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看见在客厅等待的人,古睛睛飞奔过去,投入他怀里。“赛门!” 感情真好,哼! “赛门——哼!”酸味浓厚的声音传过来,狄画龙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一脸 不屑地瞪着他们。 “你怎么又出现了?”古睛睛白他一眼。 “你现在归我管,我得看紧一点,免得你被鼠辈拐跑。”他高踞二楼,垂眼 冷冷觑着他们。 还抱那么紧干嘛? “喂!你怎么可以说赛门是……”古睛睛瞪他,又看看听不懂华语,一脸茫 然的赛门,话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其实赛门明白,那男人说的没一句是好话。 “没事,我和他在吵架而已。”古睛睛挥挥手,把狄画龙从脑袋里推开, “不好意思让你跑这么远。” “你走的太突然了,而且你在这里怎么工作?我担心你。”赛门皱眉,打量 四周,眼中有了另一种光芒,那个傲慢小子似乎出身不错。 “他帮我把工具全搬来这里了。” “连工具都搬来?那你会在这里住很久?”赛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呃,我不知道。请你转告公司,我会负责那件事的,请他们不用担心。” 嘴里是这么说,可是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些东西八成已经流入黑市、被分 割贩售了,唉! “公司没问,是我担心。”赛门凝望她,温柔微笑道。 被他的双眼电得恍惚,古睛睛害羞的拨拨长发,找了个话题,“王冠正在制 作中,不过被一个粗手粗脚的男人给破坏了,我又要再重新做一个架子了。”她 回头瞪那个肇事人。 “你不应该在粗手粗脚的人身边工作,那种人会干扰你的。” “我觉得你的出现让我的屋子有秽气。”狄画龙装模作样的皱皱鼻子,优雅 的下楼,命令在一旁的管家。“瑞克,在我回来之前,要清掉这屋里的臭味,没 办到我就开除你!” “是。”瑞克颔首,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垂下眼藏住笑意。 狄画龙直朝他们走去,把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拉走古睛睛,“走吧!” “去哪里?”她回头看着错愕的赛门,一路被拉出门外。 “带你去见一个人。” “可是赛门……” “他不是孩子了,知道回家的路是哪一条,不用担心他。走吧!”把她丢上 敞篷车,他坐进驾驶座里,发动引擎。 呼啸的引擎声立即让他找回好心情。 反正人已经在他手上了,他自然就不用气了。 “狄画龙,你很霸道耶!” “我本来就很霸道。”他先替她系好安全带,再自己扣好安全带。 “喂!我们到底要去哪——” 古睛睛的怒气在他踩下油门那刻起,就立即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想疯 狂尖叫的欲望。 果然是赛车手!他开车的速度根本就像在开战斗机—— 她偷觑时速表,上头的指针是八十英里。如果她的头脑运作还正常,这么算 起来,现在的速度是一百三十公里……来人,她要下车! “我拜托你……”她伸手拉他。 “再加快一点?好。”八十是有点慢了,狄画龙的嘴角随着踩下油门而扬起。 不是啦—— “我求你……”她已经开始飙泪了。 “怎样?” “慢……” “什么?”风声大太,他听不清楚。 “慢一点!”她凑向他耳边尖叫了。 狄画龙放开狂摧的油门,指针掉至六十,发现她眼角泛着的泪水,“你哭了! 怎么了?” “你想死是你的事,我还想活耶!”古睛睛用带着哭声的嗓子吼他。 这辈子她再也不坐他的车了。 “放心啦!我们在赛车场上的速度比这快多了。”狄画龙一脸轻松自在,在 她尖叫声中,微动方向盘,闪过路上一只散步的牛。 古睛睛捂着胸口,感觉她快被吓死了。“那是在赛车场,这里是乡间小路! 而且赛车场你是一个人,你现在还载着我耶!” “好嘛!对不起,我下次会慢一点,别哭了,嗯?”他抬手用食指拭去她脸 上的泪水,对她眨眨眼。 “那再慢一点啦!” “啊?再慢就没意思了。”嘴里这么说,狄画龙还是减缓速度。 