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冬日的暖阳慢慢地穿透云层而出,为大地换上一身明亮。 仇情佣懒地苏醒过来,浑身上下的酸疼让她呻吟出声。这时,她才想起自己 已成人妇,掀开锦被,她注意到自己竞一丝不挂。低呼一声,仇情羞红着脸缩回 被中,侧过头,确定身旁无人後,才松开紧拥在胸前的棉被。带着笑意,仇情伸 出手,眷恋地轻抚身旁枕头凹陷的痕迹,尽管昨日倦极睡去,仍依稀知道自己是 敦他给拥在怀中入睡的。 天!她竟光溜溜地在他怀中睡了一夜。 看着布满身子的淡红吻痕,略带羞赧地想起他热烫的唇吻在身上的感觉。虽 说初经人事的疼痛让她难受得尖叫,但之後他的温柔也弥补了这个缺憾。 只是这人——竟将自己弄得这一身! 这时,诗画与诗意在听见房中的声响後推开门进来。 又一次,仇情迅速的缩回被子裏. 捧着热水盆的诗意开心地朝她说了句:「恭喜夫人。」 而诗画更是羡慕地嚷嚷:「夫人,别遮了,刚刚我们都瞧见了。早上庄主还 交代我们不能吵醒你,要等你自己醒来,诗意手上的热水更是换了六,七回了。 刚刚庄主的表情可是充满柔情呢!夫人,你好幸福哦。」 仇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底甜丝丝的。「庄主呢?」 「哦,庄主要我们告诉你,他同左护卫徐启出城去洽谈公事,要到後天才能 回府。夫人,庄主还留下右护卫徐扬,交代要他好好保护你,好体贴哦!」 诗画调皮地朝她挤眉弄眼,逗得她红着脸轻啐了她一句:「贫嘴的丫头。」 也好,经过昨夜的亲密,现下她实在不知要如何面对他,正好趁着这两天好 好厘清自己的思绪,看看以後要怎么做才是。 只是,心底仍有着酸酸的感觉。 拒绝了华丽繁复的发髻,仇情仍是垂着一头青丝的清丽模样。其实,她这样 是非常不合时宜的,在旧时代的体制下,未论婚嫁的女子才有资格垂散着一头秀 发,婚後就须将长发紧紧绾起,奸像就此锁住一生。 从此必须遵循礼教在家相夫教子,更甚者,终其一生都得谨守着在家从父、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不合理教条,像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就是最好的 例证,这句话活生生的道尽身为中国女子的悲哀。 所幸,仇情在爹爹不在乎,而奶娘过度疼惜的情况下,并没有受到这些旧式 礼教的茶毒,所以她不认为自己这模样有何不妥,甚至觉得诗画的叨叨絮絮有些 可笑。 这样一个女子,温柔与不驯的组合,这种不应搭在一起的两个极端,偏偏就 集中在仇情的身上,莫怪乎诗画频频摇头叹气了。 懒得用膳,仇情拒绝了诗意置在小圆几上的餐食,端着犹冒热气的热茶,思 索着自己的下一步应该要怎么做。来到这儿已有三天的时间,这短短的日子已让 她深深爱上这裏,她爱雪儿的娇俏明媚、诗画、诗意的解意可人,还有白松康的 多情温柔…… 只短短的三天呐!这儿就让她有了归属感及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馨,这儿— —有家的感觉。 至於爹爹,她只能说抱歉了! 要她夺取天书而後夺取性命,她实在是做不到,况且她也不信这世上会有所 谓的天书,否则她的夫婿也不用这么辛苦地出城洽谈生意。 偏偏爹爹不明白,她不懂,其实苍厥教的资产已相当丰厚,身为龙头的爹爹 这一生可说已是吃穿不尽,为何还会为了贪求别人的传家之宝而害人性命? 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以前为了孝顺爹爹,为了讨取他的欢心,她总是逆 来顺受地承受爹爹加诸她身上的不公。如今,这些理念动摇了,她开始怀疑,爹 爹会有爱她的一天吗?他的严厉苛责她可以忍受,可是她再也不愿为满足他的私 欲而伤害无辜了。 只是,如果她没有遵从爹爹的指示,奶娘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唉!爹爹於她有生养之恩,奶娘待她有疼惜之义,夫婿对她则有夫妻之情… … 想到这儿,仇情愁锁双眉,悒郁不欢的叹了口气,让立在一旁的诗画与诗意 纳闷地不知该怎么办。 