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一片圣洁的绿地 第一次见到你,我便怦然心动。晓华,不知你是否记得,那天的天空蓝得叫人 感动。 你是个活泼得有些疯野的女孩子,而我原本也不喜欢沉默。你我融在孩子的世 界里,踢毪子,打羽毛球,为无关紧要的胜负争得面红耳赤。你的身上闪烁着一种 动人的光辉,照亮了我心底的童真。那次我冒冒失失地说你是个“风风野野的Y头”, 说罢我就后悔,而你却顽皮地瞪我一眼说:你是只摇摇摆摆的大白鹅。我正佩服你 这毛Y头的话把我性格的一面形象化了,不料你又接下去,可惜没有大白鹅爱干净。 我立刻脸红了。的确,我衣着太随便,甚至有些邋遢。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停电的夜晚。烛光里,你我争先恐后地讲着童年的傻事。忽 然,你的眼睛一亮,你说:你多象我哥呀。说完你黯然伤神。你说哥哥是你童年唯 一的伙伴。你说哥哥只读完小学就扛起了沉重的镢头,尽管他学习名列前茅。你说 没有哥哥的力争和恳求你就读不完初中,也就不会有今天。可是,哥哥在一次事故 中牺牲了,那时他才19岁,在东北工程兵某部服役。你呜咽了好一会,刚才还滔滔 不绝的我却说不出一句安慰你的话。走出我的办公室,你说天真黑,有点怕,。注 视我好久,声音有些异样地问:能送我回宿舍吗?怎么不能呢,晓华。 到了你的宿舍门口我站住了,你也停下来什么也不说。黑暗中你的眼睛亮亮地 动人。你走进屋,从里面拴好门,好一会才说:你……回去吧。我就象个听话的孩 子,真的回去了。晓华,我至今不明白,那次我走后你是否很失望,是否渴望那个 晚上发生些什么?只记得回到我冷清的单人宿舍,寂寞向我挤压下来。只记得我的 心象被什么利器一下一下地刺痛着--你早告诉过我,你的男友比你大一岁。 第二天,独自在你的办公室,见到你的日记依然压在那摞书下。它已经在我焦 灼的注视里躺了10几天。那天我是一边和你说话一边无意中拿起它来。你一把夺过 去,孩子般假装生气说:不许看,这是我的日记。并随手压到这摞书下。为什么不 让我看,为什么又不锁起来?有好几次,我的手指触到那本子的瞬间,鼓起的勇气 陡然间消失了。 不,我不能让爱的幼芽在犹豫彷徨中枯萎!我跨到桌边,抽出那个本子,哗哗 啦啦翻开……然而,翻遍整个本子,却一个字也没有。真的,那仅是个崭新的不着 一字的日记本。晓华,至今我仍然不明白,你是原本没打算写,还是犹豫矛盾着不 能下笔?你是单纯如一页白纸,还是丰富如茫茫雪野? 我曾一次次鼓励自己:男子汉就要果断,勇敢!我曾多次要在你的洁白的日记 本上写些什么。然而我担心会玷污那洁白洁白的纸张,担心爱也是一种伤害,对你, 你你的男友,还有我们的情谊。我就这样犹豫着,犹豫到入冬你的男友给你送来御 寒的风雪衣,犹豫到残冬我调离那片土地…… 我走的那天,很冷。寒流带来的西北风将一天的潮湿云彩全部吹散,天蓝得异 常纯净安然,蓝得象个谜,蓝得让我的心咚地沉落下去。正巧你的男友也来了,便 和你帮我提着行李去火车站,电子门市部大功率音响里正放着一首感人的歌,句句 打动我的心: 轻轻地,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归来日子里, 我在风雨之中惦着你…… 列车启动。看到你在站台上轻轻地挥手,我的泪再也禁不住滚滚而下,恍惚间 记起曾读过的句子:爱,不是获得,太多太多的时候,意味着失去什么;爱,未必 一定要圆满,太多太多的时候,需要你不拒绝缺憾;太多太多的时候,爱未必被接 受,而是珍存于心的一份苦涩一怀温柔…… 晓华,4年来我时时自问,我是理智还是怯懦?有许多次想写信向你讨个答案, 然而终于没有提笔。就让我的心底,永远拥有这片圣结的绿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