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长安骆王爷府 「叩叩叩——」敲木鱼的声音从佛室里传来。 柳秋娘嘴里不断地念著一声声的佛号,气氛显得虔诚又庄严。 突然,一个装扮贵气的女子跑了进来,像是一阵旋风般地卷至柳秋娘身边, 夺下她手上敲木鱼的木槌,用力掷地。 「敲什麽敲,念什麽死人咒?这麽有间有空,何不去帮我把儿子找回来?」 「大姊,我……」 「少给我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死样子,王爷吃你这套,我可不吃。」这位高 傲冷苛的女子,正是骆王妃。 而柳秋娘是骆王爷的侧室,所以才会称她为「大姊」。 「哼!尘儿失踪的这几个月以来,你都一直关在佛室里,干麽!想咒我儿子 早日归西啊?」骆王妃冷硬地道。「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骆 家的一切将来都是要由我的尘儿来继承,你和你儿子想分一杯羹,门都没有。」 「大姊,我……我和行儿不敢与你争的。」柳秋娘真心地道,她只求自己的 儿子平安无事,这已是她这个做娘的最大的奢求了。 「你识相就好。」 柳秋娘又重新拾回了木槌,开始念诵佛号。 骆王妃越想越不甘心,找不到儿子的焦虑感,再加上丈夫又对她无情无义, 让她再度怒火中烧。 「敲敲敲,尘儿没死也让你给敲死了……呃,不!吐吐呸,尘儿不会死的, 他……」 「他不会,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柳秋娘突然激动地大喊,更加快速 地敲著木鱼。「大公子吉人天相,菩萨会保佑他,一定会保佑他的。」 骆王妃眯起了眼,她原本就是个善妒多疑之人,因此她可不信柳秋娘是在为 她担心儿子,说不定…… 「我知道了,难怪你这段日子眼睛都不敢看我,镇日守在佛堂诵经,原来… …原来是你害死了我儿子,凶手是你。」骆王妃气得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告诉 我,我儿子在哪儿?我的尘儿在哪里?」 「大……大姊,你放手,我……我没害死他,我不敢,我……我不敢——」 柳秋娘本来就不敢看她,并非因为害了骆御尘而心虚。 害?不,她是无心的,她并没想过要置他於死地。 老天爷不会那麽残忍的,骆御尘是那麽好的孩子,他不会有事,不会的…… 「不敢?哼!是不敢,而不是不会。」骆王妃抓出了她的语病,拚命借题发 挥。「你这该死的贱人,我整整忍了你二十几年,这麽漫长的岁月,我的青春年 华都给虚掷了!你和我抢丈夫就算了,现在又害死我儿子,今天我若不杀了你, 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怎麽能怪她?她也不愿进王府大门啊! 「大姊,大……呃!放手,你放采——」她不能死,她死了谁来保护她那傻 气的行儿?「大姊,求求你……」 「求我?」骆王妃更加愤恨了。「都怪我太心慈手软,若我早个二十年收拾 你,我的人生也不会走到这麽悲惨的地步,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咳,大……大姊……」 「别叫得那麽好听,我不是你大姊。」骆王妃加重了手力,「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这贱人,为我儿子报仇。」 柳秋娘都快不能呼吸了,她瞪大眼,拚命地想喘息。 「死吧,快死吧……啊——」骆王妃烧红了双眸,正待一举结束她时,突然 有人抓住她的手,将她甩到一旁去,她狰狞的脸上不禁写满了诧异。「是你!耿 放,你……你居然敢对我无礼。」 耿放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被掐得奄奄一息的柳秋娘,刚正的眼神中写满愤怒。 「你那是什麽眼神?你这死奴才。」小小的总管也敢在她面前放肆。当骆王 妃伸手欲掌他嘴时,手腕又再度被抓住。「你——」 她的声音倏然停止了,方才的张牙舞爪,也收敛了不少。 「王……王爷。」见到王爷站在她身後,骆王妃顿时怔住了。 「这是做什麽?我一不在,你又开始撤泼,欺负秋娘了。」骆王爷不满地甩 开她指责道。 「冤枉啊,王爷,你要替我作主。」骆王妃指著仍颤抖不已的柳秋娘。「这 个贱人竟然敢害我的尘儿,王爷,你一定要替我作主,杀了她和她儿子。」 若非气昏了头,她就该想到骆御行不但是柳秋娘的儿子,同时也是骆王爷的 亲生子,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他怎会做出这种傻事? 「这怎麽可能、你别信口雌黄。」骆王爷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是真的,是这个贱人亲口承认的。」骆王妃瞪视著那如风中蒲柳的女子道。 「柳秋娘,你自己做的事还不承认?」 