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非带来那个女的是假乳房 他妈的,真蔑人呀。董波在停车场就和许非等遭遇了,她带来那女的竟然开 着一个大黑别克。董波都快哭了,自己那个破跃达跟人家并排一放,简直就是干 瘪老头和洋派美女并排就坐,登时,混身哪哪,都蔫了。 那个许非带来的姐们倒是很大方,电梯里自我介绍说是银行的。董波一听, 这才缓过点劲来,心想,难怪,银行柜台里顺钱多容易呀,柜台外找个里应外合 存公款的,多弄几个存折西拉哗拉一分,发啦。要按这种程序搞钱,别说别克, 应该凯迪再加拉克。 他们三个进屋,见所有的人都到了,一通假装久别亲人似的寒喧,表演的很 到位,落座后,董波首先发现对方的同志们非常满意有好几个女的出席,情绪不 错,姓丁的校长显然很注意观察打量刚进来的许非和带来那个姐们。 董波自己连忙看了看贺钧带来那俩女的,心想,别忙,让我这明白人先验验 货色,一看,一个脸上擦了不少的粉,都飘在皮肤外了,显然原来的质地很粗糙, 一个又把妆化得太浓,也不知道来之前和走之后再见面长得啥样,就没兴趣了。 他把头转向跟自己一起进来这边坐着的这俩女的,别说,许非带来那女的算长的 漂亮的,那俩假乳房,真叫丰满,显然是铁的,晃的自己那几个哥们哈喇子都荡 浪了。董波冷笑,傻逼们,连假的都看不出来,还想当街猥亵呢,摸吧,非叫铁 布衫把小子手指甲盖戳折不可,等会你们看看人家大别克吧,小样的你们,不是 板凳腿就是罗圈腿,抻直喽拉长喽都他妈的跟不上趟。 许非今天没怎么化妆,一副刚忙完工作的样子,比较素面,还老接电话,董 波觉得她今天跟前几次见到的有些不同,好象安静了不少,没化妆的脸也能看得 过去,这一点使董波很欣慰。看她今天一点没那天给自己挤疙瘩的风情,估计是 看人家校长来了,装装淑女,这也是职业最起码的素质。等一喝起来,不知道还 装不装屁。 这晚上,小酒一瓶一瓶地倒呀,灌的三个教育工作者挺迷乎,眼神也色了, 交杯酒也喝了,王家航喝烂了,那点事成了小事一桩,那就得了呗。 再看自己家几个兄弟,好家伙,这边忙乎完忙乎那边,贺钧和邱方圆也喝高 了,那俩姐们也喝高了,就人家许非和银行的叫什么于艳丽的,真是战士,没事 人似的。临末了,许非还彬彬有礼求问有关学校教育体制改革的问题,而人家艳 丽忙着挨个发名片,拿个本挨个问电话号码猛记,听丁校长说他们学校要集资建 家属楼,当场就要给他们搞按揭,业务素质真可以,但在这种场合说这个,有点 烦人。董波心想以后我得提醒许非,我比较烦她。 等喝的差不多了,董波就更清楚这事,他有点担心酒喝的跑题,就故意几次 打断于艳丽开展业务。许非看出来了,发现董波的意图是别谈官事,多多整用不 着的,就不再说教育体制改革的事,话题很快转移到丁校长的男性魅力上,说丁 校长一看人就深邃什么的,丁校长一听真来了兴致,反复问怎么看出深邃的。许 非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以后给你介绍几个特会看面相看手相的,自己长的不行水 平也不行,这说的这个会看相的姐们还是美女,这一点特别关键。 喝完酒,董波说去晶木练歌房吧,丁校长却说叫会看相的美女来。董波偷偷 问许非,有这么个人吗?许非笑,就真掏出手机给一个叫代鸿的打电话,但人家 正好有事脱不开身,叫过丁校长来,电话里聊了几句,丁校长才罢休,高高兴兴 和大家往歌厅走。许非和董波像有了默契一样不由自主落在后面,也没再说什么, 但双方忽然感觉很亲。进了包房,董波突然特别兴奋,冲上去抢过麦克,特别投 入,声情并茂,玩的是通俗和轻摇滚,唱杨坤的《无所谓》时,鼻子弄出的声好 象他从小就有鼻痘炎,这会正好犯了,但唱的很动听,结果影响带动了场面,气 氛一下就热烈了。许非喜欢罗大佑田震,丁校长一看人已经长成主旋律了,就知 道能唱啥,多亏贺钧也是玩吊嗓的,和他一起唱了《当兵的人》和《小白杨》, 要不然还整不到一块去了,至于于艳丽和广告公司的小孟小孙,比蚊子哼叽强不 到哪去。剩下的几个人就不能叫唱了,纯属叫鬼哭狼嚎,还不是正常运转的嚎叫, 是他们自己的鸡脖子被人踩了或者是脚丫子被火钩子烫了以后那种嚎叫法,反正 叫谁听,谁都想早点死了算了,活的太惨。最好死在他们前头,少遭点罪。 他们这伙人一直唱到了午夜,董波看见许非好象已经困了,意识到自己得做 主该张罗大伙该散摊了,因为那几个家伙已经没有做主的能力和意识了,小色量 加小屁酒量,生活已经不能自理了。 于是,到现在为止,完美无缺地,人人满意地,他们按照谁离谁近谁一起搭 帮走的原则,准备连车带人回家歇息去,这时,董波见于艳丽正问许非什么,就 赶紧凑上前问有什么事,看两人都说不出口的样子,尤其许非好象还楞了一下, 就赶紧知趣地说不方便我就不问,我是想问许非你怎么走?他见她们有所会意的 交换了一下眼神,于艳丽就说,要不许非你先回家再说。 