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送走这票从远方赶来的神秘人物,樱开始了她的「大型宠物保母生活」。 「唔……」喉咙滚动着单音,一头金发蓬松,一只大手牵牢她的一截衣角, 樱前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如影随形的程度简直是—— 「放开我。」他简直是黏在她背後走路了!樱深深体验到「寸步难行」的滋 味了。 如果她将这只手反剪到背後去不许他握,他就马上去牵另外一只;如果她把 双手都反剪到背後,他就把她整个人一环,她就算插翅也难飞了。 「这算什么……」谁能想到,德森死士中的第一把交椅樱,也会有这一天? 樱又羞又恼,可一看见白梵天那种全然信赖的神态,又忍不住泛出阵阵的心疼。 他果真是按照动物的本能来行动,认定了她是「主人」,「宠物」当然就得紧 紧跟随咯,于是—— 樱和其他死士认真讨论如何肃清山下长老的其他党羽时,「停!」她不得不 架臂阻挡白梵天扑到她身上。 在食堂里用餐时,「放开我!」他居然不吃她拿给他的餐饭,反而在她脸上 不停啄吻。 最糟糕的是,樱去向少主请安时,「你够了没有啊?」硬是巴在她身上就算 了,还强硬地把她拖到自己怀中锁着,怎么都不肯放。 真丢脸!樱颓然地垮下脸,她没脸见人了啦! 「哈哈!樱,你和白医生的感情还真好。」德森爽朗的笑声让樱心下一惊, 猛地抬头。 「不,事情不是那样——」不然又是哪样呢?樱突然也想不出适当的言词。 德森善解人意地为她解围,「如果你能和白医生在一起,我也安心了。」口 气有着释然的欣喜。「我希望你能幸福啊!樱,你跟了我这许多年,我是很喜欢 你的。」 芳心大动!尽管她的全副心神已被白梵天占据,但仍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 ……为少主的这句话而悸动不已! 「少主的意思是?」樱大胆的抬眼凝视德森少主,而她身後的男人似有所感, 动作一僵,碧眼亦跟着森森瞪着她绾着长发的後脑勺。 「相处久了,感觉你就像我的姊妹一样。」 闻言,樱有些失落,但其程度却比她想像中的轻微许多。 呵……她早有预感少主的答案会是这样,如今不过是亲耳证实。 心中那块大石终於落定,无论这结局是好是坏,终究不是场未明的情愫。 「吼!」也不知道白梵天听得懂还是听不懂,硬是用大吼大叫阻断这对主仆 的交谈。 「哈哈!」德森笑了。「白医生在吃醋了!」 的纷争终告一段落,山下长老被逮,德森也领悟到 自己少主地位的重要性。 他原本一直很反对岛上这种「君权神授」的规矩,想大刀 阔斧的改革,如今却看清楚得一步一步进行。 打破阶级观念的第一步,就是他宣布与贴身侍女百合的订婚消息,而且仪式 一 切从简,也不许别人送贺礼,还开放德森大宅,欢迎所有的岛民入内同乐。 「嘿吆!嘿吆!」 「哈哈哈哈……」结果场面热闹非凡,直到入夜依然喧嚣。 樱静静伫立在角落,不太能适应原本宁静的环境现在竟然闹翻了天。她看着 少主带着羞怯的未婚妻,和一群壮着胆子与之攀谈的岛民坐在一起,黑田医生及 其他长老也和岛民们喝酒话家常,几个死士板着脸孔任小孩子们好奇的跟前跟後。 「唔……」她不说话,倒是杵在另一边的男人发出喉音。 她注意到他正盯着一个拿着球小跑步的胖男娃,这才忆起尚未「发病」前的 白 梵天有多喜欢跟小孩子相处。 「叔!叔!」小男娃显然以前也跟白梵天相处过,不经意转头看见他,就咚 咚 樱不觉红了脸。 这一整天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德森少主的话是对的。 「吼!」再一次,白梵天将想靠近他们的来者给吓得转身就跑。 可怜的仆佣!这下子,樱反而不敢在屋内四处走动,只得带着他回到自己的 房间。 「你这个——」樱劈头就想对他破口大骂,但白梵天却突然露出淘气的笑容, 害她所有骂人的字眼登时卡在喉咙,只化成一记嗔恼,烦躁地将螓首埋入双膝间。 忽地,一只大掌探了过来,滑入她又黑又长的发丝里拨弄,像是把玩,又像 是安抚…… 樱一怔,鼻头染上淡淡的酸涩,随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动作而亦发浓烈。 这个蒙古大夫啊…… 否极泰来,德森岛这场重大 咚咚地跑过来。 