「王爷,我……」 「王爷,二夫人生性怯懦胆小,连蝼蚁都不敢捏死,又怎麽可能做出这种事 来?请王爷明察。」耿放拱手道。 「嗯!」骆王爷连连点头,他也不相信柳秋娘会做出这种事来。 「王爷,你可别被她那故作柔弱的外表给骗了,你要为尘儿做主,他可是你 嫡亲的儿子,你不能不管啊!」骆王妃声泪俱下地控诉著。 「我有说不管吗?」 「王爷——」骆王妃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露出光芒。 「是谁告诉你尘儿已经死了?」骆王爷质问。 「呃……」骆王妃顿时无语。 「没有的事别胡乱捏造。」骆王爷看向旁边孱弱的柳秋娘。「行儿呢?最近 还好吧?」 大儿子骆御尘向来鲜少在家,一天到晚乱跑;就是回到长安,也不住进自己 家里,反而跑到他舅父敬承王府住下。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有这个儿子存在。 反观小儿子骆御行,他向来敦厚有礼,才貌双全,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样样做得 漂亮,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骄傲极了。 只是不懂为何,他时常受到狙杀,尤其是最近一年来更加频繁,纵有再好的 功夫也枉然,大小伤势是常有的事,让他也不禁为之担忧。 「王爷,行儿下江南去寻找大公子了。」柳秋娘其实也很担心,但是大姊的 命令她又不能违背。 「这怎麽行?」骆王爷瞪向骆王妃。「是你的主意吧!」 「王爷,你怎麽能这麽偏心?同样是你的儿子,尘儿还是长子,你应该多疼 他一些才对啊!」骆王妃觉得委屈极了。 「是我的孩子我都疼,不分长幼。」 骆王妃咬牙切齿,瞪向站在一边的罪魁祸首,该死,这女人和她儿子都该死 …… 柳秋娘感受到那熊熊恨意的眼光,心中无限惶然。 她「砰」一下跪在骆王爷面前。「王爷,求你多派些人保护行儿吧,求求你。」 「保护你儿子作啥。你儿子毫发无伤的,我儿子的下落比较重要。」骆王妃 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道。「王爷,尘儿他不但是你的嫡亲长子,还是我大哥敬 承王爷最钟爱的义子,他可不能出差错呀!」 「既然你大哥这麽行,你不会要你大哥去找人?」骆王爷冷哼了声,他已经 受够这个高傲的女人了。「说不定就是你在外头惹了什麽是非,才会引起别人报 复,害了尘儿。」 「报复?不,不——」骆王妃瞪大眼。 没错,她一向待人刻薄冷效、自恃甚高,但它是王妃啊,有何不可?何况她 还产下骆王府的第一继承人,将来骆王府的一切都是她这一门要继承的,她为何 不能傲? 该死的,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害了她儿子,她绝对不轻饶! 骆王爷摇摇头,伸手将柔弱的柳秋娘扶起。 「放心吧!我会多派些人来保护行儿的。」他转身吩咐耿放。「这工作交给 你,另外,你叫行儿回来,外头太危险了。」 「那……那尘儿呢?」骆王妃可没忘了自己的利益所系。 如果她儿子没了,这辈子也别想指望什麽了。 「行儿屡遭凶险,尘儿又下落不明,看来是有人想对付咱们。如今保护得了 一个是一个,尘儿我会继续派人寻找,但是行儿的安全一定要周全才行。」说完, 骆王爷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谢谢王爷。」有王爷的亲口承诺,柳秋娘终於可以放下悬挂著的一颗心了。 骆王爷走後没多久,骆御行忽然匆忙地进了门,一身风尘仆仆。 「行儿?你……你回来了?」柳秋娘在见到儿子後,喜出望外,连忙上前探 查。「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伤著了?」 「娘,我没事,你别担心了。」骆御行转了个身,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嗯哼!」一旁的骆王妃烧红了眼,嫉妒地看著他们母子俩重逢的模样,心 里不高兴到极点。「骆御行,没有人教过你规矩吗?你该早说的,我这做大娘的 可不会袖手旁观。」 这讽刺又揶揄的话,摆明是在指责柳秋娘教子不严,愧为人母。 「你……」 「行儿。」柳秋娘赶紧拉住冲动的儿子。「还不快跟你大娘问安。」 骆御行虽然心疼母亲被欺压,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要不然娘会受更多 的苦,想起这个就让他懊恼不已。 「大娘。」 「免了!你以为我很稀罕吗?不情不愿的。」骆王妃叨念著。「对了,尘儿 呢?你看见他了没?他到底在哪儿?」 「这……」骆御行看了母亲一眼。 柳秋娘咬紧下唇,她的性子原本就怯懦,现在更加不敢面对儿子的目光。 「到底是怎麽回事?」骆王妃的眼神在他们母子间溜来转去。「你们不会真 吃了熊心豹子胆,设计我儿子吧?」 「大娘,你误会了,我一直在寻找大哥的下落,但是……」骆御行摇摇头。 