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已过了就寝时间,偌大的王府里,一片幽暗静谧,然而在黑暗之中,却隐 约有一道道银光不时闪现。 那些光芒是从冷芙衣寝房外的庭园传来的,炫目的银光正是剑身在月光下的 反射。 持剑的皓腕灵活地翻转,锋利的剑刃俐落地回旋,那剑法虽然称不上精妙绝 伦,但是一招一式倒也算扎实。 冷芙衣专注地练剑,雪白的衣袂,随着快速旋身而飘飞,夜风中那曼妙轻盈 的身子,仿佛随时要凌空而去。 整座王府,除了冷芙衣自己之外,知道她会使剑的,就只有她的贴身侍女妙 儿,而妙儿此刻正守在一旁,若有什么人出来走动,就会立刻通知她,因此她可 以放心的练剑,不怕惊扰了王府里的其他人,尤其是她的爹娘。 虽然她并不觉得女子习武有什么不妥,但是在爹娘的心目中,仍旧将她当成 十岁离家时的那个娇弱娃儿,因此若是让他们看见向来温婉柔顺的她,竟然在大 半夜里练剑,怕不要惊慌得以为她哪里不对劲了! 或许是因为早产的关系,她从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几乎可以说是喝着各种 药膳长大的。 在十岁那年,她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七天七夜不退,焦急的爹娘几乎将京城 里的大夫全找遍了,但是每一位大夫都摇头叹息,对她的怪病束手无策。 或许是她命不该绝,就在她病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恰巧有位隐居山 林的妙手神医偕着妻女进京访友,这才将她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只是,她虽然活了下来,但在经过这一场大病之后,身子骨变得更加虚弱, 如果不悉心调养,只怕终究还是难逃病魔的摧残。 为了彻底调养她的身体,拔除多年来的病因,她的爹娘尽管不舍,还是让那 名神医将她带回隐居的山谷悉心调养。而由于神医不喜人多喧闹,因此随行的就 只有她的贴身侍女妙儿。 她在那片灵秀之地一待就是六年,这六年之内,她回王府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每待不到几天又返回山谷。 而在发现那名神医不但医术卓绝,武功更是不凡之后,她便直嚷着要拜师学 武,藉以打发漫长的日子,要不每天都待在草药堆里,她都快闷疯了! 拗不过她的缠功,再加上练武的确可以让她的身子骨更强健些,那名神医便 答应收她为徒,开始教她武功。 几年下来,她的武功虽无法跻身高手之流,但也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 寻常的地痞恶棍,只怕还打不赢她。 冷芙衣手持长剑利落地旋身,美丽的眼眸闪现一丝傲气。 一想到爹竟然相中玄琰当她的夫婿,她就有满心的不快。 像玄琰那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看起来就是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的无能样! 将来她的夫婿,不必有尊贵的身分,但却绝对不能没有骨气。更重要的是, 武功不能比她弱,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玄琰都是彻头彻尾的不合格! 柔润的红唇噙着一丝冷恣的笑意,她相信经过昨天的恐吓,玄琰绝对不敢对 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她根本无须担心自己嫁给那个懦弱无能的四皇子! ※ ※ ※ 春日融融,微风送暖。 冷芙衣在侍女妙儿的随侍下,坐在莲花池畔的亭子里,一边享受着清风拂面 的舒畅,一边绣着手中的帕子。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冷芙衣抬头一看,就见她爹喜上眉梢地走了过来。 “芙衣,爹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冷德劭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兴奋。 “什么好消息?”冷芙衣轻声细语地问,脸上挂着刻意堆出的温婉笑容。 