白梵天也偏着头注视小男娃,防御性的狰狞表情微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绞 尽脑汁的思考神情。 他恢复记忆了吗? 「叔!玩!」小男娃主动把球抛给他,球弹了几下便一路向前滚,滚到他的 脚跟前。 狰狞的碧眼染上些许困惑,他静止不动,只是垂着头看球,慢慢倾身拾起後, 试探似的丢了出去,而且出乎樱的意料之外,丢球的力道很轻,一点也不会砸痛 小男娃。小男娃一接到球後,就咯咯笑个不停。 小男娃的笑声立刻引起其他孩子的注意。「桃次郎!原来你跑到那里去了!」 「啊!医生叔叔。」 「医生叔叔要不要一起玩球?」 小孩子根本不知道白梵天目前的状况,一个个都抢着要跟「医生叔叔」。 白梵天一开始的凶脸在孩子们的包围笑语中缓和,甚至恢复正常,虽然仍没 开口说一句话,但也被动地跟孩子们玩在一起。见状,樱和其他人一样又惊又喜, 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她已经习惯白梵天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如今被转移开来,这心中的滋味 岂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慢慢的,几个少年少女加入玩乐的阵容,最後连大人们也慢慢靠了过来。 瑟缩了一下,樱不动声色地悄悄往後退,由於她本身就有些孤僻,再加上习 惯隐身於暗处,於是她转身就想走。 「樱樱。」 有人在她转过身时叫她。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那声音咬字不清、冷硬生疏,但的的确确是白 梵天的声音! 「樱樱。」 就像小孩子在学说话,白梵天努力地开口,声量很宏亮,一回比一回大。 「樱樱!」 接下来的日子里,德森岛上的人民经常看见这对一金一黑男女的身影,听见 他朝气蓬勃的叫喊,看见她一脸无动於衷的表情……却悄悄泄密似的绯红耳根。 众人不禁揣想:难道德森岛上的喜事又将添上一桩了? 而白梵天是会开口说话没错,可是喊的也只有「樱樱」这个名字:暴戾的神 情减少了没错,可是也只有樱在他身边时,其余时候则是一身阴阴寒寒的,让人 不敢靠近。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只「宠物」对主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只是,这种跟随未免太过紧迫盯人,让樱不得不偷空喘口气。 就像此刻夜阑人静,她再三确定白梵天睡着了,便悄悄步出屋外,静静欣赏 庭园中的花木,樱花树的枝桠但见粉色苞蕾点点,预告着樱花即将绽放。 说来好笑,尽管她的名字就是樱,却不曾好好的欣赏过! 穿着一身浴衣,她冲动地走到樱花树下,仰头注视那即将绽放的花儿。 「樱樱!」白梵天在她离开自己的两分钟内就惊醒了,照例边叫着她的名字 边找人。 「嘘——」是大白天就算了,晚上扰人睡眠可就不好了。 樱在他将搂住自己时,将一根指尖封点住他的唇。哪知他眼一眨,大嘴一张, 一口把她的指尖给含了进去,湿湿热热的舌尖舐吻着她那因习武而粗糙的指 腹。 「别闹了。」原本樱还不以为意,可当她发现他似乎「愈啃愈烈」时,不得 不出声制止,并把手抽回来。 她的心怦跳不已,尤其白梵天还露出一脸不满的神情,睨她一眼後,冷不防 又抓起她另一条手臂继续啃! 喂喂喂,她可不是萝卜啊!樱往上翻个白眼,认命地了解到跟这个人——呃, 这只宠物是无法讲道理的,只能等他啃个高兴再说。 唉……这一夜的花前月下——咦?樱注意到一段枝桠上的粉点正在动?不敢 相信的看了又看,她竟然这么好运,能欣赏到樱花开放的美景? 「樱樱!」白梵天把她的两条手臂都啃光光了,意犹未尽地抬头一看,旋即 对 樱那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大皱眉头。 不过……他懵懂地盯着她仰起的那截光裸修颈——大嘴一张,他找到新的啃 食物啦!哈哈! 「唔……」樱被他的偷袭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想推开他,可他却更用力地搂 着她,还顺势将她腾空抱起,好让他方便啃食她的颈肤、锁骨、削肩……碧色眼 珠再往下溜到浴衣的开襟处,脸庞重重的压下、埋入她的胸口。 