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月初 日本铃木赛道 F1赛事今年的第一场开始,由日本的铃木赛道展开。现场举行了一些庆祝活 动,尽管风中仍带着一丝寒冷,却挡不住赛车女郎的热情,背心短裤四处可见。 开赛前,赛车手们纷纷在为赛前做准备:有人静默着祈祷比赛顺利、有人蒙 头大睡以养足精神、有人以欣赏美女…… 当赛道被清空,只剩一辆辆准备狂飙的超级跑车,古睛睛坐在观众席上,双 手紧张的握紧。 她不想来的,可是……还是跨进了这里。 他们说,这个赛道是十分困难的一个,多弯的地型让许多知名车手都曾惨败 于此;他们也说,这第一场的赛事对选手们非常的重要,尤其是对去年的前两名 选手——第一名的马克与第二名的龙,谁能抢下这场的第一名,就等于抢下今年 的好彩头。 该与他割断所有牵连的,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 只是看他比赛而已,他不会知道她在这里的,不要紧…… 红灯在倒数声中转为绿灯,表示车赛开始,赛车手猛踩油门,一辆辆跑车冲 出起跑线,看台上的观众们情绪随之沸腾,期待着53圈的赛事完成之后,谁能拔 得头筹,得到今年的第一场胜利。 “各位观众,目前占在第一顺位的,是去年的冠军马克,紧迫在后的则是去 年以些微之差届于第二名的Drag-on ,肇事率第一名的赛车手Dragon,今年是否 能突破他以往的成绩,夺得第一名呢?我们拭目以待……啊,Dragon的车子再度 打滑……他稳住了!不好,后头的车子闪避不及,撞上了Dragon的车子……” 播报员的惊呼声让在场观众全都发出惊呼声,不少人还紧张的站了起来。 古睛睛掩唇惊呼,看着狄画龙的车子接连被三辆闪避不及的赛车撞上,打转 着撞向护栏。 他没事吧?老天爷,保佑他平安无事。 “现在赛事全面停止,必须等清除车道上的混乱之后,才能继续比赛……咦? 一向大难不死的Dragon这回却没有自己爬出车子,难道是昏过去了?还是刚才的 接连冲撞,造成他更严重的伤害?” 古睛睛已经听不见广播声,双眼焦急地盯着大屏幕,等着狄画龙安然无恙的 跨出车子。 虽然她离开了他,却怎么也无法撤清与他的关连,她疯狂似的寻找F1的资讯, 才知道狄画龙赛车时的疯狂程度,她为他感到恐惧,他开车像是不要命似的。 果然,才一开赛,他就出状况了。 摄影机紧紧拍着狄画龙毁损的车子,救护人员将昏死过去的驾驶抬出车外, 送上救护车,快速离开。 “拜托,别出事啊……”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往工·作人员才能进入的区 域冲过去。 工作人员拦住她,“小姐,你不能进去。” “龙……Dragon,我是他的朋友。”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睁睁看着救护 车驶离现场。 “你没有识别证就不能进去,抱歉,请你离开。” 她木然站在原地,心神因为狄画龙的伤而紊乱。 她一定要知道他平安无事,谁能帮助她?对了,去找瑞克!他一定有办法… …可是,她不知道号码…… 茫然的双眼渐渐聚神。 还有一个人,但是…… 顾不得这么多了,要找到龙,就非他不可了。 古宏礼望着神情憔悴的女儿,想要安慰她,又怕她不接受,沉默的尴尬继续 延续着。 两天前他接到一通哽咽的电话,他一听就知道是睛睛了,问了好几次,她才 抽抽涕涕说了狄画龙出车祸的事,她却无法得知他的状况,走投无路之下,只有 向他求救。 虽然感动女儿愿意打电话给她,但也感叹若不是因为狄画龙,他恐怕永远也 等不到睛睛的电话。但当时他无暇思索那些情绪,赶紧联络了狄老,而他也赶到 日本来陪伴睛睛。 门铃响起,古睛睛跳了起来,冲到门口去拉开门,看见叶欣和星火就站在门 口,强忍两天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奔流。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星火抱住她,轻拍她的背,一向调皮的她,难得 一本正经。 叶欣冷静的对古宏礼颔首。“我们一得到消息就坐飞机赶来了。” “真抱歉要你们跑一趟。” “别这么说,龙也是我们的兄弟啊!”叶欣摇摇头,客套的这么说。 不过若不是睛睛现身了,她们也不会跑这趟,反正龙出车祸是稀松平常的事 了。她转向古睛睛,努力从她冰冷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睛睛,龙现在人在医 院里,你要去看他吗?” “要要要,我们快走。”