或许是因为待在山谷长达六年的时间,她总觉得和爹娘之间的感情有点生疏, 彼此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一点也不亲密热络。 他们一点也不了解她的性情、不了解她的心思,在他们的眼里,身为他们的 女儿、身为一名郡主,就该温柔婉约、娇柔自持。 她如他们所愿的,在所有人的面前表现出端庄合宜的郡主风范,但是他们哪 里知道,在她伪装出的面貌之下,有着一颗不驯的心。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女儿一心想要抛开礼教、身分的规范与束缚,离开京 城,看看天下! “是天大的好消息!!”冷德劭眉开眼笑地说。“听说四皇子对你钟意得不 得了,只等南巡的皇上回宫,就要请皇上赐婚!” “什么?”冷芙衣错愕地惊呼。 请皇上赐婚?这……是她听错了吧? 冷德劭以为她没听清楚,便又再次说道:“四皇子有意娶你,现在就只等皇 上赐婚了!” 事情的顺利,令冷德劭愈想愈乐,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仿佛已经预见了女儿 被册立为后的情景。 看着父亲那张喜上眉梢的脸,冷芙衣震惊过度,脑子里嗡嗡作响,有好半晌 完全无法思考。 玄琰钟意她?想要娶她? 这怎么可能?她该不会正在作噩梦吧? 惊愕间,手中的绣针不小心扎进指尖,传来一阵疼痛,那痛楚虽然细微,却 是令她的脸色骤变。 既然她会感觉到痛,那就表示她并不是在作噩梦,也就表示──爹说的都是 真的,玄琰是真的打算要娶她!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冷王爷以为她是惊喜过度,不敢相信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件事千真万确,绝对错不了的!” 千真万确?这四个字仿佛一把火,点燃了冷芙衣胸中的怒焰。 她毫不怀疑,要是玄琰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绝对会不顾一切,直接扑上 去掐死他! 可恶!不是都已经事先严重地警告过他了,他竟然还敢说出钟意她、要娶她 的话来? 她的俏脸一沉,扔下了手中绣帕,骤然转身要走。 “芙衣?你要去哪里?”冷德劭仍沉浸在狂喜中,丝毫没有察觉女儿的不对 劲。 “我突然觉得有点累,想回房休息。”冷芙衣勉强压抑着怒气,尽可能轻声 细语地回答。 “这样呀!那你就快点回房去休息吧!我现在要去告诉你娘这个天大的好消 息。” 看着爹兴冲冲的模样,冷芙衣对玄琰的怒气飙升到了最高点。 “郡主要回房歇息吗?”一旁的侍女妙儿问道。 “不!我要出去!” 冷芙衣怒气冲冲地朝大门走去,她要去找那个可恶的男人算帐,要他立刻打 消娶她的念头! ※ ※ ※ 冷芙衣一离开王府,便直接去找玄琰兴师问罪。 由于四名皇子并不住在皇宫内苑,而玄琰所居住的玄武轩离王府不远,因此 不到半个时辰,冷芙衣就已来到了玄武轩的大门外。 玄琰像是料准了她的行动,早已交代过门口的侍卫,当他们一看见冷芙衣, 不等她开口道明来意,就直接将她请了进去。 “四皇子请郡主到寝宫去。”侍卫恭敬地传话。 寝宫?冷芙衣的黛眉一蹙,眼底流露出不以为然的光芒。 现在是大白天的,一个男人窝在寝宫里,这像话吗? 在侍女的引路下,她进入玄琰的寝宫,才一踏进房中,就见玄琰躺卧在床, 脸色似乎比那日更显苍白,那虚弱的模样简直像患了什么重病,随时可能会被勾 魂无常给带下地府。 “你们都下去吧!”玄琰摒退了一旁的侍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等着看她 发飙。 果然,一等侍女们退下后,冷芙衣便不再挂着温婉柔顺的面具,她瞪着玄琰, 劈头就是怒气冲冲的质问。 “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他故意装傻,眼底泛起一丝隐约的笑意。 “少装蒜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娶我吗?” “你是说过,但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冷王爷可是很期望你将 来能成为一国之后,不是吗?”玄琰把话挑明了说,对于冷德劭的企图,他可是 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是我爹看错了人!”