「你……」樱不过略微挣扎的一动,却不小心露出大半的小巧圆润,甚至一 边的尖端都春光乍现,动情地挺立。 「樱樱。」他微瞠的眼光先是在她胸前逗留许久,然後又仰头注视树上的粉 点。 他的大掌一把掬捧一边的圆润,拇指好奇地捻上那与花一样粉嫩嫩的尖端… … 樱花树,明月夜,裸露的躯体在盛放的花海下缠绵。 男人的动作专注且好奇地探索,女人的曲线婉转迎合、全心全意奉献出自己 …… 樱花祭在日本各地都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庆典,德森岛也不例外。 在日本,赏樱又称:「花见」,岛上人民会准备赏樱饭团、清酒,穿上最体 面的服装,扶老携幼的在樱花树下野餐饮酒,又唱又跳的同乐。 「啊!白医生和樱也一起来吧!」 「我——」樱其实想掉头离开,可热络的人们团团围了过来,一个老公公对 她露出没牙的笑容,小孩子吮着手指瞧瞧白梵天、又瞧瞧樱,几个妈妈发现樱竟 还是一身的黑色劲装。 「咦?樱没有花衣穿吗?」有人惊呼,随即又热心的招呼道:「没关系,我 家女儿的身材跟你差不多。圭子,去把你那套粉红色的拿过来。」 没多久,樱就被妇女们簇拥着去换衣服。 「樱樱!」白梵天自然也跟了过去,若不是她及时命令他在房间外等候,恐 怕早也跟着闯入更衣室。 纸门再度拉开,白梵天猛地抬头看着盛装款步的樱。 她和岛上其他少女一样,装扮一应齐全,里衣外衣再加上羽织,都是淡淡的 粉 底,点缀精工挑染的樱花,长发打辫插上附有羽毛的簪子,将原先冷淡的五 官烘托 成娟柔的娇颜—— 也难怪,她一走出来就引起此起彼落的惊叹,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日冷肃的死 士,竟然摇身一变,变成粉嫩嫩的花仙子? 「樱樱!」白梵天一个箭步冲上前。 「白医生也要换上花衣才好。」另一个妇人捧来一套男人的花衣。 不过,由於没人敢真正靠近白梵天,樱只得自己一个人帮他穿衣。 「站好,不要乱动。」她低斥着刚褪下衣物的白梵天,不大熟练的为他拉襟 束 腰带。男性的衣着色沉而样式简单,大方地勾勒出白梵天一派的英挺神气。 纯日式的服装配上金发碧眼,出色得让人不想注意也难! 两人一走出来,令众人为之惊艳不已! 樱不习惯穿着和服行动,穿着夹趾拖鞋的脚下不小心一绊,幸好白梵天在她 身边,及时扶住她,这份完美的默契及体贴让人称羡。 清酒喝了一瓶又一瓶,醉意或多或少醺染在每张脸孔上。 樱淡尝了一口,可白梵天却喝得俊容通红。不过,若说他醉了嘛!脚步又很 稳,一步步踏出去没有一丝摇晃。 话虽如此,他却在一回到房间後就什么都不管,往准备好的柔软铺盖倒下, 让 人看了摇头失笑。 他一沾枕就睡,她却依然清醒,什么事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端详着他。 回想起数个月前,为了给少主治病而绑来这名蒙古大夫,没想到会有这么惊 人的後续发展。这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不仅顺理成章地入侵她的生活,把她整个人 吃乾 抹净不说,连她的心也一并勾了去,她想拿都拿不回来了! 「樱樱……」睡梦中,他的一句呓语让她真心笑了出来,细瘦修长的指尖轻 采入他的发梢,任意地拨弄那头金亮。 她不在乎他能否恢复正常,因为她爱上了这种被他需要的优越感,她渴望这 双碧眼里永永远远只看着她一人。 真的,她可不可以这样奢望?她无声的恳求着。 樱花绽发得益发美丽,含苞有含苞的羞姿,盛放有盛放的艳丽,较强的风一 吹,不过拂掉些许粉瓣,大多数的花儿依旧完好的停留在枝桠上。 「樱……」而这幅美景也不知是怎么刺激到白梵天,碧眼定定看着那一片又 一片的花海,不大像是在赏花,反而像是在竭力思索些什么。 「怎么了?」樱像是怕惊扰到他,脚步放得更轻更柔,他人坐在夜色的走廊 上,半转过身注视着她。 「樱樱,31A !」不料他爆出这句劲爆的话,接下来还有呢!「夜叉,美国!」 「不……」樱的脚步再也无法靠近他,整个人当场冻结,寒意从脚底迅速往 上窜。 「梵天……」他这是? 「夜叉,我是……噢啊!」俊容忽地整张刷白,白梵天发出疼痛的嘶吼。 「梵天!」她不知该怎么帮他才好。 「美国……美国……X 计画……噢啊啊啊!」