夫人能得到主人疼爱,该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而且,刚刚夫人还好好的, 怎么一转眼就愁眉不展了起来?其实,她们哪裏知道徘徊在亲情与爱情之间的仇 情,此刻正面临多么困难的抉择! 来到白雪的闲云居,尚未进去就让眼前的景观吸引住视线。 仇情停下脚步带着欣羡的眼神欣赏眼前的布置。 只见大门上用红色琉璃铺陈了「闲云居」三个大字,踏进闲云居後,园子裏 栽满花早,草地上还建了一座秋千,链子则是以精铁铸成,而巧匠在链条上绘上 七彩颜色,秋千板则是云朵造形。 秋千的左侧右一张石桌,桌上规划了约莫十来个空格,其间放置不少零食, 石桌中间则嵌着许多小石子,铺成天降瑞雪的大地景致,许是以园子主人的闺名 为主所做的设计吧! 右侧则挖凿了一个人工湖泊,仔细一看,她发现这湖泊竟是一抹白云的形状, 湖的两侧则以白色拱桥相串连:走上桥面,青石板地上浮雕着锦鲤、睡莲及许多 水底生物的图形。 而杵在桥面的石柱则体贴地磨成圆筒型,这点倒十分符合雪儿爱闹的天性, 这样就不需担忧她会碰伤自己。 站在拱桥上,仇情这才发现人工池裏的水约莫只有三尺深,裏面一条鱼儿都 没有,倒是有许多的彩球……这雪儿!仇情好笑地摇摇头。 来到一楼,「戏雪苑」三个大字便呈现在眼前,这三个字是以贝壳排列而成, 将原先沉闷的紫檀门妆点出一丝趣味来——虽是极端的不协调,倒也童趣十足。 尚未敲门,门内便传来白雪略带兴奋的嗓音,仇情怔愣了一会儿,带着笑意 推开门後,便迅速往後退了一步。果然,白色的面粉以天女散花之势漫天飘下… … 嘻笑声突然停止,只见白雪粉色的衣衫上沾了些许的白色粉末,讶异地微张 着嘴看着她。这是除了大哥之外,第一个没有让她捉弄到的人—— 怎么会这样? 「雪儿?」无奈的嗓音轻轻响起,虽然她极爱雪儿活泼的天性,可这她调皮 劲儿实在…… 「嫂嫂,怎么是你,我以为是诗情画意哩。」白雪见风转舵的赶紧澄清,她 才不想惹救命恩人生气哩! 「诗情画意?」 「就是诗画与诗意啊!这名字是我取的,很适合她们对不对?」 仇情笑看她一眼,这丫头还真是顽皮得紧。「这是你要的花露。」 将手上的花露瓶递给白雪,只见白雪兴奋地拔开瓶盖,霎时香气四溢,花朵 的芬芳气味充斥在房裏的每一处。 「谢谢姐……大嫂!」白雪开心的在原地旋转飞舞起来,直到头晕才乖乖地 坐下来。 「大嫂,来看我的新作品。」静不下来的白雪从牀底下翻出一个两尺大小的 红漆木箱子来,打开盒盖後,她从其中挑出一管狼毛笔,捣蛋地凑在仇情的耳际 悄声道:「嫂嫂,这笔很有趣哦,这是一支会喷血的笔,只要用它写字,这笔就 会裂成两半,然後从裏头流出红色汁液来,乍看之下,就像血呢!」 一整天,仇情就待在白雪的戏雪苑裏看她展示她所制作的整人玩意儿,以及 她的玩意儿曾让哪几人上当,而她竟将这些恶作剧都记录下来,说是要留待老了 之後回忆。 未曾这么开心过,仇情原本不带喜乐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意,直到诗画、 诗意找了来,那抹笑意还留在脸上不曾淡去。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不觉夜裏的凉意,仇情坐在石阶上,盯着夜空怔怔出神。 只见她一身白色薄衫,缎发垂腰,肤白赛雪,在柔亮的银色月光下,彷似不 染尘埃。 这是白松康出城去洽谈生意的第一夜,怎么才第一夜她就开始想他了呢?那 个才新婚三天的夫婿呐! 老天!她不会这么快就爱上一个对她而言仍是陌生的男子吧! 虽然这人是她的夫婿。 抚上微凉的唇瓣,她有些羞意的忆起他那霸道地向她索吻的炽烫双唇,及那 已让她眷恋上的温暖身躯。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么快就让自己的心沦陷。 在享受过温馨的家庭生活之後,她已不能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但奶娘怎么办? 仇情在心底挣扎着,是据实告诉他?