「可恶!」骆王妃气极地警告。「哼!就别让我查到是你们做的好事。尘儿 可是我大哥敬承王爷最疼爱的孩子,如果你们敢设计他,我大哥绝对饶不了你们, 我也不会给你们好日子过!」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行儿——」柳秋娘觉得自己真失败,她没有强硬的後台,足以保护自己的 儿子。 侯门深似海,这苦命的孩子,注定要与她一同受苦了。 骆御行别过头去,遣走了耿放,再度面对母亲。 「娘,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麽……什麽事?」好严肃的眼神,柳秋娘甚至不敢面对自己的儿子。 「听说你和耿叔到过江南,找过大哥,这是真的吗?」骆御行看著母亲心虚 的模样,心里早有几分底了,但他实在不敢相信向来柔弱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我……」柳秋娘的眼神好惊恐。 他怎麽知道?这件事不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啊!」他心痛地看著母亲。「大哥对我们这 麽好,你为什麽要害他?为什麽?」 「我……呜——」柳秋娘隐隐啜泣。「我……对不起尘儿,我对不起他。」 「娘,大哥到底到哪儿去了?你快说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一夜,狂风暴雨,江水又湍急,她怎麽知道骆御尘会漂向何处? 骆御行简直快急坏了。「你要知道,我查得出来你到江南见过大哥,大娘和 敬承王爷也同样查得出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了了。」 「呜呜——」柳秋娘惊恐万分地看著儿子,眼泪更加纷流。「那怎麽办?如 果大姊她知道是我做的,行儿,你怎麽办?」 她好担心儿子的安危。 「娘,是你,真的是你……」骆御行就像被闷棍打中,头昏眼花。「你怎麽 那麽傻?」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说!」 无可奈何地,柳秋娘只好将那晚的事说出来。 「娘,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我……我是不得已的。」她摸著儿子的脸。「大姊三番两次派人狙杀你, 暗箭难防啊—。你能躲得过几次?可恨王爷又只顾风流,不愿正视。我想过了, 你是庶出之子,无论你做得多好,在你爹心中,你永远都排不到第一的位置,只 有让你大哥消失,消失在这个家里,他才会重视你。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娘,你怎麽能这麽想?其实大哥从来不曾跟我争过什麽,还处处维护我们, 你这麽做良心能安吗?」 就是无法安心,所以她才会日日诵经祈祷,她愿意承受一切的罪过,只求两 个孩子都能平安无事。 「你说大哥喝下了忘恩水?」 「……是。」柳秋娘惭愧地看著他。「我是个平凡又自私的母亲,一心只想 著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别受伤害。可是我好後悔,我的良心好不安,尘儿他是这麽 好的孩子,我们却要和他……从此陌路。」 她是後悔了,如果再有选择,她绝对不会这麽做的,该喝下忘恩水的是自己 的儿子。惟有远离这座纷扰不休的王府,骆御行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才不会受 到大房的妒恨。 可是这麽一来,她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儿子,不知道儿子是否安好,同样令 她痛苦、不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娘——」骆御行知道,娘既善良又怯懦,她会这麽做,全是为了自己。他 无法责怪她,毕竟在她心里,一定更为难受。 现在只有祈求上苍保佑骆御尘了,他是这麽好的人,相信一定不会有事的。 ☆☆☆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几日後,骆御行收到了一只信鸽,正是武逢所寄来的。 「大娘,大哥在苏州,可是他……他好像失去记忆,也不愿回来。」骆御行 半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告知焦急的母亲。 骆王妃看到那张纸条後,脸上有股说不出的阴沈。「失去记忆?我看他根本 就是故意的。」 「不可能。」柳秋娘脱口而出。知道骆御尘无恙之後,心种的愧疚也减轻不 少,忍不住要替他解释。 「你怎麽知道不可能?」 柳秋娘连忙回避她过于冷冽的眼神。 「大公子不像那种人,他一向懂事。」 「我儿子的优缺点不需要你来评论。」