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冷酷 可是 自己又可曾明白你的冷酷 当你让我重新认识你前 又怎能使你重回我心居住 ——婉婉\ 心情随笔4 「严氏」——也就是「凯宇」企业的前身,原本濒临倒闭的公司竟奇迹似的 脱胎换骨,变成在一片不景气的潮流中,大赚特赚的公司。 若问严「凯宇」是怎么办到的。 其实也没什么,它只是顺应不景气的潮流走下去,开发金融周转借贷资产市 场,光明正大的套用信用卡及金融卡的模式,成为客户金钱上往来的中继点,再 从中抽取佣金——以这一招起步。 其次,再大胆的大量收购各家抛空赔售的股份,合并一家又一家中小企业资 本,聚沙成塔,辗转投资到国际市场。 而不论华尔街的道琼指数如何涨跌,似乎都影响不了它操作金钱方向的决定 ——最初那些抱持观望态度、幸灾乐祸的人,都瞠大眼睛看着「凯宇」轻轻松松 的赚大钱,然后懊悔得捶胸顿足,并开始巴结严凯宇这位神明(可以在一分钟内 赚进三百万美金的,当然很「神」啊)! 报章媒体也开始挖掘有关「凯宇」的大老板严凯宇的背景:包括他是前「严 氏」负责人之子,有一个拥有英国贵族血统的生母,以及他当初如何大刀阔斧以 五百万元的超低价抵押「严氏」求出一线生机,成立「凯宇」,他现在有近三百 亿的身价…… 每天的新闻话题都围绕着他。 摊开报纸一看,会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连九大行星都是绕着他在跳舞。 婉婉细心地剪下各大报有关严凯宇的报导,有好几个大标题,但都是大同小 异,诸如——商场上的黑马王子找到他的白雪公主? 太子点妃? 哪家千金是幸运公主? 尽是一篇篇有关于他的风花雪月的八卦传闻,看得她素来平静的秀容也不禁 微微波动——那是轻轻的愁、淡淡的哀。 婉婉就着铺在客厅地板上的酒红色地毯,打开剪贴本,将剪下来的报纸小心 地抹上胶水,贴上雪白的纸。 她很仔细、很专注,而这已经变成她闲暇时最大的娱乐——她现在已有许多 闲暇时间。 人怕出名猪怕肥,严凯宇在一夕之间发达,婉婉的生活照理会跟着受到干扰。 她是他的「姊姊」,也是他的「女人」,如此劲爆的双重身分,却在严凯宇 刻意的掩藏下而不被发现。 婉婉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想明白为什么。 说她没骨气也罢,她只要有一方小天地,就可以放任心灵如彩蝶般飞舞,过 得非常……醉生梦死。 花了个把钟头,慢条斯理的处理好今天的剪报,她从那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 里抬起头,这才发现一整片的落地窗外已布满缤纷的晚霞。 她不由得看呆了,随手从沙发上抓起一个趴趴熊抱枕护在胸前,坐进一张懒 骨头,开始陪着黄昏发呆。 华灯初上。 台北是座不夜城,市区里的灯火比天上的小星星还多。 「婉婉?」钥匙插入锁孔,开启门扉,忙了一天的男人回来了。 一阵轻微的金属声响,是严凯宇随手将钥匙扔在玄关处的鞋柜上所发出来的。 他发现她正坐在懒骨头上,面对着夜空,于是踏步过去。 婉婉被突然占满视线的放大脸孔惊吓到,长睫眨了两下。「你回来了……」 这么说已经八点了?他差不多都在这个时间回来。 「嗯。」双臂撑在手把上,他微露出白牙,像头饥饿的野兽。 「唔……」痛!才刚愈合的下唇又被他「吻」伤了,细细的血丝尝起来涩涩 的、有一点儿腥味,她很不喜欢,但他却无比享受似的舔舐着。 他将舌尖挤入她的贝齿之间,粗蛮的品尝她的芬芳,同时迫使她汲取他的麝 香——那是一种另类的交融,比销魂蚀骨还要亲昵。 但他们却都没发现这点。 「你——」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吻,婉婉也等于是整个人被抡抱在他的双臂间, 柔软的小腹被他强烈的欲望反应顶着,尽管已是那么熟悉但仍感到羞怯。「我去 把菜热一热就可以吃饭了。」 严凯宇摇摇头,松开她并退到身后的沙发上坐下,修长的腿微分,朝她勾勾 手指。 唔……婉婉迟疑着、拖着已经开始虚软的腿儿,很慢很慢的朝他走去,总算 站到他的面前,再被他的手劲一带,背对着他跌入他的怀中。 小手微颤地拉高自己连身的裙摆,淡绿色的布料翻飞,下一秒盖住赤裸的亲 密。 严凯宇动手拉下她背部长长的拉链到底,让她裸露穿着胸罩的上身,把玩着 那双凝乳,在低头吮上她的颈肤之际,裤头处释放的欲望同时激烈地占有了她。 「唔……」她硬生生地抑下呻吟,太过柔软窄小的她,似乎永远都无法一次 容纳全部的他。 修长的指熟稔地滑入她最隐密的女性地带撩拨,让温暖潮湿的春潮在最短的 时间内汨流,也让自己亢奋地沉入这片潮水内,不可自拔——「唔……」等她终 于有力气再发出一记呻吟,则是这场亲昵的交战暂告一个段落。 