冷芙衣沉着脸说道。“再怎么样,皇上也绝对不可 能会将皇位传给你的!” “喔?何以见得?” “皇上不是庸昧之君,像你这样病弱无能、连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的人,皇 上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你?”冷芙衣气得口不择言。 玄琰微微一笑,一点也不因她的话而动怒、因为父皇不传位给他,正是他求 之不得的事。 “不管父皇会不会传位给我,你爹就是属意要你嫁给我,不是吗?”他的目 光紧锁住她美丽的容颜,眼底有两簇火苗隐隐跳动。 早在她将发钗抵在他的颈边,威胁他不许娶她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将这个特 别的女人留在身边了! “哼,就算要嫁,我也宁愿嫁给大皇子!”冷芙衣哼道。 虽然她不曾见过其他几位皇子,但是对于他们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据说,二皇子玄皓潇洒俊美、风流倜傥,为他倾倒的女子不知凡几,她才不 想成为其中之一,整天过着争宠的日子。 而三皇子玄厉的个性冷峻严酷,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她更不可能委屈自己 卑躬屈膝地服侍这么一个霸道狂嚣的男人。 至于大皇子玄逍,据闻他冷静沉稳,武功深不可测,如果爹为她相中的夫婿 是大皇子,或许她就不会这么抗拒了。 玄琰浓眉一拧,听她说宁愿嫁给大皇兄也不要嫁给他,他的心里掠过一丝不 快。但是一想到最终能够拥有她的人是他,心里倒也不那么介意了,甚至还故意 拿话来刺激她。 “大皇兄的确是个出色英挺的伟岸男子,只可惜你无法如愿,因为你是嫁定 我了。” “你──”一股怒气涨满冷芙衣的胸口,她怒瞪着他,气得牙痒痒的。“你 为什么就是非娶我不可?” 这男人一定是故意和她作对,该不会是因为她那天失手伤了他,所以他小心 眼的要毁掉她的一生? “为什么非娶你不可?”玄琰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说道。“因为你很美, 摆在身边赏心悦目;因为你会武功,可以保护我;因为我现在病了,或许娶了你 可以冲喜,我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一口气说完后,他故意当着冷芙衣的面猛咳一阵,那苍白的脸色让他的“病 情”更具有说服力。 冷芙衣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贵为皇子,竟然要一个女人来保护?而因为他生了病,所以想藉着娶妻来 冲喜?亏他说得出这番话,简直没出息到了极点! “你真要娶我,不怕哪天一觉睡醒,发现自己遍体鳞伤?”她咬牙切齿地撂 下威胁,希望能让他打消娶她的念头。 “呃,我个人是偏好温柔一点,当然,如果你偶尔想要尝试激烈一点的方式, 我也会尽量配合。”玄琰的薄唇一勾,眼神暧昧地朝她眨了眨。 温柔?激烈?冷芙衣怔了半晌,才终于意会过来,粉嫩的双颊在瞬间浮现两 抹又窘又恼的红晕。 这混帐,竟然故意将她的话曲解成男女间的床笫之事,太可恶了! 冷芙衣冲动得想出手教训他,却刚好有人在这个时候进入寝宫,她只好硬生 生地按捺住濒临失控的怒气。 来的人是池孟桓,他捧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 照理说,他身为玄琰的贴身侍卫,根本不必做端药这种工作,不过他却乐意 得很,因为他很好奇,原本对芙衣郡主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主子,这会儿怎么会突 然宣称要娶她,还特地为她涂白了脸装病。 “主子,您的药已经煎好了。” 玄琰的唇边悄悄扬起一丝笑意,以央求的语气对一旁的冷芙衣说道:“芙衣, 你来喂我喝药好吗?” 什么?要她服侍他喝药?冷芙衣的美眸几乎快喷出火来,这男人简直就是得 寸进尺! 她虽然很想夺过那碗汤药,直接朝玄琰的脑袋砸去,但是碍于一旁还有其他 人在场,只好咬牙隐忍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胸中的怒气后,才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能够服侍四皇子,这是芙衣的荣幸。”