疼痛似乎更加剧烈,他倒在地 上不停翻滚,一下子用力拉扯自己的头皮,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似的捂着胸口,一 下子又疯狂的咆哮,惊动宅里的所有人。 「梵天,不要这样……」她想抱住他,但手才伸过去,他就毫不留情的一口 咬下去。 她没发出半点哀嚎,可是手臂明显的抽搐了一下,犹被咬在他利齿间的素手 瞬间喷出鲜血。 「天啊!快把白医生拉开。」樱的表情未变,可一旁的人可是看得快要昏倒 啦! 「不要过来!」樱一看见他们预备挽袖拉人的动作,立刻阻止他们。 长年的死士训练让她对肉体上的疼痛已经习惯,但她不希望让原本就饱受苦 楚的白梵天再受到一丝伤害。 「唔……」血的味道又腥又涩,似乎难以下咽,白梵天猛咳了好一阵子,接 着 脑袋一歪,就不省人事晕死过去。 又疼又痛,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受到囚禁的金发少年顽强的抵抗 眼前不断殴打他的男人。 滋——滋滋——中年男人拿出电力充足的电击棒,用力往少年的胸膛捅去。 「啊啊——」少年先前已被拳脚、皮带等鞭打得伤痕累累,瘀青混着血丝, 如今又遭到电击,不死也会脱去半条命! 「哈哈哈哈!电击的滋味是不是很棒啊?夜叉?下次你再顶嘴,我就拿十支 电击棒来对付你!反正你们这群小孩是怪物,跟鬼怪一样……」 镜头一带,金发少年被关在一个半人高的铁笼里,全身衣物被剥得精光,身 上沾满秽物和灰尘。少年的碧眼显得空洞,双手抱着曲起的双腿,努力的要将自 己缩成一个小球,彷佛这样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撑着点,夜叉。」棕眼深邃,年纪最长的少年偷偷给他送吃的。「我们一 定可以逃出去的。」 最後的镜头,金发少年和其他饱受人体实验所苦的同伴们齐心协力,在棕眼 少年「阎罗」的带领下逃出「X 计划」的秘密研究中心。 「夜叉,我们有新的人生了!你想叫什么名字?」 金发少年碧眼圆瞠,贪婪地打量外头的世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应答。 「我想姓白,白梵天……」 「梵天……梵天……」他才刚决定好自己的新名字呢!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啦?他在黑暗中左顾右盼,看看是谁在喊他? 「唔……」发着高烧的白梵天醒来睁开眼,先是有些呆滞地看看天花板上那 只 长形日光灯—— 这是哪里?好像是自己家里的小型医疗室耶?可是,怎么会是病人换人做做 看,他这个蒙古大夫躺在病床上做什么?他没生病吧? 「你终於醒了……」那守在他床边的声音又低又哑,磁性十足,白梵天的视 线 因高烧而有些模糊,只能大约分辨出那人的轮廓,甩动一束留长的发丝。 「你……」他不认得这个嗓音的主人,可偏偏又觉得很熟悉、很熟悉……额 温似乎又往上攀爬了一点,热得足以熔去他所有的脑汁。 「你终於醒了,太好了,我好担心……」不是他习惯的英文,一板一眼的特 殊音节像是某种东方言语……是哪个国度呢?中国?印度? 而且,「谁……」这个人认识他吗?不然怎么会为自己担心成这样?「你是 谁……」 瞬间,长发人影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开口说出这种话。 「你是谁?」他努力地想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却力不从心,大半的神志被甜 暖沉黑的睡意勾走。「我好像不认识……」你! 最後一字停留在脑海中,白梵天又昏睡过去。 白梵天的高烧一度退了又起,但情况已慢慢好转。 「请别介意,樱小姐。」阎罗看着这个白着脸孔的女子,从她毫无血色的唇 瓣来看,不难发现她被白梵天的梦呓深深打击到。 「夜叉一旦「发病」就是如此,只要他退了烧、康复了,你再把他忘掉的记 忆补述给他听就好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冷静、冷静、要冷静!可樱却听见心里拔尖了嗓,惊 恐的问:「你不是说他只要注射那种特效血清就会没事了吗?」 白梵天在德森岛上昏迷倒下後,德森立即在第一时间联络阎罗,并派出私人 飞机,以最快的速度将白梵天送到纽约,接受他自行研发的抗体血清治疗,而樱 和黑田医生则随後赶到。 