的衣食父母吧。刘玉,来,你给大家分发一下试用品。”
刘玉也在?这么勤快?我抬眼望去,我的妈呀,昨天还见她好模好样,今天怎
穿得比这陈烟还少?这不是摆明要让男人犯罪?也不怕这里的愣头小伙子一个按捺
不住?黑衣V 字领,超短裙,颈边垂下条金光闪闪直晃人眼的项链;手上也是一条,
不对,是左右手各有一条。靠,腿上还有。刘玉哪根神经搭错了?把自己打扮成黄
金展览柜台也不要这般俗不可耐吧?好歹也是喝过我几杯“红酥手”。
人呼啦啦一下就走没了。陈烟伸展了四肢:“好累啊。”扭过脸,对我嫣然一
笑:“王先生,不好意思,这些是刚招来的直销员,没办法,搞这样的培训就得手
把手地教。真是累死我了。”
我把眼睛瞪直嘴巴张圆:“乖乖,烟姑娘,你真是好口才,好能耐,别说他们,
就是王二听了也是雄心百倍,壮志凌云,他日事业有成,全是姑娘教导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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