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该死!竟然是她? 庞彧皱着眉心地望着眼前昏迷的女子,她身穿喜气而豪华的大红嫁衣,双目 紧紧闭着,两排如扇般的长睫复在白皙的脸上,她的眉头轻蹙、红唇紧抿,无力 地昏睡在他的跟前。 他握紧了拳头,端详着眼前的她。 为了这一次抢亲的行动,他先前花了不少工夫。 他知道章家里的戒备森严,要轻易地闯进他们府中,将新娘带出毕竟不大容 易,于是他安排了因为娘亲逝世,而义愤填膺的张奶奶率人大闹婚礼,他便能够 趁乱的时候将新娘子带走。 这一切都是计画周详。 只除了……她? 他知道章狄凯背叛了龄儿另娶他人,更知道新娘子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尤其这桩婚事相当受到章家的重视,而自己抢亲的目的,是为了要报复那个 负心薄情的可恶男人,但他却不知道…… 新娘子竟然是她? 自从那日的荒野相见之后,他始终没有忘记那对如秋水般幽然双眸,总在午 夜梦迥,想起她轻柔的嗓音轻轻低唤着他,以及他们眼神短暂交流的刹那…… 他那时候就明白她是个千金之躯,是个金枝玉叶。 他明白自己与她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但他始终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 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而再次见面,竟是她要成亲的时候! 她要成亲,而且是要嫁给章狄凯为妻。 龄儿就是为了章狄凯要娶楚云云为妻才会负了龄儿的,龄儿的死,与她也有 间接关系。 如果章狄凯不是要娶她为妻的话,他就不会负了龄儿,不会害龄儿走上了黄 泉路,更不会让娘亲因为伤心过度而跟着与世长辞。 她是罪魁祸首。 但是,她却是这样清丽脱俗,秀丽动人。想到当初见到她的刹那,天地之间 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他眼里只有她…… 如果,她不是章狄凯的妻子,结局会不会不同? 庞彧想着,突然警觉地摇头,他怎么可以为了这个女人而动摇呢? 一下子因为她是章狄凯的妻子而气愤不已,一下子又想起了她的秀丽而觉得 心灵悸动。 一下子怪罪她的出现,一下子又有些庆幸能够再遇上她…… 太多奇异的思绪在他心头上绕着,让庞彧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他统领禁卫军一向自有一套,未曾自乱阵脚过,如今却为了一个仅有一面之 缘的女人,而乱了自己的思考。 他深吸了口气,平静自己方才紊乱的情绪。 娘亲与妹妹都死了,他已经孑然一身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 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冲动之下,发誓不让章狄凯达到他成亲的目的,他要 让章狄凯失去这个人人称羡的新娘子。 他原本要回京城继续他在皇宫里的职务,也完全放弃了,迳自将章狄凯的新 娘抢来,现下就是要看下一步如何进行。 看着楚云云仍没睡中的容颜,他竟又不自觉发出叹息。 他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因为这次的抢亲会有怎样重大的变化。 XXX XXX XXX 恍恍惚惚醒来,楚云云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她努力睁开眼,映人眼帘的是完全不熟悉的环境,让她不解地皱起了眉。 这里是一幢竹制的屋子,占地不大,且里头的摆设相当简单,却也十分雅致, 倒是看得出屋主的雅兴。 但是为什么她会在这儿? 楚云云回想着自己昏迷前的画面,大红喜帕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大厅之外 那嘈杂的声音与奔走的下人们、离去的墨儿、以及突然出现的男子,然后…… 那双如鹰的眼。 她一慑,视线往旁边一转,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里,正冷冷端详着她。 这个男人,好熟悉! 他虽然直挺挺地坐着,却仍可以看出他体格的壮硕,他双手环胸,可以看出 他手臂的坚硬厚实。 他长得并不俊美,不像章狄凯那样秀气细致,但却更能让她的心怦然一动。 他脸部线条刚毅,如同刀刻般立体深刻,眼眸炯炯有神,鼻梁直而挺拔,嘴唇则 是紧抿,带着异常冷酷。 最令楚云云在意的,是他那双深蓝色的,如海洋般。 她脱口而出。“是你!” 在她昏过去前,所见到的人,真的是他。 那个在荒野里头从大胡子手中救了她的男人,此时此刻,竟出现在她的跟前。 庞彧挑了下眉,没有想到她竟还记得他? “你记得我?”分不清心里的感觉,隐约带着些许的窃喜。 这么近距离望着楚云云,看着她灵动鲜活的眸子、娇瞌欲滴的红唇,庞彧只 觉得心里一股骚动,隐隐而生。 楚云云点点头。“当然,你是我与墨儿的恩人……”她赫然止住了话,看了 下这个陌生的地方,狐疑地望着他的眼?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意图。“你为什么带 我来这儿?”