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天晚上,夏成成一如以往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铁门发出撞击声,她一 震,英雄早已站起,冲到了门口。 玻璃门开了,她慌忙坐起,以防再被什么意外的东西砸到。萧和从外面走了 进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头发有些蓬松,西装则甩在肩上。难得!此刻他 看来带着疲惫。看到沙发里的她,他扬了扬眉,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用力地拉开脖子上的领带。 “你喝酒了!”她皱皱眉,那股刺鼻的酒精味让她难以忍受。 他靠进沙发里,满不在意地拍拍手:“高拓不也常常喝酒吗?他让你厌恶了 吗?算了!帮我倒杯水吧!我好累。” 他确实看来很累,夏成成奔进厨房,倒了杯水,折回来时,沙发里没了人影。 她的房间门开着,他就半躺在她的床上。英雄它们统统跳上了床,围着他。 “是它让我进来的,哗!你的床好软,成成!今晚让我睡这好不好?”他扬 起眉,眼睛清清澈撤地看着她。那哪是一双醉酒的眼睛,只是带着深刻的疲劳而 已。 夏成成把水递给他,他接过一饮而尽。“你去干什么了?为什么看来如此的 疲倦?” “你关心我吗?”他问,眼神有着难得的认真,她一愣,随即他又笑着说: “成成,知道吗?你真的很没有眼光,高拓哪里比我强了,你竟然会爱上他!这 对我是一种侮辱。看着我——”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站立不稳,跪坐在床边, 他便又不正经地说:“高拓有没有我帅?”她摇摇头,这是显而易见的。 “有没有我温柔?”他又问,她再次想也没想地摇摇头,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他什么地方吸引你了。” 他的表情很滑稽,她轻笑出声:“他是高拓!他没有地方吸引我,可是他却 在我心里了,从一开始!” “哦!是吗?”他颓然地倒进床里,用手捂住脸,许久,他才放下手,眼底 依旧布满不在意的笑容,“你了解高拓吗?”萧和突然说。她一愣,这是第二次 有人问她这样的话,她了解吗?确实,她并不了解他。 “这很重要吗?”她问。他想了想,点点头。 “高拓是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他生来就属于黑暗、冷酷,从小他就受着 非人的训练,每时每刻都挣扎在死亡线上,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一个出色的杀手 或是毒袅,这就是他的目标,所以他不能有一丝的感情,这是黑道上的规矩,而 他也做到了。可是三年前,他突然被安排进了警队,这对他来说极富有戏剧性, 生命在他面前俨然成了笑话,一个由黑道陡然转入白道的人,而且还是一份如此 正义的职业。是不是很可笑? “为什么要说这些?”夏成成静静地听着,老实说,并不十分震惊于高拓的 身世,高拓曾经是什么人,在她心里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 “我想告诉你,高拓是无情的,就算是此刻对你动了心,可那分感情很脆弱。 你也看到过,他并不像你想象中的坚强,尤其是对感情,退缩、恐惧、怀疑、不 确定!他习惯于本能地保护自己,却不懂得如何爱护你!” 她一愣,他的话也许有几分道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正因如此——才错过了!”他注视着她,神情严肃认真, 许久,他才退到床里,紧闭着眼,轻轻地说:“我无意要造成任何误会,成成! 如果有什么事,我也是出于无意的,你能不能原谅我?” “什么?”她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他睁开眼,看了她一会,才重重 地吐了口气:“高拓回来了,一直坐在外面!”她又是一怔,更不明白他到底什 么意思。站起身。 这才注视英雄不知何时已离开房间了,房门紧关着,还上了锁!打开门,心 里隐隐然感到了不安。 高拓确实坐在沙发里,此刻正默默地抽着烟。他的脸色铁青,眼底有着怒意。 “怎么了?”她笑着坐在他身边,歪着头注视着他。他默默地转过头,用他 那冷得刺骨的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里有着深深的恨意。她一怔,笑容凝结 在唇边,那一眼让她心寒,他在气她吗?