「难道……他一旦康复後,就不会记得他曾经「发病」的事?」 黑田医生从阎罗的默然以对、以及白梵天一问三不知的情形之中看出端倪, 大胆的做出推测—— 「这恐怕是病人一种保护自我心智的表现,他不能忍受自己曾经发病过、退 化 成兽的行为,乾脆自动从记忆中删除,就像电脑侦测到病毒,而主动隔离、 砍掉一样。」 这种比喻或许有些不伦不类,却是让樱一听就懂,脸色更白了,悄悄往後退 到一边角落去。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事,黑田医生。」阎罗和黑田医生热烈讨论起来,「夜 叉是我们这群同伴中的家庭医生,但当他「发病」的时候,我们却帮不了他,如 果您不介意的话……」 樱已经没有在听了。 她游魂似的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往下看。 纽约似乎每个人都有急事啊!脚步又快又急,一个个黑点各走各的路,即使 在斑马线前聚集,却依旧显得壁垒分明,彼此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这不正是她和白梵天的写照吗? 其实说穿了,他本来就不该和她这个注定活在阴影中的死士有所牵扯,如今, 也只不过是他的潜意识觉醒,将生活导向正轨罢了。 「樱小姐?」阎罗走了过来,那双深邃棕眼很是迷人,也似乎看穿她满心的 狼狈及感伤。「你和夜叉之间……」 「我很高兴白医生即将康复。」她迅速将背脊挺直。 她可是个死士啊!才不会……才不会因为这种儿女私情而失态。「我仅代表 少主跟白医生致上万分谢意。」 她无法想像白梵天「发病」失忆的严重程度为何?却又无法开口询问,但更 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答案。 而答案很快就揭晓。 「咦?你是哪位?我见过你吗?」精神恢复大半,但仍虚弱地卧床,白梵天 首先对黑田医生发出疑问。 也因为这声询问,让原本打算推门而入的樱停住脚步,突然不敢面对白梵天。 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点都不认识她,还会用怀疑的态度 来对待她? 「啊!我对你有点印象,」白梵天的声音继续从房里传出,她屏住呼吸,提 心吊胆的往下听。 「你是我在哈佛时的教授!从日本来的,在我念大四时的客座医生?」不是 很确定的问句。 「是!没错。」黑田医生紧接着问:「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回答得迅速且困惑。 「你发病了。」阎罗告诉他。「而且有好一段时间了,你真的不记得发生什 么事?」 「我想想看——啊!」原本尚称平稳的声调忽地叫了声,仿佛正在承受某种 折磨。「我的头……」 「快躺下来!你头痛不是好了吗?」里头立即陷入一阵手忙脚乱,樱毫下思 索的冲了进去,帮忙制伏陷入狂暴中的男人。 稍後,樱一语不发的守在床边,看着他再度昏睡过去的俊容,一手握着他的 大掌,一手则小心的轻拂着他散在额上、颊鬓边的发丝,一回又一回,不顾先前 被他咬伤的未愈伤口,巡礼似的抚摸他的五官。 一旁的人没有说话,都被这多情的一幕给震慑住,未了,见樱将自己的脸庞 凑过去,轻轻的在他脸上吻了又吻,然後重新抬起头,一脸坚强的走到阎罗面前。 「就算他待会儿醒来,也下会记得他在德森岛上的一切对不对?而且,只要 他试图回想,就会开始「发病」对不对?」 「樱小姐有什么建议?」阎罗很欣赏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子,也看出她的 态度颇不寻常,仿佛带着壮士断腕般的决心。 「我希望,」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深处的痛,「就请让他忘记这一 切吧!」 樱花美极,可不管开得再灿烂,终有凋零的一天。 樱树开花时,风华绝代,但凋零时亦乾脆俐落,风情也不过一夜。 就仅仅这么一夜,然後夜风轻轻卷起,翌日清晨,地面上一乾二净,什么也 留不住。 樱一直等回到岛上,看见一地掉落的樱花,才颓然跪地,掬起满把的花朵, 痛哭失声。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