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婚之日,自己会被带来这里? 她与他之间素味平生,根本没有交集,又为什么自己会在婚礼时,被他打昏 而带走呢? “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他一哼,冷漠地重复她的话。 如果不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他能够为龄儿物色更好的男人,庞彧或许已经订 了亲事,而娘亲可能正忙着庞龄的婚事,偶尔向他抱怨两句,跟自己该成家立业 的唠叨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已冷冰冰地躺在棺材里, 看着章家敲好打鼓地办喜事。 他的表情相当阴郁,眼神里头充满了愤恨与埋怨,眉头紧紧皱起,嘴唇也紧 抿着。 “我懂了,是因为我表哥吗?”楚云云立刻明白,她马上聪慧地领悟到,事 情一定与章狄凯有关系。 所以在婚礼进行的时候,外头会有人闹场,然后又将她这个娘子掳走,只因 为新郎正是整件事情的始作者。 庞彧一笑,没有想到楚云云看起来柔弱不堪,脑筋是挺灵活的。 他本以为她一醒过来,就会因为自己身处异处而哭哭啼啼的看来,是他估计 错误了。 “他做了什么?”说到章狄凯,楚云云也只能叹息。 “他害死了我最重要的女人。” 想到了娘亲与妹妹,庞彧咬牙切齿,愤愤不已。 “最重要的女人?”楚云云低低重复他的话。 只是不自觉地,她觉得心里头竟然有一丝抽疼,那股疼虽然很淡很淡,带着 些许的酸意。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有这样的感觉,她抿抿唇,企图抛开那种奇异的酸疼。 “既然是他所害,你为何要带我来这儿?” 她只是疑惑。此刻充斥在她心头,更大的感觉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她没有与 章狄凯拜完堂、人洞房,而且莫名其妙被带来这里,她竟觉得自己异常幸运。 “你们既然要成为夫妻,也算同林鸟,他所闯的祸事当然要由你承担。”他 冷哼着。“他害死我最重要的人,我也只好朝他重要的人下手,你说是吗?” 从他这些日子,对章狄凯的调查与了解当中,他知道章狄凯对于得不到手的 女人总是耿耿于怀、念念不忘,所以,他决定抢走了他的新娘。 让章狄凯得不到这个女人,让他遗憾、愤怒、痛苦。 “可是……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跟前的庞彧边说话,边往她靠近, 让她说起话来也吞吞吐吐的。 她嗅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男性气息,令她有几分的昏眩,觉得心跳彷佛也愈 来愈快。 “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参与,你毕竟要与他成亲,不是吗?” 他瞪着她,但是她的眼眸却清澈不已地望着他,那盈盈动人的水气让他一时 心荡漾起来。 “但……这不公平……”楚云云几乎喘不过气来,面对他的指控,觉得自己 根本无辜极了。 她也不愿意嫁给章狄凯、也不愿意害死别人,只是情势所逼,她能够何? 就像是现在一样,她能够如何? “难道我失去我重要的人,这就公平了吗?”庞彧扬起一边的嘴唇,冷道。 他的气息愈来愈近,几乎袭上了她的身。 楚云云只觉得恐惧,身子已经挪到了墙边,无路可退。 “他抢走了我重要的人,我亦然,这最公平了,不是吗?”他嗜血的眼眸看 着她,皮笑肉不笑,却透露出一股悲凉。 “不……” 她摇头轻语,从他锐利的鹰跟中,她知道自己已经是他的猎物,无法逃脱, 但她却好想抚平他眼底的那抹悲伤。 庞彧根本没有听她的话,迅速攫住她的唇,发泄似地拼命吸吮她口中的甘甜, 唇舌直接占领她的丁香小舌。 楚云云的空气一下子被他淘空,她的脑子陷入混沌之中,隐隐嗅着他的气味, 充满她浑身。 他巨大厚实的手掌紧压着她的后脑,让他们之间的缝隙贴得更紧,原来粗暴 的狂吻因为她口中的香甜而陷入了无比的缠绵。 “嗯!”楚云云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奇妙的感觉,使她轻轻呻吟着。 她身上的芳香不停窜人他的鼻息中,他的呼吸愈来愈沉重,情不自禁地亲吻 她的颈项,狂乱的气息也骚动她的耳际。 搔痒的感觉让楚云云浑身起了战栗,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慢慢热起来,忍不住 嘤咛。 庞彧的体内因为她,燃起了熊熊烈火,她的呻吟像是进一步的邀约,下腹的 鼓胀让他的呼吸混浊起来。 他的双手隔着衣物抚摸她的娇软躯体,他一手紧搂住她的细小腰肢,另一手 则是袭上她胸口的丰盈,刻意揉搓她的顶点。 极度的喜悦引发了她身体的颤抖,也让她断然回神。 她一张娇俏的脸蛋陡然红透,想到自己方才的回应以及呻吟,发觉自己似乎 太不知羞耻了。 “不……不要……”她用力地想推开他,他却闻风不动。 恐惧与期待交缠着楚云云的身子,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的心态为何,但她知 道现下所发生的一切,是不可以的。 