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2号人物 黄护!这名字对于金炽来说,是刻骨铭心、爱恨交加。终生难忘的…… 那年,他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逃出了劳改农场,摸索着来到云南的西南部中缅 边境。又在一个晚上,他跳上一辆装油的卡车,把一桶油倒掉,自己钻进油桶里。 卡车通过边境,进入缅甸山区,刚行了一程,金炽便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有一伙儿说汉语的人吆喝着冲了下来,包围了卡车。 只听一个人吼道:“弟兄们,这可是好油,快往山上搬!” 金炽感到有两个人搬走了他所藏身的油桶,一个人骂道:“妈妈的,这个油桶 好沉!” 另一个人说道:“八成有油耗子。” 往山上走了一段,那两个人累得气喘吁吁,一个人说:“我可抬不动了,这桶 好沉!” 另一个人说:“打开瞧瞧!” 油桶盖被打开,金炽暴露了,原来那两个人是国民党残匪,两个人都穿着油污 的军装,胡子拉碴的,斜背着卡宾枪。 那两人一见桶内藏着个人,一齐拉动了枪栓。 金炽一见忙喊:“老总,别打,我是逃过来的!” “妈的,不是共产党的探子吧?”一个人问道。 “不是!”金炽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那就先委屈你了,带你去见我们师长,”一个人把他绑了,眼睛蒙上了布。 山路崎岖,走了约摸两个多小时,来到一个地方。 “解开他!”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蒙眼布被解了下来,金炽眼前一片昏花,好容易才看清,这是一间木板房,一 张破桌子,几把椅子,中间有个铁炉子,铁炉上的蒸锅煮着狗头。桌子后面坐着一 个胖胖的军官,披着军呢大衣,满是尘土和油腻。军官约摸六十多岁,饱经风霜的 样子,腰带上别着一支小手枪。 “你为什么逃到这儿?”军官问。 “没有别的出路。”他沮丧地说,接着把自己的遭遇叙述了一遍。 “你对共产党怎么看?”军官又问。 “我不想参加任何党派,我觉得共产党整人太凶。” 军官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又问:“你对国民党怎么看?” 金炽回答:“国民党腐败,贪官污吏太多,祸国殃民!” 军官咆哮道:“你他妈的敢骂国民党,太狂妄!” “老总,我说的是实话呀!”金炽强辩着。 “什么老总!这是我们师长、师座!”旁边一个士兵纠正他。 “对,师座,我的理想是当一个作家,我要写出像《红楼梦》那样的作品!” 金炽眼睛里闪出光辉。 “书呆子!”军官骂道。 “有什么呆的,这是人家的理想嘛!”金炽小声嘟哝着。 “你还想回去吗?” “师座,你们千万别送我回去,回去我可就没命了!”金炽大叫着,眼睛一眨 一眨地望着军官。 军官沉思了片刻:“你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金炽被带进另外一间木板房,有人端来一个竹盘,里面有两个黑馒头和一个鱼 罐头。金炽早已饿得发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夜里,金炽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双手托在脑后,心烦意乱。这一定是 国民党军队残部的驻地,就是当年被解放军打散的国民党残匪,都说他们逃到了缅 甸,想不到我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屋外,哨兵沉重的脚步声更使他难以入睡。 黎明时分,金炽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惊醒,有个女人娇滴滴地问:“就是这个男 人吗?” 那个军官的声音:“就是他,你看他够格吗?” 那女人看了看金炽,又出去了。 金炽起床后被带到昨日见军官的那个屋子,女人和军官正坐在那里。直到这时 金炽才看清那女人的面目,她穿着一身合适的美式军服,腰间佩戴着一支勃郎宁手 枪,脚穿一双高跟鞋,斜戴着船形军帽,一大卷乌黑的头发溜下来。