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里十点多钟,胡小蝶做完了一档节目,匆匆离开了电视台。天气有些热了, 春天已经悄然离开了省城,接下来,又该是火炉般炎热的夏天了。胡小蝶早就换上 了夏装,她身着一套名牌裙子,这也是特意为他换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接到了 他的电话,说他现在正在宾馆里开会,晚上准备住在那里。他没有多说,他这一级 的领导一般不用多说,胡小蝶马上就明白了,他是让她晚上过去共度良宵的。就这 样,她心不在焉地做好节目立刻就搭了一辆出租车往宾馆里赶。 一个月前,萧三勇给她买的那幢别墅不再让她住了,那天她去了以后发觉已经 被一些操云海市口音的人占领了,那些人正在别墅里忙活着,像在重新装修。她问 了问情况,那些人告诉她,这里已经成为三勇集团钢厂和减震器厂的驻省城办事处, 那些人还让她把钥匙交出来。胡小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 快,她还想耍一耍赖,但那些人根本就不理她。她只好拿出手机给萧三勇打电话, 但被告知萧三勇的手机已经停机,她想萧三勇是换了号码,萧三勇干得太绝了,这 样的男人就是这样,无情无义。胡小蝶怀疑萧三勇已经发现了什么,但她知道帮她 做事的那些人已经逃之夭夭,隐姓埋名混迹于没人能知道的地方,萧三勇也拿她没 有办法。胡小蝶没有交钥匙,那些人似乎也并不逼她,只是告诉她以后不要再来了, 再来也不能打开别墅的门了,因为他们把防盗门已经换了。 胡小蝶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灯光,五彩缤纷,姹紫嫣红,街上的人也不少,省 城的夜生活还是很丰富的。想到今晚又可以和他在一起了,胡小蝶的心中并没有喜 悦,反而涌上一种凄凉,无论怎么讲,他都是一个很老的男人了,他之所以看上了 她,也只是看上了她的美貌,而她,则看上了他的权力和地位。她轻轻地叹了一口 气,想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再提一提整治萧三勇的事情,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不是他自己有这个能力,而是他的权力,她知道他的权力可以延伸到每一个地方。 胡小蝶出神地想着时,出租车似乎驶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这是一个高级宾馆, 通向宾馆有一段长长的道路,两旁都是古树,没有行人,十分幽静。胡小蝶想,一 幢别墅有什么了不起的,这里才是上等人住的地方。就在这时,出租车停了下来, 有人从路边闪了出来,打开车门把胡小蝶拖出了车子,胡小蝶以为遇到了劫色的歹 徒,她刚想喊叫时,立刻就有人把她的嘴捂住了,她觉得有人在她的脸上摸来摸去, 顿时,她的脸就像着火一样烧了起来,她拼命挣扎,但那些人还是把她捆得结结实 实,然后丢进了道路旁边的沟里,胡小蝶觉得她的脸在流血,她知道她的脸蛋完了, 她得以吃饭的本钱就这样被这些人砸得粉碎。出租车掉了个头,飞似地沿着来时的 方向而去,胡小蝶觉得她已经死掉了。 洗浴中心照常营业,由小燕管理着,谁也没有想到,小燕很有一套,能把洗浴 中心管理得井井有条,营业额不断上升。萧三勇不再出头露面了,他为云海市老年 公寓捐了一笔可观的资金,还资助了全市的特困大学生。市里开会举行仪式的时候, 企业家们都来了,唯独没有见到萧三勇,代替萧三勇的是他的外甥隋青山。李四军 问隋青山萧三勇干什么去了?隋青山说去旅游了。张五可说,他还有那份闲心啊? 隋青山说,怎么没有,萧总还准备去参加漂流呢。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萧三勇是怎 么了,一下子热爱大上大自然了。 萧三勇渐渐淡出云海市的企业界。 一个夜晚,小燕和洗浴中心的小姐们一起看一个挺火的电视剧,是个言情的, 讲三十年代一个富翁和大小老婆的故事。小燕看到,电视里一个人很像秋水,只是 在里面扮演了一个小丫鬟,没几句词儿,端着盆子给老爷太太们打洗脸水。小燕说 :“这个人很像秋水。”小姐们有的说像,有的说不像。争论了好长时间,那个丫 鬟却再也没有出来。电视剧很快就结束了,要想再看她是不是秋水,只有等到下集 了。小燕打了个哈欠说:“睡觉吧,明天还得工作呢。”于是就关了电视准备睡觉。 小燕躺下后似睡非睡,听到一阵扫院子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想,是谁这么勤 快,这么早就搞卫生,从前,都是老木扫院子的,老木去了后,小姐们就轮流着扫。 她猛然惊醒了,偷偷下了楼,小燕看到果然有个人正在弓着腰用力扫那些落叶和垃 圾,小燕以为是老木了,要是老木那就真的是见到鬼了,小燕打了个哆嗦,刚想转 身回去,那个人直起了腰。 小燕吃惊地看到,那个扫地的挺眼熟,再一看果然是他,小燕纳闷地想,已经 很长时间没有见他了,青山昨天来的时候还说,他现在正在西藏。 站在夜色里的那个人没有说话,手里拿把大扫帚,看上去很像萧三勇。 从黑暗里却传过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我是老木的儿子,从今以后这里的卫生 就归我来搞了。” 不知怎么,小燕有些害怕了,她急忙转身踅了回去,回到房间后身子还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