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有没有觉得我哥儿们最近怪怪的!” “你哪天不怪?”张丹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眼前堆得跟山一样高的小吃,一 边眼神不断往四处游动、口齿不清的回答着。 “我不是说我!”郎筑玛微皱双眉,不知要怎么将心里的疑惑完整的表达出 来。“你不觉得她好像变……清瘦了,话也变少了?” “哦!”张丹终于将眼睛由他处转移到郎筑玛身上。“是有点怪怪的。” “你也这么觉得?”郎筑玛眼睛一亮。 “是不是清瘦得像不食人间烟火,文静得像人鱼公主?”才说完,张丹就看 郎筑玛猛点头,但他却挥了挥手。“你才叫少见多怪!难道你不知道只要不跟你 在一起,她一直都是那样吗?如果真要说怪,在你面前她也变这样才叫怪。” “什么跟什么,鸡同鸭讲。”原本以为可以得知真相的郎筑玛,在听到这些 话后,脸上轻轻抽搐了起来。 “好啦好啦,知道你有心事,直说吧!”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张丹依依不 舍的将视线由四周收回,专心望着郎筑玛。 “我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心事!我只是觉得……觉得……”一向口若悬河的 郎筑玛,在此时难得的结巴了起来。“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帮你说好了!”张丹摆出一副律师的派头,好整以暇地指着郎筑玛。 “冬妹最近憔悴又安静,可是你却一点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你很担心有人 欺负她。” “就是这样,你真是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郎筑玛感慨万分的望着张丹, 这辈子他第一次觉得这小子有资格当自己的哥儿们。 “跟你心有犀一点通的是你冬妹,不是我!” “又说到哪里去了,找你聊天真没建设性!” 但张丹一句话又将郎筑玛的感慨回肚子里去。 “反正一句话,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张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瞪什么眼,不过话说回来,有一件事我倒是知道,那就是——千错万错一定是 你的错!” “你这什么话!”郎筑玛忿忿不平的叫了起来。“我错什么错?我郎筑玛对 朋友多有道义?怎么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那我问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废话,要不然你干八辈子,优质公司经理也不会是你!”郎筑玛的脸色愈 来愈难看,因为他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没道义,而眼前这个胖子在捡足了便宜之后 居然还敢如此数落他,分明是不想混了。 “那我再问你,你最后一次请冬妹吃饭是什么时候?”一点也不为郎筑玛凌 厉的眼神所动,张丹依然像在法庭上一样继续追问下去。“想不起来,对吧!” “我……好像没有请她吃过饭。”思考了半晌,郎筑玛对自己的答案感到有 些气馁。 “喝咖啡?”张丹指指面前的咖啡杯。 “没有……” “看电影?”又指指远处的电影看板。 “没有……” “跳舞?”张丹得意洋洋地看着身子因羞愧而愈缩愈小的郎筑玛,语气铿锵 的使出最后撒手锏。 “啊!”郎筑玛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摊在座上。“我做人怎么会这么失败?” “先别急着颓丧,我还没问完呢!”张丹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冬妹今年 多大了?” “我二十七,她当然二十六了。”这个问题可是让郎筑玛立即挺起了胸膛。 “二十六岁的女孩子连半个男朋友都没有,这是不是你的错?”张丹伸出食 指指着郎筑玛,摆出一副“我以我祖宗N 代名誉发誓,杀手就是你”的架势, “这关我什么事?”郎筑玛叫了起来。 “当然关你的事,”张丹得理不饶人的继续指着郎筑玛。“因为这全因为你 关照不力,一点也没有尽为人哥儿们的道义!” “是嘛……原来是这样……”思索了良久良久后,郎筑玛终于抬起一双明白 真相的眸子喃喃说着。 “你终于明白了。”