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卫仲绍要相亲的消息像病毒一样,在街头巷尾传了开来。原因无他,因为他 太优秀、太完美了。 听巷尾专为人牵红线的王妈妈说,想要请她帮忙安排的女子,已可从机场一 路排到火车站。 坐在书桌前,邬菟丝面临了从事写作以来,首度无法在电脑里骂他的窘境。 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她竟只能对着萤幕发呆。 “怎样?你听说了没?”邬可颂,邬家的老大,在门板上敲了一下后,没等 回应就迳自推门走进来。 “听说什么?”菟丝暂时由闪神中脱身,听不懂她没头没尾的问话。 “卫哥要相亲的事呀!”可颂打死也不信那是真的。 那个男人明明爱死了她妹妹,怎么可能会去相亲,娶别的女人?怕是有个可 怕的计谋在慢慢成形,只待佳人一步步掉入陷阱。 “关我什么事?”菟丝瘪嘴,翻眸瞪了她一记。 真不关她的事吗?那为何有抹烦闷、苦涩的感觉在胸口回荡着,久久不去? “是呀,关我们什么事?”可颂大笑了一声,锐利的眸光可没错过妹妹脸上 的任何一丝神情。 “老大。”菟丝狐疑的盯着她。最近大姊总是怪怪的,许多事好似刻意地找 碴。 “啊?”可颂张嘴,脸上堆满了佯装的疑惑。“对了,我听贵妃妈妈说,这 次请王妈妈代为牵线的女人中,有的才刚满二十呢!” “刚满二十?!”菟丝惊讶地大喊。 天啊!二十岁?不就比甜甜还小?那个大色狼,居然连二十岁的小妹妹都不 放过! “卫哥快三十了吧!”没理会她的反应,可颂迳自比着手指头算着。 “贵妃妈妈会急着想抱孙子也是情有可原,也许年龄是差得多一点,但听说 女人年纪轻,要生小孩就容易许多。” “我又没多老!”菟丝冲口而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什么?”可颂继续耍糊涂,佯装没听清楚。 “哪有什么?”吸了一口气,菟丝庆幸没被抓到小辫子。“别在我面前提这 种没营养的事了!” 将手放到电脑键盘上,她打出了一长串连自己都看不懂的字来。 “说的也是喔!”可颂睨了她一眼,在心里窃笑着。“卫哥要娶谁,年龄多 大,本来就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未来娶进门的人,与我们不合,顶多我 们不去他家走动、不去看诊、不打招呼就好了。” “你嘀嘀咕咕半天,到底念完了没有?!”菟丝的脾气突地变得暴躁。 “怎么了?姊妹聊聊而已嘛!干嘛那么凶?”可颂装出无辜的表情。 菟丝气得真想摔电脑,但她还是强逼自己镇定。“你这样唠叨半天,我怎么 打稿子?” “喔,对不起!”摊摊双手,可颂压抑着快冲口而出的笑。“那,不打扰你 了,我回房去了。” 看着她一转身,真的朝外走,菟丝总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却在听到她 消失前的喃喃自语,脸色霎时绷了起来。 “唉,明天还有个重要会议得开,下午也要出庭,否则还真想跟去看看卫哥 的相亲情况,听说会由中午一直到晚上呢!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都有,听来真好 玩!” 二十到二十八都有?! 菟丝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不断上窜的怒火烧尽了她的理智,纤柔的指节被握 得嘎嘎作响。 二十岁到二十八岁都有是吧? 她倒想看看他如何去相亲?又该如何对那些相亲的人解释? 一抹笑轻轻地挂上她的嘴角。他都能破坏她的初恋加暗恋了,谁规定,她就 不能破坏他的相亲? 月黑风高,一团纤白的身影贴在墙面上,小心翼翼地往前行。 直到拐进了幽暗的防火巷,她才敢放松心情,大口大口地喘气。 往前又走了几步,她来到一扇窗台下。 退后一步,她昂首望着里头无光的幽静,显然卧房的主人早已入眠。 