还是先设法将奶娘带出来?或者是成全 父亲的意思,然後就此陷入痛苦中永久沉沦。 篛翦水眸中明显的满布挣扎,过了片刻,她终於下定决心,往大门的方向飞 身离去。 这时,隐在暗处一隅的白府二少爷白仲涛,望着仇情离去的方向深思不语。 仇情在离开白府後,来到苍厥敦自己昔日出阁前的闺房,绕过房门,她直向 後侧的红瓦房走去。 轻轻地推开门,缓步走到奶娘床榻前。就着月光,看着已沉睡的奶娘,泪水 缓缓盈满她的眼眶,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有多想念奶娘。 被细微声响惊醒的福嫂,在看见牀前人影是她最疼惜的小情儿後,惊讶的脸 瞬间浮现喜悦之色。 「情儿!」福嫂紧盯着她瞧,直到确定她看起来很好後,才放心地吁了一口 气。片刻又想到了什么,紧接着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你的夫婿 呢?是不是他待你不好,所以……」 仇情笑着摇头,顺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奶娘还是这么疼爱她,总是看不得她 受委屈。 「奶娘,他待我极好。」一想到白松康,仇情嫩白的芙蓉脸上染上一抹娇红, 这三分羞意衬得她活脱就像沉溺在幸福中的少妇。 看见她脸上的羞红,福嫂这才放下悬在心头的大石,总算苍天有眼,让她的 情儿拥有圆满的归宿。 「那他人呢!怎么让你在这个时候自个儿回来。」福嫂关怀的语调中略有一 丝不满。虽然她不是她的亲娘,可十八年来也没少疼她一些,与她的情分更是情 同母女,看见视若亲生的宝贝自个儿回来,自然是满心的不悦了。 「他出城谈生意,明天才会回来。奶娘,他待我很好,白府上上下下也都对 我很好,真的!」仿佛加强语气般,仇情用力的朝奶娘点点头。片刻後,她悄声 道:「奶娘,我带你离开这儿……你说可好?」 「来不及了……」福嫂难过的摇摇头,苦笑地对仇情说:「在你出阁那日, 你爹喂我吃了一颗色泽鲜艳的红色丹药,还说每隔七日就要服用一次暂缓毒性的 解药,直到你拿到他要的东西後,才会将真正的解药给我。他还要我告诉你,别 想带我离开……情儿,你爹到底要你拿什么东西给他?」 仇情难过的闭上眼,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这样残暴的人是她的爹吗?他怎么狠心对这么一位敦厚善良的老人家下这样 的毒手,怒气攫获她的理智,她激动地道:「我去找他。」 福嫂拉住她的身子,止住她欲离去的脚步。 「情儿,别去,你爹他不会理你的。你别管奶娘了,去过自己的生活要紧, 知道你能有个好归宿,过着车福的生活,奶娘就心满意足了。」 「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仇情难过的掩着面,浑身乏力的坐在 椅子上。怎么办? 原先以为只要带走奶娘,并向白松康坦承一切,就可以保奶娘平安无事。就 算因此不得他的谅解她也认了,反正这两天的快乐已足够她回味一生,谁知道… … 「奶娘,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命,不能怪你的。」温和慈蔼的笑容,看进仇情的 眼裏,全化成了更多的歉意。 爹明知奶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明知她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要奶娘损 伤一丝一毫,竞还对她下毒! 而奶娘服食的毒根本不是她炼制出来的,就算她顺利带走奶娘,一时间,她 上哪儿找解药呢! 「奶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去取来爹要的 东西。」 若说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那么,就让她受果报吧!不应该是奶娘,她也是 个受害者啊!爹爹,别让情儿恨您! 