古睛睛点头如捣蒜,她等的就是这个啊!! “那古叔叔呢?”拉着她走向门口的星火回头看着古宏礼。 他摆摆手,“不了,睛睛交给你们照顾吧!”他想他的存在只会让气氛更低 沉,他很放心把人交给狄老的孩子们,她们会好好照顾睛睛的。 “谢谢你。”古睛睛困难的对他道谢。 他毕竟还是丢下手边的事,马上替她联络狄画龙的家人,还马上赶到日本来 陪她—— 虽然这只让她感到尴尬,但他的心急却溢于言表。 他或许有错,但她是否记仇太久了? 古宏礼微笑,“这是爸爸仅能给你的一点点补偿。如果哪天你释怀了,记得 爸爸还在台湾等你!” “我知道。”她生涩地给他一抹微笑。 或许还需要更多努力,起码他们已经跨出了第一步。 他没事吧?大家都这么跟她保证,可是她在这里待了一整天了,他都没有醒 来过呢! 古睛睛趴在床边,看着仍旧在昏睡中的狄画龙,忍不住伸手推推他,为什么 还不醒来? 人她等得不耐烦了,她终于能够体会他每次都急如星火的心情了。 叶欣和星火进门,就看见她一指推着狄画龙…… 连一向冷淡的叶欣也忍不住偷笑,她凑向星火耳边低语几句,调皮的女孩眼 睛一亮,频频点头。 “医生说他的伤不碍事,只是有些脑震荡,脚踝骨有些裂伤,但是如果他再 不醒来,恐怕……” 古睛睛收回手,为自己幼稚的举动脸红。“恐怕怎样?” “恐怕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了。”星火皱着眉头给她答案。 古睛睛一脸惨白。“不会吧?他不是只是脑震荡吗?”她握紧狄画龙的手, “医生在哪?我想问问他。” 叶欣摇摇头,“睛睛,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醒 不过来,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失去生命,他应该是活蹦乱跳的,不是吗?” 古睛睛眼眶满是泪水,“你快点醒来好吗?我在这里等你啊……” 叶欣望着她,忍不住发表意见,“你知道吗?你的离开让他很痛苦。” 古睛睛痛苦的皱眉,“我知道……” 但是她又能如何?当时的她,只想着要离开,就算才离开后就发现自己后悔 不已,她却找不到回头的路,只能一个人在外头飘荡。 “别怪她了,感情的事,外人很难理解的,或许睛睛有什么困难之处。”星 火叹口气,嘴里说着体谅的话,心里其实毫无同情之心。 两个人都少了半根筋,都活该受罚。 星火的话的确有了效应,让古睛睛泫然欲泣。“我……只是想逃避,连他的 感情也一并拒绝了……” “你别难过了,或许他待会就会醒来呢!”哎啊,把她弄哭了呢!龙如果知 道,一定会狠狠敲她脑袋。狄星火吐吐舌。 叶欣坐在她身边,眯着眼打量还昏睡的狄画龙,奇怪他怎么睡这么久。 刚才那些诅咒龙的话,其实都是她和星火胡诌的,就是希望古睛睛能明白自 己的心。 嗯,看样子效果不错,只不过怕再玩下去,会弄成古睛睛愧疚自杀,到时等 龙醒过来,那不就变成梁祝现代版了吗?她和星火会被龙给宰掉的。 见好就收,别再玩了。她向狄星火摇摇头,暗示事情到此为止,聪颖的星火 点点头,游戏就此结束。 “他一向横冲直撞的,不能怪你,别放在心上,他很清楚这一行的危险性。” 星火微笑用拳头捶捶狄画龙的腿,“还真的没反应呢……你要留下来吧?” “嗯。”她用力点头,小手握紧狄画龙的手,惟恐被她们请出病房,她要在 这里等他清醒过来。 “这样啊……”算龙爱对人,睛睛死守他的模样,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感 动到痛哭流涕。 原本站在一旁的叶欣拍拍星火,示意她走人。 “那好,我们还得去替他收拾残局,他又毁了一辆千万跑车,爷爷气坏了。 如果他这几天再不能清醒,恐怕要让别的车手取代他了。” “你千万别偷偷溜走唷!答应我,好吗?”不明就里的星火对她眨眨眼,跟 着离开了。 目送两人离开,她叹口气,回头望着床上的人,发现他已经睁开眼,她呆望 着地,久久之后才出声。 “你醒了?” 一脸睡意的狄画龙露出疲惫的笑容。 他在睡梦中,一直听见睛睛的声音,刚才腿上那重重一记把他打醒,他睁开 眼就看见她坐在床边,他还以为自己还没清醒,直到叶欣发现,冷冷的对他撇了 撇嘴角、还有星火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才确定自己回神了。 睛睛回来了,她就在他身边,他还感觉得到她的小手就握着自己…… 他感觉自己就在天堂。 