婉婉被「折磨」得只能软软地挂在他身上,衣裙已经乱七八糟地在腰际间打 结。 她不敢低头看向仍和他融为一体的部分,直到他恶意地在她体内又抽动了两 下。 呃! 婉婉吓得想跳离他身上,但一双大掌已满满捧着她的浑圆,她的逃脱只不过 是让他方便换个「开始」的姿势。 「唰!」他猛地把她的连身裙撕成了碎片,把全然赤裸的她转个圈面对他, 亲吻她洁皙的锁骨肌肤,胯下的欲望蓄势待发,一口气追求第二次高潮。 「唔……」面对他全身整齐的衣着,全面赤裸的她好想遮遮掩掩,但是她的 手才抬起就被他握住,反剪到背后,而更加高高挺起的圆乳供他恣意品尝,她在 嘤嘤啜泣中承受他,被动地等他再一次的冲刺…… 第二次,总算在她几乎晕厥过去时结束。 政府的周休二日政策对上班族而言是一项福音,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去玩 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者选择在家里——发呆! 无趣地按着遥控器,电视发出时大时小的噪音,严凯宇一手拿着公司的财务 报表,一手拿着遥控器,找不到想看的节目。 「吃饭了。」将菜肴全部送上桌,婉婉走到客厅来。 「嗯。」他应了一声,把电视关掉,走到饭桌坐下,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夹 起一块宫保鸡丁。 婉婉将热热的饭碗捧在手心,看他津津有味地吃着她做的菜,一股淡淡的愉 悦浮上心头。 「好吃吗?」她柔声问,浑然不觉自己的口吻就像个幸福的小女人。 「不够辣。」他简单地回答。 「好。」她知道了,下回改进。 「喏。」吃饱饭,他习惯性地把空碗递出。 她也很习惯地接过,替他盛了碗热汤,再递回去。 周日的午后,安静的两人世界。 今天天气不错,打开阳台的玻璃门,阳光有些刺眼地洒入,洗好碗的婉婉想 了想,打算搬出棉被到阳台接受阳光的洗礼。 她变成一只忙碌的小蚂蚁,娇小的个头硬是要抱住所有的棉被,但纤瘦的手 臂似乎不够力,棉被有些挡到她的视线,正当她举步维艰时,一双有力的胳臂突 然凌空接了手。 「笨手笨脚,让开。」严凯宇从书房里走出来,看见她几乎被一拖拉库的棉 被给淹没,不假思索地前来「救驾」了。 「下次别做这种不自量力的事。」粗鲁的口吻中,饱含着自己未察觉的关心 但是听者却收到了。 婉婉笑得恬然。「我知道了。」阳光真灿烂,她的心情真好,这个世界里美 丽。 仰首看着蓝得出奇的天空,她深吸一口气,赶忙上去帮他把棉被披挂好。 「还有吗?」严凯宇问道,见她摇了摇头便哼道:「没有就好,你少给我惹 麻烦。」语毕又走回书房,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婉婉没有被他的态度伤到,因为她知道,如果现在她又搬出一床棉被,他照 样会走出来帮她的忙。 他高张的欲望让她频频颤抖高潮,羞红的娇媚脸蛋是每个男人的强力春药。 被单下的一条长腿呈倒V 字型曲起,严凯宇一手搂紧将头枕在他臂上的人儿, 一手拍亮一盏感应式台灯,鹅黄色的光线映上他半边阴郁如鬼的面容。 怎么了? 那是她对他的疑问,也是他问自己的。 自从开了「荤」以来,他还不曾有过这种烦恼,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远在英国 的老莫菲克的催促。 「台湾那个小地方的事你应该处理完了吧?还不快回来。」老莫菲克从来不 关心欧美以外地区的世事,所以他根本不晓得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外孙在「那 个小地方」已然坐拥一座钞票小山。「我已经替莫菲克家族找到新的女主人,最 慢下个月你得回来订婚。」 严凯宇知道老莫菲克为他挑选了什么样的对象,应该是那种所谓门当户对、 刚从高级私立大学毕业的千金大小姐吧?是的,下个月底前他是真的非得回去不 可——但是他不想! 他不想。 那是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反抗情绪——他、不、想! 才二十五岁的他就要订婚、结婚? 严凯宇的眼冷冽了几分。 冷冽的视线流转,直勾勾地射向天花板的某一点。 这段日子,他放着阳明山的别墅不住,着了魔似的迳往婉婉这里跑。 在他所有的不动产产业当中,这间才三十来坪的房子算是无心插的柳,如今 却成了一片浓荫,让他只想待在这里「乘凉」。 是因为有婉婉在的关系吗? 严凯宇无法否认。 或许,就是因为有她在的关系吧! 因为,放眼整个台湾,和自己「真的有关系」的只有婉婉,没有第二个人了。 严氏夫妻在他接管「严氏」的同时,就去加拿大养老养病去了。 临上飞机前,严尹正从机场拨了通电话给他。 「怎样?」