一夜辗转难以入眠的仇情终於在极度困倦下沉沉睡去,丝毫未察觉身旁有两 道灼热的饥渴视线直凝视着她。 白松康炙热的望着床上沉睡的人儿。光只是这样望着她,竞就可以轻易唤起 他的渴望,举起手拂过披散在枕头上的缕缕青丝,一股属於她的特有香气钻入他 的鼻,美妙得令他为之神醉。 不过才分开两天而已,他怎么就像是发情的野兽般,想一口吞下她? 轻轻地吻上她晕红的脸蛋,老天,他想念她,这个娇小的可人儿——他的妻。 滑进她敞开的领子裏,大手摩挲着她滑嫩的雪白玉肤,细细地体会手上软热 的触感…… 唔!是不是天气突然转热了,怎么全身燥热得烫人?仇情闭着眼,强迫自己 不去理会那恼人的感觉,她试着推开锦被,但似乎徒劳无功。 微皱着眉,睡得迷糊的仇情感到热意已蔓延到她的脸颊、颈边,然後停留在 胸前,炙热的来回熨烫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灼热却化成火焰,烧进她唇舌之 间。她震惊地睁开眼睛,惺忪的眼对上白松康那黑如子夜的双眸,她娇呼一声, 才发觉身上的衣衫已被褪去大半。 「你……」仇情结结巴巴地开口:「你回……来了?」 不搭理她的问题,白松康以唇封住她的小嘴,密实的含住她的唇办,温柔缠 绵的吮吻她,直到两人都已气喘吁吁之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白松康眼神迷蒙地凝视着她艳若桃李的芙蓉脸,微叹一声,「我要你,我的 情儿。」 「可是你才刚回来,而且……天已亮了。」仇情侧过头,看见清晨的曙光已 经透过窗投射进来,这天已亮了呢!哪有人大白天的就想…… 「没有可是,你话太多了。」他霸道的褪去她已经敞开的单衣,视线贪婪的 梭巡她身上每一处姣好的曲线。 仇情娇羞的拉过锦被,想将自己密密的遮盖起来。 他怎么这样直盯着人家的身子瞧! 白松康拉开她遮蔽着身子的锦被,双手一揽,便将她揽进自己的怀抱,不理 会她微微的抗拒,俯首埋人她丰软滑腻的胸口磨蹭爱抚着。 「想我吗?嗯?」她真柔软,敦他栘下身躯也栘不开视线。 「我……没有。」不知怎地,她就是不想向他清楚表白自己的心情。 「是吗?」他以舌轻舔着她的柔软,直到它因他而肿胀。「小坏蛋,看来你 的身体比你诚实呢?」 「没……有!」仇情整张脸早已红透,羞死人了,她居然这么不知羞耻!她 挣扎着想坐起身,不料却被他压制在牀上动弹不得,他翻身压在她上头。 「那要不要试试看?」不容她反抗,他—手制住她的双手,一手拂开覆住她 耳际的发,低下头轻咬她的耳畔,直到听见她的嘤咛声,才满意的放开她的手, 以手在她的身体作巡礼,唇也在她身上留下阵阵灼热的吻… 当他的唇来到她大腿内侧时,她再一次承受不住阵阵传来的激情,而终於轻 喊出声。 她无助地摇着头,半合着眼喘气着。 「想我吗?」再一次他轻问出声,他希望得到她内心真正的回答。 见她沉默不语,他加深了唇与手的逗弄,不停折磨着她。 「不要……不要……」她不停摇晃着头,手无助的抓着被单,「我想……你!」 「你要我吗?」白松康满意的笑问,手上的动作仍没停。 半眯着眼,她羞赧的轻点点头。 得到她的回答,他才停止对她的折磨。 他有力的手分开她的双膝,初夜的刺痛记忆使她轻微地想抗拒,直觉想要合 拢已经软瘫的膝盖。 「嘘!不会再痛了,相信我。」粗嗄的嗓音抵着她的唇瓣诱哄着。 迷蒙之间,仇情顺从地放弃抵抗,瞬间,饱满的充实感充斥她的体内,她紧 张的低吟一声。 「看着我。」 然後他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冲剠,每一个冲刺都绝妙的让她以为自己再也承受 不住,紧绷的感觉像丝绵般缠绕着她,性感的低吟声自她的口中不断逸出。他满 足的发出呻吟声,然後狂野的要了她一遍又一遍,直到佳人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他才呻吟出最後的解放。 过了片刻,他侧过身,将晕去的佳人拥进怀裏. 才成亲几天而已,怎么就让 她在自己的生命裏占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嘤咛一声,仇情终於醒过来,直到神智逐渐清明才发现自己正紧揽着他壮硕 的身躯,红潮迅速爬上她布满汗水的脸颊,白松康看得痴了。 