古睛睛大大松了一口气,接着几天来的紧张和愤怒都一并发泄出来了。“你 怎么可以这样子?你知道我看到你撞车时,心里有多害怕吗!我找不到你,不知 道你的状况,好害怕……” 他反手握住她,脸上有着满足的笑容。“我不知道,我以为你走得无牵无挂, 根本就不爱我了。” 她逃避他带着怨制的凝视。“别怪我。” 他叹口气,“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没办法怪你……噢,我的头好痛。”他 突然捧着头呻吟。 古睛睛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我去请医生过来。” 他拉住她,噘起嘴唇,“不要,我要你的亲亲。” “你……”正在迟疑中,她发现自己被狄画龙拉上床,没想到他的力量这么 大,他真的有受伤吗? “你想做什么?”她警觉地望着他,不太乐见他眼中邪恶的光彩。 “亲亲之后,会想其他的嘛……我好想你。”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狄画龙把 她的头压下,他放肆的舔吻她芳香的唇。 这男人……怎么一醒来就这样? “你的伤还没好,而且这里是医院。” “那又怎样?”他挑眉,摸索她的大腿,把已经往上缩的裙子推到腰间。 古睛睛瞪大双眼,被他大胆的行径吓得无法言语。 怎么会这样?! “龙,啊——” 病房内一阵阵娇吟不断,听见异声推门进来查看的护士一愣,红着脸急忙退 出病房。 病人清醒了,她得告知医生。 不过……还是等会,让里头的人忙完再说吧! “哎,你放手、快放手啦!” 病房里吵闹声不断,自从病人转醒之后,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幸好这个高级病房的隔音设备极佳,不会干扰到其他病人的休息。 护士们也不断讨论着英俊赛车手与他可爱女友的事情……不外乎是他一醒来 就急着和女友在床上来一段激烈运动、或是他还用绳子把女友和他绑在一起、不 然就是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女孩气得拿刀子割断绳子就走,而他跛着脚在后头一 路追赶…… 叶欣和星火大老远就看见几名护土专注的倾听病房内的声音,里头又在上演 什么闹剧了? “怎么了?”叶欣无奈叹息。 真同情古睛睛,她居然还受得了那个疯男人。 “该不会是睛睛又要逃走吧?”星火也一脸好笑。睛睛不知说几回要走人了, 但她就是没走成…… “快进去看看。”她急着看里头的战况,猛地推开门,她和叶欣瞪着里头交 叠在床上的两人,傻了片刻。 叶欣亡羊补牢的想遮住妹妹的眼睛。“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该不会又想 ……呃,就是名闻全院的那件事。 “他他他……他强抢民女。”被压在下头的古睛睛指着上头的狄画龙。 “她她她……她抛弃情郎。”压着人的狄画龙学着她的结巴回嘴。 “什么跟什么啊?”星火推开叶欣的手,受不了的直翻白眼。 古睛睛羞红了脸。“我也只不过是想要出去买点东西,结果他就把我压着, 不准我走……你先起来啦!很多人在看了。”她用膝盖猛顶他。 “反正整间医院大概都知道你们的事了。”叶欣摇摇头,选择视而不见,自 顾自的坐下。反正他们闹够了就会罢手。 古睛睛伸手猛拍已经恢复力气,却死赖在医院里的人。 “噢……狄画龙!都是你啦!难怪外头的护士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她后 悔同情他了,他根本就没事,她简直就是被骗回来的。 狄画龙一傻。“对啊……难怪护士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 “你到底是复元了没?”叶欣用谴责的眼神瞪他。死小子,在日本人面前丢 尽了脸。 “还没有。”开玩笑,他还好意思说是在为国争光,出院后他就要开始忙了, 他就管不住睛睛了,到时他根本不知道她会躲哪去。 他原以为他可以忍受没有她的日子,所以当时他大方的让她离开,可是他错 的彻底,他根本就无法好好生活。 就连赛车失手,都是他闪神造成的,没有她,就连能让他热血沸腾的乐趣都 毫无意义了。 “这样啊……那我还是请其他车手代替你啰!”叶欣作势拿起电话。 “呃!我没事了。”狄画龙果然马上大叫。他不是找不到别的车厂让他出赛, 外头多得是车商老板要出大钱网罗他,但他还是不愿与爷爷为敌,这是他起码能 给爷爷的尊重。 