原本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专业赛车手用不到一半的时间便抵达了。 古睛睛呆坐在座椅里,脸色发白。她知道狄画龙熄了火、跨下车,也知道自 己该动了,可是她的腿没有力气…… “到底世上有没有女人能够配合我?”狄画龙绕过车头,走到她这边替她开 车门,话中有着浓浓“天才是寂寞的”的味道。 他的抱怨在看见她惊魂未定的脸,马上化为怜惜。 “对不起,我以后会开慢点。”他抱起了她,往大宅走去。 “这里是?” 她以为狄画龙的住家已经令人咋舌了,没想到这个……这个…… “这是古堡吧?”她再度像个乡巴佬似的发问。 “是新的古堡,外型仿造,里头是全现代化的。这里住着我爷爷和其他兄弟 姐妹。”其实原本就该来一趟的,爷爷都叫人,他哪敢不现身? 带她来则是意外,因为他不想把她留给赛门,怕又被那个赛门拐走,他回家 时找不到人。 反正也该让爷爷看看他旧识的女儿,或许可以让爷爷接下他的工作,他自己 来做…… 不!爷爷那老人家做不好的,还是他来比较好。 他把她搂得更紧,下巴放在她额前摩了摩,亲昵的动作在他不自觉时,泄漏 了他的心事。 经过正在打扫的仆人面前,发现诡异的眼神,古睛睛才想起自己双腿没在动, 她的人却在前进。 她正在他的怀里,而且刚才他的那种举动……她是不太理解他对女性的态度, 可是对她而言,这种动作应该是情侣以上的关系才应该有的吧?但,她和他又不 是…… “你一定要抱着我吗?”她困窘的低喊。 “你不是腿软吗?” “没事了啦!”她没好气的说着。 落了地,狄画龙还不安心的伸长双臂圈着她,担心她会腿软,直到她羞赧的 推开他的手。 “我再也不坐你的车了,永远都不!”她把双手放在胸前交叉,强调她的坚 决。 “谁这么勇敢,敢坐龙的车?”清脆的声音从二楼响起,古睛睛抬头一看, 发现一个少女正趴在栏杆上,对他们微笑着。 “你怎么老在这里出现?不是进什么舞蹈团了吗?”狄画龙对她抬抬眉。 “这几天休假嘛……你带谁回来?”星火走下楼梯,好奇地打量龙带回的女 孩。 她知道龙有很多女友,呃,过去啦!听说这一年里为了认真赛车,断了那个 嗜好;不过她从来没见过龙带女人回来呢! “朋友。” “你不帮我们介绍?”星火不放过他,缠着他不放,一双大眼还是盯在古睛 睛身上。 “我妹妹,星火,我朋友,古睛睛。”狄画龙瞪着她钻过自己身边,窜到古 睛睛面前,他叹了口气,放弃继续藏着古睛睛,反正今天带她过来,她就藏不住 了。 “我要跟你握手。”星火大刺刺的伸手,却把惧怕陌生人的古睛睛吓了一跳, 往狄画龙身边缩去。 “因为坐了他的车?我根本不知道他开车像是不要命,再也不坐了!”她抬 眼瞪了瞪还敢咧嘴大笑的人。以别人的痛苦为乐的人,是最要不得的了! “那你要怎么回去?”狄画龙看着她,笑容不减,摆明着要捉弄她。 “让爷爷的司机载回去、请展大哥或是原靖送,不然我开车也比你安全多了。” 星火毫不客气的给他难堪。 “没要你说话,你快回那个什么舞蹈团去!”狄画龙拍她的脑袋,气恼的表 情在发现身旁的古睛睛正偷偷发出闷笑声时,马上就放柔了。 “你再打她一次,我就踢断你的腿。”另一个声音从二楼响起,三人抬头, 看见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站在栏杆边;即使他面无表情,每个人仍旧感受到他的 不悦。 或许是声音吧?这个声音虽然醇厚好听,当广播员一定会迷死不少人,但现 在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 古睛睛打量着走下楼把星火拉进怀里护着的原靖,不解的轻眨双眼,抬头看 着狄画龙寻求答案。 “这是我没大没小的‘弟弟’原靖。”狄画龙对她眨眨眼,有些事是不可以 点破的,现在还不行。“你怎么老跟星火黏在一起?没事可做吗?”他又看向原 靖。 “要你管。”原靖像是跟他结了仇似的,不给他好脸色。 “喂,你的人缘真的很差。”古睛睛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可是在场其他人还是都听见了。 星火咧嘴一笑,“她很可爱哟!” “知道就好。”仿佛古睛睛受到赞美,就是他的骄傲,狄画龙又挑了挑他好 看的剑眉。