她面容娇好, 皮肤像玉雕一般光滑,细细的高鼻梁,樱桃般红润的小嘴,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却放 出凶悍的光芒。 金炽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里还藏着这么一个花朵般的女人,这与周围的烟草味、 汗味和臭气极不协调。 那女人问了他一些情况,满意地点点头。 金炽跟着那女人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吉普车车身上明显地印着国民党党徽和 PP两个字母。 吉普车沿着崎岖的山路颠簸了有两个多小时,才在密林深处停下。绿荫中现出 一排白房子,豪华得像一座乡间别墅。 金炽被带进一个温暖的充溢着香气的房间,屋里陈设豪华,铺着花色地毯,摆 着一张席梦思床,墙角摆着驼色沙发,乳白色的矮柜上摆放着电视机、摄影机,墙 壁上贴满了各种女人的裸照,床上也堆着一些带有女人裸照的画报。 金炽好奇地看着墙上女人的裸照。 “坐,看着新鲜吧?”那女人微笑着推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护,”女人愉快地给他倒了一杯白兰地酒。 金炽早已感到干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却给呛着了:“真难喝,什么怪味?” 那女人娇笑道:“土包子,从来没喝过吧?” “这是什么地方?”他迷惑地问。 “自由世界!”黄护自豪地说。她摘下军帽,扔到床上,又打开电视。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欧洲女人与一个欧洲男人做爱的镜头。 金炽生平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感到一种强烈的刺激,好奇心使他睁大了 眼睛。 金炽有些不能自持,黄护故意把音响弄得大了些。 金炽感到酒劲涌了上来,他浑身触电般地发抖,产生一种强烈占有女人的欲望。 黄护笑吟吟脱掉了军服…… 朦胧中,金炽感觉到黄护在为他脱衣服,一种羞耻心使他本能地拉住裤头,他 含糊不清地问:“你要干什么?” 他清楚地看到黄护两个高耸的乳峰中间,印着一颗小小的梅花。 “你难道不需要我吗?”黄护一笑百媚生,温柔地说…… 金炽终于在志愿书上签了字,成为了梅花党的成员。那个黄护就是梅花党头子 黄飞虎的大女儿,这个靠近中缅边境深山里的一排白房子就是梅花党的特训学校, 黄护是学校的教务长。 训练开始了,金炽感到自己每天简直是在受罪,黄护的拳头把他打得鼻青眼肿, 他与学校里的另外四个学员,其中有两个女学员,每天不仅学习格斗、摔跤、武术、 拳击,还要到深山里训练爬山、过沼泽地。十几天下来,弄得他疲惫不堪。 那四个学员,两个男学员中一个是缅甸人,另一个也是从大陆上跑过去的。两 个女学员一个是印尼华侨,长得十分娟秀,玲珑小巧;另一个是劫持来的法国少女, 典型的西方美人。 除了黄护外,还有一个叫索拉的女教官,有五十来岁,是个德国人,曾是第二 次世界大战中纳粹集中营里的女看守。大战结束后,化装潜逃到南美,后来被PP组 织招聘,辗转来到此地。 射击保开始了,教官索拉详细地讲解了手枪的构造、性能,如何分解、装配, 以及射击要领。几天后又带他{rl到一个临时靶场进行实弹演习。 频繁的训练使金炽又累又乏,只有上拍照课使他有兴趣,在此处金炽接触到各 种照相机,有隐藏在钢笔帽里和打火机里的微型相机,也有装在电话盘上或镶嵌在 墙壁里的照相机。黄护递给金炽一叠那日在白房子交欢的照片,笑道:“这是用电 视机内隐藏的微型照相机拍的。” 金炽看了,脸一红,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张,藏入口袋里。 索拉还向他们教授在不同情况下和不同角度抢拍的技术,无论在室内、室外、 阳光下、雨天、黑暗中都能运用自如的技术。拍照课结束时,索拉命令他们在规定 的时间和条件下,抢拍天上的飞机和抽屉里的文件,都如愿以偿。 接着他们又学习了各种窃听技术,掌握各类小型窃听器的使用方法,学习无线 电收发报和编译密码,跟踪与反跟踪…… 随后他们还学习了驾驶各种汽车的技术,车库里有卡车、吉普车、小轿车、摩 托车、自行车等各种车辆,这些车成了他们的“密友”。 