为什么? 高拓站起身,往楼上走去,她一惊,奔过去抓住他的手臂。 “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要生我的气?你到底是怎么了?”她焦急地问,这 样的高拓让她害怕。 他想也没想地拂开她,冷冷地道:“滚开!” 又叫她滚?她踉跄着倒退好几步,楼梯的扶手挡住了她的腰,她这才站定, 腰被梗得生疼,怒气没来由地也冲了上来:“你为什么动不动就发火,莫名奇妙 叫我滚,你以为你是谁啊?谁给你权利这么做了,你就这么肯定我没地方可去吗? 走就走!你这个莫名奇妙的神经病!”她大吼着,吼完便一转身,往房间冲去, 眼前人影一闪,高拓很快截住了她。 “我莫名奇妙?是!我莫名奇妙!被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勾引住了,骗得 团团转,我神经病!竟然惊喜地以为你在爱我。夏成成! 他怒瞪着她,咬牙切齿地捏着她的手臂,痛楚扩散着她的四肢百骸,她想她 的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突然他又厌恶地一把把她推开,推得用力、无情。她登 时不由自主往玻璃门冲去,打开的玻璃门就在她的额头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他 的话更让她心痛、震惊。“不要把我当傻子,你和萧和眉来眼去,今夜又被我撞 见!你还摆出这么一副无辜的面孔!”他大声吼完,便不再理会她,怒气冲冲地 冲上楼。 她怔怔地坐在那,感到莫名奇妙。被他撞见?撞见什么了?萧和从夏成成的 房中走出来,她想她的额头已经流血了,看到她,他马上吃惊地道:“天哪!他 打你了吗?这个混蛋!成成!你没事吧!”她被动地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故意进我房间的,是不是?门是你故意锁上的,是不是?是你故意让高 拓误会我的,是不是?”他一愣,蹲在她的身边,思索着。 夏成成豁地站起身,怒气盖住了委屈:“你为什么这么做?而——高拓!他 竟就相信了!我在他眼里原来只是如此的——”她冲进房间,拿出旅行袋,又开 始整理衣服,她想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高拓的眼神让她难堪,而萧和,他是如 此的卑鄙。 “呜呜——”“喵喵——”英雄豪杰也许是闻到了火药味,绕在她的脚下, 她正被怒火充塞着,没空理它们。 拎起旅行袋,她用力带上门,客厅里很安静,高拓的房门紧关着。萧和正在 沙发里抽着烟,看到她,他站起身:“你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她大吼,往门口走去,玻璃门被她大力打开,可突然间她 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喊着:成成!你这一走,恐怕就是一生啊!高拓!他只是 在误会你!于是——这最后的一步却怎么也跨不出去了。 那个声音是理智的,它提醒了她,高拓只是在误会她,如果这一走,岂不是 永远没有说清楚的机会了?她不能带着一个误会离开这里,更不能让高拓的心里 有个不贞的她。 她一甩头,把旅行袋用力地扔进沙发里,一转身,冲上了楼。推开房门,高 拓就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她的声音,他转过头,没有动,怒视着她。 “这就是你爱的方武吗?无缘无故地怀疑、猜测。”走到他面前,她仰着头, 与他对视着。好久,她才一字一字地道:“如果我说我与萧和之间是清白的,你 信不信?” 他没有回答她,转过头,把脸转向窗外,自他喉咙中发出一声冷哼!她听到 了——他不信!她猛吸一口气,忍住心底的痛楚,这就是他爱的方武! “要怎样你才能相信?你说!”她叫着,转到他面前。 “你走!我不要听你任何一个字,你走!他的声音冷得彻骨,她猛摇着头, 泪水不争气地滚落。 “我不走!你在误会我,我不会走的。”他的眼神陌生、凶悍、还带着杀意, 萧和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他是一个从地狱里走来的人,惯于保护自己!她一惊, 害怕在心底燃起,他们的爱情结束了吗?不!恐惧让她不顾一切,她疯狂地抓住 他,拉下他的头,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他有半秒钟的怔忡,过后,他便狠狠 拉开她,纠住她的衣襟,把她狠狠地抵在墙上。窗台的角弄疼了她的腰,她死咬 住唇,那种痛哪有心底的痛来得刺骨。 “别对我耍花样,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别再让我见到你!”他松开手,转过 身,往门口走去。 她一震,他的无情让她心寒,可是她不能让他走,走出这个门,在他心目中 她就什么也不是了!她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用力关上门。背抵着门,她一字一 字地狂喊:“高拓!你这个没有心的男人,我如果让你带着半点愚蠢的误会踏出 这个门,我告诉你,我就绝不会让自己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怒瞪着他,愤怒让她丧失了理智,一伸手,她狠命地扯开衣襟,钮扣被她 的大力弄得四处弹开,有一颗甚至弹到了他脸上,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面无表 情地注视着她。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在他面前裸裎出自己后,她也不知道该 做些什么。 “我是清白的,没有人碰过我!”她哭了,抓住他的衣服,她想把身子靠过 去,靠进他的怀里。 他颤栗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格开了她。顿时所有的难堪、 绝望、失意排山倒海地涌向了她,她浑身颤抖着,几乎站立不住。当绝望排山倒 海一样涌过来的时候,她看见门边有个小型的酒柜,柜子上放着一盆水果,她飞 快地从盆中拿出水果刀,想也没想的往胸口扎去,那刀才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一道 血痕后就被一只大掌夺去。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克制的痛楚。 她哭叫着,在他臂弯里做着徒劳的挣扎:“我讨厌它!讨厌它!它不美丽、 不迷人、不讨你喜欢,它没有办法证明它是干净的,还留着干什么?”她哭得上 气不接下气。 “成成!”高拓拥住她,紧紧地把她按在心口。她仰起头,用泪汪汪的眼睛 可怜兮兮地注视着他,“我别无目的,只想证明我的清白,证明完了我就走,永 远消失在你的视线里——所以,别让一个爱你的人带着遗憾离开——就算你不感 兴趣!”她抱着他的颈,再次吻住他的唇。 他震惊了,这一次,她成功地向他证明了一切。在泪水里,她却失去了一个 女孩最宝贵的东西…… 高拓!她是真真正正地属于他了,而他,却不属于她!她在他的怀中醒来, 模模糊糊地想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天已大亮了。她想她也该走了! 轻轻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夏成成不想弄醒他,省得不必要的麻烦与羞涩。 “干什么去?”可惜她还未下床,便被身后的一双铁臂揽了回去,跌在他身 上。他的眼神晶亮、温柔、感性。昨日的一切再次回到她的脑中,她不由有点恼 羞成怒。 “放开我!你不是赶我走吗?我这就走!” “不许走!”他死死地、固执地钳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挣不开他的掌 握,她便气愤地大力捶打着他的胸膛,破口骂着:“你这个神经病,变态,喜怒 无常的魔鬼,你把我当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许走? 你有权这样命令我吗?” 她累了,喘息着把头埋进他的颈窝。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对不起! 成成,我收回昨夜的话,好不好?瞧!你是如此爱我,对不对?哦!对不起,对 不起,你惩罚我吧!”她撑起头,愣愣地注视着他,他的眼底马上燃起紧张,像 个囚犯等待着法官的审判。 叹了口气,她听到她的声音柔而轻:“我是好爱好爱你,可是你呢?你不相 信我!动不动就要怀疑我!知道吗?爱你很辛苦,你那阴晴不定的性格让人无从 捉摸。高拓!”她把头埋进他的怀中,眼里滚动着泪水,天知道!她是真的不想 离开他。可是“我要走!我必须走,因为我只能向你证明一次!” “成成!”他紧紧地揽着她,惊慌失措地说:“不会有下一次了,相信我! 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瞧!我只犯了一次错,你不能判我死刑,对不对?” “两次!”她说。 “什么?”他一愣。 “上一次,你明知道我身上没钱,还赶我下车,让我招计程车。” 他见她有了妥协,便小心翼翼地道:“那次不算,我不知道你身上没钱。那 次不算,好不好!” “不——好广夏成成大声说,转动着眼珠,眼底有了笑意,他一怔,随即也 笑了起来。 一翻身,她便被他压到了身下。他的吻如狂风暴雨般接踵而来,她喘息着, 几乎无法承受他的激动,一种难以言语的潮热慢慢积聚在她的身体深处。 “成成!我们结婚吧!” “嗯——”她摇着头,迷醉在他的气息里,直到他庞大、坚硬的身躯挤进她 的两腿间后,她才惊恐地张开眼睛,他的额头有汗滴滚落,滴喀滴喀地掉在她的 胸前。 “能不能不做?感觉不大好!好痛。”她扭捏着,揽着他的颈。他一怔,随 即把头游到她的脑后,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她轻颤着。 他的声音自耳后响起:“不做?昨天不知道谁在哭哭泣泣地求我!” “你!”他的渴望和激情感染了她,在他的占有中,她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成成,我让你快乐了,是不是?”他喘息着热烈地说。她无法回答,只能 用力点着头。 “你也好爱好爱我的,对不对?”她呻吟着,继续用力地、不停地点头。 “那么,嫁给我吧?”她想自己仍旧在点头,因为,迷迷糊糊里,夏成成看 见他的脸,笑得好得意。这个霸道的男人,竟然如此卑鄙! 接下来的日子是快乐的,夏成成拿到了毕业文凭,而高拓也忙碌地开始准备 起了婚事,萧和不知为什么,更是起劲,时不时与高拓争执着婚期。 “我看就这个月底吧!黄道吉日,好日子。”萧和说。 “太赶了吧!下个月,等案子了结,比较好!”高拓犹豫着。 “案子?你结婚和案子有关系吗?” “也对!不过成成的婚纱要定做吧,还有家具得要新买,喜贴什么的,都是 要花时间的。还是下个月比较好! “不能下个月,万一成成的肚子大了起来,那做新娘多不好看啊!”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高拓顿时跳了起来。夏成成则是吃惊地看着他们,聊得 那么起劲,竟不问问她这个当事人:“谁要结婚?谁答应你们要结婚了?” 高拓拥住她,有些紧张,“嘘!别动怒,小心孩子。” 天哪!夏成成扶着额头,这样的高拓让她简直是难以忍受:“什么孩子,我 几时答应要嫁给你了?” “你忘了?”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随后在她耳边悄悄地嘀咕了 一阵。这些话顿时让夏成成羞得满脸通红,而那位萧大律师竟凑过头,竖着耳朵 偷听着,她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总之他的笑贼得可以。对此,她简直无地自容, 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躲进房间里,仍能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争执声。 “明天!就明天!”高拓说。明天?亏他想得出来,明天是她的毕业典礼耶。 神经病! “明天太快了!就这个月底吧!瞧,就算怀了孩子也看不出来,对不对?” 萧和坚持着。 “好吧!就这个月底!”——天哪! 第二天的毕业典礼也许是夏成成这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高拓自始至终陪着她, 用他温柔、宠溺的眼神注视着她。 离开学校后,她依然带着难以克制的兴奋。于是,高拓把她带进了最好的酒 店,点了她最爱吃的东西,在烛光中为她庆祝。接着她们又去跳舞、唱歌,她从 不知道人生可以这样放纵、享受。这一天,她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可是她怎么 也没料到家中正有一场灾难在等待着她—— 夜深了,高拓开着车子,她就在他的怀中沉沉地睡着,他用一只手紧揽着她, 时不时地转头吻吻她的脸。在他深深的爱意里,她真想一辈子都不要醒来。车子 停了,她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她听到英雄的声音,也知道高拓下车了,可她就 是不想动,他很快绕了过来,帮她开了车门,弯下身子,抱起了她,她闭着眼睛 (乱码省略半行)“高拓,你怎么才回来?成成怎么了?”屋里亮着灯,夏成成 感到不适,便轻呓一声,更用力地挤在他怀中,萧和的声音有点不安。 “没什么?睡着了——你?!”屋里还有个人,她很快感觉到了。 “俞小姐等了你好长时间了,是我让她进来的。你们谈谈吧!把成成给我吧!” 萧和好心地说。 俞小姐?是谁?