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展傲然站在门口,“龙,你进来,爷爷要见你。” “你在外头等一下。”狄画龙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沉重。傲然的眼神里有警告, 可见爷爷是不太高兴的。 “好。”古睛睛看着他走开,突然失去依靠的她,又紧张了起来。她尚未发 觉,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依赖他,没他在身边的陌生环境,她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害怕。 好动的星火拉着她坐下,招呼仆人送来吃的喝的,开始跟她乱聊一通,不过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听星火在说…… 没一会,狄画龙的叫骂声从办公室传出,她立刻紧张的站起来,却见其他人 当没事似的,星火摆摆手要她坐下。 他们好像习以为常了? 她才要问星火,狄画龙却已经冲了出采,她赶紧移过去。 “怎么了?” 他的脸色好难看,再配上他刚才的吼叫声,发生什么大事了? “没事。”狄画龙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否则他不知自己会不会掐死那个不 讲理的老头子。 “可是……”他气得脸都红了呢!虽然……她觉得这样挺可爱的。 “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冲动。”展傲然以大哥的身份与他讲理。 “只要没看见这个老人家就没事。”狄画龙双手叉腰,孩子气的瞥开脸。 “怪我?谁叫你这小子怕人家被关,要替人家筹钱,钱不够还敢跟我要……” 见大家都在用力的跟他挤眉弄眼,狄严山一愣,眼神绕了一圈,突然明了了,连 忙变脸,对古睛睛微笑,“哟!这可爱的女孩是谁啊?” “这是睛睛,来,这是我爷爷。”狄画龙护着她来到狄严山面前,和颜悦色 地替两人介绍。 “爷爷好。”突然之间的一团和气把古睛睛弄傻了。她刚才还以为这对爷孙 会大打出手呢! “嗯,乖,比我的不肖孙乖多了。”狄严山微笑打量好友的女儿。 “啧!不可理喻的老家伙!我们走了。”狄画龙的笑脸果然又摸不住,拉着 古睛睛转身要走。 而古睛睛不让他如愿。“你怎么可以对老人家不尊敬?爷爷对你这么好,你 怎么可以……” “好在哪?光会挑我的毛病。”他斜眼瞟狄严山一眼。 “他领养你、教导你、还处处容忍你……你不觉得爷爷很喜欢你吗?”都这 么无法无天了,还拼命容忍他,这位狄爷爷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他,可是他怎么不 明白? 他的血统并不会影响狄爷爷对他的爱啊! “是吗?”他不赞同的冷哼。 “嗯。”她用力点头。 她的极力维护让狄严山感动万分。真是个好孩子!臭小子的要求他愿意帮忙! “你瞎了眼。”狄画龙的回嘴引来不少笑声,就连平常总板着脸的展傲然和 原靖也忍峻不住,抬了嘴角。 “狄画龙!”古睛睛顾不得在场有众多观众,大叫着正往门口离去的人。 他回头瞪她。“干嘛?” “如果你不去向爷爷道歉,我不跟你回去。” “不回去就不回去,我才懒得理你。”狄画龙真的大步离开,丢下满室惊愕 的人。 他真的不理她了?古睛睛站在原地,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别人的脸,怕自 己会丢脸的放声大哭—— 又一阵脚步冲向她,狄画龙拽着她的手臂,“走啦!你还有工作要完成,别 久留在这里。” 古睛睛甩开他的手。“你不去道歉,我就不走。” “莫名其妙!”狄画龙与她对峙好一会儿。最后,叹口气,不情愿的走向狄 严山,“睛睛要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够诚意!”古睛睛严厉的声音响起。 “你——”狄画龙听见了周遭的闷笑声,他正是众人取笑的对象。 要是不顺她的意,他今天就别想带她离开,而他才不要让睛睛留在这些人身 边,全是一堆怪人,睛睛会受影响。 好吧!为了她,只好向人低头一回了。 他来个太监似的拂袖跪安,“爷爷,我向您赔罪,都是孙儿的错,不该让您 生气,可是孙儿很需要您的帮忙,好不好?