她心口不一地说着,美丽的眼眸掠 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要她喂他喝药是吧?好!他可千万别后悔! 她接过了池孟桓手中的汤药,缓缓走近床边,打算将整碗汤药“喂”到他的 身上。 玄琰的心里暗暗一笑,他岂会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他看着她慢慢走近,就在她正打算要“失手”打翻汤药之际,他迅速地出手, 假装要去接那碗汤药,结果不但“不慎”将它摔碎在床下,还“不小心”拉到了 冷芙衣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冷芙衣措手不及,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接着整个 人就已跌仆在玄琰的身上。 她的脸蛋恰恰埋入他的怀中,一股男性的气息顿时包围住她,令她蓦然感到 一阵眩惑。 她突然发现,他似乎不如想像中的瘦弱,胸膛还挺宽阔厚实的……等等!她 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偎在他的怀里,评论起他的胸膛? 她一定是摔晕头了,才会有这么不正常的反应! 冷芙衣又羞又恼,急忙地撑起身子想离开,但却因为动作太过仓促,整个人 重心不稳地朝床下摔去。 “小心!”玄琰一惊,床底下布满了瓷碗的碎片与热烫的药汁,要是她真的 摔下去,非要受伤不可。 他及时伸手拉住了冷芙衣,而她也借力使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子,一阵急乱中, 两个人再度跌回床榻,而这一回,情况恰恰和刚才相反── 刚才是她枕在他的怀中,现在则是他的脸埋在她的胸前! 冷芙衣惊愕过度,一时之间竟忘了该推开他,只能敏感地感觉到他灼热的气 息几乎快穿透她身上的衣料,直接烙上她的肌肤。 就在冷芙衣僵直了身子无法反应之时,埋在她双峰之间的玄琰,心神也是为 之一荡。 一股少女的幽香萦绕鼻息,令他心荡神摇,而衣物下的丰盈,是如此不可思 议的柔软,他不禁想像,倘若没有层层衣物的阻隔…… “你还不快起来?”冷芙衣羞忿的娇叱声,打断了玄琰脑中的绮思。 他抬起头来,而她也正好不耐地试图起身推开他,两人的唇片有一瞬间的贴 合,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但那温软的触感却是如此的强烈。 冷芙衣如遭雷殛地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唇,接二连三的“意外”, 严重打击了她。 “我……我……我要回去了。”顾不得像是落荒而逃,冷芙衣跳下床,只想 尽速离开这个地方。 直到她已走远,从头到尾目睹一切的池孟桓,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在一旁看得很清楚,知道一开始玄琰是故意让她跌仆在自己身上,但是后 来的两次就真的是意外,而那意外可真是精采绝伦、香艳无比,虽然明知道非礼 勿视,但他却忍不住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笑够了吧!还不快找人来把这里清理干净!”玄琰虽是瞪了池孟桓一眼, 俊脸上却没有半丝愠意。 回想起那柔软的身子和甜蜜的唇瓣,他的眸光炽热,再一次的肯定── 他要定了这个美丽又独特的小女人! 同样是幽静的夜晚,同样是在莹洁的月光下练剑,然而冷芙衣的心情却和前 些天大不相同。 她的招式有些凌乱,她的气息有些急促,整个思绪更是纷乱不已。 自她从玄琰的寝宫“逃”回王府之后,她一整天的心情完全无法平静,一股 又气又羞的情绪梗塞在胸中,无处宣泄,几乎快闷坏了她。 尤其当她看见爹娘谈论著她和玄琰的婚事,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她脸上硬 挤出来的温婉浅笑更是差点扭曲变形。 “玄琰”这两个字,不断地在她的耳边缭绕,她每听到一次,就不由得想起 在他寝宫里接二连三发生的意外。 “可恶!”冷芙衣气恼地低咒。 她试图挥去脑中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但却始终徒劳无功。