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做鬼也风流 李华跟着袁平走出机场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这里的空气也是自由的。她多么想就此隐姓埋名,过一个正常女人的生活啊! 袁平是有家室的人。妻子在仪表厂当技术员,虽相貌一般,但人品很好。女儿 上小学了,美丽、活泼,人见人爱。他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但作为一个事业有 成的男人,他总感到生活平淡乏味,古圣贤也说:“食色,性也”。爱美之心,人 皆有之。何况人心不足,现在袁平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家花不及野花香”,迫不及 待地将李华安排进齐鲁大旅社,开了单人间,住进214 房,房门一关,就是俩人世 界了。 袁平连家也不回,反正出差在外,就说会议之后又有活动,老婆不会怀疑,今 夜他要陪李华共度良宵。 此刻,一心想偷尝禁果的袁平心痒难耐,听着卫生间里李华洗澡的淋喷头的 “哗哗”水声,他真想冲进去。可李华太讲究、太细腻,洗了半个小时还没出来。 李华慢慢地打着香皂,轻抚着光洁的皮肤,心中一阵阵感慨,一阵阵激动,一 阵阵惘然,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想:还能怎么办?!已经到了无家可归的份上,只 能是烂泥萝卜擦一段吃一段了!幸亏天不亡我,让我在飞机上遇到了袁平。今夜只 能先稳住他、拉住他、拴住他,再从长计议。但也不能让他过早得手,一步到位。 让他既尝到甜头,又不能称心。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知珍惜,同时也让他知 道本夫人的尊贵与价值,不要以为我是那种下贱女人。 李华想到此,擦干身子,慢慢穿好内衣,披上浴巾,款款步出浴室。 袁平眼睛一亮,只见出浴后的李华长发披肩,粉脸通红,双乳高耸,媚态百出。 袁平再难自恃,急步上前将大美人一把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就势动了起来。 “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李华被这男人一搂一摸,已浑身酥软,无力抗拒, 但潜意识告诉她:必须拒绝,毕竟她是受过特训的女人,定力自不同凡人。只要她 不肯,任袁平怎样都不能得手,而越是这样就越能激起雄性的力量,他已失去理智。 李华与他对抗,无声地较量,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如果再推、再扯,就会走 向反面,不把他吓跑,也把他气跑了。 值此要紧关头,只听娇喘吁吁的李华温柔地叫道:“亲爱的,我也爱你!可你 想过‘一失足成千古恨’吗?我正因为爱你,才不能现在就给你,我不能害了你, 你说你有妻室,有个宝贝女儿,你能为我毁了这个幸福的家庭吗?难道你我只满足 于一夜的露水夫妻?请君三思2 ” 袁平的头脑已膨胀到极点,“亲爱的,我不管,我爱你,我要你。‘牡丹花下 死,做鬼也风流’!为了你,我可以不要那个家,不要,什么也不要了,就要你!” 李华叹了口气,不再挣扎。“你们男人啊!也许你我前世就是一对冤家。你说 ‘百年修得同船渡’,你我难道是千年修得共枕眠?” 袁平没有作答,而用他的行动在说话。 啊,人生如梦,潮起潮落…… 袁平心满意足了。他活到四十岁,还是第一次有这么美妙的体验。 正当袁平陶醉在仙境之中难以自拔时,李华向他提出,让他明天另找间民房, 搬出去住。 袁平说:“干吗这么着急?一时半会儿上哪找房子?” 李华语气强硬:“明天一定要搬走,这里不好。” “为什么?” “这……”李华从一住进这个旅社就感到不安,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 才思敏捷,眼珠一转,有了!便说:“这个房间号码不好,很不好!214 ——尔要 死,你看看,太不吉利了。” 袁平啼笑皆非:“瞧你胡思乱想到哪儿了。没事的,有我呢!不过住旅馆也太 贵了,你如果不急着走,我再想想办法。” “你就是想赶,也赶不走我了!”李华一语双关,“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 就是赖上你了。”说着直往他怀里钻。 袁平不知大祸即将临头,还美滋滋地表白:“你反正已离婚了,你就是要走, 也走不了了。” 俩人闹够了,李华这才让袁平去洗个澡,说自己累了,要睡觉。 袁平进了卫生间后,李华想穿上内衣睡觉时,本能地四处察看一下,这是特工 人员的警觉,也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可这一看不打紧,直吓得她三魂丢了二魂, 根根汗毛倒竖起来——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正朝她发出阴森 森的冷笑。 李华触电似地弹了起来,伸手想从枕头下掏枪,但枪在包里,够不着。 “联络员不必惊慌,”大汉平静地说,“上峰请你去一下,他就在三楼。” “好吧!”李华知道反抗已无济于事,一听他叫自己“联络员”,就知道他是 自己人,只要他不是大陆公安,就不怕。 李华抓起床头柜上的首饰,拎起旅行袋,乖乖地跟着大汉上了三楼,被带进了 “314 ”房间。李华瞧一眼这房间号,心惊肉跳,怎么又是“要死”! 314 房间与214 房间面积一样大,格局差不多,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阴森 恐怖,烟雾绕绕中,李华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 “狸猫,你知罪吗?”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压低喉咙问道。 “请问阁下是……”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老板要我跟着你,我也是上命难违。” “为什么?” “你这个妖精,尽给我们闯祸,把我们的计划全扰乱了,还牺牲了好几个干将。 