爷爷。” 忍忍忍,非忍不可!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必做这样牺牲,可是他就是没办法放下她。 “嗯哼!既然你这么说,爷爷我帮你的忙就是。”狄严山这才露出满意的微 笑,“有空常带她回来。” “噢。”狄画龙故意不去理会其他人打趣的眼神。 该死!就连仆人都在看热闹,怎样?看他出糗很有趣吗? 他摆着臭脸回到古睛睛身边,口气却小心翼翼得很:“我们可以走了吗?” 怎么也没料到,她还是摇头。“我不要让你载。” 一个人被逼疯,需要什么条件?一个古睛睛就已足够! 见他真的要发火了,星火赶紧插手。“这样吧!我开车载睛睛,你跟在我们 后面,让你知道睛睛喜欢什么样的速度。” 至于速度嘛……一定会逼疯他这个飙车狂! 古睛睛被星火拉走,她回头看着狄画龙,见他没跟上,她忍不住皱眉,双眼 觑着他。直到狄画龙用安抚的微笑告诉她,他马上就到,她才安心的跟星火去开 车。 趁着古睛睛不在时,狄画龙正好有机会可以交代一点事。他望着展傲然, “要麻烦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没问题。” 十二月的天气还是潮湿的,只是添了一份寒意。 伦敦的气温并不太低,下雨总比下雪多,但是过度潮湿的气候总让人们觉得 分外寒冷。 再过不久之后,就是耶诞节了。 以往总习惯独自度过耶诞节的古睛睛,才想着今年终于不用一个人—— 但,没想到囚禁她的坏人,连耶诞节都不过! 问他原因,他竟然耸耸肩,说他信佛教,不过外国人的节日。 气死了她! 那只是……一种气氛嘛! 他怎么就是不懂?傻瓜! 不过今天有人带来了耶诞礼物,总算让这两天为这件事与狄画龙怄气的她笑 颜逐开。 “这里面是什么?”她摇了摇盒子,望着对面的赛门。 “等耶诞节才能拆开来,不可以先拆唷!”他望着她愉快的脸,警告着。 “噢……”才想等他离开之后,就马上偷拆,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她开心,赛门开口询问:“你还会在这里待多久?” “晤,我也不知道,不过大概还会有一段时间吧!”她其实也喜欢上这里的 环境了。偌大的房子里平常只有三个人,平日都很安静,如果那只多话的龙能安 静点会更完美。 又有人负责她的三餐,她不需要花时间采买或是煮菜,有更多的时间让她工 作,而且宽敞的空间更让她不需要在机器间困难的移动……“ 赛门发现她不排斥这里,眉间多了一抹忧虑,“他,到底是谁?我必须向公 司报告你的去向,还有你身边的人,可以告诉我吗?” “这……有困难,因为我也不是很明白。”她咧嘴傻笑。 “那你还……”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害我的,毕竟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有巨额负债,他 不会坏到还要绑架我、勒索我;至于公司那些珠宝,我想他那颗简单的脑袋还不 明白价值多少呢!”狄画龙就是这么说服她的。而她,也傻呼呼的任他摆了。 “是吗?你手上可有大笔珠宝呢!”赛门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他其实不在乎那些小东西。”事实上,狄画龙好像只称赞过她的成品很漂 亮等等的。 “小东西?那些可是数十万、数百万的珠宝呢!” “我懂,只是他……”发现他的脸上,有着和狄画龙一样的气愤,“为什么 你们对互相的敌意这么深?” 赛门一愣。“没的事,你别多心了,我只是担心你。他不用做事,整天没事 就在家里盯着你?” “他说他是赛车手,什么F1的吧!”她歪着头,努力思索他说过的那个名词。 正在喝茶的赛门差点把茶水喷出。“是F1,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 “噢,那很有名吗?” “嗯,难怪我觉得他很眼熟,他就是那个Dragon啊!”赛门的眼神瞬间发出 光亮。 “原来他还真的是名人啊?我还以为他是唬我的,呵呵……”古睛睛傻笑着, 没发现赛门正想着她不知道的事……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