想到他能睡得香甜,而她竟在这里受罪,偷偷摸摸做着宵小的行为,还要被 蚊子叮,菟丝的心里就愤恨难平。 摊开一手,看着握在手中的石子,她的嘴角挂上微弯的弧度。 “你睡得很好、很甜是吧?我看你怎么睡!”使尽了全身最大的气力,准确 无误地,她丢出手中的第一粒石子。 锵——随着石子落到定点,玻璃碎裂的声音划破夜空。 菟丝赶紧躲到漆暗的窗台下,等着一切静止了几秒之后,又深吸了一口气, 再度站出来,使劲丢出手中的第二粒石子。 锵——果然,在第二次声响传来时,厚重窗帘后终于有了反应。 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垂落的窗帘,不到一秒的时间,长手的主人现身在帘幕之 后。 这次菟丝没再往内躲,由她的角度,她看见他先低头看着地上,然后拉开被 石子砸破两个洞的窗子,拢紧了一对剑眉,仲长脖子朝外瞧。 “你要进来吗?”卫仲绍似乎是刻意压低嗓音,但在暗夜中,他的声音听来 分外低沉迷人。 菟丝没回话,只以一对雪亮的眼瞳恶狠狠地瞪着他。 她不喜欢他的口吻,好似早就猜到她会出现。 “不进来的话,我看你来不及跑了,这次会被人抓到喔!”他看来好心地笑 说着,整个人挂在窗台上,朝她伸来两手。 菟丝仍旧维持着瞪着他的动作,直到几户邻居传来骚动的脚步声,她才心不 甘情不愿地走近,将双手伸给他。 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好看的笑容,再熟稔不过地将人抱进了屋里。 几乎是一气呵成,他关上窗、拉上窗帘,在将她放到地板时,还不忘贴心的 提醒:“小心,别让碎玻璃给扎到脚。” 菟丝气极了,为他的若无其事。“谢谢你的假好心!” “你好像气得不轻,又为何事了?”他明知故问,双手抱胸的看着她。 “什么事?”菟丝的眼尾颤动。这个男人居然敢问她什么事?! 但是,她不能生气。 是的,不气,至少目前不能生气,她可没忘了今夜前来的目的,她不能前功 尽弃! “有吗?我有生气吗?我真的看起来像是在生气的模样吗?”她很做作地让 嘴角划开愉悦的弧度,柔柔的唇瓣中吐出娇嗲的嗓音。 “你是没……”他硬是吞下到口的话,她这模样还说没生气? 能猜透她的心思,可是他优异过人的智能里,另一件让自己都赞赏不已的特 点。 “仲绍呀,你睡了吗?有没有听到玻璃被砸碎的声音?”这时门外传来杨贵 妃的声音。 “妈,没事,我已经睡了,也没听见什么声音。”他略略挑高一眉,忽然伸 来一手捣住菟丝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虽然他不介意,但除非她想当场被逮着,三更半夜竟出现在他的卧房里,否 则…… 菟丝难得听话,乖乖地没出声。 “没事就好,哎呀,不知道是谁又在恶作剧,好多年没听到这种声音了说… …”又叨念了几句,杨贵妃的脚步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终于,他松开了手,走回床边,坐了下来。“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有事才能来找你吗?”她笑着走近他。 只有菟丝自己知晓,此刻她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将他的皮一块一块 由身上咬下来。 不过,这似乎与她的计画差不多。 一想到一会儿后,她就能将当年他种在她颈子上的草莓,全数奉还给他,嘴 角就忍不住勾起愉悦的弧度。 想当然尔,她也不会漏掉那一口,她会狠狠地、用力地咬下去,把他曾经咬 过的那一口,也一并还给他! 她嘴角那抹迷人的弧度数他心醉。“通常你不是避我如蛇蝎吗?我想,如果 没事的话,你是不可能来找我的。” “今夜不一样,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她说着,朝他伸来柔弱的一手。 看他?他怀疑,如果要来与他私会,她可以学猫呜声,而不是拿石子砸他的 玻璃窗。 