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玩得最狠的其实是女人 代鸿接许非电话时正坐在贺钧的车上,问她晚上有空吗,她没跟许非说实话, 只说单位有事,其实是又和贺钧一起和客户见面去了。她不好意思叫许非知道她 这么快就又和贺钧滚一块去了,有点不好意思,代鸿这个人其实是什么事都好意 思做,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她自己其实不怎么在乎自己,但她还是有些在乎 自己在姐们眼里的形象,说她虚荣也好虚伪也好,她只能这么个活法,她一个人 在这个城市里闯,老家里,父亲下岗母亲常年重病卧床,一大群人等着她寄钱过 活。跟她接触少的人,表面上看她干什么,好象总是一时冲动一意孤行,由着性 子去做,不多考虑这件事的合情合理处。所以代鸿做事,会叫人觉得她好象没谱 似的,有时朋友会挑剔她做事缺乏原则,迷迷瞪瞪糊里糊涂的,好象也没有最起 码的是非观,一件事对与错好像在她这里不重要,她会和贺钧混,吵了架还会又 混一起,这种事也就只有她能办的出来。其实她在经历了一些男女事以后,早已 脱胎换骨升了境界,她恶狠狠地默默地给自己做了原则上的定位,那就是“人至 贱则无敌”,我拼了老本跟你们男人干,就不信我孙悟空过不去你们这几座火焰 山。 但如果你不完全了解代鸿,你可能觉得她脑袋缺魂呢,其实完全不是。代鸿 是因为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是真的不怕一身剐敢把谁谁咋咋地的女人,她敢于 如此这般深入虎穴,是因为她觉得她如果不勇敢地往前再迈一步,她的机会就不 会有,她是认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人,现在既然没孩子可舍,就只有舍她自 己。 上回的教训以后,她不是没仔细想想自己应该接受什么教训,想的结果是, 她要更用心和贺钧在一起尽可能的多纠缠,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争取获得自己的 利益,因为她发现,尽管贺钧很抠很缺德,可天下哪有不这样当老板的人呀,至 少上回贺钧还给了她钱了,但如果他玩绝情就是不给,其实她也是没办法的,搞 广告的有几个讲情讲理呀。代鸿她在这圈呆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好几个广告公 司呆过,在这家电视台下属的广告公司也早呆腻了,也不挣什么钱,就对外听着 好听,其实也不是真电视台的,属于对外承包经营的,她们都是被骗来的,什么 黑事没见过呀,趁着贺钧手里把持着这家广告公司和好几个媒体有合同,又能接 触到大批有份量的大客户,代鸿决心趁贺钧还需要自己之时,给自己未来趟条路, 等着瞧吧,早晚我自己开一个广告公司给你们瞧瞧,吓死你们。 其实她还是没贺钧玩的花。这回,贺钧是真给客户拉皮条呢,上回跟他同学 吹,可以理解为说着玩摆摆场,这回可是真的了。贺钧这人真正算人面兽心,一 路上不停地给代鸿灌输什么女人要想成事,就得什么都豁的出来,因为如果那样 女人成事就比男人容易多了等等,见代鸿未置可否,就又进一步比较露骨地试探 她,一下子就发财的事眼前摆着你干不干,代鸿心里很清楚,但表面上立马就同 意还是太不自然,就假装没听懂的样子,贺钧见外面的路标知道马上就到饭店了, 眼前的事还没了呢,就有点急,他也没耐心装什么嘴脸了,冲代鸿嚷,“不就是 叫你和男的睡一觉吗,看你那拿捏劲,至于吗,你能失去什么呀,给你钱,你不 是就想要钱吗”。代鸿没觉得贺钧说的难听,也没觉得他这话有点侮辱她,心里 只在想,好吧,你是非卖我不可,等着吧,早晚我会狠狠报复你的,现在愿意不 愿意就看看见啥人吧,乐意了就归我了不乐意爱咋地咋地。 代鸿就是这样认识的翟总,一开头贺钧只是跟她说是一个老板,一个开了一 家私人妇科医院和好几个大药房的老板,代鸿进屋时一见翟总的派头,凭直觉就 觉得这男的是有钱人,心里反而有点虚,有点弄不清刚才贺钧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这男的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人长的不算精神但绝对不算难看,如果说他有上千 万的资产是真事的话,在代鸿眼里,再难看点也不会缺女人的,所以她对贺钧路 上说的话划起了问号。 虽然如此,酒她是诚心诚意陪翟总喝的,翟总也喝的很尽兴,喝的酒酣耳热, 翟总已经是代鸿说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服帖样。