她仍处在震惊之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刚才发生的事。她完全失去了女 人的矜持,毫不害羞地反应他的热情。 天!他会怎么看她。 羞赧着双颊,她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 「要做什么?」他反而拥紧她。 「天亮了,这样裸着身子,我……」她拉着他身下的锦被想遮住自己赤裸的 模样。 他轻笑一声,这害羞的小东西。「我没有穿衣服睡觉的习惯,你也必须适应 与我肌肤相贴的感觉,我不会让你着凉的。」话声刚落,就迳自拉起被子,将她 与自己罕牢的盖住,不理会她羞怯的抗议声,合上眼舒服的入梦。唔!温香软玉 抱满怀的滋味真是醉人。 气恼之余,又挣不开他紧拥着的铁臂,仇情只好无奈地倚在他的身侧,慢慢 地也同他一起沉沉睡去。 相拥而眠的两人宛若交颈鸳鸯,无限旖旎尽在帏帐中——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扰醒了刚入睡的白松康,侧耳倾听,才知道是雪儿 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只听见她小声地唤着情儿,口裏还念念有词地埋怨着怎么 门上会落了闩。 真是!不落闩难道敞开门,让你这程咬金闯进来扰我们的好眠? 无奈地下床,白松康穿上单衣,直到衣着整齐後才走去开门。或许是疲累吧! 仇情仍兀自酣然入梦,丝毫不受那调皮姑娘的打扰,只在白松康下床时,对突然 失去的温暖抗议地皱了皱眉。 打开房门,白松康不悦地盯着惊讶得张大嘴的白雪。 「蚊子飞进去了。」无奈地低叹一声,他实在不明白,雪儿这莽撞捣蛋的性 子到底像谁? 「呃!」白雪快速地闭上嘴,乖乖地喊了声:「大哥。」心底却已转了百八 十个弯儿。 她天不怕、地不怕,偏就只怕她大哥一人,尤其是大哥不悦地喊她雪儿时, 她就知道恶梦来了。不行,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白雪笑嘻嘻地说:「呃!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就脚底抹油准备溜 之大吉,孰知才转过身,就听见一声不悦的「雪儿」自大哥口中传来。认命的回 过头,白雪低下头地站在原地,等着大哥的训诫。 「我出城前要你默的「诗经」你默好了吗?」 她就知道,大哥一定会这么问的。呜……谁来救我,大嫂,你在哪裏? 又是无奈的叹息声,连站在一旁的诗画、诗意及白雪的贴身侍女绿儿都忍俊 不住。 「日落以前,我要看到我要你做的功课。」说完,白松康便往云霄楼的办公 厅走去。再过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酒肆、织造厂、银楼……一大堆的事尚未完 成,他没有时间陪这捣蛋精瞎耗。 待大哥走远後,她才追着逃走的诗画与诗意,要找她们报仇,居然没告诉她 大哥回来了,害她莽撞地打扰了大哥,才会…… 日落以前?呜……好狠的大哥! 云霄楼 白松康神色凝重地回想适才白仲涛的报告,站在一旁的则是一向如影随形的 右护卫徐扬。 徐扬、徐启两兄弟,是他在数年前结交的患难之友,那时,他出手救了遭受 埋伏因而受重伤的两兄弟,就这么因缘际会。从此以後,他们两人便誓死追随在 他身边,也陪着他为齐云庄创立更辉煌的成就,却又丝毫不居功,坚守自己护卫 的身分,不理会他平起平坐的建议,坚持以上从相称。 「你看呢?」 沉吟许久,才见徐扬开口说道:「仇烈对夫人并不好。」 「这就奇怪了,大嫂是仇烈的独生女,照理他应是对大嫂疼惜有加才是,怎 么会……」白仲涛看向徐扬,一手轻敲桌沿,疑惑的开口问道。 「据探子来报,夫人有数次被仇烈痛打,至於是什么原因,属下没能查出。」 