她不认识,但隐隐地让她不安,也许是受了萧和感染,高拓 后退一步,转了个弯,往楼梯走去。于是,她便从他的臂弯中悄悄地探出脑袋。 那是个和她年纪相当的女孩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天哪!圆圆 的她竟如此美丽、可爱。 高拓用脚踢开门,把她抱了进去,放到了床上,她慌忙闭上眼睛装睡着。他 好像很彷徨、也带着和他们一样的不安。轻轻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他无奈地站 起身,走了出去。 夏成成翻了个身,彻底醒了,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地很想知道他们谈话的 内容。于是,她便悄悄地下了床,把门打开一条缝。 高拓的房间正对着楼梯口,所以楼下的一切,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高拓正 在抽烟,神色很萧瑟,萧和坐在对面,皱着眉,托着腮沉思。那女孩就坐在萧和 的身边,抽噎着。她在哭?为什么? 客厅里很静,他们都沉默着,久久,萧和才转头对那女孩说:“你怎么确信 是高拓的,而不是你二表哥的?” “是的是的,就是他的,我知道!”室内又沉默了!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是高拓的,她一怔,想不透。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弄 清楚不可? 却听那女孩又哭喊着:“已经三个月了,我没办法去弄掉了!我也没脸再去 见二表哥了!”三个月了?什么东西?她又愣愣地思索着,本能感到心慌。 “听说——”萧和犹豫了一下才道:“为了子夜的事,你二表哥和你闹翻了?” 那女孩有些吃惊,瞪圆了眼睛,随后吸了吸漂亮的鼻子道:“这是两回事,我们 在谈孩子的事。” “孩子”!她的心大大跳了一下,三个月?孩子?高拓的?她吃惊极了,怔 怔站在那儿,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女孩又在说些什么,她没有听清。“高拓,你想清楚!成成和孩子!你必须 选择——” 他叹了口气:“也许——这才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抉择,义父给你的——算什 么?!” 夏成成一步步往后退去,半晌后愣愣地关上门,什么也不用听了,什么也不 想听了,什么也不必要听了。高拓!她的心震痛了! 那一夜,她几乎一整夜都未睡,但只要一闭上眼睛,母亲那愁苦绝望的脸就 会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是何等辛苦和难堪的一生啊,她几乎哭尽了她所有的泪水。 当那女孩走了,萧和也走了,接着高拓也出去了以后,她的脑子也清醒了。 第二天,她便选择了离开,她清楚她的选择。她自己是孤儿,所以她不希望 高拓的孩子跟她一样,成为一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子,说不定比自己还不如。而更 加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没有办法接受她和高拓之间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当年母亲死的时候,她已经向自己发誓了。那么,现在就是她应该退出的时候了 这一次,他们之间没有猜疑、更没有误会,有的只是无法逆转的现实。没有 理由、没有机会、更没有空间可以让她留下,她无法说服自己留下。 于是,她走了!和往常一样,她很平静,高拓还没有回来,萧和也不在,这 样更好!当她抱着豪杰出门的时候,英雄依旧把她送出大门,但她想它是敏感的, 它的眼里有着怀疑、不安、有着千言万语,只是难以表达。计程车载着她们开了 好长的一段路后,仍能看到它立在那里,固执地不肯离开,直到它在她的视线中 变成小黑点,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 夏成成趴着后窗玻璃,泪水流满了她的脸。豪杰在她的怀里不安地蠕动着, “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大约它也是舍不得。这一走,她想她这一生都不会再 回来了吧!其实,人生的事情有很多是很难说的——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