贺钧见状忙凑过去在翟总耳旁耳语 了几句,两个人都拿眼瞄代鸿,代鸿知道他们在商量和自己有关的事,仍然假装 还想喝,举起的酒瓶子已经叫贺钧夺过去了,就听贺钧似乎是在她耳边说,翟总 看上你了,别真的喝多了误了正事。 代鸿就算是开了头,她跟翟总去了一家看来翟总比较熟悉的洗浴城,在包厢 里做了,之后又去宾馆开了几次房,做为筹劳,翟总除了跟贺钧公司正常的业务 外,承诺叫代鸿代理他一部分药品广告,代鸿才明白过劲来,其实这个翟总更大 的生意原来是开医药公司,开医院只是做大股东,开药店也是股份制连锁经营当 董事长。聪明的代鸿很快就发现,开广告公司太辛苦了,远不如卖药开医院或者 开药店利润高,但开药房是一般人入不了行的,你连手续都办不下来信不,她现 在是下了死决心跟定翟总了,怎么着,她也要自己开一家象样点的药房,那样自 己就天天能见着活钱了,翟总说了,只要不关门,你就只等着收钱吧,贺钧那靠 骗几个钱还得省着花的小玩闹,已经不在她眼里。但她确实已成了贺钧的同党, 背着翟总,她又和贺钧把酒厂的老常弄迷乎了,还有开汽车驾校的老张等等,终 于,她和贺钧成了和谐的共赢契约关系,贺钧必须先给她钱,否则她就不来。这 样一来,两个人没什么可吵的了,各自遵守契约了事。 代鸿一下子显出有钱是有一天跟许非说,要买房。其实许非早察觉代鸿背后 的神秘,就是不好点破而已,人家自己有自己的活法,别人是不好乱阻拦的。再 说,许非她们都是些开放的主,有的人还很羡慕呢,反正有钱了,管人家怎么挣 的呢,你有本事也找个人包呀。搞广告这一行的,别不爱听,凡是在街上跑的长 的带点姿色的,谁没经受过性骚扰算她遇见奇迹了,就是谁都不说而已,说那个 干啥,流氓说话算数还倒好,尽遇见把人办了事也不办的,女孩子没处说理去, 跟谁说呀自认倒霉得了,就算辛酸事吧,象代鸿这样的,还算是遇见贵人了呢, 发了财,还建立了自己的事业,老翟对她还真是不赖。 渐渐的,代鸿开始厌烦贺钧的召唤,有时故意不接电话,有时说有事,贺钧 还有不明白的?有一次,贺钧对代鸿的故意怠慢气的劲大了,就对她讽刺了几句, 代鸿听了,鼻子哼了一声,回答贺钧道,“你应该是没什么资格约束我吧,你应 该是最没这种资格的吧,如果老翟管管我他也算是有一点点资格,你算干吗地呀。” 贺钧听她这么说,就狠狠地回应,“那你怎么有这一天的你总不会也忘了吧。” 代鸿回答,“当然记得,牢您功高给拉皮条。”贺钧见她一副生冷不忌的蛮样, 也明白如今的代鸿不再是从前随意可以支配的女人了,他心里转转念头,心想, 妈的,就这么得罪她也没必要。贺钧换了献媚的口气,脸上堆着笑,“你真来急 的啦,我这不是和你逗着玩呢吗,我现在哪敢惹你呀,今天你真误会我了,我是 总也没见你,想你了。”代鸿哈哈大笑,心想,编的挺快,不愧是贺钧,行。嘴 上却马上说,“想我?好呀,请我吃饭呀,我再叫上几个人一起,怎么样?”贺 钧回答的更痛快,“就去都江宴怎么样,那新上了几道菜,行?我马上定包房, 然后发短信给你。” 这件事之后,代鸿有了和翟总结婚的念头,陪这吃陪那喝,有什么意义?全 是他妈的明珠投暗,那帮猪,哪懂得怜惜一个女孩子,就想把你灌醉了好趁机乱 性,流氓样,真没有一个能和老翟比的。代鸿越合计心里越觉得自己的打算对, 但一考虑老翟那边,心里又有些泄气,那个人从没跟她提过一句,看来人家一点 这方面的打算都没有,也是,凭什么他会有这种打算呀,他相信自己多少? 这之后,代鸿开始一心一意傍老翟,不再和其它男人有来往了,她也不再在 别人面前掩饰了,女朋友们也都知道了,代鸿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把生活过好 一些,大家也都理解她,代鸿还叫老翟出面请这几个女的,光叫女的,男的肯定 一个都不叫。许非、杨洋还有于艳丽都去了,代鸿说也打电话叫王家航那女同事 吧,都快不知道她叫啥啦,还好许非记得她叫隋颖,但人家说有事没来。之后, 几个女人一起去新燕春四楼歌厅去唱歌,光就这几个女的,就老翟一个男的,但 大伙玩的很高兴,老翟从此就被认可啦。 后来贺钧他们知道代鸿的事了,这几个男的跟自己吃亏了似的,话里话外还 酸溜溜的。尤其贺钧,当初人家代鸿想和他比翼齐飞他不干,现在一看肥水进了 外人田,还挺嫉妒,讥讽代鸿是地下工作者的成功转型范例,但董波却觉得代鸿 做的很合理,评价说一个穷的漂亮的女人,从从事打死也不说的地下工作起步, 到已经不在乎隐私嚗光于光天化日之下的任人评说阶段,这之间的生命历程其实 是充满了心灵的困惑和无尽的心酸的,她能够有今天,既是命运的造化也是境界 的升迁。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