听到郎筑玛的回答,张丹总算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端 起了身前的咖啡杯。 怎么样,他律师不是当假的吧,这么快就让真相浮出水面,让那个缺心眼的 同志终于了解到他早该了解的事,也让自己长达二十年的这场赌局迈向光明的大 道。 “是啊,我怎么那么笨,居然一点都没想到!”郎筑玛淡淡的笑了笑。“我 现在认识那么多有钱公子哥,好歹也得帮她介绍几个啊,我真是太缺心眼了!” “你……噗”倏地,张丹把刚喝到嘴里的咖啡一把全喷了出来。 “你什么你,说话就说话,喷什么口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躲过“咖啡 雨”的郎筑玛,皱起眉头瞪着眼前的人。 “你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张丹怀疑地问着。 “当然是真的。”郎筑玛望着远方缓缓地说着。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望着天花板,张丹被这个结果弄的再也无心恋 战了。“冬妹,我对你仁至义尽了,你有生之年千万别怨我……” “玛子师兄!”突然,一阵拍玻璃的声音伴随着一个朦胧、听不太清楚的声 音在郎筑玛附近响起,他耳朵一竖,四处搜寻着那个奇怪的声响,过了一会儿, 终于看到有一群人隔着玻璃窗正在大嚷大叫着。 “咦,你们怎么来了?”高兴地站了起来,郎筑玛对他们挥着手。 “玛子师兄!”外头的人继续挥手,但郎筑玛只隐约听到他们呼唤他的声音。 “别这么兴奋嘛,才几个月不见就这么想念我!”郎筑玛感动地摇了摇头, 然后望着张丹。“看到没有,我可比你想像的有道义多了,我只不过带他们参加 过一次武术大赛,你瞧他们多尊敬我,只敢在窗外高兴得手舞足蹈,都不好意思 进来打扰我!” “哥儿们,你也别白痴到这个境界好不好,你没见他们穿着军服,一看就是 不能进到这不良场所的嘛。你不出去还站在这里干嘛?非等他们当街表演猛男秀 把衣服脱了冲进来不成?”张丹再也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哦!”郎筑玛愣了一愣,看着身旁走来走去的迷你裙侍女美眉,再望望台 上跳得火热的钢管舞,三秒钟之后,立刻冲出这家张丹指名要他请客的店面。 “怎么啦?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出大事了,玛子师兄!”社长一见到郎筑玛立刻立正了一秒后开始报告。 “有什么大事?放心,有我玛子师兄在这里,天塌下来都不怕!”望着眼前 四五个男孩慌乱的眼神,郎筑玛立刻收起笑容顶天立地的说着。 “冬青教官……她……她……”旁边一个矮个头的男生挤过来想解释,但半 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怎么了?”一听到是契冬青出事了,郎筑玛全身的细胞都醒了。“快说, 她怎么了?” “她居然接受君子教官的邀约了!”社长纠着一张脸,痛苦地说着。 “君子教官?邀约?”愣了半分钟,郎筑玛看着社长的一脸焦急及严肃,脑 中浮现出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形象,心中突然莫名的焦躁了起来。努力平复自己 突如其来的怪异心情,三分钟后,他总算挑出一个不带太多情绪的字眼。“那… …不是很好?” “好什么?玛子师兄,你到底听明白没有?”四周人“哗”一声的叫起来。 “玛子师兄,我这样说好了,”社长挥挥手要其他人安静。“你看过武侠小 说吧?你应该知道在小说里号称君子剑、君子什么的,都是伪君子啊!” “这倒是……”郎筑玛点了点头。“不过冬青教官与谁出去,跟你们出现在 这里跟我隔窗对喊有什么关联?” “冬青教官是不是你哥儿们?”社长开始使用诱导方式来帮郎筑玛理清疑惑。 “她当然是我哥儿们了!”这个问题郎筑玛想都不用想。 “那你就忍心见你哥儿们羊人虎口?虽然说我们遇到你是巧合,不过大伙儿 都是为你哥儿们着想,你总该表示点意见吧。” 社长终于说出了重点,然后他身旁那帮人自此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报告起 他们口中“君子教官”的罪行,连续十分钟都没停过,听得郎筑玛是一愣一愣的。 终于,郎筑玛得出了一个结论,知道“君子教官”的恶行是——虚伪、好抢 功、好给人背后放冷箭。而为了追求契冬青,不惜得罪学校半数以上学生及教职 员。 “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半晌之后,郎筑玛终于清了清喉咙开了口。 “别这啊那的了——啊,小刘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最新消启,?” “报告,冬青教官跟君子教官正在前面十点钟方向的咖啡馆内谈话,君子教 官企图使用鲜花炮弹攻破冬青教官的心理阵线。”一个男生快步走到大家面前。 “快去啊,还等什么啊?再不去阻止就来不及了!” “如果冬冬自己愿意,我们没什么好干涉的。” “玛子师兄,你太没道义了!”听到这话,社长立即叫了起来。“冬青教官 要答应一年前就答应了,何必等到今天?而且君子教官根本配不上她啊,你为她 好也要给她挑个人品好、气质佳的人选啊!” “一年前……”郎筑玛喃喃自语着。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契冬青从来没有 告诉过他这些事! “是啊,君子教官一年前用尽千方百计也没博得佳人一笑,也不知道冬青教 官这次怎么了,居然答应跟他出来!” “究竟怎么了?”郎筑玛问着自己。 他明白这阵子契冬青是有点不太对劲,尽管他一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 是这群学生说的也没错,如果真要找对象,也不能让她在这种情况下随便找一个, 那会误了她的终生,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郎筑玛呆了一呆,被自己脑中冒起的那个想法吓了一跳,一点 也不敢相信这种念头居然会由自己的心底升起。 因为他竟然觉得契冬青是他的,而“他的”之后跟的名词,不管是什么,就 算现在无法完整的理清思绪,但他知道那绝不会是哥儿们! 这下子好了!郎筑玛苦笑了起来,因为他居然对自己的青悔竹马兼哥儿们有 非份之想,完全偏离了原本哥儿们的航线,这教他拿什么脸用“道义”当理由去 阻止人家约会? 乱 抬 锯 “这是我南部家人亲手栽的花,我放在家里也不是个样子,就当我借花献佛, 恭喜你升职了。”陈台生拿出一盆花放在两人之间,才发现自己是如何失策。因 为这盆花大得几乎将两人整个隔离开来,他想看到契冬青还得透过叶子的缝隙才 能达到目的。 “谢谢。”契冬青淡淡的笑了笑。 “冬青……”由花丛间凝望佳人片刻,陈台生终于鼓起了勇气。 “什么事?”契冬青抬眼望花不望人。 对于今天答应陈台生的邀约,说实话,连契冬青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但经 过那天,她知道她的心已死掉了一个部份,若不再交些朋友、跟人说说话,她将 桎梏在那悲伤的情境中,永远无法解脱。 她想通了,如果、如果真的只是哥儿们,那就是哥儿们吧!至少,那样的她 还可以接受到他“道义”上的青睐、看到他“道义”上的笑容,尽管那时的她心 依然是痛的…… 而契冬青的首肯,带给陈台生的惊喜可想而知,因此他使出浑身解数想博佳 人一笑,却至今末见成效。但陈台生告诉自己,至少她愿意跟他出来,这就是好 的开始,所以今天要做的事,就是让她明白他为他们俩安排的未来,因为依契冬 青的个性,必定会欣赏他这种有计划的办事方式。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不过……”陈台生故意放慢语调,想营造点气 氛,但谁知气氛还没做足,话还没全说出口,突然对面就多出来一个人,让他硬 生生的将话吞回肚子里。 “嘿,哥儿们,这么巧?”是的,这个不速之客就是郎筑玛,他大刺刺地坐 到契冬青身旁,脸上绽放出一副好友偶遇的开怀笑容。 “郎筑玛?”看着他的笑颜,契冬青心里一痛,低眉望花。“今天不用上班?” “正好在这附近,见你在就进来看看你。”发现契冬青的眼神不在自己身上, 这让郎筑玛更觉得自己今天来此是个错误。但无论如何,他就是不想让她跟这个 君子在一块,因此他决定更热络的摸摸契冬青的头发。 “这样啊。”契冬青感受着他的手在发梢上引起的悸动,但她在心中告诉自 己,再怎么样也要笑,毕竟他是朋友,一个她最要好的朋友,就算不是别的…… “你好啊,哥儿们……”发现有道冷视线直射身上,郎筑玛抬眼望过花丛。 “的朋友。” “你好。”陈台生尽管心中一百个不乐意,但依然勉强摆出笑容。 “打扰你们了吗?”郎筑玛明知故问。 “青青今天升职,我来替她祝贺一下。”陈台生不直说是或否, 用“我” 一个字来代表不希望郎筑玛的打扰,并冷眼望着他,期望他 能知难而退。 “升职?”但一听到这话,郎筑玛连眉毛都笑开了。“是大喜事啊,这怎能 不庆祝呢!走,哥儿们我请你们到一个好地方去大大的庆祝庆祝。” 牵起契冬青的手,郎筑玛也不管她是否愿意,迳自往门口走去,但他也没忘 回过头去—— “那盆花就麻烦你先捧着了,哥儿们的朋友!” 就这样,在埋伏在门外同学们的叫好眼神中,郎筑玛大大方方地拉着契冬青, 而陈台生只能抱着那盆花跟在身后,一脸菜色。 “你怎么这样?”就这样两相无语的在马路上走了半天,契冬青悄悄望着身 后的陈台生,微皱起眉。 “我怎样?你升职为什么不告诉我?”但郎筑玛理都不理,语气紧绷地问。 “又不是什么大事。”听出他的不快,契冬青有些疑惑他的态度。“而且… …” “而且什么?”郎筑玛眯起眼。“你还当不当我是哥儿们?” “不是这个问题。”契冬青撇过头去,眼神忧伤。 就是当他是哥儿们才不告诉他,就是当他是哥儿们才怕打扰他,为什么他不 明白?哥儿们的他怎会想知道这些小事? “那是什么问题?”郎筑玛继续追问着,因为他真的有点火大了。她居然连 升职都不对他说,还当不当他是哥儿们啊?更何况,要庆祝也该由他来啊,那个 陈台生算什么玩意儿? “不说了。”契冬青甩甩头,不想再思考这些烦人的问题。 “不说算了!” 郎筑玛哼了一声,但还是拉着契冬青到处转。不一会儿,他觉得身后有点怪 怪的——“咦,他人呢?”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身后的陈台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 经消失了。 “你看,都是你,他本来是特意来……” “你舍不得?”但契冬青话都没说完就被郎筑玛打断,他撂下一句话后就盯 着她,紧紧的盯着。 “我……”契冬青在他的眼光注视下,突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他自己走的,我可没赶他。”郎筑玛望着契冬青微微泛红的脸颊,突然发 现自己以前怎么都没注意她这哥儿们其实挺可爱的。“而且走了也好,我的小摩 托可载不了三个人兼一盆花。” “你不上班啦?”止步在郎筑玛的小车前,契冬青倾着头问。 “反正明天还不是要上,急什么?”郎筑玛耸耸肩。“为了庆祝哥儿们你升 官,我决定今天请你吃饭、喝咖啡、看电影兼跳舞。” “啊!?” 对于这一连串的计划,契冬青根本没有时间表达答应或反对意见,因为郎筑 玛压根儿也不想知道,只是自顾自的拉着她到各处去过或听说过的名店吃饭、喝 咖啡、看电影,一样不少,最后一站则是舞厅。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站在舞池里,契冬青甩去郎筑玛邀舞的手,站在群 魔乱舞的人群中,再也忍不住的冷冷问着。 “吃饱喝足了总要运动一下,要不然容易胖的。人家说男人三十岁会先从肚 子胖起,我可不想跟阿丹一样,不到三十就未老先衰。”郎筑玛正经八百的解释 着。 “我要回去了!”转过头,契冬青二话不说的往门口走。 这算什么跟什么?先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眼前,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把她的 同事气走,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说一堆言不及义的话,他到底当她是什么?她很好 玩是不是?高兴的时候就玩一玩她,回过身去又说会用八人大轿把她嫁出去,她 受够了! “不行!”但一只手紧紧抓住契冬青的手臂,郎筑玛一把将她揽到身前,紧 紧地搂着她的腰。“这么急着回去,想谁?” “放开我,我不懂你说什么。”契冬青拼命挣扎着,但郎筑玛的手却像铁钳 一样怎么也不肯放松,反而更将两人的距离缩到最短,到最后,她几乎是紧贴在 他的胸前,这种亲腻的感觉竟让她一时恍惚,语音愈来愈低。 “哥儿们……”乐声中,郎筑玛轻轻将唇靠近契冬青的耳旁。“我最近很累 啊,就算帮帮我吧,让我放松放松。” 一下子静默了下来,因为契冬青听出了郎筑玛话声中的疲惫。她抬眼望他, 看到的却是一双晶莹深邃的眸子,那其中有种她读不出的东西,但将她的心吸入 其中,再也无法拒绝…… 她知道她不该这样的,也知道自己已经发过多少誓,再不跟他如此亲近,但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他,却是她从未拥有过的。就让她再背叛一次自己的心,让 她如此被他拥在怀中,让她圆一次着求已久的梦…… “这样才乖……”郎筑玛轻拥着怀中的柔美,轻嗅着她周身淡淡的馨香,眼 眸里展现出笑意,笑得很傻。 原来女孩子真的很可爱啊! 以往他从没有跟女孩子这么接近过,竟不知这种感觉这么好,难怪胖子张丹 一天到晚追着女生跑,挨打挨骂还笑得合不拢嘴,原来他早知道这种感觉这么美 好了,难怪。 只是,张丹大概不会像他有同样的感觉——“痒”却快乐的感觉!好爽啊! 郎筑玛笑得更傻了……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