看着她纤白的手,卫仲绍硬是压下心头的笑,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 样的程度。 “真的?”略略挑高一眉,他不为所动的坐在床上。 见他不动,菟丝气得真想跺脚。无奈,她得保持着现在的模样,得用甜蜜得 可以媲美毒药的笑容来魅惑他。 “我都来了,难道还会假吗?”他不动,只好换她动。 数着步伐,她小步、小步的靠近他,直到来到了床边。 “你想跟我谈些什么?”如果不是月光太暗,应该不难看出卫仲绍眼中的笑 意。 挺直背脊,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不让她有任何反悔的机会。 天知道,他等今夜这个机会,已等了有一辈子那么久。说他是小人也罢,说 他精于算计也好,总之,今夜他势在必得。 “谈什么呢?”酥软的嗓音滑出她的小嘴,小小的脑袋略偏了一下,做出一 副沉思的模样。“让我想想……” 下一秒,果然,那只娇柔的手缓缓爬上他的胸膛。 “菟丝!”卫仲绍故作惊愕,他实在佩服自己的演技。 “人家想亲亲你嘛。”她的另一手缠了上来。 要达目的,应该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吧?否则,连她自己都要忍不住觉得恶心 了——关于她嗲声嗲气的口吻。 “你……”他的嗓音颤抖。唉,不颁给自己最佳男主角奖,他都觉得可惜了。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吻我的吗?”是喜欢欺负她吧?嘴角笑着,心里却是咬 牙切齿。 菟丝赔足了本钱,边说边加上肢体动作,不仅让柔弱无骨的双手缠上他的颈 项,还大胆地坐到他结实修长的大腿上。 “呃……”他故作慌张,“菟丝,你听我说,我……” 菟丝的纤指立刻压上他的唇,阻断了他的话。“嘘,别说话,人家可是鼓足 了勇气,才敢这么做!” 就算不咬死你,也要让你变成草莓脸! 使劲一推,她将他给推向床铺。 她大胆的动作差点令卫仲绍反被动为主动,但他仍按捺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因一时冲动而坏了所有计画…… “你在想什么?”见他闪神,菟丝弯下身,以双手捧着他的脸。 骤然回神的卫仲绍,发觉两人几乎叠在一起的脸,心颤了一下。 天啊,她简直是个磨人精,这样露骨大胆的动作,一会儿他要是不将她给吃 得一滴不剩,肯定就是某些功能有障碍。 她很得意,得意地发觉自己能左右他的思绪,让他闪神。 卫仲绍想再说些什么,她的小嘴却在这时落了下来。 “嘘,什么话都不准再说。”轻轻一啄后,她试着平复心里的悸动,略略离 开他。 菟丝的心里其实懊恼极了。 她不知道,为何他的唇对她总有着难以说明的魔力,明明只想着要报复,但 一沾上,却教她不能自已。 卫仲绍看着她,剔亮的眼瞳染上一层浓浓的欲色,和不容错辨的深情。 “呃……把你的眼睛闭上。”在两人眸光交融的刹那,菟丝以为发现了问题 的所在,于是她捣上了他的双眼。 一定是的,问题一定就出在这对眼睛上!他的眼睛过于深情、过于炯亮,总 让人不安,心神荡漾。 “可以,但你的小手别再压着我的眼。”卫仲绍半点也不介意照着她的话做, 毕竟她给的,可是犹如置身天堂的享受。 收回双手,见他真的闭起双眼,菟丝稍稍松了口气。 该怎样开始呢?直接咬他一口就跑?不,这似乎不够。这不但不够弥补他曾 经对她做过的恶行恶状,也达不到能破坏他相亲的程度。 那么,该怎么做才够呢? 种草莓! 对,该多种一些草莓,最好放眼所及都种满! 想着,她的小嘴再度缓缓地贴合上他,但学聪明了,她只是轻轻地啜吻着, 没敢张嘴,怕他的舌头会毫无预警地溜进她的嘴里。 一阵摩挲之后,她将微缓的力道移向他的耳际,回忆着他曾对她做过的坏事, 照本宣科地,不放过耳下到颈脉间任何一寸的肌肤。 