她的身子虽然渴望他的亲近,但她的理智却排拒这一切,她知道自已不可以 这样。 庞彧没有理会她的话,她的蠕动引发了他体内更大的兽性,他迳自将手探进 她衣服之内,粗糙的手指抚上她细致的肌肤。 “不可以……”楚云云拼命摇头,想要拉上自己的衣裳。 “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他咆哮。 他已然失去了理性,她的拒绝只是让他更加气愤地扬手,一把撕开她身上的 大红嫁衣,让他更想占有她。 衣裳撕裂的声音让楚云云觉得自己身上一凉,她的视线迅速模糊。 他让她想到荒野中的那个大胡子,粗暴的撕裂她的衣裳;他让她想到淫秽章 狄凯,无礼地对她动手动脚。 她不愿意自己的身子,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他发生关系,她感觉得出他只是在 发泄,所有的愤怒引导了他全部的行动。 他只是因为别的女人,而气愤地想要占有她而已。 想到这一点,她觉得自己的心更酸、更疼了,咬着唇,几乎出血。 他仍吻着她,直到口中尝到一丝咸味,他才抬起头,望进她的眼。 他看到楚云云那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如珍珠般,竟微微地烧疼熨 烫了他的心。 庞彧停下动作,看见她唇上咬出的血痕。 他彷佛从她的眸里看见自己的不堪,他不是个不可一世的禁军统领,只是个 强占女人便宜的无赖而已。 他看到了自己的卑劣。 如果他就这么占有楚云云的身子,他与一般的强盗土匪有什么不同,为了逞 一时之快,赔上自己的人格。 这样的他,与章狄凯那混蛋又有何异? 大大吸口气,庞彧握紧拳头往墙上一击,赫然从床上跳了下来。 楚云云吓了一跳,她抓着身上的衣裳,看着庞彧大步走出房间,将竹门用力 一关,还晃动了两下。 他,放过她了? XXX XXX XXX 新月如钩,夜凉如水。 楚云云始终坐在床上,没有离开房间,身上残留的霞帔也已经衣不蔽体。 原本她早先是哭累了,躺在床上小息一会儿,直到听到窗外的竹叶婆娑声响, 而又醒了过来。 秋夜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拂动屋外头的竹林,发出沙沙声音,在沉静的夜色 里听起来,更添几分萧索。 窗户关得不紧,外头的凉风吹得她竟感觉到有些冷了,她拉紧身上的衣物, 却是徒劳无功,娇小的身子还是颤抖着,她抚着自己裸露的臂膀,企图汲取温暖。 看看房里头也没有一滴水,她只有舔舔自己的唇,然而唇上所传来的刺痛让 她轻蹙起眉。 她抚着嘴唇,好像是先前挣扎时咬破所留下的吧! “叩、叩!”一阵敲门声让楚云云的心一抽,心情马上紧绷起来。 她想到那男人先前狂暴不堪的举动,她马上缩进床角,戒慎恐惧地看着门口。 等了半晌,没有人推门进来,楚云云慢慢放松心情。 怎么回事? 她疑惑地慢慢走下床,走向房门口,看着门竟然迟迟没有推开。 她紧靠门口,耳朵听不到外头任何动静,最后才鼓起勇气,深吸了口气,缓 缓推开房门。 刚开始,门外好像有什么东西顶住似的,推不开,而后她稍微用力,才发现 门外放了一个竹篓,而竹篓里摆着一套衣裳以及一瓶金创药。 楚云云看了下那里头的衣物和金创药,瞬间恍然大悟。 这是庞彧为她张罗的。 她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因为被他撕扯而破破们们的嫁衣,再想到他们先前肌 肤相亲的那刻,就不由自主地面红耳赤起来。 庞彧可能是良心发现,为她送来衣裳吧! 楚云云将竹篓拿进房,迅速换上衣物。她发现衣服的质料不错,款式也十分 年轻,穿起来还挺合身的。 她将金创药收起,小心翼翼走出房间,然后慢慢打量这幢屋子,发觉这屋子 其实并不小。 厅里的桌上,摆着包子馒头以及一些小菜,看来应该也是他准备的。 一整天都没有进食,楚云云便随意拿了个包子吃着,稍微充饥一下,便走到 屋外,想看看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屋外种满了一望无际的竹子,再远处一点是绵绵不绝的山脉,看来这里离城 里有段距离,若不熟悉的话根本不容易走出去。 竹林之中,她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庞彧正背对着她。 “醒了?”他没有转身,冷冷问着,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嗯!”一时间,楚云云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对了,谢谢你。” 路躇半天,她只道得出一句感谢。 谢谢他放了她一马、谢谢他为她准备衣裳与金创药、谢谢他张罗的食物,更 谢谢他让她逃离那场可怕的婚姻。 “哼!”庞彧始终没有转头,轻哼了下。 他的背影,虽然高大壮硕,但看起来却有着一股凄凉与悲伤,正如下午时她 在他眼底所看到的那抹悲伤一样。 是为了他所说的那个女人吧? 他才会做出这么多不理性的举动。 楚云云发现自己竟为了他的悲伤,而心疼起来。 风又吹起,在竹叶间浮动,沙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哭泣一般,配合着 她的叹息…… ------------ 转自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