白松康在听见仇情曾遭仇烈痛打的消息後,幽黑的眼眸微微眯起,眸瞳闪过 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不过,白仲涛倒是注意到了,只见他沉思的脸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还有…夫人在苍厥教裏有一间密室,是用来炼制丹药的,我想……从这条 线索查起,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徐扬不带喜怒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尽 职地将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向白松康报告。 「哦!」白松康颇觉奇怪,炼制丹药的密室?「那他们父女……」 「夫人很孝顺仇烈,在苍厥教裏更是一位善良的主子。不过,她却不得仇烈 的喜爱,自小是由奶娘抚养长大,与奶娘之间情若母女。」 「还有一件事……」徐扬这会儿倒犹豫起来了,依他的观察,夫人在庄主的 心裏已占据重要的地位,这话——可以说吗? 「说下去。」 徐扬神色凝重的看着白松康,片刻,才迟疑的开口:「仇烈要夫人偷天书, 事後……杀人夺产。」 「好歹毒的人!大哥,乾脆咱们先下手为强。」白仲涛气愤地跳起身,「或 者,直接灭了苍厥教。」 「不!他要天书,咱们就给他天书。」白松康冰冷地低语,脸上不带一丝笑 意。 众人商议之後,白仲涛离开议事厅,去设法弄一部假天书。 徐扬则静默地退守一旁。 白松康埋首在帐册中,思绪仍停留在先前的谈话裏. 情儿,你会这样对我吗?白松康在心中思忖着。 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仇情出落得更加娇艳妍丽。而白松康的温柔体贴,也 抹去了她脸上一贯的轻愁,只留下娇柔与幸福洋溢在她如玉般的晶莹容颜。 这几天,白松康一直陪在仇情身边,向她介绍府裏的景物,这么幸福的日子, 让她彷佛身在云端,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常常,她会突然掐自己一把,直到拧 痛了自己,才真确定这一切都不足梦。 这一夜,欢爱过後,仇情倚在白松康身侧,气喘吁吁地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 就着烛光,白松康不落痕迹的盯着她身上已变淡的疤痕瞧,眼底闪过一抹怜 惜,沉思片刻,他试探地开口:「情儿,你……知道我们家有一部天书吗?」 感觉怀中人儿瞬间僵直了身躯,他屏息地等待她回答,不料她沉默许久後便 推开他起身,披上外袍站在小圆几旁,望着烛火发愣出神。 白松康等不到她的回答,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与自己挣扎许久,仇情选择了逃避,孤寂又回到她眼中。 不忍再问下去的白松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柔弱却又坚毅的身影。 其实她并非有意欺瞒,只是这样的幸福总让她患得患失,生伯一个不小心就 失去现有的一切,於是在说与不说问……她选择了逃避。 这一切白松康自是明了的,徐扬已经证实情儿就是仇烈派来的卧底,更进一 步查出与情儿情似母女的奶娘已让仇烈关进牢裏,在知道情儿是在遭胁迫的情形 之下不得不隐瞒他,他实在不忍对她多加苛责。 若不是前两日,雪儿突然跑去找他,开口就问他情儿是不是来卧底,预备要 谋夺白家产业的事,他也不会对情儿提及这事。情儿既是他的妻,他就该一肩扛 起她的难题,虽然今夜她隐瞒事实让他有些失望,但他就是不舍得再去逼她。 但他实在太了解雪儿的个性,调皮、冲动,而且太单纯,任何事情总以感觉 来决定好坏,既然这事已引起她的注意,她势必会想办法参上一脚,他不怕情儿 会对她不利,只担心那捣蛋精会不平地找上苍厥教向仇烈讨公道。雪儿性子一向 好恶分明,她喜欢情儿,对於造成情儿痛苦的人,她定会想法子整人家,而情儿 那个爹,绝不可能乖乖地吃闷亏,届时雪儿…… 唉!事情是越来越棘手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