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礼物 作者:眉子 记忆中是一场非常大的雪。 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她的脸上,层层迭迭地包裹着她。 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吸毒,而她却并不知道。 不知道幻想中的男人该是怎样的一种形象。 他的眼睛,他的头发,他的味道,他的声音…… 她只知道,在见到了他的那一个时刻里,在他对着她浅笑的那一个瞬间,她便 固执地喜欢上了他。 圣诞节的夜里,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温暖的雪花,她早早地就换好了服装,说 好了一起去参加圣诞晚会。 可是等到了8点,还未见到他的踪影。给他打电话,也 没人接。惶惑不安中,她去了他的住处。然而映进她眼帘中的却是他坐在那儿,脸 色苍白,很陌生地望着她。她走过去,无限温柔地问他:“到时间了,你怎么还坐 在屋里发呆呀?”他却并不回答,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 到一支注射器,看到一个小塑料袋中装着的白色的东西。她楞了一下,脑子里面轰 地炸了一声,她掀开他的衣袖,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针眼,她当时就傻了。 现在,他看着同样面色惨白的她,他说,现在你知道了我不能让人知道的一面, 你还和我在一起吗? 这怎么可能?我如此深深爱着的一个男人,竟是一个瘾君子?她在心里一遍又 一遍地问自己。她感到头痛欲裂。 很久很久,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明白了,你走吧。 她听到他轻轻地在说。她好象忽然被惊醒。 不。她说,戒了它好吗?戒了它。 他望着她笑,他摇头,认识你的那一天,我就对自己说要戒了它,我挣扎过, 可是,你现在看到了,我没办法。 看着那张清瘦的脸,苍白中,还是那样地英气逼人,她忽然就哭了起来。 他抱了她,把她的头帖在自己的胸口。 你知道吗?那一年我得了一种叫肢肿痛的毛病,每天都会痛得无法忍受,朋友 就让我试试这个,说可以解痛,疼痛是没有了,而我,却再也不能离了它…… 在他的诉说中,以前许多个难以明了的事现在,她明白了。她知道了为什么他 总是很少会笑,明白了为什么在每一个缠绵的日子里,他会忽然变得沉默。 红妮,你给我时间,好吗?帮我戒了它。我自己也会努力的。她抬起头,用手 去抚他的脸。 会的,青涵,你会戒了它。 圣诞老人要来了,我们快去呀。 她拉起他,跑去屋外。 真美。 站在漫天漫地的雪野中,她让心情释放开来。她伸出双手,接住雪花,看着娇 小的雪花一点一点溶化。她在心里说,我一定会让你远离毒品,一定会的…… 红妮,你就是圣诞老人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他笑着,将她拦腰抱起,她各各地笑声清脆在那个飘着雪花的圣诞节夜里。 他不愿意去戒毒所,不愿意让人家都知道。她眼见着他在毒瘾发作的时候,像 疯子一样用头撞墙,她的心痛到了没有知觉。 看着她为了自己一天天憔悴,他说,红妮,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勇气,你不用 每天都来守着我,我不会再让自己去沾它。 在爱中,他以最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她一有时间,就守着他,他们去登山, 去美丽的桃花岛。 转眼就迎来了又一个圣诞节。 她以为,他已经在远离毒品。 于是许多的时候,她不再守着他,她四处寻找着最好的药品。 那一天,有人给她介绍了一种药,说是很好的。她买了后就兴冲冲地赶到他的 住所。 他正抖抖索索地在寻找注射器。 她气得浑身发抖,她尖声叫着,跑过去就抢了他手中的注射器。 你怎么可以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 给我,红妮,最后一次,好吗?最后一次…… 他爬到她面前,涕泪长流着,那张英俊的脸也在扭曲中变了形。 她感到恐怖,她不能忍受他如此的折磨。 她给了他。 看着他在一阵飘飘的快感中慢慢平静下来,她捂着脸哭了。 她感到绝望。 她拿起他扔在地上的注射器。 不,红妮,你不要碰它,那是魔鬼! 他一把抢过注射器。 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红妮,对不起,你不可以的,不可以…… 那个夜里,窗外的雪花依然无声地飘着,两个人抱在一起,流了一夜的眼泪。 他不停地吻着她,不停地说,红妮,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欢乐。 明天,去戒毒所,好吗?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以后。 他点头,又摇头,眼中满是凄迷。 天快亮的时候,她带着泪水睡着了。 当她醒来,身边没了他,她惊慌起来,她看到枕边留着一封信。红妮: 轻轻吻你的脸,睡梦中的你是如此美丽和纤弱。我多么愿意,就这样看着你, 永远的拥有你…… 你原本该是一个快乐的小女孩,却因了我,多了这么多的忧伤。 看着你一天一天瘦下去,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我答应你,为了我们的以后,为了我今生不能错过的你,我去戒毒所。我要去 一个没人知道我的地方,去那儿戒毒。 然后,我会回来,让你做我快乐的新娘子…… 她推开窗,看到飘舞着的雪花,像在缠绵中诉说着一个温暖的故事。她仿佛看 见他正走在雪野中,看到他回过头对她说,红妮,你要等着我,我要你做我最快乐 的新娘……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然后,她又笑了。 她知道,那是圣诞老人给她的最好的爱的礼物。