骆王妃吩咐道。「周护卫,你随我走 一趟江南,我要亲自将人给带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周护卫连忙退了下去。 临走前,骆王妃回头吩咐骆御行道:「你也随行。」 隔日,他们便立刻南下。 ☆☆☆ 另一方面,在心居里。 「那个叫武逢的还在门外啊?」见离江走进房里,冰心抬头问。 「是啊!都跟他说我不是他的什麽大少爷了,他硬是不信。」之後,脸色突 然愀变。「心心,你这是在做什麽?」 「画画呀!」 冰心像以往一样在画画,不同的是在画纸前多了面铜镜,而画作上出乎意料 之外的,竟然是她自己。 而让离江的心跳差点停止的,是她苍白得和纸张有得比的脸色。 「可是你的脸色……」 「脸色?」冰心抚著自己的脸,看著铜镜中的自己。「嗯!是有点苍白。」 何只有点?简直让人担心,还有她那气若游丝的声音…… 「你怎麽不去休息?这图有空再画就好了。」离江刚毅的眉宇紧皱,伸手想 将她扶起,带她到床榻上休息。 「哎呀!你弄坏我的画作了。」她的手不小心画到了画纸,刚刚的心血都泡 汤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著急。 「算了,反正也画得不好看。」冰心将画坏的图丢弃,重新又拿了另一张新 画纸。「不知道为什麽,我画自己总是很失败。」 或许是不擅长人物画吧! 「你画自己做什麽?」离江诧异地问。 「送给你做纪念。」冰心对著镜中的自己,又重新描绘起轮廓。 「纪念?」离江俊朗的脸色也渐渐有些苍白。「不用了,图就算再美也比不 上你本人,我有你就足够了。」 「我……」冰心敛下水眸,一会儿後才抬头看他。「我的时间到了。」 「什麽?」离江的脑袋一片轰然,将她整个人扶起,面对自己。「你到底在 胡说什麽?」 冰心回避他过於炽热的双眸。「我没胡说,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 她将手放到他手中,离江立刻感觉到一股冰彻心扉的寒冷。 「你——」他说不出来,她的手……她的手竟然如此冰凉!? 他的心也跟著冷了。 冰心苍白的脸上倒是十分镇定,而且释然。 她重新落座,拿起画笔作画。 「我想将最美的自己留给你作纪念,你说可好?」 「不——」离江丢开了她手上的笔,紧紧抱住她。「不,我不要什麽画,我 不想要!」 画就算再美,也只是一幅画,而他要的是她,是活生生的她! 「唉!」她轻轻地叹息。「说得也是,如果我死了,你有权利去追求更美、 更好的,我……我留下自己的画给你作啥?让你更难过而已。」 「不,心心,别这麽说。」他的身子发颤。「我很怕失去你,我不要失去你。 与你相比,世上再没有更美、更好的人了。」 好不容易才在茫茫人海中寻觅到一红颜知己,他绝不放手。 「这……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她再也无法武装下去,眼眶含泪。 每一回昏厥,她都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醒过来,因为她知道自己醒来的 第一眼,一定会看见他。 但是蛊胎热的毒火已经侵入了她的骨血,这种焚身之苦,叫她痛不欲生,叫 她无能为力,下一次能否再醒来,她已经没有把握了。 「心心,别说这种话,你答应过我要坚强的,为了我,你一定要勇敢地坚持 下去,千万别放弃。」离江惶恐地道。 他和花刁一直极力在寻找良方,但是所有的药都只能治标而无法治本,他只 能眼睁睁地看著她受苦,他实在很没用。 「我……」 她也不想放弃,她也想勇敢,但是——真的太苦、太苦了…… 忽然,她猛地转过身去,以巾帕掩住了口,用力地咬了起来,那模样,几乎 像是要将心肺部给咳出来似的。 「心心——」 冰心回避著他,不让他窥视自己的病弱,怕他难过。 「你怎麽了?让我看看你好吗?让我看看。」他绕著她转圈子,却不敢强迫 她,怕伤到脆弱的她。 为了她,这些日子他强迫自己详读医书,详记药草,夜以继日,鲜少休憩, 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为她解除身上的痛苦,但看情形似乎…… 冰心连忙将巾帕收好,藏在背後,转过身来,困难地露出一笑。 「我……我没事。」她的头有些晕眩。 「心心。」离江摇摇头,他看出那方巾帕的不对劲了。「让我看看,拿出来 让我看看。」他要看那巾帕上有什麽古怪。 「不!我没事,我真的很好。」她慢慢地往後退。 离江看到她唇边的血迹,整颗心揪紧。 他不再逼迫她,仅是温柔地上前拥住她。 「心心,我的心心。」他语带哽咽地低喊。 冰心再也隐忍不住,落下泪来。「离江,我怎麽会遇见你?如果不是你,我 也不会这麽贪生怕死,我……现在我真的好怕,怕得都不敢入眠了,如果我再也 醒不了,那怎麽办?」 「不会,不会有那麽一天的,不会的……」 愁云惨雾笼罩住他俩,仿佛生死关头已迫在眉睫……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