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35度的体温拥抱 作者:飞依羽纹 一 梦做到一半,就被电话吵醒,不情不愿的挣扎着开灯,摸电话,拿起。是小米, 她说,她终于解脱了,终于走出感情旋涡了! 电话里嘈杂一片,我听到最清楚的是她身后的吆喝声和嚣张的摇滚,我说,米 米啊,你那边很吵,都传到我这里了。你大声点。 把耳朵贴在听筒上,专心的搜索,我说,米米,你在哭吗?细小的抽搐声隐隐 约约,有种隐忍压抑的委屈。 外面的雨,哗哗哗的疯狂撒野,我想明天出门又是一趟历险。窗户忘了关,地 板上铺了湿漉漉的一大片雨水,我在听电话,只好看着风继续张狂的指挥着雨往里 钻。 我说,米米你到是说话呀,你不是说这样的人你迟早要把他甩了的。米米,你 在哭吗?说话呀,米米? 我顺便看了看空调上的温度显示:24度。这个晚上足够冷静的空间让我忍耐。 米米的声音像给一段音乐配的背景,她给乱糟糟的环境当背景,她说,我是被 他甩了,在我还爱着他的时候。 揪心的哭还是释放出来了!和雨声一起大作。 我说,米米,没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多试试怎么知道哪个更合适呢? 她说,已经太晚了,我把感情投入进去了! 雨越来越大,天空像个黑幕,收集着人世的无奈,看尽悲喜,最后哭泣! 我说,亲爱的米米,快回家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今天是七月十五号,晚上,气温24度。外面是下了一天的雨,看不见路面,到 处都是水汪汪的一片,生活垃圾随处漂浮。这一切在明天白天会依旧,不会改变或 消失不见! 明天,我们也会像往常一样走出门,表情如常,举止如常,说话如常,心情如 常。无奈如常。 只是,每个白天都不会知道夜的眼泪。我们各自悲伤!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雨休息了两个小时没有发作,气温持续在24度,新闻上说 意大利受地中海气候影响,已经两个月没有下雨,人们饱受高温和干旱的痛苦。 我抬头看看灰灰的天,阴森冰冷,失去温度的空气刺激着呼吸。大街上稀稀拉 拉的人,通通是行色匆匆,面色凝重,看过去仿佛身处在一张黑白照片里,新鲜而 没有动感! 我憧憬罗马炙热而魅力四射的风景,以及亚平宁的太阳。 我知道,幻想是主观人为的,可以美好!现实是客观存在的,线条生硬! 也只有现实才能给我们生活和爱情。 二 小米终于学会了安静,常常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眼神飘散的沉默着,像一樽洁 白的石膏像,泛着美丽的光泽,却看不到灵魂。 我说,米米,你经历了多少爱情风浪,这么小的迫害力就无法收拾了? 小米说,他深入内心了,收拾不了了。越收拾心越疼。 我说,我恨伊。 他让我失去了从小一起看风景的小米,和我一起踩着影子一路走来的依靠! 我说,米米,我不希望你这样。忘掉伊,你还有我。我永远爱你。 外面依然是一片黑白的水墨画,乌云沉沉的灰是底色,压在每个人的头上,强 调着抑郁的心情。空气中充斥着腐烂而阴暗的气体,让我们缅怀记忆,无法忘记。 小米说,我的皮肤非常怀念伊的手指,它们很冷。 空气久久延续着冷,直到雨声喧哗。 无所适从的声音,噼里啪啦砸下来。 三 夏天毕竟是这个季节的主角,副热带高压气候很快驱散了强势的阴霾,明晃晃 的光线争先刺眼。 剩下的就是晒干后的松散的泥巴惨白的喘息着。 小米决定搬来和我一起住。她说24度的寂寞有些清冷。 我说,米米,你应该试着生活在太阳下。七月的热情会让你的苍白褪尽。 我们是苛喘在现实世界里的渺小的生命,渺小需要我们不离不舍,听到相同的 呼吸声。渴望感受到暗涌中的相互挣扎。 否则会被孤独挤压,窒息。 四 半个月后,小米介绍杰给我认识。 