该当何罪!”那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凶狠,充满杀气。 李华一惊,但马上回击:“你还没资格对我这样说话,报上名来!”她心里明 白,现在反正落在他手里,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你该知道,我是总部特命的上 校联络员!” “哈哈哈!好一个上校联络员,尽管你是‘狸猫’,却要服‘黄鼠狼’管,不 服气吗?” 李华大吃一惊,“啪”地立正:“您……您是少将部长阁下?”她虽然不断接 到“黄鼠狼”的指令,却从没见过。 “说!没有上峰的指令,你为什么擅自逃离武汉,躲到济南?”那人不正面回 答她,却连珠炮般地发问:“什么原因?什么用意?不准说谎!如果你给我一个合 理的说法,我可以放你一马。” 李华知道不能再隐瞒了。如果说实话,或许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况且她适应 了室内的光线,已看清了那人的相貌,真该死啊,怎么这样大意!她在飞机上见过 他,他就坐在她的旁边,仅隔了一条过道。她知道PP组织的厉害,不敢说谎,便将 遗失通讯录的情况如实招供。 听说“狸猫”遗失了组织名单,那还得了?“黄鼠狼”呼地一下跳了起来,咬 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妖精,除了勾引男人,你还有什么本事?成事不足,败事 有余。你……你死有余辜!” 李华已知这回是在劫难逃,但求生的本能使她“扑通”跪了下来,恳求给她一 个弥补的机会,并说今后愿为他当牛做马,声泪俱下。 “黄鼠狼”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嘿嘿冷笑道:“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考虑 到你也是立过功的人,就自行了断吧。我知道你喜欢上了那个袁工程师,就成全你 们,做一对儿上‘路吧!”说罢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李华知道梅花党的手段,让她自裁,已是上等待遇,此刻只得心一横,咬下假 牙,饮毒自尽。 那袁平交了桃花运,与李华一见钟情,坠入情网后,还喜滋滋美滋滋地盘算, 最好是与妻子离婚,干脆把李华接回家去,可她究竟是何来历?自己怎么不弄清楚 就跟她发生了关系?她不是说现在赶不走她了吗?万一她来路不正,是个骗子,是 个坏女人,那,那我岂不要为她家破人亡,人财两空,丢官失业?值得吗?! 人,往往就是这样,患得患失。 袁平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如何再面对李华,于是就在卫生间慢慢磨蹭,可 惜了白花花的自来水,一冲就是半个小时,咦?怎么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女人 疯累了?睡着了?我何不趁她熟睡溜之大吉?谅她这样来历不明的女人,也不敢再 去纠缠我! 想到此,袁平穿好衣服,悄悄推开通往卧室的门,一看,咦,人到哪里去了? 房里房外找了一圈,不见人影,连她的行李也不见了。 已是深夜时分,她会到哪里去呢? 袁平想:看她对我不像说谎,难道她临时有急事,不告而别了?他现在又若有 所失,希望能再见到她,再与她温存一番。 想着想着,他靠在沙发上竟睡着了。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李华骂他没良心, 叫他赶快去找她…… 等他一觉醒来,已是凌晨三点多钟,还没见李华回来,心想:这可怪不得我, 是你不辞而别的。 袁平站起身,脚下碰到一件硬邦邦的东西,他揉揉惺松的睡眼,禁不住叫了一 声,好像看到了一只箱子。连忙拉亮电灯,仔细一瞧,哟!这是一只做工精巧,挂 了把小锁的皮箱!拎拎没什么分量,不由心里一动:这里面是什么宝贝?该不会是 李华念及“一夜夫妻百日思”,送给我做纪念的吧。当他拿开皮箱,一低头发现地 上还有封信,信没封口,他急忙抽出信纸,看了起来——袁平:请原谅我的不辞而 别。我真的有急事,必须马上赶回武汉。虽然我向你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再次请 原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我爱你!我把一只箱 子留给你,也就是把我自己留给了你。如果你还想见到我,就请你带上箱子立即飞 来武汉,到时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收获! 我会好好奖励你! 你的华拜托! 袁平看了此信,被征服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恩爱一场? 去! 袁平马不停蹄地又乘上飞机赶往武汉。 他想:她一定在机场等我。 啊,飞机就要降落了! 情人又要相见了!才一夜不见,真的如隔三秋啊! 袁平提着皮箱和自己的行李来到出口时特意放慢了脚步,用眼睛四处寻找李华 的情影。 他失望了:没有! 他彷徨了:咋办? 正当袁平探头探脑时,忽然被几个壮汉拦住了,其中一人问道:“你是袁平吗?” “是呀。” “我们是李华派来迎接你的,请!” 袁平跟着几个壮汉乘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轮滚滚,扬起一片尘土。 袁平终于舒了口气:李华没骗他。看来她来头不小,自己真是福星高照呀! 轿车七拐八弯,驰过长江大桥,停在一僻静处。 “到了——下车!”开车的人说。 几个壮汉突然出手,毫不费劲地制住了袁平,袁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 得头皮一麻,好像被打了一针,就魂归西天,追寻李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