他望着古睛睛,陷入两难之中,他感觉得出她的心依旧飘荡着,她并没有给 他任何承诺,说她要留下来。 “可是睛睛……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哼!我才不要待在你这种色狼的身边!”她又抬起膝盖踢他几下。 爱情与事业两难的他,这才退到一旁让她起身;不过仔细一看,他手腕上还 牵着一条绳子,绳子另一头则绑在古睛睛手腕上。 “还在生我的气?那我会很难过,不能专心赛车……”他苦俊着脸瞅她。 古睛睛瞪大眼。“你还想赛车?不许!” 他别想再让她看见那样可怕的场面,她不要再面对失去他的恐惧了! 狄画龙赌气的瞥开眼。“反正你又不在我身边,你又管不着。” “哎……” 加拿大 蒙特利尔 蓝眼里有着恐惧,微微颤抖的手,透露了他的不安。 狄画龙舍不得离开,若不是他现在必须比赛,他绝不会让她离开视线。 “你不能离开,答应我。”他必须有她的承诺才能安心比赛。 “我会在看台上看你比赛。”古睛睛凝望他,安抚的轻抚他的脸。 可怜的他,被吓怕了啊! “真的?”他眼里有着安心,却又有着更多的不信任。 她的承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古睛睛用力点头。“嗯。安心比赛吧!” 狄画龙望着她,突然收紧手臂,把她搂得紧紧的,也不管他太过用力的吻会 伤了她,他重重的吻她。 工作人员不断催促他,他松开了手、跨开脚步,眼神却依依不舍的凝视着她。 “再见。” 笑容在他转身后依旧,随后搀入的泪水破坏了她的服装。 他知道她仍旧想要离开,所以他的吻这么痛苦……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意的要走,她只是不知道要为了什么留下来。 待在他身边很好,拥有多到她无法想象的疼爱,可是这就是她要的吗?幸福 唾手可得,她就置身其中…… 她必须离开,要确定自己是真的爱他,而非利用依赖,否则她的心无法安定。 但是,她真的会再回来吗?不知道啊!她得独自去寻找答案,因为在那永远 不给她安宁的男人身边,她永远都没办法明白自己的心。 所以她必须走…… 她叹息着转身,对上星火愤怒的小脸。 “你非走不可吗?除了龙,还有谁能这么爱你?就因为你心里的一点小别扭, 所以你要再伤害他?为什么?”就知道她想趁龙顾不了她时逃走! 古睛睛愣了许久,才找到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牵强的理由,“或许因为我不确 定我是爱他的。” “龙的感情让你害怕?”星火不肯放过她,步步相逼。 她摇头,“是我自己太胆小了。” “难道龙还不够强壮做你的依靠?” “他……”她没办法回答。 “你到底爱不爱他?”狄星火受不了她的拖拖拉拉,忍不住吼人了。 “我想,爱吧?”她就是无法坚定的给她答案。 狄星火低吼。“可是他爱你啊!就因为你的胆小懦弱,所以你们就要分隔两 地?这算是什么道理?谁都看得出你们的感情有多深,为什么就你自己看不出来?” 是这样吗?她望着龙的时候,眼里也有和他一样深的爱? “在日本时,龙运气好逃过了死神,但你能确定他每次都这么幸运吗?难道 你要等到哪天他真的没办法再爱你了,你才后悔?”气死人了!这个女人的头脑 到底是装什么?怎么这么顽固? 古睛睛觑着她,思索着她的话。 她就连要离开都这么的痛苦,她无法想象自己真的离开他的,会有多么的孤 单寂寞。 如果她真的走了,龙会愿意再等她吗?或是很快就遗忘了她? 当她想通,想要回到他身边时,如果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心爱的女人,那她怎 么办? 她不要接受那样的结果!她要狄画龙,她不许他爱上其他女人! 她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等到后悔,那就来不及了,到时她再也没办法给他她的爱了…… 她现在就要去告诉他,让他明白,她是爱他的,这是她欠他的! 现在就要让他知道! 望着转身狂奔而去的背影,星火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爷爷一定会很失望吧?原本想趁睛睛离开,而他心灰意冷之际,把 他拐进公司里,让他做个正经八百的工作,安稳下来。 不过,睛睛一定会安抚那颗不安稳的心,让他的未来安稳平顺。 他终于找到属于他的那个女人了,祝福他。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