在凌晨四点的燥热中,小米冲到浴室摇摇晃晃的拉着我的手,说,秋秋,这是 收留我的男孩,叫杰。 然后,小米靠在我肩膀上不出声。 我赤裸的站在杰的视线内,空气中充斥着重度酒精的呕吐感,包裹着暧昧的气 流。 我说,我需要穿件衣服,你过来把米米抱到床上。 我能听到他走过来的心跳,踩着脚步,强劲而有节奏,均匀的安全感。他伸手 抱起小米,我的手在他手心里短暂停留,一种温暖的热流刹那间侵袭了全身。 我说,谢谢你。 他说,什么? 我们看不清对方的脸,黑夜淹没了彼此的空间,守着寂静。感觉皮肤的感动。 我默默的笑,像一朵失掉水份的花瓣,泛滥着褐色枯萎的阴影,深深的凝入黑 暗。 我相信我是个没有抱负的人,在这一刻,渴望一杯冰水,一个抚摩或一个吻, 带着白天的困顿等待一个拥抱,可以逃避现实。 打发梦里的冷酷的24度。 明天一切照旧。 五 我很想说,所有的爱情都是无辜的,等待收获或默默付出都是美好的,只是时 间和人错了。 小米晚上要去迪吧领舞,杰就在我的房子里等。 天边那抹绚烂的夕阳沉下去的时候,屋子也慢慢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忧伤,流连 在我们的呼吸间。我和杰会长时间的不说话,很平静的圈住一小块阴影。有种时光 荏苒长相守的感觉。 他的眼睛很亮,是那种专注的光芒。我说,杰,你的眼睛真好看,我从里面看 到的自己都会很漂亮。 他说,只是非常冷清。秋秋,你为什么不找一个可以取暖的人呢? 他把手搭在我头上,思念的掌心让血液沸腾,陌生而滚烫的温度在身体里燃烧, 皮肤涌出一片蔷薇红。在他眼睛里盛开出一朵寂寞的花。 等待着甘霖后的美丽。 六 夏天已经入伏了。高温窒息着空气,很难有风可以趁虚而进。喜欢午后办公室 宽大的落地窗户,太阳融化了玻璃的冷硬,靠上去感受到一种体贴的热情,亲密柔 软的抚摩着冰凉的寂寞,让阳光不断加温。 我开始期盼每一个和杰单独的空间,依恋他的拥抱。 我说,你和我在背叛。 他说,但我们不会违背爱情。 爱情不是任人控制的,一个暧昧的眼神,一个寂寞的微笑,一个35度的体温, 都可以滋生。并在幻与灭中寻找,能扎根在心里的人。我企求小米的原谅。 杰说,他接受不来游离飘渺的感觉,小米总是给他抓不住的挫败。 我说,小米其实很脆弱,她害怕失去,所以不轻易开始。她担心自己的爱最后 在自生自灭中消失。 生命也会。 可是,我到底还是伤害了她。我告诉她,我有了杰的孩子,想和孩子的爸爸在 一起。 她没有哭,眼睛里是淡漠的宁静,如干涸的湖水没有力气再起波澜。 她说,秋秋,你爱我吗? 我抱紧她,说,我一直一直都爱着你。她的身体在我怀里那样的僵冷和瘦小。 她说,她没办法忘掉伊,和杰拼命做爱的时候,只有疼痛和伤害。 她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一个人带着记忆消耗着生命。连眼泪都是寂寞。 她从我肩膀上抬起头,刚被她紧贴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潮湿而带着清凉。 她说,明天伊要结婚了,她想和杰一起去参加婚礼。 我说,赶快睡吧。杰明天会来接你的。 小米微笑着睡去。一切声音就此暗淡,停止,剩下我的眼泪在随时间流泻。 七 小米没有去参加那场婚礼。 她消失在了凌晨。淡蓝色的浴池飘散着深红色的血液,粘稠的液体轻轻的像一 朵一朵枯萎凋谢的花瓣。 她躺在水里,洁白的身体透明而绝望。无数个夜晚她就是这样钻进我怀里,哭 泣着,挣扎着,直到睡去…… 时间没有停住她的爱,她就让自己停止在了时间里。她走投无路。 十个月后,崭新的生命带着响亮的哭声,满脸泪水的降生,我给她取名:新米。 干净坚强的新生。 来年的夏天,我带着新米和杰一起举行了婚礼。我今生最爱的两个人,我们将 再也不会分开和伤害了。 ------ 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