严凯宇当时正在翻阅「严氏」的客户资料,因被打扰而口气不佳。 「儿子,好好照顾自己和婉婉。」千言万言全数梗在喉咙处,严尹正的声音 很沙哑,一方面是因为虚弱的身体,一方面是领悟再多的言语也无法挽回亲情, 最终只说了句:「再见!」 「卡!」是彼端话筒重重挂断的声音。不见! 不见——严凯宇顺手抚着怀中人儿的秀发,自从第一次在她入睡后抚上瘾, 这头青丝从此便撩绕在他的心头。 「我下个礼拜不会来。」 清晨,她懒懒地张开眼,看见他一对黑灿灿的凌眸盯着自己,盯得她很热很 热,以为他要欺到自己身上时,他却突兀地从床的另一头翻下,俐落的穿戴起衣 物,并丢下一个令她青天霹雳的消息。 「你要去哪?」婉婉带着自己也不明白的焦急追问。 「伦敦。」说完,严凯宇大步离开。 一天、两天、三天…… 第七天了,他果真还没出现! 婉婉怔怔地看着剪报,失神地用原子笔挥洒一些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文字。 但这些文字代表什么?自己的苦恼吗? 丢下笔,婉婉突然觉得二十几坪的空间好小,她需要用力吸气、吐气的天地。 换了件外出服,她趿上白色低跟凉鞋,带着小碎花洋伞出门。 春未去,夏已来,台湾人长年来已习惯号称四季、实则两季的气候,户外并 没有自动化空调,只有倍受污染的空气,带有严重潮味的水气。 婉婉走进一家连锁书店,在宽敞的空间里逛着文具区。 她对香奈儿那种名牌服饰没有兴趣,反而对各式各样印刷设计精美的信套很 有好感。 匆匆买了两组紫罗兰与玫瑰花样做底的信套,她踏入了书店楼上的咖啡座, 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借我一枝笔好吗?」这就是除了剪报外,她的第二项兴趣。 她会把突然浮现脑海的只字片语当成没有任何风格的短诗,写在美美的信纸 上,放入信封中封缄,成为永远不会寄出去的信。 接过服务生送来的笔及咖啡,她抓住方才的感觉,咬咬笔头,略微凝重地写 下诗的结尾。 咖啡渐渐变冷,婉婉提笔苦苦思索,总觉得该再写些什么。 但是,脑袋却偏偏和她作对,在许许多多的断句中,独独一个字那么嚣张地 跳出来,占据她的脑海。 迫于无奈,她只好写了出来——爱「婉婉姊?你是婉婉姊对吧?」一个人影 旋风似的卷到婉婉身边。「还记得我吗?我是青青啦!」一头短短的妹妹头,元 气十足的精神脸孔映入婉婉的眼帘。 「青青?」啊!是她以前的小秘书。「是你!」 「嘿!很巧吧!」青青自动自发的在她对面落坐,好奇地看着她,「我现在 在这家连锁型书店当会计,最近才调到这家分店。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婉婉笑了笑,不想讲太多。 她表现得很含蓄,青青却大方得很,一古脑的把一箩筐的话倒出来。 自从「严氏」转型以来,旧人走的走、被辞退的被辞退,而育青则是自动离 职,透过亲友的关系才进入这家书店工作。 叽哩叽哩、呱啦呱啦…… 婉婉专注的扮演着听众的角色。 「……其实呀!婉婉姊,」青青突然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道:「以前我们 都还在「严氏」时,很多人得知婉婉姊……呃,第一天就被开除时,都被吓到了 呢! 因为我们都以为经理……呃,你和大老板有亲戚关系,应该不会离开才对… …」 婉婉露出一抹苦笑。事实上,青青可说是猜对了一半,她的确是因为「有关 系」才被开除的,青青应该想不到吧? 「你……和其他人还有联络?」啊!现在回想起两年前,她在「严氏」工作 时,周遭有传来传去的谣言,桌上有一本本待审的帐本,和提神用的三合一咖啡 …… 如今她竟有点怀念以往的忙碌,多么讽刺啊! 「嗯……有几个啦!虽然以前大家的感情满好的,可是最后还不是都散了… … 对了,你还记得王会廷吗?」 一张俊秀斯文的脸孔从记忆的仓库里翻找了出来。「记得。」婉婉答道,不 解地看着青青的笑脸。「怎么了?」 「他从以前就一直对你很有好感,你都没发现吗?」 婉婉不由得诧然,她一点都没发现,也不曾花心思去发现。 「他现在还待在公司——也就是「凯宇」,而且还爬到副理的位子,最重要 的是,他到现在还没交女朋友喔……嘿嘿!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感动啊?」 「感动?」婉婉一点也不感动,而是不解——王会廷没交女朋友,她为什么 要感动? 原本就有些内向自闭的婉婉不大懂那些人情世故,所以,青青话中有话的暗 示嘛……对不起,听无啦! 青青却以为她要否认,急着说道:「这样好了!择日不如撞期,你今天晚上 有没有空啊?我call他出来,我们三个一起吃个饭,我来作东,OK?」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