更气人的是, 她愈想忘记,脑中的画面就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对似的愈加清晰。 一回想起她害人不成反而跌在玄琰身上,还被他宽阔的胸膛和灼热的气息扰 乱了心绪,她的心就莫名狂跳不止。 好不容易挥开那个恼人的画面,却又不由得回想起他的脸埋在她双峰之间的 情景,她的脑中“轰”的一声,白皙的双颊顿时染上了一层绯红,整个胸口更像 是被火烧烙一般又热又烫。 她努力要忘记那时的情景,偏又想起了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四唇相贴!她从未 沾染过任何男人气息的唇,竟这样莫名其妙被玄琰轻薄了去!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他,那个她打从心底瞧不起的男人! 她咬牙切齿地挥舞手中长剑,狠狠地朝前方的空气一刺,想像着剑刃穿透玄 琰胸膛的画面,她的心中终于感到一丝复仇的快意。 如果可能,她真想将此刻幻想的“复仇行动”付诸实现,杀了那个连番轻薄 她的男人! 但是,玄琰贵为皇子,要是真的杀了他,只怕不光是她,就连她爹娘,以及 整个王府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到底她该怎么办才好?看这情形,玄琰是真的打算娶她,就算她撂下狠话威 胁,似乎也没有半点作用。 真是的,那个懦弱无主见的男人,为什么偏偏在娶她为妻这件事情上,这么 的坚持? “可恶!”冷芙衣低咒一声,愈想愈烦心,索性不练剑了。 她坐在荷花池畔的亭子里,苦苦思索着对策。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要嫁给玄琰,但要是等皇上下旨赐婚,事情就没有转圜 的余地了。 届时皇命一下,她若是大胆违抗,下场不单只有她一个人遭殃,甚至还会祸 及全家! 虽然她和爹娘之间的感情有些生疏,但毕竟是骨肉至亲,她怎能因为一己之 私,连累了他们和其他无辜的人呢? “该怎么办呢?”她蹙着眉头,心烦至极。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既不嫁给玄琰,又不会连累了家人? 时间紧迫,她必须快点想出法子才行,要不然等到皇上真的赐婚,一切就来 不及了! ※ ※ ※ 天色未明,曙光未现,整座王府里除了冷芙衣和她的贴身侍女妙儿之外,其 他的人都还熟睡着。 在仔仔细细的嘱咐过后,冷芙衣换上了一袭寻常百姓的衣裳,悄悄溜出王府。 一直等到早膳时刻,妙儿依照冷芙衣的计划行事,慌慌张张地闯进王爷的房 里,禀告郡主失踪的消息。 这件事情立刻引起轩然大波,由于事关重大,冷德劭立刻前去禀告玄琰,希 望能借助他的力量,帮忙找回冷芙衣。 “芙衣郡主失踪了?”玄琰有丝讶异。 “是啊!”冷德劭满脸的忧心。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庭园角落一株枝叶繁密的树上,攀着一个娇小的人影, 正是“失踪”了的冷芙衣! 看着爹忧心忡忡的模样,她的心里不禁感到愧疚,可是她除了暂时离家出走 之外,已想不出其他的方法可以阻止她和玄琰的婚事了。 她勉强压下愧疚的心情,望向玄琰,本来是怀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情,想看 看他知道她失踪之后的脸色,但是当她的目光一落在他身上,她忽然一怔。 奇怪?今天的玄琰似乎不像先前那么苍白病弱,看起来还挺高大的? 这个疑惑只在冷芙衣的心中一闪而过,随即便被她不以为意的抛诸脑后,直 觉地认为她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只是因为距离太远,看不真切所造成 的。 然而事实上,由于事出突然,玄琰来不及做好完整的伪装,脸上的“白粉” 涂得略微草率,要不是冷德劭因为女儿的失踪而心绪大乱,必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早,芙衣的贴身侍女发现的。” “是吗?” 玄琰低着头,像是在思忖些什么,半晌后,忽然抬起头来,视线恰巧落在冷 芙衣的藏身之处。 冷芙衣吓了一大跳,差点当场失足跌下树去。 他发现她了?不会吧? -------------- 转自爱情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