卫仲绍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他怀疑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会放任她在他 身上为所欲为。 那一下一下的轻啄吮吸,就像在试探着他的理智一般,将他的情欲推向无边 的高峰,叫嚣着解放。 他可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欲的正常男人。 就在他自认自制力已快绷断的刹那,那个趴在他身上四处作怪的女人,突然 张口一咬—— “唔!” 随着这一声闷喊,他的理智正式宣告瓦解,属于情欲的一方抬头,逼他尽速 品尝她的甜美。 菟丝得意的撑起身子,相当满意地笑看着自己的杰作。 呵呵,该闪人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一脚,准备跨离他伟岸的身躯。 谁知,卫仲绍的双眼却在这时刷地睁了开来。“你想去哪?” 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当她再度对上他的眼时,已受困于他的身下。 他的动作比她更大胆、更暧昧,压伏于她双腿间的某一点上,甚至不断传过 来令人脸红心跳的炽热。 “你、你、你……”菟丝的双颊发烫。 她错了!大错特错!她怎会认为自己可以摆布他、能全身而退呢? “我可怜的小东西,方才都是你在服务我,现在该我来了,否则你岂不要抱 怨我,只会顾着自己享乐?” 勾唇一笑,他没再给她机会,一低头,便攫住了她的唇—— 邬菟丝可能连作梦都想不到,事情会演变至此。 她应该拥有主导权、她应该能控制得了一切、她应该在他的颈项、手臂,和 胸口都种满草莓之后,就甩身呵呵大笑离去。 但,事实不然。 她不仅失去了主导权、失了控制、失了该有的防备、失了心,也失了魂地躺 在他的身下,任由他宰割! “啊——”当第一声娇啼窜出她的小嘴,便已正式宣告卫仲绍攻城掠地成功。 瞅着她染着两朵桃红的小脸,他黝黑的眼瞳中满是对她的疼惜。 “菟丝,我的菟丝……”他粗喘着,将手介入了她的双腿间,如预期地探得 了一芳湿润。 他的吻如雨下,落在她的脸、她的唇、她迷人的颈线、微凹的锁骨、纤柔的 背肌、敏感的腰腹,直到女性最神秘的细嫩地带。 菟丝醉了、深陷了,随着他的抚触,每一个深入的探索、激情的勾挑,她一 点一滴的沦陷在他编织的欲网中。 直到一波强烈的快感袭来,她再也忍不住的呜咽出声。 撑起颤抖不已的纤细身子,她娇媚得如一朵在狂风中娇绽的花朵,水潋的眼 瞳迎着他,微张的小嘴不断吐出激情的气息。 “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结实修长的腿挤入她的双腿间。 “臭、臭……男人……”菟丝急急地喘息,知道某件事就要发生,但她无力 阻止,也该死的不想阻止。 “臭男人?”卫仲绍咧嘴一笑,黑瞳中散发着愉悦的光彩。 真是服了她,连在这个当口,她还能骂他?想必,是他不够尽心、不够认真 …… 撑开她白嫩的双腿,挺起腰杆,他让自己更贴近她。 “先说了,一会儿痛,我允许你咬我,不过别咬脖子,肩膀可以。”他可不 希望她变成了吸血鬼,而热情的床铺成了血腥的凶案现场。 他的贴近徘徊引来菟丝的连连喘息,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却低头衔住她的 嘴,又是一阵勾人心扉的缠绵。 离开她的唇后,他一个挺腰,毫无保留地进入了她,埋在她体内深处。 菟丝疼得拧眉,不客气地张嘴,真的咬上他的肩头。 这是一场激战,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输家还是赢家?不过,至少她在他的 身上多留下了很多伤痕。 这些伤痕平抚了她的心,换来了些许的骄傲。 然而,这些骄傲在天亮之后,还是骄傲吗?恐怕得继续往下看。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