接着又学习跳伞、埋设定时炸弹、投弹、操纵重型武器,驾驶飞机、坦克、装 甲车和汽艇、游轮等各项技术。 金炽全都获得优异成绩,从而受到黄护的表扬,得到赏金五千美元。 两个女学员另加一门课,就是掌握一个色情间谍应该掌握的各种征服男人的本 领,在阅读和观看大量淫秽电影和画刊的基础上,进行实习训练。每当这时,金炽 等三个男学员便成为她们猎取的“食物”。 最使金炽头疼的是外语课,枯燥乏味的英语、俄语、日语、西班牙语,使他苦 不堪言。他是复旦大学的高才生,英语当然不在话下,可是同时学习那么多语言却 使他大反胃口。另一位中国男学员更是烦恼,因为他只有初中文化水平,ABCD都没 有接触过,经常失眠,少不了要挨索拉教官的皮靴,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就在金炽接受训练的第二年,教务长黄林突然消失了……金炽怅然若失,他俩 毕竟有了一年多的恋情,临走连一句话也没留下。金炽恨她薄情寡义,却又牵肠挂 肚。他回到大陆后,也曾期盼能与她重逢。 没想到,缅甸一别,竟成永诀! 他会常常想起黄护,是她将他引上间谍之路,是她造就了今日的“金钱豹”! .而此时此刻,黄护的妹妹黄妃就站在他的面前! 黄妃怎么会是“黄鼠狼”?! 他怎么能将眼前的大美人与恶心的“黄鼠狼”联系起来? 他又该如何面对? 不错,黄妃的代号正是“黄鼠狼”。她就是PP组织在大陆的最高指挥者,少将 军衔,也是金炽的顶头上司。 黄妃对金炽早有所闻,对他的才华十分欣赏,对他的工作也基本满意,并在暗 中一直考察着他。 她之所以迟迟不肯露面,就是要给他一种神秘感以起到威慑作用。然而随着十 月一日的日益临近与台湾总部的一道道急令,迫使黄妃不得不亲自召见金炽。一方 面进行安抚,另一方面进行密谋,要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卖命。她已感到危机重重, 危险逼近。这不仅来自大陆的反间谍机构,还来自台湾方面。 昨天,她接到台湾梅花党一号党魁白敬斋的密电,斥责她好大喜功,指挥失误, 造成华东组织的重创,应立即补救。否则军法处置! 黄妃感到冤枉:是自己亲自引诱龙飞上钩,亲眼见到龙飞已死,除掉了梅花党 的头号敌手,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非但没受到嘉奖,反而受到训斥,于心不服。她 想:看来台湾组织内部的斗争已愈演愈烈,白、黄两派已剑拔弩张,自己不得不防! 现在,唯一能为黄派取胜压上的筹码,就是要在九月三十日前炸掉长江大桥, “金钱豹”是她最后的唯一的一张王牌。 她只有“以身相许”,才能对他恩威并施! 黄妃将金炽拉到床上,使出浑身解数让金炽快活,而金炽却面对上司心有余悸, 放不开手脚,弄得黄妃十分扫兴,便翻转身睡了。 此时,天已微明,金炽也想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忽听有人敲门:“笃、笃笃”。 金炽忽地抽出手枪,一跃落地,窜至门后。 黄妃却说:“别慌,是自己人。” 果然,门外悄无声息,却从门缝里塞进一封信来。 金炽急忙拾起,交给黄妃。 黄妃一看,脸色陡变:“糟糕!” “怎么回事?”金炽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的大本营被捣毁了,西区教堂里的弟兄们死的死。抓的抓,情况紧急, 你必须马上返回武汉!” “是!” “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设法炸掉长江大桥!” “是!” “本来我请你来是为了开个会,现在来不及了。你有什么好的方案吗?” “有,但要回到武汉找到人手帮忙才行,”于是他把初步设想说了。 “好!你先走吧,我会赶去为你助阵,”黄妃说着,凑上前在金炽的脸颊上亲 了一口,深情地叮嘱,“小心使得万年船!我已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你,当然 会全心全意地支持你。好好干,我等你的好消息!” 金炽被她最后这几句话感动了,“啪”地立正、敬礼:“请部座放心,我会尽 全力完成任务。为报你的知遇之恩,万死不辞!” 黄妃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