董波这才想起今天许非没怎么发挥,吃饭时话就少,唱歌时总给别人点,光 在那听大伙唱了。他想,看来她今天是有心事的,不知道是单位里的事还是自己 的事呢,董波感觉身边的女人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但此情此景却不知道说什么 好,一下子车里陷入一片沉寂。这也不自然,董波假装嗓子痒痒,自言自语也是 说给许非听,刚才唱过劲了,嗓子都哑了。说完自己还揪了一下脖子。许非好象 哼了一下做为回应。 许非的态度叫董波觉得很闷,心里就琢磨开了,嘿,啥意思,带搭不理的, 是我得罪人她了?没有呀,是今天晚上的活动她不喜欢?不是呀。下午打电话时 挺愿意来的,还带来了于艳丽小姐,咋回事呢?是我的朋友她不喜欢?不至于呀, 也许就是她自己有什么事叫她烦。 停顿了一会儿,董波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问许非,“能把让你不 高兴的事说给我听吗”? 许非有点意外,她抬眼看直视前方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董波,正迟疑间,董波 说,别看我,我这会儿不敢和你对眼,不好意思。许非就笑了,转过脸看着车前 方,叹了一口气,说,没什么,跟你说也什么,真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呀?董波故意叫她往下续话,要不我猜猜吧。 许非听他一说,很愿意看他怎么说。董波就一本正经地说,凡是女人的苦恼 无外乎那点事。许非等着他说下去,董波就反问许非,工作上应该没啥大问题吧, 也不是主流媒体,卖个裤子买个袄的,能出啥政治问题,我看你的面相,应该是 犯了桃花了。许非就感了兴趣,连声问怎么讲?董波深沉地说,就是“感情没着 落,爱情没寄托”呀。 许非又想笑,但没笑出来,情绪却一下子好了。她感兴趣地打量着因出口成 章而洋洋得意的董波,觉得他挺好玩,就直接对他说,你挺好玩的,以后咱们常 在一起吃吃饭喝喝茶什么的,你愿意吗? 董波又见到了特直接特爽快的许非,他也很高兴,“愿意愿意,就等你愿意 呢。” 许非下车了,两个人真诚地握了手。等许非走进楼道,董波回到车上,心里 很激动,觉得今晚是有硕果的。暗暗表决心,下回争取混上拥抱,让进度快一点。 然后,脚下油门一踩,车愉快地上路了。 要说董波聪明,都承认,承认什么?自己特会叫自己高兴满意呗,还有叫好 多大傻子高兴,瞧刚才,多会逗女的高兴,他自己还觉得自己表现的很棒。 其实才不是呢。 他真的在意许非的心事吗,他不在意,他没有想过给她说话的时间,一心只 顾自己耍机灵了。而许非却是聪明过人的人,许非嘴上没说,心里想,他很爱表 现自己,角色意识太强,其实我有无心事并不是他所关心的。 真惨,他那么激动人心的表现就落这么个评价。爱是漫长的旅途呀。 许非希望的,并不是很机灵的巧对,那天晚上,其实董波是有机会走进她心 里的。刚刚与一个男人分手的她,那天晚上,她所希望的,是有一个人能与她推 心置腹的敞开心扉,与她毫无顾忌的促膝交谈。但聪明的董波怎么全都意识不到 呢。 因为董波的爱情是属于自己的,别人的感觉他不关心。而许非的爱情是用来 当景参照的,是用来思忖和度量自己的心情的。 因此,当爱情都在他们身体之外的时候,在同一事件的发生之后,就给两人 带来不同的感觉:董波沾沾自喜,为自己的才思智慧得意,对未来将要取得的节 节胜利信心在握;而许非,就觉得应该更加观察细致入微,任何蛛丝蚂迹决不放 过,就不信他漏不下马脚。 瞧见没有,红尘世界里,孤男寡女巧遇,孤独的心被救起,想试试擦火花, 哪那么容易。 那天晚上,董波一路唱着小曲凯旋归来,进了家,看着哪都亲切友好,把味 哄哄的衣服一脱,在镜子里照了照,觉得自己分外英俊,很满意自己的长相,还 心情很好地洗澡,打了不少喷喷香的浴液在隔着窝处。为明天继续展开新一轮的 攻势做好准备,直到拿下许非这个鬼子的碉堡。 许非坐在沙发前洗脚时,突然想起今天董波脸上挺光滑,没什么显眼疙瘩等 着挤,又记起他穿的是“七匹狼”的短袖上衣,觉得他的穿着还叫人满意,而且, 特别关键的是他的皮鞋,牌子货,很干净。许非最担心男的不好好穿鞋,凡是鞋 样不好,鞋形已扭,鞋面肮脏的男的,她一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心里嫌弃了 再说。她还特烦男的腿短,成套的衣服一穿出来就漏馅,比如刘德华,长年有一 截裤子在脚面上堆积如山,那么大牌一个明星,都叫她捉住了把柄,谁还能从她 的眼皮子底下漏的过去。 当然,有一件事许非自己有点偷着得意,为了观察董波是不是关心自己,她 在歌厅时,故意假装困倦了,做要睡状等着看他的反应,结果董波真的发觉了, 这一点叫她比较满意。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